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末世小科學家

連續開了五天車, 他們終于抵達海北省。

舟車勞頓的旅途令人精疲力盡, 他們決定停在路邊的一家小旅館稍作休息。

越往南走, 污染越小。似乎天氣都比先前晴朗了許多。一路上的喪屍數量也有所減少。

就連何瑾然, 都可以吸取一些天地靈氣，重新捏幾個小法術。

下午, 旅館內。

設施陳舊的大床房裏堆滿了物資。

“現在離海北島很近了，明天我們從跨海大橋過傍晚就能到。”

“嗯。”

其實對何瑾然而言，去哪兒和怎樣去都無所謂。只要身邊有韓振在就行。

他從一個塑料袋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韓振, “補充一□□力。”

韓振開了大半天車，确實很累。他撕開包裝袋咬了一口, 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漫開來。

“我去做飯。”

何瑾然現在對于露天燒火做飯已熟能生巧。他打開房間的陽臺門，從儲物空間裏拿出鍋和炊具，擰動煤氣罐。

大米只剩三四斤了, 面粉倒還有很多。新鮮蔬菜早就消耗殆盡，只有唯一半缸腌制辣白菜。肉也快沒了。

他皺了皺眉。今天收集到的物資都是保質期長的罐頭食品, 食用後對身體不好。

他又仔仔細細在空間裏探查了一番, 最後找到了三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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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做一個雞蛋餅吧。

第一次做雞蛋餅，不免有些生疏。好在他曾用神識浏覽了大量菜譜，那些配料做法早已烙印在腦海裏。

何瑾然還挺喜歡做飯燒菜的。雖然在此之前, 他從未下廚過。但在廚房的游刃有餘仿佛猶如他修行的天賦般, 水到渠成, 都是老天爺賞飯吃。

伴随着濃郁的香味, 蔥香雞蛋煎餅新鮮出爐。他用盤裝了, 端出去，喚道：“振兒，吃飯了。”

“居然還有雞蛋？”

韓振十分驚異，末世的雞蛋比人命都貴吧。

“嗯，還剩下一些。”何瑾然望着自家道侶滿足地吃着自己親手烹饪的食物，心裏有點癢癢的。

好想一直給他燒飯吃……

韓振扒着米飯，說：“你現在有靈力把物資收進空間嗎？”

“還剩一點……我想留到晚上給你用清潔術。”

“沒事，反正這邊桶裝水有的是，我晚上洗澡好了。你先把這些東西收進儲物空間。”

韓振有時候覺得何瑾然的儲物空間很莫名其妙。取東西不需要靈力，放東西卻需要。

“好。”

房間內的物資瞬間消失。

“這個辣白菜還有嗎？”韓振用筷子夾起一葉菜送入口中，酸辣的美味在唇齒間完美兼容。

“還有。”何瑾然說：“不夠的話我可以試着給你做。”

“現在哪兒還找得到辣白菜。”韓振邊吃邊嘆氣，說：“可能也就海北島基地那邊還有種植蔬菜了。”

“等去了那裏，給你買你喜歡吃的。”

“切。”韓振翻了個白眼，“我好歹也是個科學家，國家絕對管飯吃。”

管飯吃？

何瑾然敏感地捕捉到這個詞彙。

“你不吃我做的飯？”

他皺了皺眉。

“你每天做飯也累的啊。”

“可是我想每天給你做飯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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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喪屍群散發着令人呼吸困難的惡臭。伴随着槍響，源源不斷的鮮血和腐肉像煙花般炸開，狠狠地砸在車面上。

“快走！”

一行人爬上軍用裝甲車，以八十碼的速度駛離公路。

袁易面色凝重道：“回去必須要跟領導彙報，喪屍已經蔓延到跨海大橋這邊了。”

“袁隊，他們怎麽辦……”

身着迷彩服的軍人指着角落裏的兩個男人說道。

袁易長着一張極硬漢的臉。他入伍七年，至今不到三十歲便在軍隊裏站穩了腳跟。

但誰也不知道，這位平常不茍言笑的嚴肅軍官是gay。

好吧，這并沒有什麽稀奇的。

畢竟這年頭社會觀念開放，男人搞基還很受女孩子的追捧。

只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位一看就是野獸派強攻的魁梧男人竟然是個天生的0號。

角落裏坐着的兩個男人看起來都不一般。明明現在水資源如此短缺，他們倆身上卻幹淨得好像每天都洗澡一樣。

尤其是那名少年。男孩柔軟的黑發蓋住額頭，輪廓精致的臉蛋宛如棒子國男星。他身上穿着大一碼的條紋毛衣，像是有些冷了，安靜地蜷縮在青年身邊。

“你們要去海北島嗎？”

