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明夷仙境（三）

山洞裏因為舒筠風手上的夜明珠和龍時間或噴出的火焰，顯得不是那麽陰森，一行三人圍坐下來，仔細地聽體型粗長的大龍講述他的回憶。

見龍時說到進入山洞後便垂下頭沉思，聽得入神的阿初忍不住追問道：“你看見了什麽？”

龍時擡起那看着難辨雌雄的巨大龍首，龍臉上露出一個有些邪惡的微笑：“你們兩個女子，真的要聽下去？”

沈雲夢按住了阿初的手背，答道：“有何不可？”

龍時點了點沉重的頭，繼續他未完的回憶。

那時他闖入山洞，與現在的這群人一樣，徑直朝裏面走去。山洞很深很暗，幾乎看不到盡頭。龍時亦是五行屬火，但他沒有多餘的精力運用法術，便在前行中點亮火把。

洞內空氣稀薄，微弱的火苗忽明忽暗地跳動着，龍時走到一個岔路口，那路口的左邊通往深處，右邊卻是密布着蛛網亂石，一看就是荒廢許久了。

龍時繼續向左側山洞中行進，終于來到響聲傳來的所在地。那居然是洞穴深處的二龍正在進行古老的生育“儀式”。龍時縮在石壁旁的陰影處，暗暗觀察二龍的動作，只見那伏在母龍身上的公龍一聲怒吼，便向母龍襲了過去！

母龍似乎面露哀求，氣息奄奄，并無防禦，露出腹下的柔軟處，轉瞬便被公龍抓破了肚子。在母龍露出渴切的神情時，龍時确定她看到了他，在尋求他的幫助。公龍一直背對着龍時，欲再行交（大河蟹）合，對周圍沒有防備，龍時趁機跳出偷襲，将公龍下腹剛彈出的X根斬下。

龍時的一下怒斬已是極限，耗盡了他為數不多的體力，他手中那把刀也卷了刃。他斬完後，趁着公龍因疼痛咆哮翻滾，自己又起身跑開，躲到遠處。

這一下幫了母龍大忙，她盡管被破開肚皮，還是與公龍纏在了一起，尖牙咬緊公龍的頸部，一時間山洞內滿是走石，似要被拆個底朝天，龍時在旁觀戰，捏了一把汗，不知山洞會不會塌。

山洞倒是沒塌，母龍費了一番工夫把公龍咬殺，自己卻也受了幾處致命傷。她費力地擡起頭，目光望向龍時，龍時邁着發軟的腿慢慢走向母龍。

那母龍張口，懇請年輕的修士将它體內龍蛋取出照看，她願讓修士拿走公龍內丹作為報答。

龍時按照母龍指示挖出龍蛋，又取下公龍內丹，母龍的一只前爪摸了摸冒着熱氣的蛋，一道微弱的光芒融入蛋中。她疲倦地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她的生命也快要走到盡頭，沒什麽可以在為修士做的。

沒料到龍時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詢問着母龍，能否将她的內丹一并贈給他。

母龍聽聞此言，遲疑道，并非不可，只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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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母龍未說完的話語消失在龍時的動作中，龍時将母龍內丹取出，直接吞服了下去。母龍眼中黯然無光，與那被取出內丹的公龍一樣，化成了銀光閃閃的齑粉。

母龍是否瞑目，她未說完的話究竟是什麽，為何公龍要殺死她，龍時全都不得而知。在吞服下公龍內丹時，他趕到不光是體力得到了恢複，修為也暴漲起來，自己幾乎要飛升，只是差那麽一點。于是他動了挖出母龍內丹的念頭。服下母龍內丹後，他作為魔修，跳過凡人飛升步驟，直接凝出內丹。

龍時欣喜若狂，心道複仇指日可待。但他卻不知該怎麽處理手中的龍蛋。看那公龍的殘暴模樣，對于自己是否能駕馭住出生後的龍，龍時有些擔心，心道雙龍已死，自己無論怎麽做都不會有人發現，就算破開龍蛋将未成形的龍也吞服下去，亦不會有人發現。龍時在仙境中接連動了貪念，就在他想要破開龍蛋再補補時，他居然變成了龍！

龍時不知化形是因那兩顆不能完全消化的內丹作祟，還是因他要傷龍蛋的舉動，但接下來發生的事确确實實是對他的懲罰——原來母龍死前在蛋上下了禁制，龍時受到了強力一擊，山洞裏也放佛被布下天羅地網一般，他出不去了！

龍時腹痛難忍，又奈何不了龍蛋半分，只能自暴自棄地把蛋圈在粗長的尾巴裏，開始孵蛋。

阿初聽完，吶吶道：“這真是一個神奇的故事！你一直被困在這左邊的洞裏？”但是他們幾人來時并沒有發現禁制！

龍時甩了甩尾巴，答道：“進得來，出不去。但過了百年，設下此法的龍也已身死，禁制減弱不少，你們若是來求仙緣的有能耐的人，就合力把它破了吧。”

