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別跟蹤我這良民

“目前我們尚未能斷定死者留下的究竟是追查兇手的線索還是直指真兇，”蘇臨拿着筆在黑板上寫寫畫畫，“不過這個作者肯定要調查……宛清，這位是……？”

蘇臨講着講着突然注意到了江宛清身旁一臉認真的付玟，略有詫異。江宛清突然想起來這茬事，付玟倒是站起身來對蘇臨略一鞠躬：“我是江警|官的助手，如果打擾到幾位警官的話，我就先走了。”

江宛清沒攔着，這種血腥的事她也不願意讓付玟一個沒出學校的女孩知道太多，付玟很有眼色地主動提了出來，蘇臨對她溫和地笑了笑，算是默許。

付玟離開專案組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走路回校的途中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在窺視，像塊被餓狼盯上的骨頭，眼神中除了有渴望，還有恨。她的警惕性很高，不敢讓人察覺端倪，于是一邊走一邊玩手機，裝作網瘾少女，其實是在借手機屏幕的反光觀察身後。

果然有人影！

付玟定了定神，在危險到來的時候反而一點也不怕，大腦裏浮現出了當地地圖上的各種路線，哪裏是警|局，哪裏是保安處都一目了然。付玟就像江宛清說的那樣，天賦異禀，過目不忘，堪比電腦的人腦運作過程中完全不存在死機的意外，所有的資料只要她需要，随時都能從浩如煙海的“數據庫”中調出來。

往回走是不可能的，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了，專案組為了保密特意選在了隐蔽的地方，如果現在回去，途中出現意外的可能性很大；附近最近的警局還要走上十分鐘，只要能堅持住……

身後的人影沒有給她堅持的機會，付玟一眨眼的功夫就逼了過來，她屏住了呼吸，在感受到身後人越來越近的氣息後，找準時機立即屈膝半蹲下去，手肘向後打去，如果順利的話可以借力打力把人淩空翻過去。

可是男人的力氣太大了，而且似乎受過專業的訓練，靈敏地躲過了付玟的手肘，一把捉住了她的兩只手腕。周圍沒人了，就算喊破喉嚨也沒用，付玟咬緊牙關，打算和人拼了，誰知頭頂上卻傳來一聲低喝：“別動，警|察！”

付玟一愣，慢慢地停止了反抗，但全身的肌肉還是在緊繃着不肯放松，男人的面容逐漸顯現在路旁的燈光下，付玟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想，試探地問：“你是那天我不小心撞到的警|官嗎？”

付玟拉着江宛清急急忙忙地從驗屍房裏出來時，撞到了一個男人，聽江宛清說他是省裏下派的特級刑|警。男人目光冷淡地打量了她片刻，像在看一具屍體，許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是。”

盡管知道了他是警察，付玟卻沒有放低警惕，畢竟這人剛才跟蹤了自己一路，十分可疑。男人卻沒有解釋的意思，不知想到了什麽，皺了皺眉頭：“這裏不安全，你的身邊需要警|察，我有事，不能送你到警|局。”

付玟想了想，提建議：“要不你打個電……”

話音未落，男人從槍袋裏掏出一把手|槍，二話沒說沖天上打了兩發子彈。付玟再看到他掏出槍的一瞬間吓得腿幾乎都軟了，沒想到這活大爺啪啪了兩下，面無表情地說：“這樣來的更快。”

說完，男人丢給她一張警|官大學的門禁卡：“他們來了，你就說是孟岩幹的。”

付玟被神轉折驚呆了，等到她被安全地帶到了警|局做了筆錄後，打電話給江宛清：“清清，我被跟蹤了。”

江宛清一下子站了起來，蘇臨正在沉醉于講解分析案情，聽到江宛清的動靜也納悶了一下。江宛清努力平複呼吸：“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嗎？”付玟連連解釋：“沒事沒事，剛才那個叫孟岩的警|官已經用……額，已經找來警|察把我帶到安全的地方了，別擔心。”

趙傑熄了手裏的煙頭：“怎麽回事？”

江宛清先囑咐了付玟老實待着，她有時間立即趕過去，付玟說了好幾遍不用也不行，電話直接被挂斷了。

付玟：“……”

