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三方
“你知道萊斯跟奧菲莉嗎?”
顧雲開醒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他昨天實在是睡得太晚了, 又做了個無與倫比的好夢, 直到刷牙的時候他還在忍不住微笑, 差點把滿嘴的白沫給吞進喉嚨裏。
而快要到下午茶時間的那會兒,簡遠突兀的發來了視頻通話, 那頭的簡遠穿着件扣錯了紐扣還系了個死結的棉質睡袍,整個人端端正正的坐在琴凳上,帶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乍眼看過去簡直像是熊貓, 鋼琴譜架上放置着一疊亂七八糟的譜子, 他竭力想表現的風度翩翩,然而事與願違, 事實上整個裝扮跟他的臉讓簡遠整個人看起來不但有點邋遢還很……頹廢風。
倒是還算精神奕奕。
并不是說這很難看, 就是像另一種感覺, 好像是什麽地下酒吧裏頭甩發抹黑眼影的那種搖滾風格, 顧雲開幾乎以為他下一刻要抱着吉他甩起頭來,可簡遠彬彬有禮的坐着, 仿佛自己穿着燕尾服, 他還輕輕甩了下自己睡袍的下擺。
“當然。”
這一對簡直就是異世界版本的梁祝或者更貼切的說是羅密歐與朱麗葉, 屬于家喻戶曉的悲劇式愛情裏的經典人物, 顧雲開好歹也是下功夫惡補過這個世界常識的人, 很難不知道,他時刻準備着就為了不讓自己犯常識性的錯誤。
畢竟顧雲開自己是覺得假如在地球上自己問別人知不知道梁祝,對方反問是什麽的時候, 他是不會覺得對方的無知有多麽可愛單純,只會覺得可怕。
顧雲開心念一轉就知道為什麽簡遠忽然提起這對來了,大概這就是為了他的歌劇新準備的曲子吧。
“我還以為這是你為我譜寫的曲子。”顧雲開故意取笑他道。
簡遠輕輕晃了晃頭,似乎是有什麽說不出口的話,微微抿着唇,內斂的矜持笑着,他的目光從屏幕那頭撞擊了過來,墜入顧雲開的雙眼裏,然後輕聲道:“我很願意将它送給你啊,畢竟它是想着你才完成出來的曲子。準确的說,它的确是你的曲子,只是借了萊斯的口歌唱出來,不過也說不好,也許它不會被選上呢。”
這的确是首熱情歡快的曲子,奔放的愛意之中還帶着些許的羞澀,聽起來就讓人想談戀愛。
“我想不出來誰還能夠交出比你這更好的曲子。”顧雲開安慰他道,其實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說法,但管他呢,簡遠才是顧雲開的男朋友,其他大師縱然有再精湛的技巧,再出衆的才華,再優秀的天賦,都比不過簡遠在顧雲開心裏的舉世無雙,更別提在一衆人當中,顧雲開也就聽了簡遠的作品,也只感受到了簡遠一個人的感情。
簡遠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揉了揉熬夜熬得有些發紅的眼睛,沉吟了片刻,這才露出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嘴唇微微動了動,說出一段顧雲開沒想到的話來:“我有一件事想與你說,因為我們總是聚少離多的,所以我覺得這很重要,應當要告訴你。只是說這件事之前,我得先請你原諒我的唐突,而且這段話大概是挺長的,我也不知道它大概會有多長,我雖然不是個善于言辭的人,但說實話,也不是什麽寡言沉默的人。”
“你說吧。”
顧雲開意識到簡遠接下來的話大概是嚴肅又正經的,他不由得坐直了身體,下意識去摸自己的領帶,摸到兜帽垂下來的繩子時才意識到自己今天只穿了件衛衣,于是只好順了順衣服上的褶皺,壓了壓衣角,繃起了臉認真聆聽。
“你在我心裏是非常優秀傑出的人物,我接下來的話絕無對你的半分貶低,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麽滋生的,總之它就是那麽來了,然後占據在我的心裏頭,假使你要覺得我是個輕浮放蕩的人,我也沒有什麽怨言,可請相信我,我絕沒有冒犯你的意思。”簡遠的手指在黑白鍵上移動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琴鍵上,聲音堅定。
