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前女友與狗

林殁是跑回來的，手裏攥着繳費單和卡，氣喘籲籲地說：“葉醫生，號補好了。”

葉以疏站起來，“跟我來。”

林殁去扶穆越溪，穆越溪還真就不要臉的把自己當傷患了。

進了醫生辦公室，林殁被葉以疏叫住，“林殁，跟我出來一下。”

林殁左右為難，“能不能等越越做完檢查？”

葉以疏揚揚手機不說話，林殁立刻會意的跟了出去，連招呼都忘記跟穆越溪打。

這雖然是她的本意，但還是有點吃味，以至于做檢查的時候各種不配合。

門外，林殁和葉以疏站在走廊盡頭說話。

“一個人回來的？”葉以疏問。

林殁滿心都是穆越溪，聽言随口回答，“嗯。”

葉以疏把林殁的反應看得清楚，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拖着她繼續聊天，“回來就為了她？”

林殁慌張，“葉醫生，你，你.....”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有點詫異他會放心你一個人回來，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我，我有講，講過理由。”

葉以疏忍不住笑，“你太緊張了，他應該跟你說過，我喜歡的也是女人，所以不要對我太防備，我懂你。”

林殁緊攥的拳頭稍稍松開，“葉醫生，我回來了就沒打算再離開，這次，我一定要和越越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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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的。”葉以疏說：“不過，該做的準備還是要提前做好，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傷了哪一邊疼的都是你。”

“我知道。”

葉以疏是個很被動的人，出于禮貌的聊天她或許擅長，可像這種刻意拖時間的聊天，她着實力不從心。

想了一會兒，葉以疏問道，“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林殁耳尖泛紅，“還沒有和好，也，也沒有那，那個。”

葉以疏詫異。

僅僅一瞬，她就有些明白過來。

“穆小姐還真是把你當寶，這麽多年竟然都忍得住。”

林殁的耳朵更紅了，聲音比蚊子嗡嗡還小，“越越嫌我胸小。”

“噗！”葉以疏笑了出來，和她的形象很不符的一個笑，不加掩飾，還有些難以置信。

林殁被笑的無地自容，兩手捂着臉不知道怎麽接話。

葉以疏笑夠了，忍着兩頰的酸疼說：“你啊，真是穆小姐的克星。”

林殁不解，“我沒有克她。”

“好好好，你沒有。”葉以疏語帶縱容，“是她總欺負你，對不對？”

“才沒有。”林殁小聲反駁，“越越很好。”

葉以疏無聲嘆氣，心想，林殁這性子果然不好，左右都惹不得，哎，難為穆小姐能忍那麽多年了。

突然，林殁的大眼睛開始發光，“葉醫生，你有女朋友對不對？”

葉以疏眉心一跳，不安的感覺慢慢滋生，“是。”

“你們，那個，你們之間是怎麽相處的？”

“和普通的情侶沒什麽分別，不過，她小我很多，大多數時候是我順着她。”

“哦。”林殁捂着臉的手向裏挪了挪，“如果她犯了錯，你會不會動分手的念頭？”

葉以疏眼神一動，“不會，除了她喜歡別人，不會有第二件事讓我動分手的念頭。”

林殁嘴角一揚，又快速沉下去，“如果喜歡過呢？只是喜歡過呢？”

葉以疏招牌式的溫柔落幕，她的目光緊鎖着林殁，用極慢的語速說：“這要分情況，她的‘喜歡過’是在我之前還是我之後，在什麽情況下喜歡過，喜歡到什麽程度，也可能還包括很多實際的問題，我現在沒辦法對一個假設做出準确判斷。”

林殁的目光暗了下去。

葉以疏懸着的心快速收縮，“林殁，你喜歡別人了？”

“怎麽可能！”林殁情緒激動，“我只是，只是假設一下，除了越越我不可能喜歡上別人。”

