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阿宅長得白白淨淨,戴副黑框眼鏡,氣質與其說像文青,不如說像個頂尖的智慧型罪犯——這奇怪的形容詞,盧曉曉當然只敢放在心裏。
她走進阿宅開來的貨櫃車內部,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的那些槍械,大開眼界地聽他介紹每一種槍的優缺點和用法。
“你根本是軍火頭子啊!”盧曉曉贊嘆道。
“剛好這陣子有人急着想把一批貨脫手,你要的話我可以算便宜點。”
“那你找對人啦,姊保證幫你脫手到外層空間去。”她可沒撒謊!哈哈哈哈……
阿宅當她在開玩笑,“你要多少?”
盧曉曉挑了幾樣比較适合女孩子用的,
然後清點了全部的彈藥,“這些,全部多少?”
阿宅很淡定地給了價碼,對貝貝大小姐來說真是九牛一毛。
阿宅哥還好人做到底,替盧曉曉把那批軍火搬到十樓金貝貝的房間。
“阿宅哥,你一定能馬上找到你的白馬王子的!”兩人道別時,盧曉曉忍不住道。
阿宅翻了翻白眼,送給她一個中指朝天的粗魯手勢,開車揚長而去。
天清日朗,盧曉曉穿着桃色運動背心及小蜜蜂圖案熱褲跳變身操。
早知道每天都要跳個一兩次,她應該去參考鄭多燕才對。
“萬能的雞逼雞逼大人,請賜給我神奇的力量——”最後一個姿勢,兩腿大步邁開,左手叉腰,右手食指朝天,喊得不夠大聲不夠精神,變身還會失敗哩。盧曉曉都當作訓練肺活量,羞恥心什麽的早就是浮雲了。
白光一閃,天下最強陰陽師又再次火辣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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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曉曉沒忘背起斯泰爾tmp沖鋒槍,至于法杖在有需要時再“變”出來就行了。
緊接着,身穿鑲銀真皮比基尼與帥氣紅披肩,腳踩過膝長筒靴的大陰陽師,跨上阿公牌腳踏車。
“舞空術!”
此時此刻,天空若有一輪明月,活脫脫就是電影“E.T.外星人”裏的經典畫面再現……
盧曉曉知道這樣很蠢,但在遷移時這不僅是最方便最快速的搬家方法,也可以延長搜索時間,因為現在她有槍防身,可以搜索足三十分鐘,再騎腳踏車回堡壘。
這裏沒有腳踏車,就算是阿公牌腳踏車,都堪比法拉利。而且說不定真有個原住民看到她這副模樣,還會覺得她神聖不可侵犯,覺得她穿比基尼和長靴騎阿公牌腳踏車在天空中飛,根本潮到出水!
盧曉曉輕松自若地一邊貼着樹頂低空飛行,一邊悠哉地吹着口哨。自從摔死後,除非要飛上高空拍照,否則飛行時她一定貼着樹頂,她覺得那樣比較安心。
這附近真的超級安靜,完全不像在前幾個堡壘,每天變身出門,遇上體型比成年大象還巨大的各種肉食性野獸,霸氣地秒殺或吓尿它們,已成家常便飯。
但在這裏她完全沒遇到那些野獸,連草食性動物都特別少,不知道是不是都被她吓跑了?身為一個擅闖別人家園的外來者,她真是罪過啊!
