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命案再現(捉蟲)

夜深露重,加上冬季的草坪枯萎的厲害,席地而坐,并不那麽舒服。

鐘雲從在蘇閑和項羽兩道灼灼視線之下,硬着頭皮開了口:“雖然紮是紮了點,但是這個飲風醉月也是很有詩情畫意的嘛……”

蘇閑發了話:“你擡頭看看。”

鐘雲從依言照做,然後尴尬地發現……今晚沒有月亮。

“唉,我也知道這樣請客簡陋了點,可是食堂關門了呀,就這幾道菜還是我求着才給做的。”他頹然嘆氣,“你們多包涵吧。”

項羽嗅着肉香氣,哈喇子已然泛濫成災,屁股的那點不舒服自然不算什麽了:“小鐘哥多客氣啊!都讓你破費了哪好意思嫌七嫌八的?”

他的咋咋呼呼讓上司頗為不快:“我們可沒讓他破費,是他非要破費的。”

“是,誰讓我就喜歡熱臉貼冷屁股呢?”鐘雲從沒好氣地回嗆了一句,“醉不了月,就着西北風,愛吃不吃吧。”

項羽聽到一個“吃”字便雙眼放光,掀開食盒的蓋子,搓着手:“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客氣了!”

眼看項羽吃的滿嘴流油,蘇閑嫌棄地搖搖頭,目光又轉到氣呼呼的鐘雲從臉上,不由一哂:“你那個娃娃臉呢?”

“被我拿兩根雞腿打發了。”鐘雲從郁悶地啃着個饅頭,瞥了一眼大快朵頤的項羽,心裏暗嘆,電燈泡可不止一個啊,失算哪失算!

他正惆悵着呢,一個猝不及防,手裏的饅頭竟然被人劈手奪了去,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怒目圓睜地瞪着那個搶匪:“不是……那麽多肉呢,就一個饅頭,你非得跟我搶?”

“我最近看到肉就犯惡心。”他眉梢微揚,毫無愧色,“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個饅頭都舍不得?”

鐘雲從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再跟他打幾句嘴仗,又瞥見那人正把他啃過兩口的饅頭往嘴裏塞,那點子怒意忽然就煙消雲散了,不僅不氣了,還笑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拘小節了?”

“肚子餓的時候。”他眼皮都沒擡一下,吃着東西,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鐘雲從盤腿坐着,想着他方才半開玩笑的那句“看到肉就犯惡心”,心念一動,脫口而出:“你吃不下肉是因為那起碎屍案吧?任傑的嫌疑是确定排除了對吧?”

“不只是任傑,”狼吞虎咽的項羽咽下一大口食物,總算空出嘴接了個茬,“我們連他老爹的嫌疑都排除了。”

鐘雲從一開始不解其意,不過很快就想通了:任傑是異能者,他老爹在治管局任職,自然更是異能者了。

想到這裏,他來了興趣:“诶,他爹不是你們的副局長嗎?那不是你們領導嗎?你們也去查他了?”

“領導怎麽了?該查也得查啊!”項羽又撿了塊肉送進嘴裏,腮幫子鼓鼓囊囊的,轉頭去瞅蘇閑,末了還讨好一笑,“是吧頭兒?”

“是你個頭!”蘇閑毫不領情,“說的好像你敢去似的,得罪人的事還不是我一個人幹的?”

“哎哎哎,他爹厲害不?”鐘雲從好奇的要命,“任傑的異能是時間控制,他們是父子,你們又把他也列入過懷疑對象裏,看來他的異能跟任傑是一樣的吧?”

“對啊。”回話的還是項羽,他咂摸着嘴,“當然厲害了,不厲害的話怎麽做到副局長的……就是好些年不出手了,我們這些人都沒怎麽見過。”

“喲,那豈不是活在傳說中的高手了?”鐘雲從笑道,“跟掃地僧似的。”

他跟項羽擱這兒談笑風生的,襯得另一個人分外安靜,他眼角餘光一轉,觑見那人埋頭吃飯,卻分明一臉的心事重重。

他驀然意識到,任家父子厲不厲害根本不重要了,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那意味着,蘇閑他們手裏的線索斷了。

難怪他心情不好呢。

“時間控制這種異能,就只有他們父子倆會嗎?”他試探地問道,“沒有其他人會了?”