袁易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變得輕緩了許多。

“嗯，是的。”

“你叫什麽？感覺有點面熟。”

少年道：“我叫韓振。”

旁邊的軍人立即嚷嚷道：“基地裏那個科學家也叫韓振！”

袁易擰了擰眉，“韓國的韓，振興的振？”

“嗯……”

“大概是同名同姓吧。”

袁易嘀咕道。

“他們剛才說什麽？科學家？”韓振心裏咯噔了一下，莫名不安。

“就是政府派人請來的生物學家啊，研究疫苗的……”

韓振：“……”

媽的有人冒充他。

他已經是盜版了，那個冒充他的人難道是二手盜版貨色麽……

何瑾然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勁，輕聲道：“怎麽了？”

“沒事。”

韓振咬牙切齒。他非要去一趟海北島不可，看看到底是哪個二手崽子居然敢冒充他！

盜版也有盜版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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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點東西吧。”

袁易遞給韓振一包軍用幹糧。像是才注意到旁邊的何瑾然，道：“不好意思啊，存糧吃完了。”

何瑾然面無表情，半瞌着眼，也沒想要搭理袁易的意思。

袁易自讨沒趣，轉頭找韓振聊天，“你們倆啥關系啊？”

“他是我表哥。”

“你表哥看起來挺高冷的。”

“他這人性格就這樣。”

韓振打着哈哈道。

“你餓了沒，快點拆開吃吧。”

袁易沒說這包幹糧他自己的口糧。

“我現在不想吃。”韓振把那包幹巴巴的真空餅幹還給袁易。他的胃早就被何瑾然的滿分廚藝養刁了，壓根吃不下。

昨天，他本來和何瑾然繼續往跨海大橋開。誰知遭遇了一大波喪屍潮，哪怕以何瑾然的武力值都差點抵抗不了。

軍用吉普車的車窗被喪屍用頭砸碎。他們迫不得已只能棄車逃跑，所幸大部分物品都在何瑾然的儲物空間裏。

然後他們便遇到了這支來自海北島的政府軍隊。

“多少吃一點。”袁易勸道：“等回了基地可吃不到了，只有部隊才有。”

“啥？”韓振有點吃驚，“海北島不是政府組織的生存基地嗎？怎麽物資也這樣匮乏……”

“現在外面都一樣的。”袁易說：“基地裏實行按勞分配政策，每人每天用勞動積分換取食物，連最低保障都沒有。”

韓振若有所思。

“所以啊。”袁易嘆了一口氣，“之前好多人都湧入基地，現在呢，每天餓死成百上千人。我們這次出來的任務就是尋找物資。”

其他的袁易也沒多說。汽車開上跨海大橋，臨近基地大門時停下來。

這邊的橋人為地從中間挖斷，安裝上了像是古代護城河一樣那種能收起來的木橋。

木橋嘎吱嘎吱地落下來，發出砰的一聲。車隊筆直地開進基地裏。

韓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門口的軍人們已把木橋重新收起。

“等下你們先去登記一下名字信息，基地裏會分配給你們一個身份卡，可以用來充值勞動點。”袁易解釋道：“這邊勞動點的物價跟以前的人民幣差不多，兩個勞動點就能換到一個白面饅頭。”

韓振點點頭。而何瑾然依然半靠在一邊閉目養神。

想了想，袁易又道：“你們以後有啥困難可以來找我。雖然現在工作難找，但我給你倆介紹一下還是不成問題的。”

“謝謝。”

“你們有啥特長？或者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我先了解一下，好方便給你們找工适合的工作。”

還沒等韓振開口，何瑾然便面無表情地說道：“我，養豬。他，是我養的。”

韓振：“……”

“養養豬？”袁易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高大青年看起來雖很冷漠，但氣質高貴，末世前肯定是有身份的人。

“哈哈哈。”韓振尬笑了兩下，忙道：“我哥他說話說不清楚的。不是養豬，就是做農業養殖這一塊的。”

“哦哦。”袁易表示了解，說：“現在基地裏比較受歡迎的職業像汽修工、醫生這種，收入很高。農業的話……可以向政府承包一塊地種植農作物。”

韓振也就随口一說。系統給他裝了滿腦子生物知識，讓他培育新型水稻不成問題，要說種田那還真是大問題了。

說話間，汽車已停在一幢灰色大樓門口。袁易跳下車，對他們道：“我還有事先走了，這幢樓就是政府辦事處，你們先辦理好身份卡，半小時後我過來找你們。”