盧曉曉把這方圓十裏巡視過一圈,還真的什麽動物都沒發現一只,倒是這附近的樹高得惹人厭,逼得她得往上飛升到五六層樓,甚至七八層樓的高度,才能避開障礙物,讓她很不舒服。
反正變身時間也差不多要結束了,她重新鎖定堡壘的方向,慢慢降落到地面上。
比起其它地方,這裏的地面也特別平坦,草幾乎只長在樹下,這樣沒什麽不好,方便她騎腳踏車,只是心裏一度産生些許疑惑。
變身消失後,她繼續保持直線前進,直到前方地面下陷,出現一個大窟窿。
其實呢,這樣的窟窿她這幾天也看到過幾個。原始森林的地面有個窟窿很奇怪嗎?可是她近看這窟窿,總覺得……
她觀察着窟窿周圍攏起的幹泥土和窟窿的形狀。這森林并沒有熱帶雨林的潮濕,偶爾下點小雨,泥土也幹得很快,而這窟窿看起來顯然是重物撞在濕泥地上幹涸後形成的。
然後她發現這無論深度或寬度都足以當游泳池的窟窿,形狀好像有點特別……
盧曉曉咽了口口水,不知錯覺否,她感覺到地面隐隐傳來規律而輕微的震動。
砰……砰……
她換個角度觀察窟窿,總算看出一點端倪。
這巨大的窟窿,分明是個腳印,為何她沒發現呢?
誰說野生動物的腳印一得很整齊?這家夥似乎少了根腳趾,所以她看不出來啊!
砰……砰……腳踏車龍頭因為越來越明顯的震動,開始有了晃動,連握把上的車鈴都被震得當當輕響。
盧曉曉突然想通,為何她這幾天一頭猛獸也沒遇到。
野生動物,尤其是肉食性動物,都是有地域性的,它們會本能地避開比自己更強悍的獵食者領域。
砰!腳步聲近在身側,而她覺得天色似乎暗得有點快。
那些參天巨樹因為外力而劇烈搖晃,黑影中,一顆巨大的史前蜥蜴頭,出現在她右小前方。
“打擾了!”盧曉曉掉轉車身,機械式地将腳踩上車踏板,下一秒,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瘋狂地踩腳踏車逃命!
“吼——”
我操!那到底是什麽東西?盧曉曉根本不敢,也無法回頭,她踩腳踏車的速度恐怕都可以破世界紀錄了。
砰!砰!砰!
為什麽她覺得那腳步聲追着她開始跑了起來?
突地,前方出現另一個窟窿,盧曉曉只得趕緊将腳踏車龍頭轉個方向。
“吼——”
去你媽的!為什麽會有恐龍啊?
難道她一開始就跑錯時空,跑到這星球的史前時代,才會一個人也遇不到?
小家夥依然緊追着她不放,盧曉曉好幾次都感覺到腳踏車被震得飛了起來。
她的魂也快飛了。
腳踏車高速移動,再加上逃命刻不容緩,
她根本沒空拿槍掃射,更別說召喚時空沙漏了啊幹!
還是說,其實她根本就搞錯了,此“龍”非彼“龍”?身軀龐大的巨型暴龍也期待着紅娘來替它牽紅線?
你娘卡好,她要去哪裏給這頭龐然大物找女朋友啦?不!現在重點是她看得到明天的太陽嗎?
“吼——”
噢!她聞到口臭了!原來恐龍有口臭!
“別再吼啦!你媽沒教你,追不到的就該放手祝福人家嗎?”盧曉曉崩潰大喊,如果是“龍族”,應該聽得懂人話吧?
“吼——”
不,看來它聽不懂。
“馬的!恁祖媽跟你拼啦!”盧曉曉拼上全部力氣,就算騎到世界盡頭也不要被大蜥蜴抓去塞牙縫!
這當口別說她無法變身,就算她能變身,也要在跳變身操的同時不被這大家夥踩扁啊!
感覺好像騎了一世紀那麽久的時間,四周的地面不再平坦,地上的石子變多了,阿公牌腳踏車也禁不起這麽摧殘,盧曉曉車速慢了下來,一不小心輾到一顆大石頭,龍頭一個沒抓穩,她連人帶車跌滾在地上,還翻了好幾圈。
盧曉曉滾得七葷八素,根本顧不及疼痛,立刻抓起TMP沖鋒槍,解開沖鋒槍保險裝置,準備讓那頭史前生物知道地球人沒那麽好欺負!
