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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表情有些扭曲, 江晚歲奇怪地看着他:“我知道了, 我就是問問,你幹嘛這麽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的進了我房間呢......”

十五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他覺得要是再這麽跟江晚歲說下去他估計得把沈逸清的老底都被看去了, 僵硬笑道:“您這個假設有些折煞屬下了, 屬下不敢妄言。”

江晚歲猜測可能是沈逸清對身邊人管教嚴格, 見十五如此反應, 也沒有多想, 遂抛到腦後去了, 問他:“對了,你剛才故意讓我發現你, 是他有什麽話讓你傳達嗎?”

見話題被轉移, 十五暗暗地松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江晚歲:“主子讓屬下将這個交給您。”

江晚歲接過信, 沒有當時就拆開看, 而是看向十五, “你跟在我身邊,那你平常時是睡在哪裏?需要我給你安排房間嗎?”

他家主子都沒有被江晚歲安排房間的待遇, 要是讓沈逸清知道他享受到了,還不得扒了他的皮!十五打了個哆嗦, 瘋狂搖頭拒絕:“不不不用了,多謝江姑娘的好意,屬下自有去處,您有吩咐喚我一聲便是。”

他都這樣說了, 江晚歲也不好再勸,只得作罷:“那好吧,你先下去吧。”

十五忙不疊拱手:“屬下告退。”

十五走後,江晚歲就着窗外的餘晖拆開了那封信,信上的筆跡和那小宮女遞給她的紙條上的筆跡一模一樣,對于确認筆跡這點上江晚歲還是很驕傲地,她女紅不好,也對女紅無甚興趣,好在江家子女少,對這方面管得不算嚴苛,只要做的看上去是那麽回事就行了。而她平日裏閑下來的時候就愛用左手模仿別人寫字,對于字跡之間的細微差別,她甚是敏感。再加上她從前愛慕沈逸清,偶爾得了他的一封字跡就會藏起來,沒事就拿出來看幾眼,早已爛熟于心。

有的時候她還會想,以後誰要是仿造沈逸清的筆跡她肯定能認出來。

沈逸清在信裏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把元宵給他養幾天,言言還介紹了一家茶館,說那家茶館私密性很好,有包廂,可以在那裏見面,不用擔心會被人說出去。

江晚歲知道那家茶館,據說是那裏的下人嘴巴都異常嚴,不管看到了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私密性很好,京城中很多王族勳貴都會到那裏去。按照沈逸清所說的,為了元宵的心理健康他們要一人養幾天,看着窩裏現在有些怏怏的元宵,江晚歲深信不疑。

不過,看完後信後,江晚歲并沒有急着回複,而是把信拿到蠟燭前,看着燭火将信紙吞噬,在看着信紙盡數變成了灰燼之後才拍了拍手坐回貴妃榻上。

房間裏放着男人的手寫信終究是不安全的,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被人拿來做文章,在這江家,每一個人都對她有着自己打的算盤,更何況還有一個江吟雪。江晚歲可沒忘了,上一世她在東宮就因為殘害儲君子嗣而被杖責,可那分明就是江吟雪将那太子良媛推下了樓梯。江晚歲非常不懷疑,要不是沈明昊看在她是江家嫡女,許振華的親外甥女的份上,他可能會直接廢掉她。

她一氣之下嫁給了沈明昊後,便心想着要和他好好過,憑着她的才華和姿色,沈明昊起先的确也很喜歡她,但後來江吟雪在其中挑撥了幾句,陷害了幾次,沈明昊對她的印象大概就是一個只會陷害他無辜善良側妃的太子妃了吧。

不過,這也怪她蠢,不相信她的人說什麽也不會相信,信任她的人不用說也能相信她。她不覺得這樣一個很容易就被吹耳旁風的男人能當好一個帝王,上一世的許家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許家是靠着至死不渝的衷心和帝王的信任生存的,二者缺一許家就很難立足,所以,這一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沈明昊坐上皇位。

至于什麽時候和沈逸清一起出去陪元宵......江晚歲還沒想好,即便東陽民風開放,男女可以一同出游,但沈逸清身份不一樣,外加她的父親又是江朔,若是被人看到了,很容易讓人懷疑沈逸清是不是在暗中拉攏勢力。江晚歲雖然被沈逸清拒絕過心裏多少有點別扭,但心底還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江晚歲喚來繁冬和素春,讓她們把晚膳擺上來,吃到一半的時候院子裏好像來了人,繁冬出去了一會很快又進來,“小姐,老太太不舒服,現在大家都趕過去了。”

“老太太不舒服?”江晚歲立馬停下筷子,擡頭看向她問道:“怎麽回事,今天早上我們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繁冬搖搖頭:“不是很清楚,是柳氏身邊的紫杉來說的。”

“紫杉?”素春皺起了眉,“為什麽是紫杉,以往這種事情不都是老太太身邊的翡翠去各個院子通知的嗎?”

