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于心不忍

[她最喜歡的花色都已經不在了，那麽留着那些花香又有什麽用呢？她已經沒了那份純潔……]

出了酒店的那一刻，聞着馬路上汽車的尾氣，她又重新看了一眼紙片上的字眼，最後撕碎了丢進了身旁的垃圾桶內。

她最喜歡的花色都已經不在了，那麽留着那些花香又有什麽用呢？她已經沒了那份純潔……

她開始計劃那筆錢的用處，手裏有錢了，她就想她一定不能這樣堕落。

她租了一個小單房，只有一室一廳，但是她感覺很滿足。因為她有自己的家了，她買了很多小玩意兒來裝飾，顯得這裏溫馨，別致。

她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學校，開始勤奮學習，整整半個月，這半個月裏，老師對她贊不絕口，以為她醒悟了！阿戈姐沒有再來找過她，她過的很安穩，就好像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

芮微沒有想到，她還會再次遇到那個男人。

從那一個晚上，芮微就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吸引了，他給她的感覺，不似阿戈姐嘴裏說的那些客人那麽的龌龊，他是幹淨的，有時候她會因為自己腦子裏的這些想法，覺得自己是神經病！

他喝醉了酒，他問她：“這一次多少錢？”

她似被潑了涼水一般，心冷到了極點，她猛吸了一口氣，卻雙手搭在他肩膀尋問：“你有多少？”她想，在他們的眼中，其實她就跟其他的女人一樣，都是來服務的。

那一晚上，她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家裏，房間裏的床固然沒有酒店裏的寬大，但他很溫柔，沒有藥的影響下，他總為她考慮，她深陷其中，連呼吸都快要被奪去了一般。他們換了很多姿勢，最後她喘着粗氣趴在他胸口，望着他胸口的那塊玉佩，想起第一次的那晚，他也戴在胸前，她問：“怎麽會戴一個這麽大的玉佩放在胸前？”他給她的答案說是一個故人給的，因為故人不會回來了，他舍不得扔，就戴着沒取下來過。當時她嗤嗤笑了幾下……

她側頭發現他手臂上有一道牙印，她伸手觸摸上去，那是她咬過的，那時候因為太痛，她竟咬着出血了，可他也沒有甩開她。

她道：“留下印子了。”

他回：“沒事，過不久，結疤了就沒了。”

芮微甩甩頭，她心裏有些不甘，她抓起他的那只手臂，合着那個牙印再次狠狠的咬下去，她心裏閃過一絲的渴望，她希望他能記住自己，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他吃痛叫了一聲。嘗到鮮血的滋味後，她才松口，唇瓣卻沾上了他的血，他卻笑着說：“真像是午夜的吸血鬼……”

她伸着舌頭舔了舔，搖了搖頭，道：“味道不好，腥味重了點。”

他翻身将她壓在身下，他們又做了一次，才紛紛睡去。

第二天清晨，她睜眼醒來後，還是和第一次一樣，身旁早已經沒了他的身影，而她看到床頭櫃上，放在一張銀行卡，上面依舊寫着密碼。

她的心裏在提醒着自己，這僅僅又是一場交易。

她洗了個澡，穿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将床上的被褥都換了一套，丢進了洗衣機內，聽着洗衣機震動的聲音，她卻苦笑了一聲，她昨晚是不是算賣了第二次？

她去了一趟銀行，他第二次給的那張卡裏，竟然也有十萬塊。

她拿着那張卡湊在嘴邊親吻了一下，然後邁着步子進了學校。

可是好景不長，她發現自己的月經推遲了一個月了還沒來，她突然想起他們的第二次并沒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她慌了神，趕着去醫院做了個檢查。

醫生問她：“多少歲了？”

芮微心裏一慌，道：“十八。”

其實她還沒滿十八歲，醫生多看了她兩眼，道：“先去做個檢查。待會兒看了結果就知道了。”

可結果是她懷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從醫院出來後，芮微打了一個電話給了阿戈，許久沒聯系她了，才知道她這段日子發生了很多事。

阿戈手下的人事情敗露，被警察逮住了兩個，那兩個将她供出來了，阿戈花了好多錢，費了好大的勁才從裏面出來，出來不過幾天就接到了芮微的電話，她沉思了一會兒，最後冷着聲音對芮微說：“去醫院做了吧。”

芮微心裏一顫，又聽到她說：“我陪你去……”