“那就好，林......”葉以疏有一肚子話想說，一出口卻被裝可憐裝的得真的似的穆越溪打斷了。

她和盲人一樣扶着牆，鼻梁上挂着配鏡專用的那種誇張到不行眼鏡架，說話的腔調和受了傷的小孩子一樣委屈。

“林殁，頭暈。”

林殁趕忙跑過去扶住穆越溪問，“怎麽會暈？是不是度數不合适？我們重新去配。”

說着林殁就要把穆越溪扶回辦公室，一轉身，醫生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醫生是位上了年紀的男士，表情冷，聲音更冷，“進了這扇門我只會實話實說，你确定要重新配？”

穆越溪立馬不暈了。

她拉開林殁的手，探着腳尖往前移，動作和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一樣生硬。

林殁跟在後面，看着看着就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安撫了穆越溪心裏的不适。

她收回滑稽的動作，頭發一甩，用慣有的大氣步伐走回來，沒有任何前奏的親了上去。

候診區人滿為患，病痛讓他們的情緒變的浮躁，穆越溪突如其來的動作則讓他們的抱怨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時間集中到這一處，嫌惡的，莫名的，指責的，憤怒的......獨獨不見理解和祝福。

葉以疏早幾年就體會過這種眼神，更甚至連眼神背後更為激烈的控訴都親身經歷，那種無形的暴力比真刀真槍更讓人難以忍受。

擔心出事，葉以疏走過去拍拍穆越溪的肩膀，低聲說：“別胡來。”

穆越溪離開林殁，慢動作似的摘下眼鏡，轉頭，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驅散了衆人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穆越溪轉回來，直視林殁的眼睛，“受得了嗎？”

林殁心跳很快，抓着穆越溪的腰側的衣服大口呼吸，然後重重點頭，“受的了！”

穆越溪笑了，“笨，你受得了，我受不了。以後公共場合的親密會很頻繁，下次記得躲到我身後。”

林殁還在想穆越溪那句‘你受得了，我受不了’是什麽意思，人就已經被她拉着往診室走。

葉以疏跟在後面，眼神裏有羨慕，還有擔心。

穆越溪太強勢了，在這個欺軟怕硬的社會裏，強勢固然能讓她們走的更快，可有了道德倫理的束縛，強勢未必能成為斬斷枷鎖的利刃。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辦公室，穆越溪二話不說，把眼鏡往醫生跟前一放說：“就這個度數，配。”

醫生剛好寫完病例，他放下筆後看了穆越溪一眼，然後起身和助手交代注意事項。

離開醫院，穆越溪蔫了。

一會兒嫌眼鏡醜，一會兒說鼻梁疼，整個人都處在暴躁的邊緣不得安生。

林殁捂着嘴，樂不可支。

穆越溪用指頭墊在鼻梁上，沒好氣地說：“病人，我是病人，你還笑。”

林殁笑地更開，“越越，你這樣子好可愛啊，和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好像。”

“哼！”穆越溪收回手，雙臂環胸，很不要臉地說：“我都可愛31年了你才發現，應該把你也送去配副眼鏡才對。”

話雖如此，林殁還是眼尖的發現了穆越溪的異常。

她的耳朵紅了。

林殁一瞬不瞬地瞧着，手指不受控的伸了過去，碰到穆越溪耳垂的剎那，兩個人都愣住了。

林殁是因為手下滾燙軟糯的觸感，穆越溪......完全是受到驚吓後的正常反應。

半晌，穆越溪拉下林殁的手，緊握在掌心。

“下次摸我，記得提前打個招呼，年紀大了，心理素質有點差。”穆越溪背對着林殁說。

林殁的指尖殘留的觸感依舊清晰，聽見穆越溪的話反應了好久才回了一個字，“好。”

穆越溪拉着林殁往路邊走，沒一個人想起來叫車那回事。

走出好幾百米後，林殁的聲音再次飄進了穆越溪耳朵。

軟萌軟萌的，和剛才碰她耳朵的感覺一模一樣。

“越越，我可以摸你的耳朵嗎？”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