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賊喊捉賊
她已經在山底躺了三天。
最開始的時候,她全身的骨骼幾乎都摔得粉碎,整個人似一攤爛泥一樣癱着,而這已經是幸運之神眷顧的結果了——她跳下來的那個斷崖下面又是一處山頭,生長着一片以落葉松為主的針葉林,寒冬料峭,落葉松的松針鋪了厚厚的一層,加上下墜的過程中撞着了樹枝緩沖了一番,才勉強保住了命。
雖然尚存一息,可天寒地凍,缺醫少藥,又沒人照顧,換做是一般人,也斷然活不過二十四小時。
但她不是普通人。
她在這片幽深而靜谧的松樹林中一動不動地度過了第一天,任由飄下的白雪與松針将她覆蓋,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和偶爾睜開的眼睛,她同一具死屍無異。
在這個關鍵的二十四小時裏,她近乎破碎的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骨骼和內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自我修複着,其速度和效率,約為普通人的幾十倍。
她是位異能者,超乎尋常的自愈能力便是她的天賦,只要不傷及關鍵部位,如心髒和大腦,她能從絕大多數的外傷中痊愈。
這也是她孤注一擲自願充當誘餌的資本。
翌日清晨,她已經能自由轉動脖子,兩條胳膊也能夠做一些簡單的動作,譬如将附近那條同她一起摔下來的狗拖過來。
當然那條狗沒有什麽特殊能力,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它摔得粉身碎骨,七竅流血,外加龇牙咧嘴,死相難看。
她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把它的屍體拽了到身邊,當然不是大發善心要挖個坑埋了它,恰恰相反,她要吃了它。
自愈能力再怎麽逆天她也不是神仙,沒吃沒喝也是會死的,況且身受重傷,身體極度虛弱,更加需要營養。
說實話,她對狗肉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此時此刻她連站都站不起來,更遑論去尋找食物了,為了活命,她只能把這條死去的狼狗當成口糧了。
感謝嚴寒,狗屍被凍得僵硬,所幸沒有變質,她忍着惡心撕開了狼狗頸部的皮毛,開始生啖其肉。
生肉的腥味讓她不住地反胃,可即使如此,求生欲望還是讓她壓下了作嘔的沖動,硬是将生狗肉咽了下去。到了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她就抓一把積雪塞進嘴裏,和着生肉一起嚼。
活下去,其他都不重要。她的腦子裏只剩下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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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野蠻粗暴的茹毛飲血,讓她挨過了第二天。
第三天醒來之後,她明顯感覺到身體機能恢複了不少,甚至能夠支起上半身,探一探周邊的環境,考慮着之後的出路。
那條狼狗體型碩大,也足夠強壯,完全充任了她的“糧倉”和營養品,讓她在短時間內無後顧之憂。
又經過一整個白天的修複,夜間的時候,她試着活動了一下雙腿,竟然已經能夠屈伸了,她心下一喜,又進食了一些生肉,靜靜等待着黎明。
在松樹林度過的第四個清晨,她扶着樹幹,終于站了起來,右腿上的那個槍眼還沒痊愈,但并不妨礙她站立。
她躺了整整三天三夜,兩條腿軟的像面條,而且也沒有徹底複原,最初,她如同嬰兒一般走的磕磕絆絆,不過稍加練習,她總算擺脫了這個狀态,算不上恢複如常,不過至少借着外力行走了。
雖然傷勢好轉了許多,但她依舊是個病號,按理來說應當再養幾天,可她仰起頭望着頂上那片烏壓壓的山崖,她又擔驚受怕起來了——要是那些人心血來潮找到這裏可怎麽辦?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盡快離開,臨走的時候,她把狼狗殘缺的屍體用松針和樹枝掩埋了起來,之後便拄着樹枝一瘸一拐地下山了。
第四天夜幕降臨的時候,她終于筋疲力盡地來到了山腳,走進了一個小鎮,第一次見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活着逃出來了。她站在人流之中,望着夜晚亮起來的燈火,幾乎有流淚的沖動。
卻不知另一路的同伴們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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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鐘致遠,今年應該是五十七了,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吧,身材有點發福,還有點禿頂,戴着眼鏡……”鐘雲從仔仔細細地回憶着自家老爹的模樣,可惜孩子對父母的關注總是不那麽上心,很多細節總是記不清,他基本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對了,血型和我一樣,是O型……”
蘇閑一揮手打斷了他:“你說的這些也太籠統了,有沒有什麽明顯的個人特征,或者更直觀一點,他的照片?”