顧雲開越聽越感覺到不安,臉上的神态緩緩變得嚴肅萬分起來,在心中暗道:可別是要跟我說分手,所以才先灌了我一嘴的蜜。
“不知道為什麽,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我總會無緣無故的擔心你,其實我向來都知道你是個非常厲害的人,冷靜又聰明,對自己的情況了如指掌,永遠那麽睿智成熟,簡直就像是我幼年希望成為的那種人,全能的近乎一個幻想。”簡遠眨了眨眼睛,他苦澀的微笑着,這會兒看起來不太像是顧雲開熟悉的那個年輕人了,反而像是個符合年紀的成年男性,盡管還遠沒到被稱為中年人的地步,可說來也不再透出那種天真無邪的氣質了。
“可是我就是沒辦法控制,我難以克制的擔心你是否覺得孤獨,會不會覺得寂寞,是否需要我在身邊,大概是我将自身的想法強加在了你的頭上。”簡遠微微駝起背來,他把手從琴鍵上撤下來,放在自己的一雙大腿上,帶着點惆悵的微笑,“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講是什麽樣的,其實這只不過是一些毫無關聯的庸人自擾,而且它們也的确是挺微不足道的,我就只是克制不住的想你,想我們相處的每個細節,就算偵探查案子大概也沒我那麽抽絲剝繭了,我沒辦法不去想在我們以往相處的時候,我是不是做了什麽蠢事,是不是做錯了哪個細節,笑聲是不是太粗魯豪放,說話的時候會不會太過沒注意你的心情……”
簡遠又忍不住笑了笑,像是打算遮掩自己的窘迫跟尴尬,帶着點羞赧的說道:“我知道這聽起來挺奇怪的,我們倆才剛交往不久,總共也沒有真正的見幾次面,事實上我應當表現的再沉穩一點對嗎?有些話也不必累贅的反複說明,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一天比一天的更愛你,我也一天比一天的更想你,我與你分離的越久,這種思念就越深刻。”
“也許正因為我們見面少,所以我才想告訴你,每當我想觸摸你的時候,每當告誡自己要忍耐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值得,就因為我愛你。我們總是見不着面,堅持下去真的很難,可我總覺得,我得到了這世上最好的人,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你能随時接我的電話,跟我分享你的生活,我們會接吻,互相說情話,得是多麽幸運的人才有這樣的福氣,于是又能堅持下去了。”
簡遠努力的開口着,盡管說得怪艱難也怪肉麻的。顧雲開看得出來,人類是一種防範心很強的生物,他們不習慣對任何人表達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而簡遠先正在搜腸刮肚,就為了剖開他的真心讓顧雲開看上那麽幾眼。
然後簡遠伸手攥緊了自己的睡袍口袋,他不太習慣的撫摸了下自己的腰帶。
“本來我想穿得更隆重也更漂亮一些的,然後化個妝,讓自己看上去精神奕奕的,總之就是不像現在這樣,不過我吃了早餐後就覺得,有什麽關系呢,反正我們以後還會見到彼此更糟糕的一面,我這麽說會不會太自大了些?別告訴我不是。”簡遠笨拙而艱難的笑了笑,低聲道,“真高興我們倆之間經歷這個的是我,要是換你來,我可能會心髒病發作。”
“我真愛您啊。”
簡遠輕輕的嘆息着,像是夜間遍布着月光的松濤随着風起舞的聲音,又如同海水在星光下的低聲吟唱,萦繞在顧雲開的身側,他恍恍惚惚的聽着,一時間竟然有些失神,覺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理智的聆聽着,另一半溫順的沉浸在這種愛意裏,如同田野沐浴在陽光下。
“我總覺得,你應該知道這個的。”
顧雲開無聲的點了點頭。
沒錯,他也覺得自己應該知道這個。
有那麽一刻顧雲開覺得自己大概是完完全全的被這個屏幕裏的男孩給摧毀掉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可很快又立刻恢複了新生,像是身體的每個部分都被重塑了一遍,這讓他多多少少有點說不出話來。簡遠熱情又直率,這挺好的,并不是什麽壞事,可有時候——比如說這時候,也就顯得有些直白的吓人。
