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前女友與狗

有穆越溪監工，測試工作很快告一段落。

這次，穆越溪沒有再把他們提交的測試報告扔回去，反而很細心的指導撰寫報告的人，哪些數據項要盡可能細化，哪些可以粗略描述，甚至親手做了一個标注詳略和框架的模板，驚掉了一衆人的下巴。

做完這些，穆越溪給樓上的岑星打了個電話，讓他把這版程序發布到正式服務器上，随後又聯系了甲方的人，在和對方的對話過程中制造了一場不小的風波。

“老宮。”穆越溪屈腿靠在桌邊，閑聊似的和宮聿懷說：“我這邊搞定了，你什麽時候過來肯定我們的勞動成果？”

“每天催命似的催我們，好不容易趕出來你他媽倒是不急了？信不信我追到老美地盤也要讓你跪着說聲‘姑奶奶，我錯了’！”

“知道就趕緊滾過來，早驗收早給錢，我還指望這錢給未來主子家的主子買狗糧。”

“等你養？那我估計真連吃哪個品種的土都得慎重考慮了。”

“......”

穆越溪這一聲‘老公’，這一通從公家項目聊到私人生活的電話成了當晚，乃至第二天的熱門話題，整個PDe都沉浸在一股名為‘論變态女魔頭如何征服黃金單身漢’的八卦裏久久不能自拔。

林殁不合群，不熱衷八卦，屬于現代科技推來推去始終推不出古人世界的‘奇葩’，以至于針對穆越溪的冷嘲熱諷出現在員工餐廳裏對她來說格外突兀。

“喂，你們聽說穆總監的事兒了沒？”

“能問出這話的人顯然已經low了，這個話題早就爆了好嗎？”

“求科普求科普。”

“對啊，讓我們也學學釣男人的手段呗，整天被關在這個破地方我都快成聖女了。”

“知道今年最大的那個跨國項目嗎？聽說對方就是那個公司的總經理兼執行董事，人家公司的實力是咱們公司的好幾倍，重點是人長的帥，私生活還幹淨，女魔頭能釣到這種極品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莫不是床上功夫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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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說，不好說啊。”

“不愧是女魔頭，要麽不玩，一玩就這麽大手筆！我等俗人望塵莫及啊。”

“我看你是因為窮才玩不起吧。”

“哈哈哈哈！”

餐廳裏的哄笑讓林殁覺得異常刺耳，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冷眼看着周圍的一切。

那些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上班族，一旦找到了發洩的出口就會把心裏的陰暗悉數放出，讓他們平凡的臉孔變的猙獰，醜惡。

林殁放下筷子，走到那些人面前，在他們莫名其妙的眼神裏不緊不慢地開口。

“人可以窮，可以醜，可以無能，可以有嫉妒之心，可以有诽謗之圖，但是當這些東西作為人的表象被刻意拿出來談笑的時候，這個人是可悲的，當它們作為人的內心被拿出來诋毀他人的時候，這個人是可恥的，當兩者兼具的時候，這個人活着的意義就不複存在。”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在穆越溪的話題裏表現最為活躍的一名時髦女性站起來質問，語氣很沖。

她的身高本就出衆，再加上踩着一雙不低于十公分的高跟鞋，站在林殁面前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周圍人見此，看戲的心情馬上被挑了起來。

“這是哪兒跑出來的小妹妹，是不是已經被洗腦成功了？”

“依我看，是準備跪舔某人吧，哈哈哈。”

放肆的嘲笑引起了窗邊幾桌的注意。

那邊坐的都是UI的人，對林殁還算熟悉，知道她不是個愛惹事的人，但肯定也不知道躲事。

這麽一想，幾個人急忙走過去護犢。

“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同事別因為芝麻綠豆大點事傷了和氣。”UI老大趙穎一手擋在林殁身前，笑着替她打圓場。

話一說完，那個趾高氣揚的女人就滿嘴嘲諷地挑事，“呦，大姐您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這麽多衷心護主的奴才？”

話落又是一陣哄笑，氣的趙穎臉色發黑。

反觀林殁，平靜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她輕握住趙穎的手腕，把她的手壓下來，然後在趙穎不可思議的眼神裏看向那個女人，“你叫什麽名字？”

林殁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淺，和餐廳裏針鋒相對的氣氛大相徑庭，可偏就是她不以為意的态度讓人莫名生出幾分懼意。

女人怵了一瞬，随即揚起下巴不可一世地說：“總秘辦，張玲。”

“俗不可耐。”

這話是林殁說的，幾乎是在張玲說完的一瞬間脫口而出。

周圍的人完全沒想到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林殁會說出這麽尖銳的話，巨大的落差讓偌大的餐廳靜的能聽見輕重不一的呼吸聲。

當事人張玲最先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擡手朝林殁打了過去。

張玲的動作太快，UI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等他們知道該做什麽的時候重重一聲‘啪’已經在耳邊響了起來。

趙穎吓了一跳，急忙擰過林殁的身體查看傷勢。

嗯？臉上怎麽沒有一點痕跡？

趙穎的手指在林殁臉上戳啊戳，捏啊捏，十幾秒後疑惑地問，“林殁，打哪裏了？”

