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前女友與狗

晚上, 穆越溪慷慨了一回, 請幾人在玫瑰園吃飯, 飯後又去了樓上的KTV喝酒。

很久沒有像今晚這樣輕松自在過, 穆越溪從進去就一直軟趴趴地靠在沙發上,犯起懶來連眼珠子都不想動。

岑星看不下去林殁忙前忙後地伺候穆越溪吃喝, 在姜陳骁唱完歌後立刻搶過話筒扔給了穆越溪,“五一, 今晚好歹也是慶祝你和小仙女有驚無險, 平安度過這一劫, 你不唱一首怎麽對得起如此具有歷史意義的一天?”

穆越溪不動聲色地撩起眼皮,旁邊的林殁炯炯有神。

“想聽我唱歌?”穆越溪問。

林殁忙不疊失地點頭, “想聽!”

穆越溪不推辭, 随手拿過iPAD點了一首老齡化嚴重的《征服》。

“坐對面去。”穆越溪用下巴指指對面的位置說。

林殁不高興,“為什麽?”

不是都和好了嗎?為什麽還要讓她走?

穆越溪揉揉林殁的頭發,哄道, “聽穆老師的,就坐一會兒。”

林殁委委屈屈地坐過去, 視線不再跟着穆越溪亂跑。

穆越溪笑着搖頭, 心想, “等會兒有你想跑的時候。”

穆越溪切過正在播放鬼哭狼嚎,被自己置頂的《征服》立刻出現在屏幕上。

前奏一起,除了林殁,幾人表情俱是一陣戲谑。

穆越溪唱征服?俗,但俗得讓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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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越溪唱歌時的聲音不尖銳, 也不低沉,随性裏帶着點逗弄的中音讓一首老歌變得別有韻味。

林殁聽着聽着臉紅了。

幾句歌詞而已,她卻好像快被穆越溪眼睛裏不加掩飾的濃情融化了。

間奏期間,穆越溪噙着一顆葡萄,聲音含糊,“眼神躲什麽躲?怕我吃了你?”

林殁剛挪起來的屁股跌坐回去,“不,不要吃我,吃葡萄。”

“噗!哈哈哈哈!”現場笑倒一片。

穆越溪咬碎葡萄,牙差點被酸倒。

早知道就不搞什麽隔空對視了,林殁這麽容易讓人産生沖動的表情被外人看到實在暴殄天物。

一曲唱罷,穆越溪按下暫停,包廂裏頓時一片安靜。

穆越溪斜靠着沙發背,懶懶地舉着話筒。

“滿意嗎?”語氣緩緩,尾音上翹。

林殁不說話,頭上下動了動。

穆越溪忍笑,“我都被你征服了,你不表示點什麽?”

林殁猛然擡頭,眼裏充斥着迷茫,“不是我被你征服了嗎?”

“哈哈哈哈!”岑星猛拍桌子,“終于發現比姜陳骁還不解風情的人了,哈哈哈哈......”

笑到一般,聲音戛然而止。

岑星捂着後腦勺,莫名其妙,“你打我幹嘛?”

姜陳骁表情淡淡,“看看能不能打醒你那顆有缺陷的腦子。”

岑星無語,有情趣的戀愛果然都是別人家的,像他們這種一只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人家,早已經過了你侬我侬的年紀。

“五一,征服這麽唱可就沒意思了。”姜陳骁嘴角挂着笑意,“不跪一下?”

沒等穆越溪說願不願意,林殁先跳出來拒絕,“不要!”

穆越溪受傷,“你這是在拒絕我?”

林殁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不是拒絕,是舍不得。”

穆越溪玩味,“那你跪?”