當然,只是稍微有點吓人。
畢竟他的雙眼那麽明亮純淨,就好像山林間在小溪旁飲水的小鹿,見到路過的旅人,既不畏懼,也不退縮,帶着天生自然的野性跟平靜。
簡遠并不是個有名氣的人,顧雲開特意查過他,沒能找到什麽結果,大概是音樂家不像是娛樂圈那麽備受關注,人們總是只關注那些著名全球的音樂大師,其他的即便小有名氣,假使不進入這個圈子,對于其他人而言也就萬分陌生,仿佛高雅成了一道高高的門檻,禁止不肯花費心思的人入內。
他的圈子要難混的多,不像是娛樂圈,有時候有些運氣跟人脈,靠着一張臉就能混出頭來。
“伯伯總說我們之間也許不會長久,我其實很擔心,我很害怕他說對了怎麽辦,如果我不夠珍惜你,如果因為我們見面太少,如果是因為我不懂得怎麽讓你感覺到安全……”簡遠歪過頭似乎想了想,輕聲道,“如果是我沒有這個福氣,如果老天覺得我不配得到你,所以又要把你從我的生命裏奪走了,把你轉贈給另一個更好的,更适合你的人。”
顧雲開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話。
而簡遠依舊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也沒有什麽可隐瞞的,說實在的,我對生命長短并不在意,家人也都覺得活得自由開心就好了。長輩們總說,好像一眨眼我就長大了,我自己也覺得,日子仿佛一眨眼就過去了,我今天又看了什麽新東西,學了什麽新玩意,可時間過了多少,全然不在意,偏偏它們總是沒想的那麽快,每一日又充實又漫長。”
“直到跟你遇見之後,也仍是如此,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我們确定了心意,交往了之後,時間就好像飛快的跑了起來,每次與你在一起的時光,都快得好像有個誰專門站在那兒撥動鐘表上的表芯似的,有時候我真覺得害怕,明明才在一起沒有多久,時間就已經過去了,可不與你見面的時候,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直到完成曲子的時候,我突然擔心起來了,我想活得更長一些,更久一些,假使人生變得平淡無趣也沒關系,只要我能見到你蒼蒼的白發,見到你漸漸老去的模樣,能夠陪伴你走完生命的所有旅程,那任何枯燥乏味都是值得的。我是這麽貪婪的人啊,要是我得到了卻又因為自己的愚昧失去了你,那可該怎麽辦。”
這聽起來幾乎像是求婚誓詞了。
顧雲開平靜的看着他,目光裏透着那麽清晰的冷靜,像是對這件事全然無動于衷一樣,簡遠不太确定自己聽起來是不是像個矯情的年輕人,又或者這些話不太真誠,更可能是顧雲開早已歷經過更悅耳動聽的那些情話,因此簡遠這些幹巴巴的敘述,對于這位比他年幼卻成熟許多的男士來講倒像是個滑稽的笑話。
可他仍然說了下去。
“我們總是見不着面,所以我想,我應當讓你知道,知道你值得怎樣的愛慕。”簡遠将手又重新放回到了琴鍵上,無意義的按了幾個鍵,發出斷斷續續并不連貫的旋律來,像個孩子在練習熟悉琴鍵似的,稍稍側過頭,目光裏帶着點天真無邪的說道,“我是個庸俗的人,說不好以後會不會與你吵架,我擔心自己總有一日也會像所謂成熟其實只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大人那樣,說出與自己真心相反的話來,就好像我這麽愛你,卻為了賭氣要說你更愛我一些一樣,我其實也并不是十分在乎你之類的謊言來,因為我害怕你會這麽說,幹脆提前讓自己說出口來。所以我迫切的想告訴你我的心聲,希望你能原諒以後那個蠢鈍自大的我。”
顧雲開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像尊石像,又好像是被畫家邀請來的模特,優雅端莊的坐得筆直。而簡遠也安靜了下來,沉默了會兒,忽然恢複了許久以前的那個稱呼,輕聲道:“我是不是吓着您了?我們還沒交往到可以說這些的時候,是不是?”