但她卻發現,那頭足足有六十多公尺高的巨大暴龍,沒再往前一步,它站在她的腳踏車翻倒處,對着四周好似在觀察着什麽,或聞着什麽。
緊接着,那頭巨型暴龍突然很快地轉身,飛也似地——
逃跑了?!
還跑得火燒尾巴那樣快呢!
小家夥想必不是想起家裏爐子上還燒着熱水。
盧曉曉心想她最好也學那頭恐龍,趕緊離開。如果到現在她還沒學到教訓,那就蠢透了。
就像她之前遇到的那些比大象巨大、比豺狼兇狠的野獸,不敢侵犯這頭巨型暴龍的領域,那麽這頭巨無霸又在怕什麽?難道是哥吉拉?
想到這裏,盧曉曉顧不得腿軟地半爬半跑,牽起倒地的腳踏車,卻發現車輪歪了。
很好,看來她該含淚告別陪伴她這些天的老戰友了。
不是姊薄情寡義,姊不是鹹蛋超人,打不贏大怪獸!盧曉曉含着淚,準備拔腿狂奔,小卻見遠處那頭巨型暴龍并沒有真正離開。
媽的!不是說史前生物都不太聰明嗎?那頭巨型暴龍不只沒有跑遠,反而站在遠方觀望,盧曉曉相信她能看見巨型暴龍下巴閃着可疑反光,那該不會是口水吧?
她該跑哪去?前有巨型暴龍,後有哥吉拉,或許她該立刻開外挂,先逃回家再說?
盧曉曉正打算召喚時空沙漏,一陣驚天動地的巨吼,吼得她耳朵嗡嗡響,緊接着飛沙走石,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嗚嗚,哥吉拉要出場啦!盧曉曉直覺地想找個掩蔽,也許幸運的話,大家夥跟大家夥會像電影裏一樣顧着打架,忽略她這個僅能拿來塞牙縫的肉屑,她就安全了。
盧曉曉被石頭絆倒在地時,直覺地抱着沖鋒槍開始匍匐前進,她覺得此刻的她說是身處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中也不為過。
報告塔臺,敵方火力強大,炮灰麽麽洞拐,請求撤退!她腦海裏響起“搶救雷恩大兵”的配樂,背景音效是掃射的機關槍和炸裂的炮彈……
直到她幾乎要撞上一雙人類的赤腳,才猛地停下動作。
不尋常的風勢不知何時停止了,天空也恢複清明——她很确定方才有什麽巨大的東西遮蔽了天空,光和影像交戰那般地變幻莫測,她猜想地面上的巨大騷動都是某個飛在天空中的家夥引起的,難道是……
哥吉拉的好朋友,摩斯拉嗎?
一雙人類的腿,在此刻的她看起來真是備感親切。盧曉曉的視線慢慢往上移,當她看見一雙修長、結實而且強悍的男性長腿時,心裏“哇噢”了一聲;再往上,是一件獸皮小褲褲——她不知道該覺得錯愕或遺憾,但緊接着是結實的八塊腹肌,兩側明顯的鯊魚肌和子彈肌,讓她吹了一聲口哨;目光再往上,強壯的胸肌更是讓她下意識地抹了一下嘴角……
無懈可擊!無可挑剔!膚色還是非常勻稱光滑的古銅色。
臉部對外貌協會會員來說當然很重要,盧曉曉得承認自己可以領個初階會員證,當小她看到一臉落腮胡、亂糟糟的頭發束成一束蓬松灰狼尾巴似的高馬尾時,着實愣了一下。
看起來是不像食人族,但感覺似乎離文明人也有段距離。
除此之外,這位野人哥有着雅利安人的高鼻子和深眼窩,他的眉毛英铤而跋扈,落腮胡在他臉上顯得更威武霸氣,幸而那一對湖水綠的眼睛相當迷人,那是他臉上比較不吓人的部分。
“哈啰!”她僵笑着打招呼。
關于該如何與這個世界的人溝通,盧曉曉在來到這世界頭幾天就思考過了。當時腦海裏的“叽哔叽哔大人萬能大百科”——只要是關于叽哔叽哔大人如何法力無邊的問題,都能有求必應、有問必答,除此之外的其它知識只能自己看着辦的不靠譜自動百科——讓她知道,神通廣大的叽哔叽哔大人早就替她解決了語言問題。
連翻譯米糕都不用吃,她在這個世界所聽到的語言都能自動理解,而她說出口的話聽在“原住民”耳裏,也會與他們的語言無異……
到底該贊嘆死肥雞真的超萬能,還是吐槽這根本不科學呢?難怪雞逼的口頭禪是
“愚蠢的人類”,她這個愚蠢的人類真心感嘆宇宙超危險,人類的科學完全不值一提。
野人哥蹲下身與她平視,對盧曉曉的問候只是歪着頭,綠寶石似的眼睛直直地打量她,那模樣讓她聯想到完全無法理解主人命令的哈士奇……
顯然,他聽不懂她的話。難道說腦海裏的自動小百科騙人?又或者死雞逼的兩光不科學翻譯機只能翻譯中文?