“哦對了!照片!”鐘雲從如夢初醒,他一邊拍着腦門一邊從衣兜裏掏出了手機,“我真是太蠢了,我手機裏有一張老爹的照片,我早該想到的……呃,手機沒電了,開不了機。”
他可憐巴巴地看着蘇閑,後者攤開雙手:“那這樣的話,我也愛莫能助了……”
“等等!”鐘雲從猛地一拍大腿,“我怎麽忘了我的老本行!”
蘇閑莫名其妙地瞅着他,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來轉去,視線在屋子裏晃來晃去,似乎在尋找着什麽:“你有沒有紙筆借我用一下?”
蘇閑猜到了他的用意,走到一個雜物櫃前,拉開了抽屜,找出了一個筆記本和一只圓珠筆,丢給了鐘雲從。
鐘雲從得到紙筆,就像是一名劍客找回了他的佩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翻開一頁紙,握着筆,流暢地勾勒起線條。
蘇閑抱着手臂倚在櫃子上,靜靜地看着他塗塗畫畫,一時間室內安靜得很,只剩下圓珠筆尖與紙面的摩擦聲。
十幾分鐘之後,鐘雲從把一張人物速寫交給了蘇閑,他掃了一眼,鐘雲從畫出來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微胖男子,身形外貌和他自己描述的差不多,就是多了些細節,讓鐘致遠這個人直觀了起來——他身高适中,相貌普通,挂着和善的笑容。
他把畫折了起來放進了外衣的口袋裏,又看了一眼鐘雲從:“我會讓所裏的人留意的。”
“多謝了。”鐘雲從真心實意地說道,蘇閑卻是搖搖頭:“不用這麽早謝我,我不保證一定能找到你父親。”
“有這個心就好了。”他微笑着擺手,“總比我一個人無頭蒼蠅似的亂轉要好。”
蘇閑未置可否,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順手拿起了一份《夢川晚報》,快速地浏覽着各版面。
鐘雲從閑得無聊,也湊到他身邊,伸着脖子:“最近,還有什麽大新聞嗎?”
蘇閑見他那副探頭探腦的模樣,皺了下眉:“你指的是哪一種?”
“就是之前那種……”他吞吞吐吐,“失蹤什麽的。”
蘇閑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宇之間蒙上了一層陰霾:“我向總部報告了‘暗影’的存在,也下了通知,讓各個治安所都注意這個組織的風吹草動……不過他們似乎是蟄伏起來了,暫時還沒發現異動。”
鐘雲從聞言,心念一動:“對了,那我的……事兒呢?”
先前蘇閑提前跟他說過了,會向上級報告那個暗度陳倉的家夥,而暴露他的存在,亦是不可避免。
他正忐忑不安地等着結果,蘇閑的神情卻是有些微妙:“我還沒有得到上頭的反饋。”
鐘雲從楞了一下:意思是,暫時就沒有我的事咯?
“對了,”緘默片刻之後,蘇閑複而開口,“最近沒事不要出門。”
鐘雲從有些無奈:“你剛不是說,最近‘孤島’沒有什麽大案子……還算平靜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蘇閑的語氣不太好,“平靜這個詞從來都和‘孤島’無緣。”
他嘲諷一笑:“這座封閉的城市裏,不知道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貧窮是滋生罪惡的溫床,每分每秒,都有人在幹打家劫舍的勾當——有時候只是為了一口吃的。再說了,還有相當數量的異能者存在,其中也有不少不安分的家夥……仗着有一點本事,跟個攪屎棍似的到處興風作浪。”
“簡而言之,這裏的治安很差,治管局的人手一向不足,另一個部門簡直就是吃幹飯的。”他側過臉,目光炯炯地盯着鐘雲從,“你最好聽話,乖乖地縮在家裏……”
“家裏?”鐘雲從仿佛就聽見了這一個詞,他雙眼閃閃發亮,“你說,這是我的家?”