韓振點了點頭，拉了拉何瑾然的衣袖，示意他也站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韓振的錯覺，他總覺得何瑾然今天似乎不怎麽高興……

“你自己可以辦嗎？要不要我陪你？”袁易還是放心不下，又轉頭問了一句。

“有我在，不需要你陪。”

何瑾然淡淡道。

韓振尴尬一笑，“袁哥你快去忙吧，這邊我們能搞定。”

“好，那我走了啊。”

男人魁梧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

韓振沒急着進去，反而在周圍走了一圈。何瑾然也由着他，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海北島以前旅游業非常發達，基礎設施齊全。尤其是海邊，聽說都是一溜的大酒店和臨海豪華別墅。

街上栽種着綠樹，高樓比鄰，人來人往，平和得像正常世界。

等參觀完了，韓振才回到那棟灰撲撲的政府大樓去辦理身份卡。他特意千叮咛萬囑咐，給何瑾然編造了一個文務員的身份。

“名字？”

“韓振。”

“性別？”

“男。”

“年齡？”

“19歲。”

辦理人員很快将一張薄薄的黑色磁卡片遞給韓振，叮囑道：“身份卡不能折疊，小心保管，遺失後再補需要十個勞動點。”

“哦……好。”

韓振捏着小小的卡片，還覺得挺新奇的。正面印着一串數字，估計就是他的“新身份證號碼”。

輪到何瑾然時，他報了24歲。辦理人員因此還多問了他一句，“是否大學畢業？有無特長？”

“大學沒畢業。特長，養豬。”

韓振：“……”

明明他剛才教何瑾然說的不是這個啊qaq！

辦理人員抽了抽嘴角，默默地在記錄冊上寫道：工作，農民。

“出門左轉是工作招聘會，你們可以去那裏遞交簡歷。”

雖然辦理人員覺得農民似乎也不需要找工作……

走出大樓，韓振聞到一股子香味。原來是附近有人在擺攤賣烤紅薯，一個勞動點一個香噴噴的大紅薯，看着格外誘人。

他摸了摸咕嚕叫的肚子，委屈道：“我餓了。”

“要吃烤紅薯嗎？”

“要！”

何瑾然為了有備無患背了一個容量很大的軍用雙肩包。其實裏面啥東西也沒有，只是用來掩飾他的儲物空間。

他從裏頭摸出三包方便面遞給韓振，說：“拿過去試試能不能換。”

排隊買烤紅薯的人不多，但圍觀的人卻很多。一個勞動點，普通人更願意去換一個厚實的玉米大餅來填飽肚子，而不是來享受拳頭大小的紅薯。

韓振排着隊，很快輪到他。他晃了晃□□牌紅燒牛肉味，說：“一包泡面能換不？”

“能！我給你換三個！”

那攤主眼睛仿佛瞬間發亮。

“喂，老板你也太坑了。正經泡面在經銷社裏賣四個勞動點，你才給人家換三個……”

攤主立馬改口道：“四個，我給你換四個。”

韓振沒想到方便面還挺值錢的。他提着一袋熱乎乎的紅薯，看到蹲在地上的幾個小屁孩滿臉渴望地盯着他看。

嗯……反正四個紅薯他也吃不完。

韓振彎下腰，摸出兩個紅薯拿給男孩們，說：“送給你們，但有一個要求，每人平分。”

男孩們興高采烈地接過紅薯，笨嘴笨舌地向韓振道謝。他們看起來雖然髒兮兮的，但衣着都很齊整。奶聲奶氣的模樣令韓振都忍不住心軟。

唉，這天殺的末世，毀了這麽多祖國未來的花朵。瞧瞧那面黃肌瘦的，都營養不良了。

韓振咬着紅薯走回去，何瑾然問他好不好吃。

他下意識道：“好吃啊，你要不要來一口？”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這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殷旭道君。

“好。”

男人微微俯下身，咬了一小塊紅薯，細細地品嘗着。

“你不是不能吃東西嗎？”

“偶爾吃一點沒關系。”咽下去，何瑾然蹙眉道：“還沒我做的好吃。”

“當然啰，你做的飯菜全世界最好吃。”韓振趕緊拍馬屁。

“要去租一個房子，才能做飯。”

“嗯嗯。”韓振說：“等袁哥來了，讓他幫忙給我們介紹一下房子。”

“不要他來。”何瑾然說：“我不喜歡。”