“目前所知的,就只有他們父子二人。”蘇閑的胳膊垂了下來,手裏還捏着小半拉饅頭,他似是胃口全無,“其他人……或許有吧,可人海茫茫,上哪兒找去呢?就算那個人真的存在,他也不會主動跳出來。”

“不是說,你跟訓練營的負責人要了異能者學員的名冊嗎?你是懷疑……”

“不。”蘇閑搖頭,“排除任傑之後,我沒有其他的懷疑對象了……這麽做,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他頓了一下,又說:“畢竟,像訓練營這樣把相當數量的異能者集合起來的機會,并不多。”

鐘雲從睃了眼他放在腿上的那本名稱,心癢癢的:“哎,能不能讓我翻一下,正好幫你看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家夥。”

蘇閑斜乜着,一眼就看穿他的真實想法——“你就只是單純的好奇別人的異能吧?嘴上說的倒是好聽。”

鐘雲從被他點破心事,也就坦然地承認了:“那到底行不行嘛?”他說着又舉起手做發誓狀:“我就翻翻,不會說出去的!”

這倒也不是什麽機密。蘇閑沉吟片刻,還是把名冊遞給了他。

鐘雲從接過,借着路燈昏暗的光線,立刻就翻開了,不過還真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走馬觀花地過目而已。

他對其他的都不感興趣,專挑“異能”那一欄看,浏覽的飛快,嘴裏還時不時地啧啧驚嘆。

“能将身體變為煙霧……能把各種物質轉化為金屬……能發出超聲波……刀槍不入……卧槽!這個牛!”

“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異能都有……哎,還看到我自己的名字了!”他一邊念叨着,一邊将名冊翻了個底朝天,而後臉上的興奮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還真是沒找出第二種與時間有關系的異能。”

項羽也是一臉沮喪:“這邊的負責人已經說過了了,異能者學員裏,能控制時間的,除了任傑沒有別人了,可他偏偏又不是……唉!”

鐘雲從也跟着發愁:“那這個案子,還有辦法往下查嗎?總覺得,兇手已經做到了極致……”

“還有。”蘇閑想起林雪那條線,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句,“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的。”

“哦對!明天不是還得到慈幼院問問林雪的事嗎?”項羽油糊糊的手往大腿上一拍,“哎,這東奔西跑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哦!”

“慈幼院是什麽地方?林雪又是誰?”鐘雲從聽到個新的地名人名又興致勃勃地打聽起來,蘇閑沒那個精神去應付他,好在還有項羽,他吃人嘴短,對于鐘雲從也是分外的殷勤。

叽叽咕咕地把慈幼院和林雪介紹完,還非要順便提他一嘴:“咱們頭兒也是從慈幼院出來的,在那裏念過幾年書的,他媽媽是那裏的老師,據說災變之前還是大學中文系的講師,實打實的文化人,可惜頭兒一點都沒遺傳到……哎喲!”

他抱着後腦勺,委屈巴拉地看着面無表情的蘇閑:“下手也忒重了點吧?”

鐘雲從正聽得津津有味,可惜被某人悍然中斷,忙在一邊煽風點火:“本來就是,你老是這麽暴力,說明人家項羽也沒說錯嘛……”

“你是不是也皮癢了?”

見他面色不善,鐘雲從識趣地噤聲,蘇閑斜了一眼還在大吃大嚼的下屬,沒忍住又往他後腦勺招呼了一下:“還沒吃夠?餓死鬼投胎啊?走了!”

項羽嘟嘟嚷嚷的:“所裏的夥食一向都不怎麽樣,好不容易有人請客,還不興我多吃幾口啊?”

他那一拍,動作幅度還挺大,結果一張照片從外衣口袋裏掉了出來,鐘雲從是在他起身之後才注意到的。

“蘇長官,東西掉了。”他順手撿起照片,自然而然掃了幾眼。

蘇閑低頭一看,他手裏拿着的正是從林雪家裏搜出來的老照片,便伸出手:“給我吧。”

“這兩個孩子是誰啊?”鐘雲從一面把照片還給他,一面笑道,“那男孩頭上居然有兩個發旋,好清奇啊……哎,不會是你吧?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有兩個發旋?”