“你好啊。”她改說中文。
野人哥只是看着她,又把頭歪向另一邊。
“……”這家夥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像哈士奇啊!
盧曉曉正無言,野人哥卻直接伸手撥了撥她比他還短的頭發,然後又伸手探向她的胸脯……
“……”靠!不要告訴她,這是他們這世界的人打招呼的方式!盧曉曉臉都綠了。
野人哥摸完左邊摸右邊,上面摸完摸下面,在揉着盧曉曉那兩塊小饅頭時還露出一個皺眉的表情,惹得她額上青筋畢露。
野人哥咕哝一聲——那聲音聽起來像失望又像遺憾是什麽意思啊?盧曉曉這會兒可是連面目都猙獰了起來。
緊接着他抓住她一條腿,低下頭盯着兩腿中間,盧曉曉身上的熱褲顯然讓他很疑惑,伸手拉扯她的褲裆,努力想看清她兩腿之間……
“喂!”盧曉曉想掙脫他的箝制,奈何根本撼動不了這野人半分,他還索性把她推倒,扳開兩腿看個仔細。
“靠!”哪來的神經病?盧曉曉舉起沖鋒槍,猶豫着該不該賞他子彈。畢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怪獸,殺人和殺野獸是不一樣的啊。
等等!他竟然……他竟然勾起她小褲褲的褲裆,褲底掀開讓私處坦露在他面前!
曉曉臉都漲紅了。
最後,似乎是确定她沒有蛋蛋,野人哥 瞪着她兩秒,接着把她往肩上一扛。
“喂,等一下!你聽得懂人話嗎?”盧曉曉用力踢腿,并且拍打他的背,她把指甲都用上了,心想既然他聽不懂人話,那用吼的總聽得懂吧?
“放開我——”她學酷斯拉大吼。
“啪!”野人哥只是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盧曉曉羞恥極了,而野人哥發覺她的屁股特別有彈性,手感特別好,又多拍了兩下。
“我操!你是哪來的心理變态王八蛋?快放我下來!”
發現拍打屁股不能讓盧曉曉安靜的野人哥,終于把她放了下來,然後蹲下身,與她臉對臉地直視她雙眼。
眼睛好看了不起嗎?盧曉曉怒瞪他那雙顏色幾近夢幻的綠眼睛,那是一種深山湖水一般,帶點青藍光澤的綠色。
野人打算跟她講道理了是嗎?她開始思考該怎麽跟行為與野獸沒兩樣的野人溝通時,眼角瞥見他擡起手,緊接着她後腦一陣劇痛……
幹!