“……口誤而已。”蘇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迅速地找補,加上了一個主語,“我的意思是,我家裏,總之……別到處亂跑就是了。”
鐘雲從聽了他一番解釋,也沒有露出任何不悅之色,而是笑眯眯地應了。
結果高興還沒兩分鐘,就樂極生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怎麽了?”
“沒什麽,可能是身上衣服有點單薄,”他揉着鼻頭含糊不清地說道,“千萬別感冒啊……”
蘇閑看了看他,轉身走進自己的卧室,鐘雲從以為他要睡一覺,因為他兩個小時之後就要出門執勤,沒想到他很快又走了出來,手臂上還搭着一件呢子大衣。
他看也不看他,直接把大衣往他身上一扔,語氣平板:“張既白應該不希望你再去蹭飯了。”
這雪中送碳的行為讓鐘雲從感動的不得了,他緊緊地把衣服摟在懷裏,熱切地望着他:“你是在關心我嗎?”
“你這個人啊,”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太多。”
鐘雲從聳聳肩,沒跟他争論這個沒什麽意義的問題——反正不管真相如何,這家夥都不會承認的。
兩個小時之後,他目送着一身制服的蘇閑出了門,之後便回到客廳,忙碌了起來。
他找出了先前的紙筆,又開始了速寫,而這一次除了他父親的畫像,他還加上了一段文字,大概耗費了二十分鐘左右,他做出了第一張尋人啓事。
蘇閑沒有猜錯,他是打着某種主意,盡管蘇閑答應了幫忙留意他父親的下落,但無所事事的鐘雲從無法心安理得地待在屋子裏,什麽也不做。
之前的那副速寫倒是啓發了他,他決定自制尋人啓事,張貼到人流量最大的街道去。
蘇閑沒有明說,不過言下之意基本是禁止他出門,鐘雲從也不是吃飽撐的非要跟他作對,只是身為人子,他有自己的責任。
蘇閑說是會幫忙,但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圍着他轉,尋找鐘致遠于他而言只是順帶留心,可對于他來說,不過是自願還是被迫,既然來到“孤島”,這件事就非做不可。
他不聰明,也沒多大的本事,只能想到這種笨辦法。
他又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趕出十份尋人啓事,他放下筆,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然後穿上了蘇閑給他的大衣,準備上街張貼。
他不是不知道“孤島”的夜晚格外的不太平,可白天蘇閑在家,他肯定找不到機會出門的,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他的手放在了門把上,想了想又縮了回去,他轉身,走進了蘇閑的卧室,從他的床頭櫃抽屜裏找出了一把□□。
再然後,他便帶着這把槍出了門。
樓道裏很安靜,他很幸運的,一個鄰居也沒碰上,下到了一樓之後,寒風撲面而來,他豎起了大衣的領子,走進了風雪之中。
鐘雲從來到這裏也有好一陣子了,但還沒好好逛過這座城市,除去蘇閑那間五十平米左右的房子,他待在張既白診所的時間最長,其次是烏煙瘴氣的西城,和異種打交道的次數都比正常人多一點。
他問了幾次路,終于到了據說是東城區最熱鬧的一條街。
作為“孤島”為數不多的熱鬧地段之一,東西南北的小巷将這其劃分成斜十字形——這條長樂街沿路多是兩層高的磚木結構的老房子,有內走廊,還有雕花欄杆,一樓作為店面,二樓則是住宅。
不知道白天的光景如何,但此時此刻,這些正兒八經的店鋪顯然不是主角,整條長樂街幾乎都被小攤小販占據了,它們密密麻麻地堵在道路兩旁,将店面招牌也遮的嚴嚴實實,如流水席一般從街頭擺至街尾。