他說着真的站了起來,作勢要去撥弄他的頭發,蘇閑側身避開,無語的要命:“你的關注點還真是有夠偏的……這是那個嫌疑人林雪的照片,怎麽可能會有我。”

鐘雲從悻悻作罷:“原來是嫌疑人的照片啊……那你小心點,別再掉了。”

蘇閑沒回他,只是叫起項羽:“行了把這些都帶上,邊走邊吃吧。不能再耽擱了!”

眼看兩個人都要走了,鐘雲從跟着走了幾步:“就這樣走啦?”

“不然呢?”他略略停頓了一下,“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啊,我也馬上回了。”鐘雲從吞吞吐吐,“那什麽,你別太累了……要是有我能幫的忙,千萬別客氣啊!”

“現在還沒有。”他微微一笑,“好好訓練吧,要是兩個月後通不過考核,我倒是真的不會跟你客氣的。”

鐘雲從被他笑的渾身一激靈,讪讪地摸着鼻頭:“放心吧,我不會給你丢臉的!”

“是為你自己,不是為我。”他說完這句之後便揮揮手,“走了。”

鐘雲從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眼看對方越走越遠,不知怎的,他腦子裏忽然閃過方才看過的那張照片。

那個名叫林雪的女孩,她身上穿的衣服,似乎……有一點眼熟啊!

思及此處,他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等一下!”

蘇閑乍然又聽到他的聲音,不耐煩地回過頭去:“不是讓你……”

“照片裏林雪那身白色的裙子……”想必是訓練的成效,他跑了這麽一段,居然沒怎麽喘氣,“我見過。”

蘇閑一驚,立馬把斥責他的那些話抛到腦後去,急急問道:“在哪裏?”

鐘雲從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他低低地開口:“在小桃身上。”

>>>

蘇閑回到治安所之後,都沒來得及坐下歇口氣,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停屍房,找張既白。

這些天,張既白沒日沒夜地泡在停屍房裏處理那具碎屍,他試圖把屍塊和骨骼重新拼湊起來,也不知道進行的怎麽樣了。

不過他這一回找張既白,不是為屍體而來的。

“張既白!”他風風火火地闖進去,張既白正用鑷子夾着塊細小的骨骼在燈下觀察,冷不丁地聽見他的聲音,他回過頭,倒也不生氣,反而是站了起來,精神奕奕地向他走來。

“你來的正好。”張醫生微笑道,“前兩天我打發人去青山中學要了一份鄒慧笙今年開學初的一份由濟世醫院出具的體檢報告,得到了她的身高體重。”

“她身高161公分,身患心髒病的緣故,體型偏瘦,體重才40公斤。這個體重對于正常人來說是偏輕的。”張既白的語氣裏透出些許興奮之意,“不過我稱過所有的屍塊的重量之後,發現正好兩邊的數據剛好對的上。”

他起的這個話題一時間讓蘇閑忘了他的來由,不由自主地接了一句:“什麽情況?”

“我簡單地跟你解釋一下吧,一個正常人,由細胞內液和細胞外液組成的□□約占體重的60%,其中存在于細胞內的細胞內液約占體重40%,而組成細胞外液的組織間液(如淋巴液等)和血液內的血漿分別占16%和5%,而血液總量占人總體重的7%--8%。”張既白娓娓道來,“兇手在碎屍後,受害人的血液和組織間液基本流失殆盡,也就是約流失約占總體重20%以上的總量,而受害人的屍塊呈現被水煮的跡象,這樣受害人屍塊上的脂肪、蛋白質都會大幅度縮水,體重又會減少10%以上。一個人的內髒的總重量約占體重的25%,而目前仍舊沒有找到死者的全幅內髒,所以,這個重量又要往下減10公斤。所以,我們找到全部受害人的屍骨加在一起,總重量會較受害人的原體重下降55%以上,也就是低于18公斤。”【注】

“那我們收集到的死者屍塊的總重莫非……”“對,加起來差不多就是一個接近18公斤的數字。”

蘇閑點點頭:“由此可以推斷,受害者生前的體重與鄒慧笙是相符的。”

張既白淡淡一笑:“在确認死者的身份的方向上,又往前了一步。”

“辛苦了!”蘇閑見向來衣冠楚楚的張既白的衣襟居然發皺了,鏡片後的眼球裏也布着紅血絲,顯然是徹夜未眠的結果。

張既白倒是不以為忤:“還行。對了,你找我有事?”