“你最好以後能想到更好的求婚跟結婚誓詞。”顧雲開半晌才道,“這只是談心,不能算數。”
他微微的笑了起來,在屏幕裏卻像是一幅技巧精湛的魔法油畫,稍稍低垂着頭,濃密漆黑的睫毛動了動,清澈而純粹的眼眸凝望着簡遠,出口的語句似福音降臨。
我正是在等待這個。
心髒雀躍的大呼小叫着,簡遠的氣勢瞬間崩塌了,他沒什麽坐相的癱在琴凳上,緊緊盯着顧雲開的面容,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雞皮疙瘩幾乎全部爬了起來,好像自己成了個充氣的氣球,有什麽人在他身上紮了個洞,勇氣就順着那個洞口呼呼的全跑出去,自己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扁了下去。
簡遠也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自己精心準備了良久,結結巴巴,反反複複的梳理那些雜亂無章的心思,将它們變成語言傳達給顧雲開,可到頭來,被一句話擊倒到潰不成軍的那個人仍然會是自己。
不過說實話,他倒也不是真那麽在乎。
……
當然,總是有人會在乎的。
比如說簡默。
先拿到照片的其實并不是簡默,而是莫娜,她将所有的照片都放進了信封裏頭,不太确定自己的頂頭上司看到這一疊會不會氣出心髒病來——畢竟這世界上除了簡遠跟世界末日,大概也沒有什麽東西能讓簡默氣急敗壞了。
所有的報道都已經處理幹淨,莫娜把整個流程都梳理了一遍,确保沒有任何漏網之魚之後,才在門口給自己做了幾個心理建設,實在忍不住嘆氣,等确保自己沒什麽問題了,這才敲了敲門。
“進來。”
失策!
莫娜看到沙發上的另一個人時心中的警鐘就以近乎癫狂的頻率響了起來。
怎麽小簡先生也在!!!
簡默對自己唯一的侄子非常偏愛,可是跟他的胞弟感情卻意外的糟糕,兩個人就算不是針尖對麥芒那麽嚴重,但其實也相差不遠,每次見面都互相針對,總之就是完全合不來。但凡兩個人一起出現,其環境就無異于是一座正在激戰的古戰場。
兩人見她進來,都一塊兒露出個一模一樣的假笑來,順便再對彼此臉上的笑容表露出嫌惡作嘔的表情,同步的仿佛是對雙胞胎。莫娜生怕掃到臺風尾,站在恰當并且合适的安全位置客客氣氣的等他們倆之間演完這出“幼稚小男生”的戲碼,她很清楚也許簡默并不在意弟弟的以下犯上,可自己假如冒失的露出什麽不該有的表情來,那結局絕不會太美好。
無聲的戰争剛停止,莫娜就恭恭敬敬的将信封遞到了簡默的桌上。
“什麽事?”
一向不喜歡跟陌生人說話——莫娜也屬于陌生人之一的小簡先生忽然開了口,小簡先生單名一個聞字,兄弟倆的名字似乎寄托了簡老先生最美好的寄托,多聽少說,不過很可惜,現在看來似乎完全是相反的。
于情理來講,簡遠是簡聞的兒子,他應當有知情的權力;可是較真來講,莫娜是為簡默服務,所以她不能越權開口,得聽簡默的意思。
“是小遠的事。”
簡聞稍稍坐直了起來,雙肘支撐着扶手兩旁,若有所思的說道:“顧雲開?”
“你還記得住其他人的名字啊。”簡默口吻浮誇,故作驚訝的嘲諷道,神态巍然不動,他将信封撕開,倒出了裏頭一大疊的照片,拍攝的人盡管很用心,可照片仍然是模糊的,大概是因為太短暫了,只來得及不間斷連拍,其實并看不太清楚顧雲開的五官,只是隐隐約約看得到眉眼部分,不過夠媒體大做文章了。
尤其是還有幾張很清晰的拍攝到了簡遠的臉,
顧雲開過着聖人似的生活,媒體對他早已觊觎許久,得到這種緋聞消息就像是聞到腐肉響起的禿鹫,恨不得蜂擁而來。
到底是年輕氣盛,情話說得天花亂墜,做事照舊不謹慎。
任何秘密都無法被隐瞞,它們遲早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被挖掘出來,尤其是明星的隐私,媒體為了八卦能做出什麽事根本不是常人能想象出來的沒底線,不要說生病,就連之前皇室有人在醫院做手術不幸去世,都有記者趁着混亂躲開保镖去拍攝死者的屍體。
毫無底線,也毫無道德。
公民知情權成了這些鬣狗的護身符,隐私權倒是被忘得一幹二淨。
簡默的臉上浮現過複雜的譏諷神态來,不緊不慢的将那一疊照片反扣在桌子上,對着老神在在的親弟弟挑眉道:“不想說點什麽嗎?”