鐘雲從只能從旮旮旯旯的縫隙裏窺到招牌的一角,勉強認出了這是賣饅頭面條的,那是賣衣服鞋子的,還有一間什麽都賣的雜貨鋪……
依照擁擠的程度,他是沒機會進去逛了,好在這裏一層還一層的,還有數不清的攤點等着他光顧。
他興致勃勃遛了一圈,發現了一個亘古不變的真理,在這樣的夜市裏,各式各樣的小吃攤絕對是當仁不讓的王者。
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樣,即使物資貧乏,但人們的創造力和動手能力向來就似彈簧一般,遇強則強。小吃攤上的食物品種還挺豐富,米面糕點,湯湯水水,餃子馄饨,不過最多的還是燒烤。
燒烤的食材以素菜居多,紅薯玉米豆幹之類,但也不乏肉食,鐘雲從估摸着也就是牛羊豬之流吧,那串在竹簽上的肉塊,灑了香料,放到炭火上一烤,鋪天蓋地的香氣湮沒了大半條街。
林林總總的燒烤點讓整條街都充斥着煙火氣,鐘雲從倒還挺喜歡這種食物的香氣和木炭的煙氣交織在一起的味道,讓這條街、這些人有了人情味兒。
他剛到這裏的時候,去過另一條金雀街,也就是去找治管局總部的那回——那時候是白天,他的印象仍然很深刻,滿大街木雕泥塑的一樣的游魂,每個人都沉默壓抑,目光空洞。
同這裏的情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食物能賦予人靈魂吧?鐘雲從望着滿大街吆喝的小攤小販們,心裏很有些唏噓,結果他只顧着感慨,沒意識到自己擋在了一個燒烤攤前。
“小哥,要不要來幾串?”鐘雲從轉身一瞧,老板三十出頭的年紀,留着小胡子,手裏還拿着兩根大肉串,笑容可掬地招呼着他。
說實話,鐘雲從面對着這一圈的吃食,早就心動了,要是擱以前,他已經吃了半條街了,可這會兒……不是回不去從前了嗎?
他摸了摸比臉還幹淨的口袋,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不好意思,不用了。”
這話一出,方才還和氣生財的燒烤攤老板瞬間就拉長了臉:“那就麻煩讓一讓,別耽誤我做生意!”
鐘雲從讪讪地走開了,不過被這麽挖苦了一遭,他才從沸反盈天的熱鬧裏醒過來,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這繁華路段的基建還是比其他地方好一些的,至少路燈亮得起,他在一根燈杆上張貼了第一張尋人啓事,第一次的時候頗為心虛,自我感覺像是貼小廣告的。
不過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也沒人管,很快心理素質就鍛煉出來了,得心應手地貼了一路,可以說是相當的游刃有餘了。
他貼的起勁,手裏就剩兩三張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偏離了熱鬧非凡的長樂街夜市,來到一條不知名的小巷,黑燈瞎火,荒無人煙。
鐘雲從一時間轉不過狀态,很不适應,不過這種陰冷昏暗的環境本來就會讓人很不舒服就是了。
這巷子的盡頭估計有個垃圾箱,那銷魂的味道直接飄到了他這裏,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裏鑽,還有神出鬼沒的野貓野狗,甚至潮濕的路面上還時不時傳來可以的悉悉索索的聲音,鐘雲從十分懷疑那是老鼠在成群結隊地過街。
他本來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在這裏留一張尋人啓事,不過最後的老鼠們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這破地方,就算是白天也沒什麽人會來吧?
他這樣想着轉身便要離開,剛走了幾步,忽然從斷裂的圍牆上跳下來個人,氣勢洶洶地往他面前一站,兇神惡煞地開了口:“小子,身上有多少錢,都交出來吧!”