“我?!”因為驚訝,林殁雙眼瞪大。

“我舍得。”穆越溪說。

林殁絞着衣擺,“......好。”

穆越溪放下話筒,直勾勾地瞧着林殁,“來,我等着你。”

林殁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穆越溪跟前,在她地注視下慢慢屈膝。

就在膝蓋馬上要接觸到地面的時候,林殁突然覺得身體一輕,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人就已經被抱起來放在了沙發上。

猝不及防地轉變結束,林殁垂眸,穆越溪穩穩跪在身前。

她這一跪,不矯情,不卑微,有的只是忠誠和甘心。

穆越溪握住林殁放在膝頭的拳頭,讓她沉迷于自己不濃烈卻不可忽視的笑容裏。

“林殁,同性沒有嫁娶這一說,我就不搞特殊了啊。”穆越溪直腸子通到底,“一句話,你願不願意沒名沒分地跟着我?我有多少毛病你清楚,沒你不行你應該也能體會到,好不好也都這麽多年了,只要你今天給句痛快話,咱倆就算定下來了。”

林殁嗓子酸得厲害,話一出口帶着強烈的怨念,“你都知道的,幹嘛還來問我?”

穆越溪歪着頭,湊到林殁跟前,“知道肯定知道啊,但是聽你親口說出來的感覺不一樣,關于你的好壞,我可藏不住,屁大點事兒都想搞得人盡皆知,怎麽樣?說不說?”

林殁漆黑的眼睛盯着穆越溪不動,“越越,我想一輩子跟着你,好不好沒關系,有你就行。”

穆越溪笑得開懷,“多說點呗,上瘾得厲害,聽不夠。”

林殁彎彎眼睛,“想抱越越,想親越越,每天晚上都想聽越越的聲音,還想看越越臉紅的樣子。”

話落,穆越溪真就臉紅了,“閨房私密就算了,到床上了再讨論。”

“嗯,聽越越的。”

穆越溪收回手,在口袋裏摸索一陣後拿出了一條銀色鏈子。

“低頭。”穆越溪說。

林殁盯着鏈子下端的銀色戒指結巴,“越越,這是,是......”

穆越溪摩挲着戒指上的花紋,惋惜,“原本是準備在你畢業典禮那天送出去的,誰知道一晚就是兩年。戒指被我丢了兩次,又撿回來兩次,現在終于有機會給你戴上,還挺緊張的。”

林殁抓住穆越溪已經伸到自己脖子邊的雙手,“越越,戴手上。”

穆越溪調笑,“等的就是你主動開口。”

穆越溪收回手,将戒指從項鏈上取下。

林殁的手已經伸了過來,穆越溪握住,“比我還急不可耐。”

林殁緊張地催促,“快點。”

林殁低着頭,視線追随着戒指劃過的軌跡。

冰涼的觸感一路向裏,停在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越越,心跳好快。”林殁怔然,“快燒起來了。”

穆越溪直起身體,兩手扶在林殁身側,靠近,“摸摸我的耳朵。”

林殁撥開穆越溪的頭發,她原本空無一物的耳垂上多了一枚耳環,穿過耳環的耳洞紅腫可辯。

“這是屬于我的那枚戒指,”穆越溪說:“當時想着沒人跟我戴一對,又不舍得丢,就讓人改成耳環了。有耳環,沒耳洞,一放差點就忘記了,還好你讓它成了有生之年系列。”

“是不是很疼?”林殁光是看着穆越溪紅發腫的耳垂就覺得心疼。

“屁話!擱你身上戳個洞試試?”穆越溪一回憶起自己打耳洞時店員的反應就來氣,怕疼怎麽了?至于笑得和抽筋一樣?

“類似求婚的節目最後都要親一下,我親了啊?”穆越溪強行岔開話題。

尾音還沒消失就被林殁搶了先。

溫軟的嘴唇細細摩挲,最初淺嘗,往後糾纏。

“越越,嘴巴張開一點啊。”穆越溪不配合,林殁着急。

穆越溪聳聳肩,“征服都給你唱了,還不明白我什麽意思?”

“征?服?”林殁回憶。

“笨,給你機會當回女王,不樂意?”