“你希望我說什麽,難道要我跟你一起謀殺顧雲開嗎?”簡聞并沒有花費多少力氣去記住顧雲開,畢竟當你家裏有個小瘋子天天在彈那首甜得讓人牙疼的曲子時,你就很難不去記住另一位主人公的名字。
他還以為萊奧傳說是個悲劇呢。
沒錯,它是。
只是他兒子顯然太過于沉浸在前半段的愛情裏頭了。
“我很懷疑你能不能打過他。”簡默諷刺了下胞弟的弱雞身材,重新把照片裝進信封裏丢到了簡聞的身上。而後他四肢不勤并且五谷不分的弟弟就倒提起了信封,完全沒注意到撕裂開來的口子向下,一大疊好好藏在信封裏的照片全撒在了簡聞的身上。
這已經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了。
簡默忍不住思考假如顧雲開真的跟簡聞對上,後者得花多少功夫才能在情勢白熱化之前确保自己完好無缺的站在那裏參與“戰役”,而不是半路就自己消滅了自己。
“他究竟長什麽樣。”
簡聞把照片撿了起來,無所謂的一張張看了過來,他通常不是這麽八卦的人,不過也很确定簡遠也許會對簡文儒說點戀愛上的小細節,可是絕對不會跟自己甚至是他伯伯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女那樣分享戀愛經歷。
哪怕他還是個完全不知道怎麽照顧好自己的孩子,也擁有雄性生物無法避免的過盛自尊心。
“還不錯,你不是跟小璇去看了《永恒的孤獨》嗎?他在裏面演加西亞。”簡默叼起了一根雪茄,對莫娜揮了揮手,“處理幹淨,我不想看到報紙包括網絡上出現小遠的任何資料。”
莫娜畢恭畢敬的躬身點頭,輕盈如貓的退了出去。
這事兒已經維持很多年了,自從簡默執政那一刻就開始了,他的仇家太多,而互聯網又實在過于發達,除了老爺子跟簡聞還有他三個人例外,洛璇跟簡遠的個人信息幾乎都在網絡上被消除掉了。
前者只想安安心心的當個家庭主婦,她倒追簡聞成功後就放棄了自己的事業,一心一意為這個家庭付出起來,簡默有時候挺敬重她的魄力。洛璇并不是個簡單的女人,她在意識到了自己的夢想跟婚姻總會起沖突的時候,毅然選擇了婚姻,至今為止,簡默幾乎可以斷然說道,簡聞的成功也是她的。
就好像某句話說得那樣,弓對箭輕聲訴說着:你的自由也是我的自由。
而簡遠還太年幼,年幼到簡默還能将他完全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他還不夠優秀到能沖破簡默的保護。
烏蘇相比較則簡單的多了,他的人生幾乎就像個影子,除了他們當初那個班的幾個幸存者,大概沒有多少人會再想起這位軍人了。
“加西亞……”
簡聞姑且有了點印象,他皺着眉頭道:“他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三年前,你把小遠的作品說得一無是處,說找個流浪漢都能寫出比他更好的曲子,把他氣跑到其他城市的時候,他們就這麽遇見了。”簡默挑眉道,“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你促成了這段戀情,有感覺到榮幸嗎?”
簡聞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他把一本垃圾遞給我,難道我還該哄着他嗎?他已經二十五歲了,又不是五歲。”
“說得好像他五歲的時候你哄過他一樣。”簡默忍不住想起了簡遠出生那會兒的時光,簡直是場噩夢,他抱着那個小嬰兒,十分鐘後要去與皇帝見面,而他的侄子毫不客氣的尿了他一身,從領帶到西裝,逼得簡默不得不臨時換上一套備用的鐵灰色西裝,相配的領帶顏色則是個災難,皇帝差點以為他出了什麽毛病。
而五歲的簡遠熱衷把大人耍得團團轉,看着他們筋疲力盡,然後像個小天使一樣站在花園或者是草坪上咯咯直發笑,仿佛他的到來已經是恩賜了。
他的确是個恩賜。
簡聞從沒否認過這個小生命給自己與家人帶來的歡樂,而現在一眨眼,那個小天使已經變成一個毛毛躁躁的大天使,背着他的小弓箭跟樂器,在陌生的城市裏猝不及防的任由同僚把自己毫不設防的心射了個對穿,于是對某位小明星一見鐘情,奮不顧身的跳入愛河,打算就此長眠。
他深愛的小男孩,終于也有了讓他想要長大的那個人,并且正在慢慢的蛻變成一個男人。
“他們打算養狗嗎?”簡聞忽然道,“約會,結婚,領養孩子,然後按部就班的養條狗,阿璇比較害怕大型犬,我挺煩那些粘人的小東西的,有慢慢就夠了。”
簡默真的挺難理解弟弟的思維的,他沉默了片刻決定不去理會對方到底是想說點什麽,繼續說道:“他們不打算公開,為了事業,雙方的,總算是顧雲開唯一做得一件明智之舉,假如他們真的瘋到剛交往就打算要公開的話,我就不得不跟他談一談了。”
于是簡聞的思維又與他一致了:“地下戀情?”