……靠!
真被蘇閑說中了,他遇上打劫的了。
鐘雲從盯着對方手裏掂上掂下的一個玩意兒,心裏琢磨着那到底是啥——看着形狀,肯定不是刀啊槍的,有沒有可能是炸彈?
這想法是誇張了點,不過他被“暗影”那幫子以盈盈為首的神經病吓出陰影了,自然而然帶了這個假設,可只要對方不是智障的話,不至于把那麽危險的家夥颠着玩兒吧?
這麽看來,他手裏最有可能的就是——板磚。
他不禁目瞪口呆:哇,這年頭,抄塊板磚也能出來搶劫了?瞧不起人啊這是。
大概是這家夥太過安靜,那臨危不亂的氣勢刺激到了劫匪,他暴躁地揪住鐘雲從的衣領:“我操!你小子耳聾還是怎麽的?聽不見人話啊?給錢!買命!”
猜到了他的武器之後,鐘雲從确實不怎麽害怕,他甚至客客氣氣地回了一聲:“真是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沒錢。”
他這是實話實說,可對方顯然不這麽想,鐘雲從被重重地推搡了一把,同時還有一句惡狠狠的威脅:“老子不想把事情搞大,你乖乖地給錢,立馬放你過去!”
鐘雲從被推的一個趔趄,扶了一把牆才勉強站穩,他無可奈何地翻出外衣外褲的四個兜,表明自己絕不騙人:“您看,我這口袋裏空空如也,連個鋼镚兒都沒,我比您還窮哪!”
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回哭窮,不以為恥,反覺有趣,可這卻令劫匪愈發的暴跳如雷:“去你媽的!好不容易蹲到一個結果還是個窮鬼……咦,你這大衣不錯,脫下來,老子放你一馬!”
他正罵罵咧咧的,冷不丁地話鋒一轉,打起了鐘雲從身上那件毛呢大衣的主意。
這雁過拔毛的作風讓鐘雲從擰起了眉頭,這衣服是蘇閑給他的,怎麽能讓人搶走?
他下意識地把手伸進了大衣裏,不卑不亢地開了口:“對不起啊,這衣服對我很重要,不能給。”
“操!給臉不要臉是吧?”劫匪憤怒的出離,他高高地揚起手,打算給這要錢不要命的白癡一個教訓:“這可是你自找的!老子告訴你!老子身上可是背了好幾條人命的……”
在他沙包大的拳頭即将挨上那張小白臉的時候,那小子輕輕地笑了起來:“管你背了幾條人命,打壞了我的臉,你可賠不起。”
劫匪倏地僵在了原地。
他當然不是被他那麽一句輕飄飄的話給鎮住了,鎮住他的是鐘雲從手裏那把槍。
鐘雲從很是遺憾地嘆了口氣:“其實我才是真的不想把事情鬧大,不過閣下真是得寸進尺,無理也要攪三分……我就只好出手了。”
他手裏握着槍,心裏便有了底氣,也格外的鎮定:“大哥,您說這事兒可怎麽辦呢?”
劫匪抖的跟篩糠似的:“我、我有眼不識泰山,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攔兄弟的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計較……”
鐘雲從這會兒也有些苦惱,他肯定不會真的開槍,但也不想就這麽輕輕放過,免得他一走,這家夥又繼續蹲這兒當攔路虎。
他這冥思苦想該怎麽給對方一個難忘的教訓,冷不丁卻聽到巷子裏傳出了嘈雜的聲響:“站住!別跑!”
這恐吓中還夾雜着粗重的喘息聲——而且應該不止一個人。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這邊對峙着的雙方都始料未及,鐘雲從皺起眉:“是不是來抓你的啊?”
劫匪低聲下氣地回道:“不會吧?我這麽一個小喽啰哪值得糾察隊的人這麽興師動衆的……”
鐘雲從冷笑一聲:“你不是聲稱你背了好幾條人命嗎?”