意識到自己被這野人給陰了的同時,盧曉曉已經失去知覺。
他離開狼群獨自生活很久了,剛找到這座山洞的時候,每到日落,他就會在山壁上畫一條線,記下已獨立生活幾日,不過一段時間後他就懶得畫或忘了畫,最後他就只記錄山裏某一區的葉子總共紅了又謝了幾次。
距離上次那些葉子轉紅已經很久了,畢竟現在是最熱的時候。從他住進這山洞以來,葉子大概紅了十次,他用某種植物的根,在山洞裏較平坦的那面牆壁上畫了十片紅葉子能證明。
有時他也會飛越重重山脈,帶點狩獵時獵到的禮物回去看看他的兄弟姊妹,盡管它們和他一點也不像,可是姊姊的狼群還是熱切地歡迎他。他的大姊是繼他們的母親之後,狼群的新任領袖,原本他能夠打敗大姊成為
狼群的新領袖,但他并不想這麽做,而是告別了狼群。
很久以前,他就發現自己和所有的兄弟姊妹都不一樣,盡管母親對他和對其他兄弟姊妹同樣嚴厲也同樣慈愛,兄弟姊妹們對他時而變成一身鱗片又能在天空中飛的“龍”,時而又變成只愛用兩只腳走路的怪胎也習以為常。
他還挺懷念和兄弟姊妹們在一起的日子,他們合作狩獵從沒遇過敵手,雖然……他常常不小心就把獵物烤焦。
有一次他無意間發現适當地用火烤肉,比生肉好吃太多了,從此在能夠吃熟肉的情況下,他就不樂意吃生肉。
為何他與兄弟姊妹,甚至是母親有着如此大的差異?
自從人類發明了語言,便遺忘了亘古以來所有大地之子的共同語言,那是比話語和文字都更神秘,也更真誠的交流。
母親從來沒對他隐瞞他的身世。“你是龍族。這塊大陸僅剩的龍族。”一天夜裏,母親解答了他的疑惑。
“什麽是龍族?”一旁的小弟好奇地問。
母親深深地看着他許久,才嘆道“那是高貴卻命運悲慘的生物。”
為何高貴?為何悲慘?母親沒再往下說,但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警告,這天底下除了他的生母,所有人類都不是好東西,他們邪惡、自私、殘酷,他們發明了語言與文字,自以為是萬物之靈,但随語言與文字一起誕生的,是謊言。
生母?
他腦海裏有些模糊的片段,是關于一個……女人?
是的,一個女人。他記得她懷抱的溫暖,記得她的撫觸,記得她的嗓音——她和狼群不同,她能唱出非常優美,令人着迷的旋律。
但那個女人後來去了哪裏?他不再有印象,較為清晰的記憶全是關于狼群的。
“人類長什麽樣子?”年輕的狼群幾乎不曾看過人類這種生物,這片蠻荒已經許多年不見人煙。
母親看着他,然後他猜到了,人類就如同他記憶裏的女人……不,原來當他以兩只腳走路時,便是化作人類的形象。他将此解讀為,這是他的生母給他的形象。
當他問起生母的下落,只見母親望着遠方,然後低狺地怒道“人類殺了她!”
從此,他對從未見過的人類懷着敵意,以及不願承認的好奇。
離開狼群之後,他飛了好遠好遠,途中遇過很多生物,也打倒過很多生物,有時是肚子餓,有時是剛好闖進它們的地盤,打倒它們還挺容易的,哪怕那些生物絕大多數都比他龐大數倍,尖銳的利牙和爪子也比他吓人,但往往他只需要吼一聲就足夠把它們吓小得半死。
當然,它們全都不是人類。
有一天他不想再流浪了,這座山洞給他一種熟悉感,他決定在這裏定居下來。
他在這裏過得很優閑。蠻荒世界裏,強者需要保有自己的狩獵領土,而他的狩獵領土在這幾年迅速擴展到這附近好幾座山和山腳下。他并不想這麽貪心,但幾乎沒有動物能打贏他,所以山裏的草食動物和小動物也變多了,他一個人吃不完,偶爾會睜只眼,閉只眼,讓隔壁那些大家夥進來偷偷分一杯羹。
不過,今天這個,他卻不想讓給隔壁的大家夥。當時他飛到天上吹吹涼風,就見到隔壁的大家夥追着這小家夥跑進他的領地。
那就是人類吧?想到母親的警告,他原本打算見死不救。
但,這輩子遇到的第一個,終究讓他好奇。
而且,她的模樣讓他想起生母的形象。
看她這麽弱,連隔壁的大家夥都打不過,撿回家玩玩看應該不礙事吧?