素春的疑問也是江晚歲的,繁冬看看素春,又看看江晚歲,弱弱插話:“那這是吃完了再去,還是?”

江晚歲思考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果斷起身:“不吃了,我們現在就過去。”

“是。”

望星閣雖然小,但設施還是不錯的,就是離老太太住的金玉堂有點遠。主仆三人一路緊趕慢趕,身上都有了些許薄汗,趕到的時候遠遠便聽見江吟雪那柔柔弱弱的聲音:“祖母,您看這樣揉揉可是舒服了些?嬌嬌知道祖母容易頭疼,便特意跟身邊的嬷嬷學了一段時間。”

“哎哎哎,舒服!”江老太太滿意地哼唧着,“還是你孝順啊。”

江吟雪嬌聲笑着:“嬌嬌比不上歲歲,沒有那麽多昂貴的東西,只能這樣盡一點心意了。”

“無礙,”江老太太眯着眼靠在榻上,“你這手藝我喜歡得很。”

江吟雪狀作無意地疑惑道:“我們都在這坐了兩盞茶的功夫,歲歲怎麽還沒有來呀?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呀?”她看向祖母,一臉無辜:“祖母,要不要再派一個人去催催?”

“不用了吧。”江晚歲笑容得體地跨進門,先給江老太太行了個禮:“祖母,孫女來晚了。您的身體如何了?”

江吟雪一驚,心裏盤算着江晚歲應該沒有聽到之前的話吧?

江晚歲遲到這件事情,江老太太本來也沒什麽感覺,但是被江吟雪剛剛那麽一說,心裏有了小疙瘩,态度也不冷不熱的:“老毛病,已經好了,坐吧。”

江晚歲當然聽出來了,面上卻是不顯,恭敬地坐到了座位上。

她看向坐在江老太太身邊給她按摩着的江吟雪,江吟雪就等着這兒呢,對她彎了彎唇,一副純潔無害的模樣,江晚歲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又要說什麽鬼話,便先發制人:“姨娘!”

江吟雪本來想說話,卻被她這一句高聲給吓了回去,小臉白了白,很快恢複自然。柳氏咬了咬牙,安撫地看了眼江吟雪,眼神示意她不要沖動,然後溫婉地笑着說:“二小姐可是有何事?”

江晚歲唇角微勾,眉頭輕蹙,似有疑惑道:“姨娘身邊的紫杉姑娘是不是不認識路呀?”

屋內衆人一愣,柳氏表情頓了頓:“怎麽會,你為什麽這麽問?”

“沒有不認識路嗎?”江晚歲眼尾微勾,眉眼因為疑惑皺了皺,一臉天真地說:“如果不是不識路的話,為什麽紫杉姑娘找了許久的路才告訴我祖母不舒服的事情?”

“害得我一路跑過來,身上都出了層薄汗呢~”江晚歲勾唇道:“紫杉這般不識路可不好,為了姨娘着想,不如換一個丫鬟吧?”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紫杉,又看看柳氏,柳氏的臉瞬間蒼白,急忙解釋道:“紫杉做事很麻利,我覺得不用換!”

老太太也不是個傻的,聞言,頓時臉色一沉,擡手揮開江吟雪,怒視衆人:“夠了!”

她一發話,屋內很快安靜下來,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吵吵嚷嚷的像什麽樣子?!好不容易舒服的頭又被你們吵暈了!”江老太太揉了揉太陽穴,話雖然說的嚴厲,但卻是看着柳氏說的,這無疑是在當衆打柳氏的臉。

江家沒有主母,柳氏掌管中饋,府裏的下人都恨不得巴結上她,讨好着她。可是江老太太卻因為這種小事當衆訓斥她?!這不是當衆打她的臉嗎!她以後在下人面前還怎麽李威!

這都是江晚歲害的!明明從前江晚歲即便是被下套了,也會默不作聲地吃了這個虧,怎麽現在變得這般厲害了?

柳氏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她可以對江晚歲不好,卻不能頂撞江老太太,因為江朔對江老太太這個親生母親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她調整好情緒,立馬服軟認錯:“是,母親教訓的是,妾身日後定不會再如此,這就給二小姐賠罪!”