最後，芮微還是答應了。

阿戈帶她去的地方是市裏的大醫院，她跟她說，“做人流這種事情，就得在正規醫院，寧願多出點錢，也別虧待了自個兒的身子。”

她聽着不回話。

護士叫她名字的時候，她整個人愣了愣，是阿戈将她推入門口的，她跟她說：“小微，你還年輕，這個孩子會拖累你。”

她跟着護士走進了手術室，醫生喊着她躺下，她脫下褲子，張開了大腿，躺在手術臺上，望着那白晃晃的燈光，聽到手術刀和手術鉗子摩擦的聲響時，她捂着肚子，感覺有個聲音在喊着她，媽媽，媽媽……

芮微含着淚，猛的起身，望着醫生大喝一聲：“等一下！我不做了！不做了！！”

說完後，她忙起身，穿好自己的褲子，邁着快步走出了手術室。

阿戈看她那麽快就出來了，臉色還那麽蒼白，便立馬上前詢問：“怎麽做的這麽快？”

芮微顫抖着身子，摸着自己的腹部道：“阿戈姐，我……我不想把他打了……我……我想把他生下來……”

阿戈瞪大了雙眼，怒視着她道：“你瘋了？！你留着他以後怎麽過日子？”

芮微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不能這麽殘忍的把他殺了。”

阿戈深吸了一口氣，“小微，那你的學業怎麽辦？”

芮微垂下頭沒有做聲。

孩子是留下來了，但是芮微心裏明白，直到這個孩子出生，她都要掙很多的錢。她去學校申請了退學，班主任問她理由，芮微沒有說，在老班的嘆息聲中，她邁着步子離開了。

她去求阿戈給她謀一份工作，她只能趁着肚子還沒有完全大起來的時候去掙多點錢。

阿戈給她謀了一份超市收銀員的工作，工資不算高，但是對于芮微來說有錢總比沒有的好。

害喜的那段時間，她幾乎吃不下一點的東西，阿戈送了她好多滋補的食材，交待了家裏的保姆炖好了拎着送到她工作的地方給她喝。

她捏着鼻子喝下那些泛着藥味的湯，阿戈便在她身邊幫她收銀，直到主管趕來呵斥，阿戈才提着保溫盒讪笑的離開。而芮微卻是無可避免的挨一頓罵。可她的心裏卻是開心的。她不知道認識了阿戈是幸還是不幸，因為阿戈，她從一個黑暗的角落進入了另一個肮髒的角落，即使現在已經出來了，可是她還是會感到害怕。但也因為阿戈她才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裏沒那麽的孤獨。

第一次胎動的時候，她和阿戈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看母嬰方面的書籍，芮微心裏又驚又喜拉着阿戈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道：“阿戈姐！他動了！他動了！”

阿戈蹲下身，頭靠在她的肚子上，耳朵貼在她的肚皮，裝模作樣的聽了聽，然後說道：“哦……你兒子說了，要媽媽多吃點東西，那樣他才能長得大！”

芮微一笑：“你怎麽知道就是兒子？”

阿戈一笑，回答：“我喜歡兒子！”

……

工作了五個月後，她的肚子大了很多。七個月的身子了，她走路都有些吃力，收銀員的工作也不能做下去了，領了五個月的薪水，也不過六千塊錢，但是芮微卻将這些錢緊緊的拽在兜裏，這些都是為了孩子。

八個月的時候，阿戈陪着她做了最後一次産檢，醫生跟她說了預産期，阿戈都已經安排好了，讓她預産期前一個星期住到醫院來，就連錢都已經交上去了，病房都預訂好了。

芮微笑着說道：“阿戈姐，你這麽早安排幹什麽？醫生都說了還有将近一個月呢！”

阿戈拉着她的手，微笑的說道：“小微，我要離開了……”

芮微心裏感覺一陣不舒服，她皺着眉頭，忙問：“你要去哪？”

“其實我出獄後，就想着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但是碰上了你的事情，我才留下來了這麽長時間，小微，沒有人願意做這一行，那件事情後，我想了很多，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我把小洋房賣了，換了一筆錢，打算去周游全中國……”

芮微聽着對方也想着要從良了，她心裏是高興的，但是她要離開，芮微感覺不太适應，畢竟習慣了有她在身邊，可她卻說：“什麽時候？我去送你。”

阿戈看了她一眼，道：“明天，你身子重就別去了。”

阿戈上船那天，芮微還是去送她了，她們緊緊的握着手，阿戈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保重。”

芮微點點頭，道：“你也是……”

她站在碼頭，挺着大肚子，沖她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