想不到,撿回這個弱小的女人——雖然在這點上他有點疑惑,她的乳房有點小,不過她沒有蛋蛋,也許她還是幼崽吧——她開始發高燒,他猜想是山上太冷,而且他那一擊可能太大力了。
他平時不需要太使力的一拳,就能打昏一頭牛。他觀察過這弱小生物身子骨相當纖細,所以他已經盡可能收斂力道了。
可是很顯然的,對這弱小的女人來說,仍是太重了。
這麽虛弱的生物,是不是母親太小題大作了?他才不認為她能構成什麽威脅。
但也可能她天生就是比較弱,而且又還是個幼崽。
把她丢出山洞自生自滅?那當下他覺得有點可惜,他承認對這個女人感到相當好奇。
于是他替她摘回藥草,只要是所有他能到達的地方,擁有治愈功能的藥草,甚至是長在沒有生物能到達得了的山巅,數年才開一回的不知名白花……他憑着自己的經驗,
把所有藥草都找來,小家夥太虛弱吃不了,他就将藥草磨成泥狀,調了些水喂她喝。
結果……她燒得更厲害了,沉睡中也不停發出奇妙的呻吟。
真麻煩。他皺眉,不想承認內心有些失落。
其實他心裏有個不願正視的渴望,想了解關于生母的一切,哪怕是關于人類這個生物,他不只一次感到遺憾,為何他的生母死了?為何他又是這塊大陸僅剩的龍族?他的父親呢?他的父親就是龍族吧?
盧曉曉在那三天三夜的昏迷裏,偶爾會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
她看到一個野人,坐在她身旁看着她。
她該不會要被煮來吃了吧?
可是野人遲遲沒有動作,而且她也記得野人一直在喂她喝藥。
也許她錯怪他了?至少,她就算死在這世界,也是有伴的,當她看見野人偶爾流露出——也許是錯覺,也許是她想像——看起來有些悲傷的神色時,她終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頭和臉。
盧曉曉沒發現,野人對她的動作,傻愣住了,愣了好久好久。
這日,野人摘完藥草,就在水邊,使用所有他找來的工具,包括邊緣磨得相當銳利的石片、某種動物斷裂的骨頭碎片,甚至是某種動物的爪子……等等,把自己臉上的毛剃掉。
嘴邊的毛在進食時相當礙事,當它們開始對他造成困擾時,他才會想法子修理它們。
不過這一次,他剃得更為徹底,因為小家夥臉上沒有毛,但他臉上很多,那讓他忍不住想,也許人類不留胡子?他感覺到她似乎不太喜歡他臉上的胡子,因為她碰他的臉時避開了他的胡子。
當他費了一番功夫才把臉上除了眉毛以外的毛都剃掉,在水邊端詳自己陌生的模樣
許久,對自己因為那個“邪惡、自私、殘酷”的人類而把胡子剃得這麽徹底,耳根子不禁一紅。
他才不是為了那只女人剃的。
盧曉曉睜開眼睛時,對自己竟然還在呼吸感到訝異。
她應該昏迷了很久吧?她感覺好像經歷了一世紀的掙紮,也許暑假都過了——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盧曉曉驚吓地擡起手看表。
電子表上的日期,顯示今天是她遇到巨型暴龍後的第三日。好險!要是錯過選課她可有得哭了。