“回去休息一晚吧。”蘇閑驀地記起自己的來意,“我陪你走一趟。”

前半句張既白不奇怪,後半句卻是有些意外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空送我回家?而且,我需要你送嗎?”

“誰說我要送你了。”蘇閑挑挑眉,“我要去找小桃,有事情要問她。”

“小桃?”張既白很敏銳,“跟案子有關的事?”

蘇閑“嗯”了一聲,張既白皺了皺眉:“這案子跟她有關系?”

“不是直接的關系。”蘇閑有些焦急,也來不及顧慮現在是深夜,會不會打擾到女孩家了,“總之,先去找她吧。”

張既白脫下工作服,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那好吧,我也好些天沒回診所了。好在鐘雲從那時候給她留了錢,這些天她應該餓不死。”

兩個人一刻都沒耽誤,匆匆趕到之後,卻發現診所大門緊閉。

“估計是睡了。”張既白不疑有他,他用鑰匙開了門之後,又開了燈,喚了幾聲之後沒得到回應,這才發現不對。

他們很快就将裏裏外外找了一遍,蘇閑倒吸一口冷氣:“她不見了。”

在這個當頭不見,未免太巧合了些?

張既白薄唇緊抿,臉色十分難看。

“我仔細地察看過了,診所裏很明顯打掃過,這是她每天都會做的事情。潔具也都好好的放在原處,我的書桌也被整理過,我之前看的書也端端正正地擺在桌面上,還加了書簽。還有,她留下了一個記賬本,上頭記錄了這些天出售藥品的種類和數量,收到的錢也都碼好放在了抽屜裏。”

“不過櫃子頂上、桌角還是積了一層淺淺的灰塵,記賬本上的日期也是到三日前戛然而止的。”

張既白的語氣凝重,蘇閑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她是把這裏收拾妥當之後才離開的?看樣子不像是綁架。而且,很可能是三天前離開的。”他頓了一下,複而開口:“說起來,那姑娘全身上下都是謎團,之前也曾經有過出走的經歷,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他的理由并沒能說服張既白:“就算不是綁架,也有可能是別的方式,比如脅迫或者是迷昏,甚至是異能……能夠左右意志或是控制行動的異能你我又不是沒見過。”

蘇閑一時無言,須臾,才嘆了口氣:“你是擔心她出事嗎?”

“她又不是沒出過事。”

蘇閑心頭一動:“你是說……姜豈言?”

張既白眸光一冷:“他那邊,我肯定是要去走一趟的。”

“我也不是替他開脫。”蘇閑看得出張醫生心情不好,字斟句酌地說道,“只是他拐過小桃一次,後來發現她治不了他妹妹,所以又放了。既然如此,他還有必要拐她第二次嗎?”

張既白眉心緊鎖:“你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除了姜豈言之外,還有別的可能在。”蘇閑有些無奈,“譬如‘暗影’,那可是追殺過她的;還有她逃出來的那個地方,也是神神秘秘的;甚至……她自己出走,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姑娘,心思很重。”

“我知道,你還懷疑她跟碎屍案有關。”張既白按了下太陽穴,“可不管出于哪種原因,咱們都應該盡快找到她不是嗎?”

