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爺,此事您怎麽看?

燦爛陽光之下,熠熠白雪之上,但見梁少将軍情也真真,聲也諄諄。

活脫脫一個愛美人不愛利祿的至情少年!

許雅蝶心中一痛,雙手攥得更緊,她一定要成為少将軍夫人!

而那位正徐徐睜眼的駱青染,就一定不能成為少将軍夫人!

“小姐開恩哪!”在駱青染睜眼的一瞬間,許雅蝶跪地就是一聲高八度的哭訴,“少将軍心系小姐安危,因小姐傷身而心有所氣,我等不敢心有怨言。可是,下人也是人,怎可因為這一樁無可避免的天災就要被仗責至死?那未免有些太殘暴了。”

許雅蝶伏地不起,“聽聞禮部尚書駱大人生前素來秉持以誠待人,相信盡得駱大人之心的小姐,一定可以将心比心寬厚為懷,不擾駱大人在天之靈。”

借着半伏的身子遮擋,許雅蝶偷偷把手伸向背後打個手勢,想活的,求對人!

機靈的下人們稍怔之後,很快響應,“請小姐将心比心寬厚為懷,不擾駱大人在天之靈!”

駱青染就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哭求聲中醒來了,醒來的第一眼正對許雅蝶。

一夜不見,她的進步不小啊。這一求,既在衆人面前為自己樹立了善良仁厚的主子形象,又不着痕跡地狠戳了自己一刀。這時候提駱大人?就不信她不知道駱大人到底是死在誰的手裏的!

“青青,你醒來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梁繼一把推開擋在前面似要報告醫診情況的梁醫,第一時間沖到駱青染的面前表示關心,就連剛才欲出手讓許雅蝶閉嘴的動作都不得不暫停下來。

駱青染應聲轉回目光,想起,剛才這人好像也對她做下了類似表白的舉動。什麽來着?啊,說沒有她就不做大将軍!

“梁哥哥——”她低喃一聲,剛醒來的眼神夢一般迷離。

瞬間與過去那個總是緊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梁哥哥的溫柔女子重合!

梁繼眼睛一亮,心中大喜,上手就去握駱青染的手,“青青。”

駱青染作勢揉揉額頭,梁繼的手落空了。

“梁哥哥,青染好害怕,害怕就此也像父親一樣死掉。”那樣,她駱家的冤就再也無法平反了,她真怕呀!

梁繼心尖一酸,伸出去的手拐個彎拍上了駱青染的肩,“不怕不怕哈,梁哥哥會永遠保護你的。”

果然昨夜沒有做掉那批動手腳的人是對的。經歷過一次死裏逃生的人也許還會萌生堅強,可如果再來一次死裏逃生,那麽大部分堅強的人都會被打擊得體無完膚再無堅強之意。

梁繼沉浸于自己一招得逞的得意中,沒有察覺到掌下的肩膀是如何的僵硬不自然。

“梁哥哥,我們解甲歸田好不好?”

梁繼拍撫的動作頓停。

“青染真是怕了這些打打殺殺生生死死!是不是有人存心為之,我不追究了。青染只想好好地跟梁哥哥像普通夫妻一樣過小日子。梁哥哥剛才不是還說如果青染不在就寧願不做大将軍嗎?”

梁繼的手指此時就像駱青染的肩膀一樣僵硬,他剛剛只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而已。

駱青染仰起一臉的真誠,“梁哥哥,只要你跟我解甲歸田不再牽涉權利紛争,那麽青染可以立刻就把那件東西交出去!好不好,梁哥哥?”

那件東西?當然,“好!”梁繼重重點頭,“那件東西在哪兒?”‘

大手也不拍撫了,五指一張就伸到了駱青染的面前。

“你先把帥印交出去!”駱青染縮身後退,退出了他的臂長範圍。

“青青!”梁繼眉頭一皺,“現在還不行。”

“為什麽?”

“因為……”梁繼稍頓一下,壓低了聲音,“你我都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這大家族就有大家族的生存方法。解甲歸田不難,難的是沒有了權利在手的我,要拿什麽來保護于你?”

駱青染低下了頭,劉海之後的表情昏暗不明。

梁繼放柔自己的聲音到最大限度,“青青,岳丈為了什麽離世你還看不透嗎?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手中權利不夠啊。而為什麽你能平安逃生?那是因為我手中的權利所為啊。之于權利,我們曾經交流過的,也許它給我們帶來的不盡是得到和享有,但如果沒有了它,我們就一定沒有得到和享有。”

“所以,你剛才說什麽沒有青青就不做大将軍是騙我的?”

聲音很輕,梁繼當她已經心動但還是稍有糾結,“不,絕對不是騙你的!當你我達到一定的權利高度,當一般人再也不能輕易算計你我的時候,我一定解甲歸天與你厮守一生!”

“一定的高度?一定的高度是多高?”駱青染猛然擡頭,迷離退去,“就像這房頂一樣高麽?”

“呃,什麽?”梁繼沒有反應過來,一因她突然變冷的眼神,二因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駱青染不看他,背靠牆壁再擡頭,屋檐前的冰柱尖利如刀。

“有人有權利夜裏光明正大的為非作歹,有人有權利知情不報幹脆利用借力打力。而我,即使知道所有,卻也沒有權利上報官府擂鼓申冤。權利?如你所說,的确是個好東西!”

“青青,你?”梁繼的心跳突然加快,她知道了什麽?

駱青染沒理他,轉頭看向許雅蝶,“無可避免的天災,還是刻意為之的人禍,你知我知好多人心裏都知。”

許雅蝶霍然擡頭,眼神悲憤,“請小姐拿證據說話,否則,此等誣蔑請小姐收回!”

駱青染笑她的無知,“知縣家純銅鑄造加固四圈的煙囪蓋,以及內部雙彎道設計和外圍不規則打通氣口的煙筒子,這烏山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連戍所的燒火大娘都在每次被煙嗆了嗓子之後羨慕地咕哝數遍。

而這樣的設計,豈會因為昨夜一場大風大雪就毀去作用?

梁繼勃然大怒,“什麽,竟有此等之事?來人——”

“更何況昨晚,其實我一直醒着。”駱青染眼神清明地笑。

梁繼駭然住口,神經繃緊,昨晚,她……醒着?

不可能!她醒着就意味着她沒中毒,她沒中毒梁醫就不可能查不出來。

梁繼扭頭瞪向梁醫,梁醫苦不堪言。他剛才想說來着,可這少将軍一把推開了他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梁繼一眼皆了,很快回頭,臉上适時地堆起感激萬分的笑,“是誰?是誰救了我心愛的未婚妻?本少将軍定當請他坐上大婚的主席!”

“想道謝?你等等。”駱青染翹翹小指,突然對着空中大聲喊道:

“爺,此事您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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