江宛清放下手機，重新坐了下來，對趙傑說：“我突然發現了一個神奇的巧合。”這話一出口，連季徽浩都驚了：她從來不參與案件讨論，只負責驗屍，這次居然主動開口，實屬難得。

蘇臨把位置讓給了江宛清，後者接過蘇臨遞過來的筆在板上寫寫畫畫。

“除了第四具男屍，其餘幾具女屍的年齡、家境、工作、人脈圈全無重合，在兇手作案動機尚不明确的情況下，我們之前一直在盲目調查受害人之間的關系，但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死者之間根本毫無關聯，一切都是我們想多了，選擇了錯誤的方向。當然了，這是一般情況下刑|事案件的思考模板，通過對受害人之間的信息比對找出重合項，從而猜測出作案動機。”

趙傑神色微變：“無差別殺人？！”

“不，”蘇臨應該是聽懂了江宛清的意思，他看着黑板上幾張女性死者的照片，恍然大悟，兀的失聲大聲嚷嚷：“這些死者分別屬于獨立的個體，互不相幹，但她們的身上都有和目标個體相似的特點！”

暮色四合，天已經逐漸黑透了，付玟不敢貿然出去，不清楚跟蹤者有沒有離開，還是在警|局裏過一夜比較安全。再者……那個叫孟岩的男人怎麽看怎麽像在跟蹤她，哪怕亮明了身份，付玟還是覺得這人不可信。

漫漫長夜總不能和值班的女|警幹瞪眼坐着，要是江宛清的話指不定聊得多high，可付玟又不是愛主動搭話唠嗑的人，她開了手機上的作家助手碼字。剛一把APP打開，近百條催更評論晃瞎了她的眼。

付玟：“……”不就是斷更了兩天嗎？好吓人的感覺。

執勤的姑娘也在開着電腦抱着手機玩，偶爾瞥向付玟一眼，看她低着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幹什麽。深夜兩三點了付玟還在敲個不停，姑娘納悶了，抱着保溫杯去倒水喝，順便不經意地瞅了一眼她手機的界面，剛巧看到仨字：《入君心》。

執勤女|警冉柒喝了一口水，若無其事地回到電腦椅上，過了一會才随口說：“诶，《入君心》今天沒更啊。”

付玟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接話：“別急，在寫了在寫了……”

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後，付玟和冉柒姑娘的臉色一時之間變得很複雜。冉柒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浮生大大？”

付玟：“……嗯。”

冉柒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付玟。她一直以為能作者應該是成熟禦姐，可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青蔥少女怎麽看怎麽不像能寫出權謀文的，一個還沒踏入社會的學生腦子裏是怎麽想出那些彎彎繞繞的呢？

“很辛苦啊大大，”冉柒試着找話題，看浮生在作話裏放的那麽開，什麽親親抱抱舉高高張口就說，誰知道現實中她那麽拘謹寡言，“都快三點了，要不先休息吧，我們看文不急這一天兩天的，你這麽年輕別把身體熬壞了。”

付玟笑了笑：“我們靈感來的時候不管時間的，沒事，我不困。你的讀者名是……？”

冉柒：“小柒。”

……她居然是自己的榮譽版主。

付玟暗嘆了一聲。當初在評論區見她尤其活躍，開通微博後第一個私信她表示自己會一直支持，把付玟開心壞了，直接把她升為自己的榮譽版主，管理評論區。現在有機會見到，也是有緣。

付玟曾經問過江宛清，如果在現實生活中湊巧碰到了自己的讀者該怎麽辦，江宛清想了想後咧開嘴笑了一下：“該咋辦咋辦呗。當年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食堂阿姨是我的讀者，每次打飯都要多給我一勺。後來我在網吧碼字遇到了一個讀者是帥哥統戰，那小夥帶我打幫戰後一下子就發現了他家大大其實是個手殘的事實。總之……挺好玩的，有點尴尬，不過還好。”

至少她不知道被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小天使用慈祥的目光為自己打飯、或者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自己是手殘是什麽感覺，不過和冉柒交談的感覺……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