睡了三天,她依稀記得那個野人好像一直喂她喝某種味道像草又像中藥的“食物”,她連拒喝的力氣都沒有,不過也許就因為那小些草漿,此刻的她不覺得特別虛弱,立刻就坐起身,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巨大的山洞傳來陣陣回聲,她吓得趕緊閉上嘴。
這山洞大得令她咋舌。
若把整個山洞比喻成漏鬥,那她就是睡在漏鬥底部的凹室裏,漏鬥的大口面向某一處顯然藏在山中的巨坑,盧曉曉坐着就能看見巨坑中央有一座不小的水池,周圍長滿各色花草和果樹,長着藍色星形葉片的銀白藤蔓則爬滿周圍山壁,甚至像珠簾一樣垂挂在這座山洞的洞口。
凹室空間不小,整個山洞更是有如博物館那麽寬大,壁面上有許多繪畫,畫圖的方式比原始人先進多了,色料大約有五六種。
另一個讓她訝異的是她身下墊着某種巨大的葉片,底下還鋪了幹草,她身上則蓋着獸皮。這種巨型葉片她這一個月來常常看到,長得像愛心形狀,最小的有雨傘傘面大,最大的都可以拿來當Quessize的床墊。
她當然也想過那柔軟的葉片能拿來當床墊,可不确定會不會引來蟲子,在有所選擇的情況下,她不想和外星細菌打交道,她還将自己睡的乳膠床墊搬過來,每次遷移時費點力氣搬回房間,蓋好堡壘時再從房間移過來,跟哆啦A夢的任意門一樣方便。
她屁股下的這片葉子——就管它叫桃子葉好了——顯然是那個野人的睡床。意識到這一點的盧曉曉立刻爬到床邊想下床,這時抱着一堆藥草的野人回到了山洞。
盧曉曉勉力把自己的目光從八塊肌和人魚在線移開,卻發現他臉上胡碴刮得坑坑疤疤的,還有兩道傷痕。
難不成這是那個賞了她後腦一擊的野人嗎?胡碴刮得像狗啃似的,卻還能這麽酷帥有型,窩在這山裏當野人真是暴殄天物。盧曉曉見野人哥朝她走來,立刻端出看起來最誠懇的笑。
她到現在還沒被煮來吃,而且他還用獸皮當棉被讓她蓋,可以解讀為他是友善的吧?盧曉曉雖然擔心自己的處境,可是雙眼一瞥向野人哥強悍結實的體魄時,臉頰仍是一陣熱燙,一雙眼更是想看又不好一直盯着看地
到處亂飄。
她得說,這是她看過最養眼的真人版猛男了!
野人哥只是面無表情地來到她身邊,默默地打量她,然後把懷裏抱着的幾樣藥草遞給她。
那手腕粗的植物根——是人參嗎?
那菌蓋跟臉盆一樣大的香菇——是靈芝嗎?
至于其它各類植物,族繁不及備載,重點是這些草的氣味她并不陌生,昏迷的這幾日,這野人哥也不管她的意願,強灌她那些草漿就是這種氣味。
盧曉曉臉頰顫了顫,別說那人參和靈芝長到這麽大,搞不好都成精了,重點是,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她就是不懂中醫,也知道每種藥草的屬性不同,對症下藥、藥性搭配得宜,吃了是治病又強身;但若搞錯症狀,或者藥性不同卻胡亂摻在一起……媽的!她沒被毒死真的是奇跡啊!
野人哥見她沒打算接過藥草,臉上還出現某種他從未見過的變化——打從一開始,他對她的臉部表情就相當好奇,那甚至令他有些着迷。
但眼前她看樣子完全不知道這些藥草有多棒,當他身體不适時,這些藥草總是能治好他。為了示範,野人哥拿起那支手腕粗的人參,大刺刺地咬了一口嚼給她看。
好啦,帥到可以去拍人參廣告了。盧曉曉無言地想,地球人把小小一根的人參當寶,這野人哥把手腕粗的人參當甘蔗啃!