劫匪谄媚一笑:“我這不是為了吓唬您嗎?我哪有那膽兒……”
他倆在那兒虛以委蛇的時候,雜亂無章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鐘雲從一點都不慌,反正他又沒犯法,而且這還啓發了他——直接把這貨交給那個什麽糾察隊得了,免得他還要動用死刑。
與他相反,那劫匪的心情顯然很不平靜,就差抓耳撓腮了。
鐘雲從回過頭,正要和糾察隊的人打聲招呼,不曾想,一個人狠狠地撞在了他身上,他吃了一驚,見那個人有摔倒的趨勢,下意識地伸手扶了一把:“沒事吧?”
與此同時,一束手電光照了過來,讓他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是個幹瘦矮小、頭發花白的老頭。
雖然他才是被撞的那個,卻忍不住擔心撞人的那個是不是把自己的骨頭給撞散了,那老頭站都站不穩,兩只雞爪一樣枯瘦的手哆哆嗦嗦地抓住他的外衣,淚眼汪汪地盯着他。
那眼神看的鐘雲從都有了罪惡感。
“把這老家夥給我抓起來!”大部隊趕到了,二話不說就把老頭給提溜走了,鐘雲從尚未反應過來,正想着打聽一下老頭到底犯了什麽事兒才被這般圍追堵截。
他還想着多管閑事,卻冷不丁被人陰了一把——那個完全被他忽略的劫匪在糾察隊靠近的時候,把板磚一丢,扯着嗓子就吼了起來:“長官!我要舉報!這個人他持槍搶劫!我就是受害者!”
鐘雲從目瞪口呆:黑白就是這麽被颠倒的。
“不是,幾位長官,你們別聽這混蛋信口開河,明明是他要搶我……”鐘雲從趕緊為自己解釋,卻忘了自己手裏握着的槍。
糾察隊捕到了想要的獵物,正要鳴金收兵,沒料到這邊還有一檔子事,原本也沒當大事,不過聽到“持槍”兩個字,一個個耳朵都豎起來了。
再定睛一看,那年輕人手裏果然有槍,槍口還對準了舉報人,這不是人贓俱獲嗎?
于是苦口婆心努力解釋的鐘雲從一臉懵逼地被人沒收了□□,反剪了雙臂,按在地上摩擦。
“冤枉啊!冤枉啊!我才是受害者啊!”他聲嘶力竭地喊着冤,卻猛地發現幾個圍着他的糾察隊員齊刷刷地分出了一條道。
什麽情況?鐘雲從嚎的同時,眼角餘光努力地看出去,也只瞥見一雙麂皮靴慢悠悠地走近。
靴子的主人最後停在了他跟前,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臉:“吵死了,安靜一點。”
是個相當好聽的男聲,懶洋洋的,聽起來也沒什麽威懾力,可鐘雲從還是飛快地住了嘴,他很識相,知道這人才是老大,要給人家老大面子才行。
一名隊員雙手把繳來的槍械上交:“隊長,這家夥真有槍,而且……”
後半句話他是湊到那隊長耳邊說的,鐘雲從沒聽清。
于是整個人愈發的七上八下。
那邊反咬一口的劫匪也被綁了起來,一疊聲的大呼小叫,中心目的就是混淆視聽,賊喊捉賊。
鐘雲從一聽,氣得不行,忘了禁言的規矩,不甘示弱地跟他對嗆。
兩邊打擂臺似的互相喊冤,搞的糾察隊的人都無語了,正打算暴力鎮壓的時候,只聽那隊長輕笑一聲:“堵上他們的嘴,兩邊都帶回去。”
這下連喊冤的機會都沒了,鐘雲從生無可戀地被塞進了一輛車的車後座,沒一會兒,發現身邊多了兩個人。
那二位同樣被五花大綁,嘴裏塞了東西,一個是先前那老頭,另一個則是個年輕女子,看腹部隆起,竟然還懷着孕。
鐘雲從簡直百思不得其解,這一個老頭,一個孕婦,能犯下什麽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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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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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