所有值得紀念的第一次,穆越溪希望都是林殁在上,她太聽話,太順自己,偶爾也該由她為她創造激情。

“難道還要我教你怎麽做?”穆越溪取笑,“前幾天的偶像劇都看狗肚子裏去了?”

林殁氣惱,“才沒有!”

“那就開始吧。”

“……”林殁吞了口口水,一樣一樣回憶細節。

幾秒後,林殁伸出一只手放在穆越溪後頸,另一只手抖着抖着捏上了她的下巴,稍稍用力,穆越溪張開了嘴巴。

林殁的動作很緊張,絲毫沒有強者在征服獵物時的霸道和傲氣。

不過,有刻意放低姿态的穆越溪撐着,這一場極不和諧的強弱之戰反而被她們演繹得別有滋味。

高傲的一方屈膝跪地,俯首稱臣,綿軟的一方強自鎮定,小心奪取。

如果穆越溪身後有萬裏江山,那她一定不會是名流千古的明主,而是美人在懷,一切皆可抛卻的昏君,看似無道,實則最懂這人世間的感情。

許久之後,林殁放開林殁,額頭貼在她脖間喘息。

穆越溪笑着,眼裏漂浮着一層淺淡的水氣,“小仙女,請你一直做那個高居我之上的女人,我的人生,我的愛情,我,都需要被你征服。”

“……嗯。”林殁小聲回應。

林殁其實不懂穆越溪的用意,在她心裏,穆越溪才是那個可以征服她所有的女人,強勢過穆越溪?林殁想都不敢想。

然而,對她接近請求的話語,林殁做不到拒絕。

況且,一切還有愛情做基礎,再不合常理的行為有穆越溪甘心她就能接受得心安理得。

--------

玫瑰園外,幾人在等代駕。

穆越溪和林殁站在樹下打情罵俏,其餘三個人立在遠處直冒酸水。

“三十多歲的女人要不要這麽膩味?簡直丢盡我們中年人的臉。”岑星不屑。

姜陳骁嘲諷,“好好的話到你嘴裏怎麽總變得那麽喪?”

“別吵。”一成對出現就沒什麽存在感的杜雲青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說:“二哥,快看小仙女,有沒有覺得眼熟?”

岑星狐疑地看過去。

數秒後,岑星轉過來,和杜雲青齊聲道,“鎖屏壁紙!”

先前在辦公室,林殁偷親穆越溪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林殁的側臉眼熟,現在場景還原,他們才突然回憶起來。

一年多以前,姜陳骁和穆越溪出國談業務,岑星和杜雲青耐不住寂寞,恰巧手頭的項目結案,兩人就被一起帶了過去。

在那裏,他們碰見了觸目驚心的一幕——穆越溪前一秒還在和他們若無其事地談笑,後一秒毫無征兆地沖向馬路中央,嘴裏大喊着林殁的名字。

如果不是姜陳骁反應快,穆越溪能不能從那個陌生的國家回來都成問題。

那時候,穆越溪的鎖屏壁紙已經換成了林殁學生時代的單人照,她沖向馬路中央的時候,手機從外套口袋掉了出來,岑星撿到手機看見了那張照片。

那天晚上,他們陪穆越溪喝了一整晚酒,第二次,他們知道穆越溪走不出有林殁的過去。

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小仙女不是穆越溪人生的起點,但必定是她生命的終點。

“五一不一定想讓林殁知道那些事兒,就算想說也該她自己開口。”姜陳骁說。

“嗯。”岑星經歷過感情的煎熬,對穆越溪那時的心情深有體會,姜陳骁的話正和他的意思。

“我以前是真不明白,不就是個分手,至于那麽要死要活?現在看到五一也能笑得和小姑娘一樣,我突然明白了,感情就是能沒有理由的讓一個人變得不再是她自己。”杜雲青說。

岑星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你該談戀愛了。”

杜雲青腿軟,他最近好像真的被人盯上了。

“五一,小仙女,回家啦!”岑星揮着手大喊。

穆越溪回頭,燦爛的笑容好似天上一閃一閃的明星。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晚上回去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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