野人哥把臉盆大的靈芝拿給她,要她學着他一起啃。她又不是瘋了,搖頭拒絕,心想這些藥草讓她昏迷三日身體卻不覺虛弱,也不是沒有幫助,但肚子空空的終究有點難受。她撫着肚子,難道要她把靈芝煮來吃?中醫有雲“是藥三分毒”,她可不想再亂吃這些藥草了。
就在此時,盧曉曉空乏的胃也很配合地發出一陣咕嚕聲。
對了,這女人三天來只喝藥,肯定餓壞了。
野人哥立刻放下藥草,跑出山洞,一個媲美輕功的大跳躍,跳到山壁的銀色藤蔓上,小比蜘蛛人還靈活地三兩下爬出這個巨大坑洞。
盧曉曉看得瞠目結舌,心想她等會兒是不是該立刻跪下來磕三個響頭拜師學藝?
這世界的人都這麽威嗎?相較之下,她是被叽哔叽哔大人派來當野獸便便的吧?
盧曉曉走到山洞外,發現這山洞果然位在一座巨坑內,巨坑呈缽狀,山洞就像巨缽邊緣貼近底部的位置破了個洞。而缽底足足有四五個籃球場大,中央還有一座能拿來當游泳池的湧泉池,周圍的石壁上爬滿了長着大大小小藍色星形葉片的銀白藤蔓。
那些約有數百尺高的山壁高度并不整齊,其中有個地方特別低矮,僅僅只有十來公尺高,還有石坡能夠爬到上頭。盧曉曉立刻跑過去,很快發現石坡上是一片平臺,平臺異常平坦光滑,而且焦黑一片。
她沒有太多心思疑慮這個怪異處,因為一爬上平臺,她就發現山壁外一片雲霧缭繞,走到山壁邊想一探究竟,沒幾步就腿軟地往後退。
山壁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山谷,往下還看得到雲海呢!
她是能夠變身飛出坑洞的,可變身飛出巨坑後要幹嘛?這座巨坑顯然位在某座高山上,她不清楚這裏離她的堡壘多遠,她的堡壘又在哪個方向?随意用掉一天一次的變身能力,無頭蒼蠅似地在這鬼地方亂闖并不是個好主意。
而且,比起回堡壘,她還比較想回家洗澡!
野人哥啥時回來呢?她不确定,但在洗熱水澡之前她不打算費神操心這些次要問題。
三天沒回家,往好處想,她多出了三小時可用。原本她還愁七月和八月最後兩天只能回家三十分鐘——因為三十一天仍是三十小時。
為何這種宇宙級的黑科技,每個月時數的結算點是一點都不科學也不靠譜的西洋歷小呢?腦海裏的知識告訴她,結算時間是以使用者用的歷法為準——該說好貼心嗎?
沐浴過後,盧曉曉連把頭發吹幹都懶地直接躺在床上,拚命往嘴裏塞洋芋片。
她現在完全不想動,但是依然想往肚子裏塞食物。
不知道野人哥發現她不見了會如何?他好歹也算照顧了發燒的她,就這麽不告而別也太不夠意思。
當然,她本來就得再回到山洞裏。
他很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龍族,就算不是,跟一位輕功如此了得的高人交個朋友,那麽在異世界,她好歹有個靠山啊!想想那天用光變身時數還遇到巨型暴龍,這麽悲摧又驚悚的事,她可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思及此,盧曉曉立刻坐起來,翻出平時上課用的斜背包,往裏面塞巧克力、餅幹、可樂……她想到野人哥臉上刮得像狗啃一樣的胡碴,不清楚他為何突然想刮胡子,不過她記得他臉上有傷,于是又翻出了急救箱。
希望野人哥還沒回到山洞。盧曉曉有點僥幸地想,反正兩人無法溝通,她還省得編謊言騙他,直接裝傻就好。一個拿人參當甘蔗啃的家夥應該不懂得追根究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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