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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擦過汗,蘇婵又看着他繼續用膳。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時候,而且對他來說,用個膳身邊有上七八個人伺候都是常事。

這一次卻不知怎的,他忽然望了她一眼,沉聲道:“不用一直看着我,你也一起用膳吧。”

蘇婵便有些意外,她以前又不是沒這麽做過,這次怎麽好好的說這個?

不過他都發話了,她也好再盯着他看了,她也便低頭去看桌上擺的飯菜。

她是用過膳的,按理來說,現在作為王妃,她便該伺候着他用膳。

只是桌上只擺着一道菜,若是多幾道,她還為他布菜。

她遲疑了下,拿起銀筷後嘗試着為他夾了幾片菜葉子。

他倒是不挑剔,他一向都是這樣的,給什麽吃什麽。

見他吃的香甜,蘇婵心多少的放了下來。

侍完膳,蘇婵正要侍候他入侵內,忽然外面有腳步聲傳來。

因為不是內宅,穿着盔甲的兵士直接進到了院外,在書房外單膝跪下。

因王爺早有口谕,關外的事事無巨細都要及時禀告,那兵士不敢耽擱,一旦跪下便高聲禀告道:“王爺,蠻人剛剛派了人在挖溝,孟言孟将軍已命人射了一輪箭,現諸将都在議事廳等王爺的示下。”

蘇婵聽了這話,趕緊走到衣架處取了他的軟甲披風。

既然到了戰事兒,別管會不會用到,佩戴盔甲是不能疏忽的。

她親自為他穿戴上,又為他系上披風,怕他會凍到手臉,趁着他還沒出去的功夫,她趕緊把自己帶的一些潤膚的東西擦在他的手上,叮囑道:“我聽說最近幾天天氣不好,像是要下雪,王爺在外要多保重,仔細別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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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點了點頭,他個子本來就高,這身軟件一穿,不用說什麽都覺着英武非常。

蘇婵往後退了一步,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伸長胳膊挨個的檢查軟甲有沒有系好。

每一個細節都是小心上又加了小心的。

等她再擡頭的時候,便看到齊王正盯着她看呢,蘇婵便是一笑,隐隐又覺着齊王像是有什麽要同自己說。

她也便主動問道:“王爺,您是有什麽話要吩咐嗎?只要您說的,臣妾都會做好。”

齊王明明看着像是有話說似的,此時她問了,他反倒不說了,只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等齊王出去後,蘇婵納悶的皺了下眉頭。

随後又想起什麽,她忍不住的嘆了口氣,齊王昨天一夜沒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連枕頭都沒沾,怎麽想都覺着他辛苦。

等再回到房裏的時候,蘇婵便想着再做點什麽事兒,到了這個時候香寒都要急哭了。

早先王妃不睡不吃的等着王爺,她們還能忍着不勸,可現在王爺都平安回來了,王妃怎麽還能再糟踐自己的身體。

幾個丫鬟輪番的勸她,香寒更是說道:“王妃,您倒是知道勸王爺注意身體,可奴婢說句犯上的話,您的身子也嬌貴着呢,昨夜那麽好的飯菜您不吃,讓奴婢找人送出去便算了,現如今您說您吃的又是什麽,便是用膳的時候一碗米粥又算得什麽呢?還有您也辛苦了好久了,多少的歇一歇吧,您這樣奴婢實在是擔憂。”

蘇婵這才不再堅持,回到房裏休息。

之前還覺着自己生龍活虎的,其實身體早乏了,她剛躺下,也便是剛沾枕頭立時便睡的沉沉的了。

這一睡直睡了個昏天黑地。

不知不覺天都黑了,香寒幾個知道王妃從昨夜忙到早上,見她睡的那麽熟,哪裏會吵到她。

只是到了午飯的時候難免要看看她的情況,見她呼吸勻稱,知道她還有的睡呢,香寒也便讓春先把膳盒收好。

一直等到天傍黑,齊王從議事廳過來的時候,蘇婵還為醒呢。

那些蠻人在挖長長的溝渠,與庸關與別的地方不同,這裏沒有護城河做屏障,雖然靠着深挖溝堆土牆不斷往前推進戰線很耗費人力,可是長久下去,只要對方堅持不懈也是個麻煩,到時候好不了要開門迎敵。