他說着瞥了蘇閑:“不然,你我都不好跟鐘交代了。”

蘇閑面色一凜:“人肯定是要找的,只是不能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這樣吧,我回去問姜豈言,你的話,上次是從哪間醫院把她接回來的吧?再去看看呗。”

“濟世醫院。”張既白告訴他,“就是姜楚楚住的醫院。”

蘇閑點點頭:“那好,分頭行動吧。”

不多時,蘇閑先一步走出了診所,張既白望着他離去的身影,也沒有多逗留,他正在關門的時候,沒想到蘇閑去而複返了。

“還有事?”他問,蘇閑點點頭:“對,還真有件事要麻煩你……我剛才想起來。”

“說。”

“你是醫生,應該也認識不少同行吧。”蘇閑看着他,“幫我多留意一下,你們這一行裏,有沒有特別變态、有某些不可告人的愛好以及‘刀工’特別好的家夥。”

張既白正要說些什麽,又聽到他補了一句:“哦,除了你自己之外。”

張既白覺得自己沒有一巴掌拍死他,真是涵養極好了。

>>>

從診所那邊離開之後,蘇閑又改道去了糾察隊,那會兒估計都過零點了,糾察隊的人見他深夜來訪,很是吃了一驚:“蘇組長這麽晚了,有事?”

蘇閑自己也是乏的不行,後腦的某處昏昏沉沉的發痛,他也沒多解釋,只問:“你們隊長呢?在吧?”

“在是在,不過應該睡了。”糾察隊員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說了,蘇閑四處環顧:“在哪兒?”

糾察隊員小心翼翼地重複了一遍:“隊長他已經睡了……要不您也休息一晚,明早再……”

“睡個屁!”蘇閑氣不打一處來,“到底在哪兒?讓他給我滾下床!”

見他怒形于色的模樣,糾察隊員噤聲了,蘇閑見他裝聾作啞的,愈發火大:“再不說的話,我只好一間間地踹門了!”

糾察隊員被他逼得沒辦法,最後還是領着他到了一扇緊閉的房門前:“這就是隊長的休息室……”

“好了,你可以走了。”蘇閑在破門而入之前,先把人支走了,免得牽連無辜,小卒自然也是有眼色的,很快就溜走了。

他心情不好,連敲門都省略了,擡腳正準備踹門的時候,門卻自己開了。

姜豈言披着件大衣,頭發微亂,臉色略有些蒼白,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可真會挑時間啊。”

蘇閑被當場抓包,不免有些尴尬,輕咳一聲:“我還以為你睡死了,所以……”

“你鬧出這麽大動靜,我又不是聾子,哪能聽不見。”姜豈言剜了他一眼,轉身進門,“有什麽事進來說吧。”

蘇閑跟在他身後,也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小桃不見了,我問你,是不是你幹的?”

姜豈言坐在床沿,聞言露出訝色:“她不見了?”

蘇閑察言觀色:“你也是剛知道?”

他搖頭苦笑:“好吧,我知道上次我把她騙走,你疑心我也是正常的……不過這次真的跟我沒關系,我這段時間幾乎沒離開過糾察隊。而且,既然她救不了楚楚,對我也沒用了。我沒由理由抓她。”

蘇閑一聲冷哼:“你這麽多手下,辦事也未必需要你自己出手。”

姜豈言相當無奈:“那我要怎麽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蘇閑雙唇緊抿,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你在找人對吧?”姜豈言見狀,主動提議,“這樣吧,我派些人出去打聽她的下落,你看如何?”

“至于我和我的屬下,你要是有精力的話,可以一個個問過去。”

他的話讓蘇閑無言以對,思考片刻,還是點了頭:“那好吧。你派人出去找,然後跟我交代下你這三天的行程。”

姜豈言颌首:“沒問題。”

蘇閑對姜豈言的問訊持續到翌日清晨,他的交待聽起來并沒有問題,又有充足的人證。

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作案動機,或許,小桃的失蹤,真的跟他無關。

整整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他可以說是筋疲力盡,不住地按着眉心,意圖減輕些許頭痛的症狀。

“要不,在我這兒睡一會兒?”姜豈言見他氣色不好,指着自己的床,蘇閑看了一眼,正要謝絕的時候,一名氣喘籲籲的糾察隊員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

姜豈言面色一寒,正要發作的時候,他那名屬下就慌慌張張地開口了:“隊長,蘇組長……北大門那邊又發現了碎屍……跟之前的一模一樣!”

姜豈言面色煞白,蘇閑的腦子裏轟然一聲,只覺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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