林殁聽話地指指旁邊已經呆掉的張玲說：“打她臉上了。”

趙穎以及周圍幾十雙眼睛同時順着林殁的手指看過去。

“嘶！”抽氣聲此起彼伏。

張玲這白一坨紅一坨的臉看起來可真壯觀。

林殁在抽氣聲形成的天然背景裏慢吞吞地說：“下次記得把臉上的粉擦幹淨，我用的洗手液不便宜，我的手也很金貴，你一樣都賠不起。”

林殁說完，周圍寂靜無聲。

這赤|裸裸的羞辱，簡直喪心病狂，偏生林殁說話的時候表情還很無辜。

“噗！”不知道是誰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張玲頓時像失控的機器一樣，瘋狂朝林殁撲過去。

林殁防備不急，被張玲尖利的指甲抓破了臉，刺目的紅和耀眼的白織就了一幅觸目驚心的和諧。

林殁平淡的表情在聞見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時出現了裂縫。

她站在一步開外，看着被攔住但依然張牙舞爪的張玲，語氣低且冷，“張玲，憑你也配碰我的臉？”

“碰了又怎麽樣？你不就是個和穆越溪一樣的女表子，裝什麽清純！”張玲因為憤怒口不擇言，“你以為穆越溪年紀輕輕怎麽爬到技術總監的？還不是有姜陳骁在後面撐着，他們兩個要是沒上混床我把‘張玲’兩個字倒過來寫！”

“啪！”清脆的把掌聲讓張玲的謾罵停頓幾秒，過後更加激烈。

“你敢打我！你個小賤人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信不信我讓你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

林殁勾唇，笑裏帶着諷刺，“我等着。”

林殁四兩撥千斤的調調讓張穎忍不住側目，心想，小姑娘真穩，看起來單純好欺負，真遇到坎兒了馬上就能變成高山大樹把自己保護的很好，有前途，只是今天這事兒......

“林殁。”張穎拉了下林殁，小聲在她耳邊說：“張玲的爸爸和大老板關系很好，他本人在咱們這行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觑，得罪她，你以後可能真的很難在這個行業立足，你別怕......”有姐在。

張穎想這麽說，結果話只說了一半就看到林殁臉上帶着軟軟的笑，喊了她一聲姐姐。

“姐姐，你別怕才對，我很厲害的。”

張穎家只有兩個弟弟，一個比一個野，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甜的叫過，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紅着耳尖點點頭說：“好。”

林殁重新将視線投向張玲，冷冷地說：“記住，我等着看你怎麽讓我在這行混不下去，但是在這之前請管好你的嘴，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我這人性格不好，記不住別人的好，但對壞，再小也能記一輩子。”

說完，林殁在UI衆人難掩崇拜的眼神裏轉身離開，小小的背影一下子變的高大起來，而在餐廳出口的角落裏，一道女聲悶聲悶氣得說：“性格何止是不好，鬧起脾氣來簡直要人命。”

說話的是突發奇想跑來員工餐廳體察民情的穆越溪，誰知道民情沒體察到反而看了這麽一出大戲，果然，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八卦，還有人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

“小仙女不得了啊，不得了。”杜雲青由衷地感嘆。

岑星則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善變的女人。”

剛說完就被穆越溪踹了一腳，“你他媽說誰呢？”

岑星暴跳如雷，“我他媽說林殁！怎麽着，想打架？來啊，爺還怕你不成！”

說着，岑星就撸起袖子準備把挑釁付諸行動，結果穆越溪只留了他一個後腦勺。

因為林殁從門前經過，所以，穆越溪躲去了安全出口。

這操作......

“穆越溪，我怎麽會認識你個慫包？！”岑星怒吼。

彼時，林殁剛進電梯，被岑星凄厲的尾音吓的汗毛倒立。

鬧劇結束，大家也無心吃飯，各自跟着小團體離開餐廳。

UI的人最後離開，趙穎在最後的最後。

她剛走到門口就被慢悠悠的女聲止住了腳步，“你剛才是不是摸林殁的臉了？”

摸林殁的臉？這是在跟她說話？

趙穎轉身，入目是靠着牆壁姿勢懶散，和顏悅色的穆越溪。

這笑裏到底藏了多少把刀？

“穆總監，您怎麽來員工餐廳了？”張穎忍着逃跑的沖動問。

穆越溪笑的更加燦爛，“她是不是還摸你的手了？”

“額？”趙穎不明所以，“穆總監，您在說什麽？”

“哦差點忘記，她還對你笑了。”穆越溪兩年沒見過的笑。

“……”趙穎徹底懵圈，她是不是該回點啥？

沒等趙穎想出個所以然，就見穆越溪站直身體，走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肩膀，用比慈母還和藹的微笑說：“下個月開始，我會親自跟一個智慧城市的項目，急需UI高手，你盡快交接手頭的工作，以後專心跟着我。”

趙穎定在原地，腦子裏重複着三個字，“跟着我，跟着我，跟着我......”

她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才要被迫跟着穆越溪？

她能不能選擇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