沈雲夢點頭，認為龍時說得在理。

龍時不知是因為內丹而一直受疼痛的折磨，沒力氣和人打架，還是太久沒見到生面孔而寂寞，對前來的三人保持着友好的态度，特別是對舒筠風，二人百年前還有過交集。龍時在一陣疼痛減弱後，睜大眼仔細瞧了瞧舒筠風，嘲笑道：“都百年過去了，小子你怎麽還沒有飛升？你的奶奶呢？”

“大母早已過世了。”舒筠風垂下眼睫，輕聲道，“因為與你的交易而損了氣運，飛升并不容易。”

眼看話題要往深沉的方向拐，阿初一拍大腿，問道：“大龍你知不知道右邊的洞裏有什麽？我們來時，福瑞滿滿！”

龍時搖搖頭：“當年左右二洞并無福瑞，可能風水變幻。那右邊洞穴都是韻兒在去。”沒等衆人問起韻兒是誰，龍時又道，“我身在此處百年，兩顆真龍內丹在我腹內一直折磨着我，我不願再忍受痛苦卻下不了手。”

“你要我們幫你取出內丹？”阿初眼神一亮，“這事我在行！”

“等等。”龍時道。

三人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卻聽龍時說道：“那龍蛋已被我孵出小龍，她卻不受母親的禁制影響，是可以自由進出山洞的。你們既然有緣來了，可否先破除山洞的禁制，讓我去外面看看，然後再殺了我？”

這……阿初和舒筠風面面相觑，本是幫龍時将內丹取出，怎麽又改口讓他們殺了他？

沈雲夢明白，經過百年的折磨和磨合，龍時雖無法完全消化兩顆真龍內丹，但內丹極有可能與他本人的內丹密不可分，若要将龍內丹取出，龍時自己的內丹也會跟着被帶出。此事不好辦，也痛苦萬分，所以龍時才會說殺了他。

龍時見阿初和舒筠風猶豫，以為是給的條件不夠，便提議道：“我想把韻兒她生母的內丹交給她，至于那公龍的內丹，你們若是需要就拿去吧。”

他因妄念和貪欲作繭自縛，被困于此處。在長久的歲月裏，只有小龍陪他說話，溫暖他的內心，這讓龍時時常會想，雖然沒有了師門的大家，他也并非一無所有，只是他想要救的師弟師妹們，在那麽長時間後，恐怕都已遭了不測，生存的希望渺茫。

舒筠風像看出龍時所想，安撫道：“既然被我們發現了，情況定不會那麽糟。你師門之事，等過三個月和我們一同出去，我自會向天玄老君和寧塵老祖報告，不必太過擔心。”

龍時感激地點點頭：“舒筠風，你是好人！”

舒筠風差點被誇紅了臉，阿初在一旁叫道：“別互相安撫吹捧啦，眼下先将禁制破除再說！”

破除禁制的過程中，沈雲夢和舒筠風作為主力，各施其法，沈雲夢将道道冰錐打在那看不見的屏障上，發絲随着淩厲的掌風飛舞，擡手間滿是竭盡全力，誓不罷休。在看旁邊的舒筠風，揮舞着手中三尺劍，身形飄逸地在屏障前來回，如同劍舞。阿初坐在龍時身旁吶喊助威，因為沈雲夢不讓她一起破禁制，認為阿初可能會傷到自己，老實坐着比較好。

龍時看了眼身旁的阿初，突然問道：“你也吃過妖修內丹？”

阿初點頭：“吃過一次。”

龍時一臉嫌棄：“功效完全沒發揮出來，你若來一次爆發，他們在這禁制上能省去不少折騰的時間。”

舒筠風對沈雲夢道：“還差一些，怎麽辦？”

沈雲夢左手放冰錐，右手舞長戟，道：“你再用力些。”

“我……”舒筠風手臂發麻，“很累。”

沈雲夢皺了皺眉，訓斥道：“沒用！”

舒筠風苦笑道：“是。”他心中默默流淚，他的暗戀對象才不會這麽嚴厲！

二人欲合力破除禁制，但默契不夠，始終差一些。阿初聽着龍時教給她的爆發秘訣，又看着心上仙不開心地訓斥情敵，心中蠢蠢欲動，便站起身走向沈雲夢，說道：“雲夢，讓我試試吧。”

沈雲夢看着阿初，半晌應道：“量力而行，別傷着自己。”

語氣完全不同了！舒筠風幾乎要落淚，這待遇差別太大，他接受不了！

然而交給這位看似法力平平的阿初姑娘，他們三人真的能快一些破除禁制嗎？舒筠風有些期待，人生充滿驚喜，他總預感着阿初會将這個驚喜帶給他，在這第一次的奇遇中。

作者有話要說： 嗷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