他過來的時候,香寒老遠看到了,原本要進寝室告訴王妃的。

可齊王眼尖,離得還遠呢,便做了噤聲的手勢。

香寒這下也不好進去告訴王妃了。

所以等齊王過來的時候,便看到蘇婵還在床上躺着酣睡呢。

她睡的倒是很香甜。

齊王也沒讓人進來伺候,而是輕手輕腳的解下自己身上的軟甲披風,等都放好,他才走到床邊。

一開始怕吵到她,他并未坐下,而是站在床邊看了會兒。

見她實在睡得熟,他這才換了衣服,輕掀了被邊進到了裏面。

蘇婵頭靠着床裏面,左手臂彎曲着放在臉邊,右手臂則拽着被子一角。

嫣紅的嘴唇随着呼吸有些微動。

他原本很困了,本該是一沾枕頭便睡下的。

可困到了這個地步,反倒不好睡下了,腦子裏一時間也靜不下來。

議事廳裏衆人的各種說辭,謀士将軍,總兵副總兵,糧草傷兵弓弩……

他扭頭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她,随後拄着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的睡臉。

如同受到誘惑一樣的,他輕輕撫了撫她臉頰邊柔軟的頭發。

蘇婵其實早睡夠了,只是昨天累到了,到了現在腿腳還是軟的,這個時候被人一摸臉頰。

她立刻覺出來了,随後便皺了下眉頭,很快的睜開眼睛。

等一看清楚身邊的人,便跟驚醒一般,她趕緊的從床上坐起身。

“王爺,您什麽時候回來的。”她滾珠一樣的問他:“您回來用過膳了嗎?胳膊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他沒有回她,只細細的看着她的眉眼。

蘇婵被他看的身上都要毛毛的了,忍不住側頭凝視着他,小心問道:“王爺,您怎麽了?”

說着還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這才收回視線,這次他沒有笑,而是把她整個的抱在懷裏,輕拍了兩下,才道:“冬至已經過了,你之前說過要走的,等明天天亮了,我便安排人送你回新城,或者直接送你回京如何,賀北太冷了,又戰事連綿……”

蘇婵因為耳朵貼着他的胸口呢,他說話的聲音,傳到她耳朵裏都是悶悶的。

下意識的她伸出手指,與他十指糾纏。

她明白他的心思,這裏肯定比新城比京城苦,只是以前還能走,這個時候她反倒不能走了,她也便回道:“臣妾以前想走是怕誤了王爺的正事兒,可現在臣妾覺着自己在這裏反倒能幫到王爺,臣妾不準備走了,臣妾要在這裏陪着王爺伺候王爺。”

也不等他答話,她便從他懷裏擡起了頭,随後便見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呢。

蘇婵怕他會堅持送自己走,便趕緊輕揉着他的胳膊道:“您胳膊還疼嘛?昨天一天都沒有熱敷,要是有時間今天多少熱敷會兒。”

說完她便對外面的香寒她們吩咐了一聲。

等着熱敷的藥的時候,她用手輕輕揉着他的胳膊。

書房原本便不大,內裏放的床自然也不會寬。

比以往要小一號的床,配上為了保暖而挂着的厚厚的帷幔,整個床像一個被封閉出來的小單間一樣。

小小的可也是暖暖的。

她的頭發因為睡覺變的松松垮垮的,有幾縷頭發更是垂着的,絹花也有點歪了。

大概是睡的很暖,臉到現在還是紅紅的。

見他是半坐在床上的。她便拿了個軟墊送到他身下,示意他倚在軟墊上,随後勸道:“王爺,我給您推拿不耽擱您休息的,您肯定累了,閉上眼睛休息會吧。”

說完跟怕他不聽話一樣,她還伸手為他合了下眼睛。

一時間兩人都不出聲了。

多了沒多會兒,等香寒拿着盛放熱敷藥包進來的時候,便見王爺早已經睡熟了。

蘇婵還在給他推拿呢,見香寒進來了,蘇婵便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香寒蹑手蹑腳的走了過去,把手裏的熱敷藥包遞給她。

蘇婵接了過去,用帕子包了住,小心的放在他的手臂上。

怕他冷,她又為他拉了拉被角。

過了片刻覺着他睡熟了,因白天的時候早補足了覺,蘇婵也不想繼續睡了,便從床上小心的下來,輕手輕腳的到了外面。

香寒春曉她們幾個,原本在外面聽着裏面的動靜呢,見王妃出來了,春曉忙去取了膳盒過來。

裏面的菜還是溫熱的呢,蘇婵也便坐下來用着晚膳。

香寒幾個也沒閑着,見主子沒事喚自己,便都從針線婁裏拿了東西,在那做起了女紅。

也不知道這樣的安寧能持續多久,為了節省炭火,房內的炭盆早都成了擺設,同香寒從王府帶來的香爐一起,被堆到了多寶閣的下面。

明知這是很難熬的一個冬天,她卻一點都不擔憂,用過晚膳,耳邊聽着香寒她們做女紅發出的細微聲音,眼裏看着蠟燭跳動的火光,蘇婵靜靜的想着,反正冬天過去便是春天了,有春天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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