“地下戀情。”
“真是難以置信,那他居然還敢把《今夜無人入睡》寫得像是婚禮進行曲!然後不知天高地厚的拿去投稿。”簡聞憤怒的拍了拍扶手,震驚無比的說道:“是誰給他的膽子!”
簡默無聲的沉默了那麽一會兒,是啊,真是難以置信,他這時候忽然覺得比起自己的弟弟跟侄子,自己應該更關注拍照的這個人,畢竟對方擁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跟迅速快捷的反應能力,而他手底下現在正缺這種優秀的人才來經營皇室的體面。
是時候讓莫娜打個電話了。
……
姑且不談論通過侄子的感情而發現了一位技術型人才的簡默。
常年在工作室待着的顧見月對這些匿名送來的照片,心情要複雜的多了,她不知道這位故意匿名的好心人士到底是誰,不過既然對方說是看在顧雲開的面子上,也許是兄長結交到的媒體方面的朋友。
其實這幾張照片兩個人都照的模糊不清,除了服裝方面能推測出的是顧雲開除外,并沒有其他的線索跟證據,不過這些照片要是流傳出去也是一樁挺麻煩的事情,這種緋聞公關能少就少,尤其是現在顧雲開還在跟某位不知名的小音樂家先生交往的關鍵時刻。
經紀人的确跟明星非常親密,可事實上多數經紀人是不會跟着明星前往拍攝的,他們通常還要處理更多其他的事情,尤其是顧見月還包攬了公關跟交際這兩方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菲尼到底是欠了顧雲開什麽人情,相當盡心盡力的教導着顧見月,還為她介紹了自己的不少人脈。
其實按照之前的情況,顧雲開自己親身上前交際才多多少少算有些分量的,不過如今就好多了,顧見月因為他的走紅,在圈子裏地位也算是一路攀升,不再像是以前那樣戰戰兢兢的跟着菲尼,任由她介紹自己,不敢行差踏錯半步,生怕給努力的顧雲開拖後腿。
顧見月要談的東西更多一些,比如說《燈如晝》的賠償,跟意外加女性角色後的酬勞,包括之後形象上的問題,尤其像是劇組的宣傳資源方面,之前《永恒的孤獨》時,顧雲開差不多只能說是個“十八線開外”的小明星,有點小名氣可實在說不上當熱正紅,不少理應得到的宣傳資源都還是她盡力跟亨利的經紀人一起争取到的。
這次情況就大不相同了,首先顧雲開借助《永恒的孤獨》已經成名,第二他也算是圈子多多少少有些分量的二線明星了,像《燈如晝》這種大制作,主要宣傳重心會在他們三角戀上面,盡管封三郎已經變成了配角,可之前也補充過其待遇跟主角相差無幾,那三角拉力裏,顧見月鐵定是要為顧雲開多争取一些資源。
所以這些日子裏,顧見月忙于跟制作人談判,而顧雲開忙于拍戲,兩人幾乎都沒怎麽聯系。
現在看來是聯系的時候了,按照顧雲開原本的決定,他現在的行為無疑是有些出格了。
顧見月倒不是很在意顧雲開是不是要出櫃跟通知粉絲他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再苦再累的時候他們就熬過來了,顧雲開一路起來的人氣可是靠一次次積累而不是綜藝吸引短暫大量的人氣,加上之前顧雲開被污蔑的時,他的粉絲事實上很有粘性,不會輕率的潰散。
即便潰散了,她也不覺得她跟顧雲開不能繼續過下去,顧雲開得獎之後就跟臺面上不少的小鮮肉完全區別開來了,可以被稱之為演員而不單純是明星。
盡管《永恒的孤獨》影評裏多數說他是個花瓶,可看得出來顧雲開每次的角色都在飛快的進步,最多就是《十八歲的人生》吸引起來的三月少女粉沒了,其他從一開始追到現在,都整整三年了,還是很理智的。
問題就在于,顧雲開現在希望保護對方,這就意味着這份感情暫時性的見不得光。
尤其是見不得這種照片上的光。
畢竟被媒體爆出來跟自己主動說出來的差別是非常大的。
她得跟顧雲開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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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