“我覺得他人挺好的啊，你咋不喜歡他？”韓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何瑾然說：“他，對你有意思。”

韓振滿頭黑線。他沒想到何瑾然現在竟然已經把現代用語掌握得如火純青。

“不可能的啦，你想多了。我和他才第一次見面诶……”

“他是個壞人。”

何瑾然不容置疑道。

韓振：“……”

莫名有種這是哪兒來的傻孩子的錯覺。

最後兩人還是沒等到袁易，他們問了路人，去到附近的房屋中介。這年頭租房的價格簡直便宜得可憐，以前月租起碼三千塊起步的兩室一廳只要300個勞動點。

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租不起房。海北島靠海的地方較為繁華，而靠近基地大門的地區則逐漸演變為平民窟。

那裏的人，只能用簡陋的帳篷搭着住。更有甚者，連三十個勞動點的帳篷都買不起，只能露天躺在大街上。

要是什麽政治家來了，肯定會說啥貧富差距太大，貧民恩格爾系數太高啦，通貨膨脹啦，就業率低啦……

可惜現在是世界末日。那些沒有一技之長的政治家們估計只能蝸居在貧民區裏，讨飯還來不及，哪兒還有功夫唧唧歪歪。

韓振最後看重了一套臨海兩層小別墅，自帶花園游泳池，月租只要1000個勞動點。

左右空間裏的零食還有得是，他便闊氣地租下了。

不過房屋中介這邊不接受以物易物，要求用勞動點交易。他們讓韓振去銀行換勞動點。

十分鐘後，韓振和何瑾然抱着兩大袋食品來到銀行。

瞥見業務員熟練地稱食品重量、看過期時間，韓振沒想到銀行竟然已經輪落到變成食物交易所了……

“您好，總共三千個勞動點。麻煩您把身份卡給我一下，這邊給您充值。”

韓振把卡遞過去。只見業務員拿着一個黑乎乎的刷卡機擺弄了一陣，重新再還給他，說：“初始密碼六個零，您可以自行去旁邊的TM機修改密碼。”

“好的謝謝。”

兩人揣着這筆巨款又折返回中介所，先付了兩個月的租金。這世道，人死得不要太快，因此這邊也不要求預付押金。

“那兩人是誰啊？這麽有錢？”

中介員投去羨慕的目光。他們每個月累死累活也就五十出頭勞動點的工作，遇到這種随随便便就能租下一千勞動點房子的土豪當然會羨慕嫉妒恨。

“不曉得，可能是醫生之類的。啧啧，我聽隔壁二嬸子說，現在基地裏醫生的工資都漲到四千咧！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早知道當初也讓我兒子去學醫了……”

“……”

房子的事情處理好了，還有吃飯的事兒。海北島這邊盛産熱帶水果，什麽香蕉芒果啊，滿大街都在賣，廉價得很。

與此相反，像是稻米、柑橘這些，在市面上基本見不到，價格貴上天。

韓振和何瑾然下午出門逛街，本來打算屯糧買菜的，結果逛着逛着就買了一大堆水果，才花了不到三十勞動點。

“得買點肉，還有新鮮蔬菜。”

何瑾然道。

他們找到了供銷社。在七八十年代很火的供銷社曾經銷聲匿跡，而今又重新出現了。

政府承辦，上面挂着“物美價廉，質量有保證”的牌子。

一斤大米二十五個勞動點，一把青菜十五個勞動點，半斤五花肉一百個勞動點……

這tm好意思說物美價廉？？

韓振都驚了。這是天價菜吧。

售貨員像是難得遇到一筆生意般，辛勤地上前推銷道：“這些菜啊肉啊都是基地裏自産自銷的，絕對保證純天然無污染。我們上面的領導都吃這些……”

韓振嫌貴，想着還不如将就着泡面零食啥的吃吃。他畢竟還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好幾年，一下子太奢侈把物資都揮霍光以後就涼涼了。

何瑾然果斷掏出身份卡，道：“來十斤大米，一把青菜，一斤青菜，一斤瘦肉，一斤牛肉，那些豌豆全要了……嗯，還有那邊的蔥和蒜，可以送給我們當添頭嗎？”

售貨員陪着笑臉，“可以可以，您一次性買這麽多，我還能做主給您打個八折……”

韓振十分不可思議，看向何瑾然，說：“你什麽時候學會讨價還價了？”

何瑾然奇道：“這也用學？”

看看街上買東西的大媽們就知道了。

韓振：“……”

完了完了，殷旭道君他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