“歲歲,姨娘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柳氏收緊了手指,面上卻還是努力保持着微笑:“你不會因為這就對姨娘有了隔閡吧?”

隔閡早就有好嗎。

江老太太在這裏,臉上的表情似乎很滿意看到這樣的場面,江晚歲當然不可能攪得大家都不高興,遂也笑盈盈回答道:“怎麽會?打小姨娘就待我極好,如親生一般,我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和姨娘疏遠。”

兩人你來我往,不管心裏怎麽想的,臉上的笑容卻是一個比一個燦爛。

江老太太滿意極了:“這才好,我就喜歡這種和和睦睦的。”

“對了母親,我聽說白馬寺來了一位很靈驗的大師,許多世家的夫人小姐們都去求了呢~老爺不是做官嗎?妾身尋思着可以去給祈個福,求個平安,順便求一簽。”柳氏提議道,“讓菩薩保佑咱們江家平平安安,再給歲歲和嬌嬌算算姻緣,您看如何?”

江老太太點點頭:“我看行,我也聽說那大師靈的很,去求求吧,讓歲歲和嬌嬌也求個好人家。”她想了想,“就後日吧,今日宮宴累了,休息一日再去。”

“是,母親。”柳氏臉上笑顏逐開,仿佛是得了什麽天大的好消息,引得江晚歲多看了她幾眼,剛好瞥見江吟雪唇角勾起的弧度,心下略沉。

江老太太沒什麽事,說了幾句話便困了,她身邊的玉嬷嬷扶着她進屋休息去了,其餘的人都起身目送她。

江晚歲看着她進屋去了,扯了扯唇:“姨娘,大姐姐,我晚膳還沒用完,先走了。”說完,看也沒看那母女倆一眼轉身就走了。

剛出門,她微微側頭,似乎是看着外面,輕聲道:“你聽聽。”

繁冬驀地聽到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疑惑道:“聽什麽?”

江晚歲這才想起來,好像還沒有把十五的存在告訴她們,三人回到房間後,江晚歲給她們大概地講了一下,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繁冬的震驚。

素春還算比較鎮定,在确定十五還能保護江晚歲的安全後還很放心,“這樣以後也多了個保障。”

江晚歲對這個‘以後’有些敏感,感覺聽起來好像她和沈逸清一直會有聯系,這句話讓她心裏有些隐隐的小竊喜,又有些複雜。“也不是一直,等元宵長大了以後我就把它徹底交給沈逸清,十五遲早也會回去的。”

“那也是,不過,不管怎麽樣,現在總歸是安全的嘛!”繁冬沒心沒肺的,好奇問道:“所以小姐,你剛才是讓十五去偷聽柳氏和大小姐說話了嗎?”

“什麽叫偷聽!”江晚歲嗔怪地戳了戳繁冬,一本正經解釋道:“我這叫探聽敵情!”

“小姐您又瞎扯……”

……

想起每一次沈逸清看江晚歲的那個溫柔耐心的眼神,素春可不覺得沈逸清像是不喜歡江晚歲的樣子。視線一轉,看着面前沒心沒肺嬉笑的‘主仆二人組’,素春嘆了口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感情這種事情,旁人說多了反而很容易弄巧成拙。

沈逸清從讓十五帶着那封信去江晚歲身邊後就一直滿懷期待地等着回信。

夜深了,書房裏的燭火還亮着。

小厮捧着餐食盒被侍衛攔在外邊苦惱極了,吳管家得知後匆匆趕來,看着苦悶的小厮,問道:“王爺又不肯吃飯?”

小厮委屈極了:“是,我敲門時,王爺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高興,但是一看到我就說不吃。”

吳管家也琢磨不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下去,晚點我來給王爺送。”

“是。”

書房裏,書桌前,男人靠在椅背上,黑眸沉沉,眉頭緊鎖,似在思考什麽很艱難的問題。

想了許久後,沈逸清咬了咬牙,“初一。”

一直站在書房角落待命的初一:“屬下在。”

沈逸清苦悶地盯着他:“你說,歲歲為什麽還沒有回信?她是不是反悔了,不想跟我出去?”

這是初一跟在沈逸清身邊第一次回答不上來他的問題,但沈逸清盯着他,他只得認真思考片刻。

最後張了張嘴,在沈逸清期待的注視下憋出一句話:“可、可能是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家掉馬了!我親爹還給我留言啊啊啊啊那一本我寫了什麽虎狼之詞啊啊啊狗弟弟還說他也要去看!我要死了!讓我一頭撞死吧……我要去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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