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簾帳低垂,暗香浮動。

溫良良換好衣裳,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幾個丫鬟正忙着清理地面,小厮将浴桶擡了出去,臨走前,頗有深意的暗暗望了眼床榻。

細長的手指挑起簾帳,露出那張白俊的冷臉,顧紹祯眉心一暖,看着溫良良道。

“你臉紅什麽?”

他衣領大敞,因為擡手的動作,露出一片皙白的皮膚。

溫良良扭過身子,捂了捂滾燙的臉,反駁道,“我沒臉紅。”

顧紹祯鼻底輕嗤,以銀鈎挂好簾帳,便懶懶的往後靠去,斜挑的眼睛漸漸湧起弧度,他撚着錦被上的紋路,連語氣也輕快許多。

“瓶子好看嗎?”

溫良良迷茫的轉過頭,卻見顧紹祯促狹的笑着,擡起下颌微微一揚,指向那個梅子青的花瓶。

“你盯着瓶子的模樣,很是入迷,好似它欠了你錢。”

溫良良下意識的否認,“我沒有看瓶子。”

她像是要證明一般,端正了腦袋,眼睛直直的看着床上那人,嘟起的臉頰粉嫩白皙,眼睛愈發燦若星辰。

顧紹祯側過身去,素色衣裳滑到肩胛骨,被水泡過的位置還濕噠噠的黏着。他沒有绾發,青絲松散的垂在腦後,中指撚過殷紅的唇,最終撐在下颌。

“這便對了。”

溫良良不解,猶疑着嘟囔道。

“什麽意思?”

Advertisement

顧紹祯目不轉睛的望着兩腮通紅的溫良良,嘆道。

“滿室華美,皆不如我…”不如你。

溫良良睜大了眼睛,回過神來忽然就掩唇笑了起來,偏偏顧紹祯說這話很是一本正經,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原以為你只會聳拉着臉訓人,不成想還會講笑話。”

他雙臂抱起,腦袋輕柔的靠着軟枕,看溫良良肆無忌憚笑的幾近狂妄,不怒反笑。

“溫良良,靠近一些。”

過水之後,那股濃烈的檀香味消減不少,顧紹祯換了中衣,人也越顯清爽精瘦,盈盈秋波似春水環繞,溫良良心跳停了一拍,她咽下緊張,故作鎮定的反問。

“靠近作甚?”

顧紹祯拍了拍床沿,“坐這,不敢?”

溫良良知他有意激将,卻想着無論如何不該弱了這份骨氣,遂大義凜然的走到跟前,施施然坐下,擡頭迎上他不明所以的微笑,釋然道。

“怎的,我來了。”

顧紹祯低頭笑笑,再擡眼時,耳根竟然悄悄泛起紅來,如同方才在浴桶之中,那一副不知餍足的樣子。

“我想親你,太遠了,夠不到。”

仿佛說着十分尋常的家話,他抿了下唇,在溫良良目瞪口呆之際,伸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往身前一拉,原本斜躺的姿态瞬間變成跪立,他探出左手,覆在溫良良後腦上,右手猶自捏着微熱的下巴,額頭相互一抵。

居高臨下的壓迫感致使溫良良仰面擡起頭來,額上的皮膚略感冰涼,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顧紹祯難以壓制胸腔內的翻江倒海,他生性冷漠卻還要裝的無關痛癢,喉結滑了幾下,在喟嘆之中,溫熱撞上清涼。

雙唇很快被他分開,幹啞的嗓音如同來自深淵谷底。

“親你,現下聽清楚了麽?”

溫良良胸口砰砰砰的亂跳,根本沒意識到他說了什麽,唇瓣一涼,他又欺了上去,先是循序漸進的逼她開口,後又亂了陣腳,只親的意亂情迷,氣喘籲籲。

腦中過了千萬種念頭,每一種都在叫/嚣着沉淪。渾噩間溫良良兀的清醒過來,她用力一咬,那人吃痛,稍稍放松,便被溫良良尋了機會,往後掙紮着站了起來。

她的臉漲得如同抹了胭脂,憤懑的抹了下唇,沒好氣的瞪着始作俑者。

顧紹祯眸間欲色順時消退,鐵鏽一般的腥氣在口腔中彌漫開來,他低低咳了兩聲,複又斜斜靠回軟枕,冷眸凝視着一臉愠怒的溫良良,好似方才逾矩的不是他,這般理所當然。

“我權當被…”

“被狗親了。”

顧紹祯接上她的話,淡淡的彎起眉眼,嘴角帶着一絲揶揄的意味。

“你何時回京?”

溫良良岔開話題,走到茶案前,一股腦倒了許多碧螺春出來,灑在案上不少,卻也沒顧上撿拾。

汩汩的熱水沸了一碗瑩綠,溫良良吹了吹水面,待茶香入鼻,便慢慢飲淨。

“辦完事我便會走。”

顧紹祯雙手枕在腦後,斜望着遠處的溫良良,她特意尋了事情做,收起了四聯屏風,又重新修剪過玉瓶裏的花束,最後不知做什麽好,便坐在窗旁的塌上,警惕的瞪着他。

“我回金陵城,是有生意往來,不純是為了戲弄你。”

“那便是天大的生意,才勞你親自上陣。”

溫良良端着肩頸筆直,腰身婀娜,明眸皓齒徐徐一閃,陰陽怪氣的諷他。

“自然。”顧紹祯略去話裏的嘲諷,托着臉想了半晌,又道,“溫良良,過幾日我便要返程回京,這一去,大約一年半載不會回來。

你這樣蠢,留在閣裏早晚出事,不若随我一同走,我護你一世周全。”

他盡量平息着語氣,雙手摩挲着暗紋,時不時偷看兩眼。

牆外兩人幾乎要跳腳替他去說,無論怎樣的好話,只消經過顧紹祯的嘴,便全然換了味道,變得異常刻薄起來。

朱桑雙手合拳猛的一擊,從地上抓起兩方檀木盒子,氣勢沖沖的上了二樓,朱陌一路尾随,小跑着屏退了上前的沈香君,兩人齊齊籲了口氣,将手按在門框上。

“篤篤”

顧紹祯嫌棄的瞥了一眼,并未出聲。

溫良良帶好面紗,方要去給他落下簾帳,卻被他反手一把握住了柔荑,繼而移上手腕,輕輕一拽,羽毛般的呼吸吹進衣領。

“是朱桑朱陌二人,溫良良,你可願跟我走?”

他又問了一遍,雖面上強硬執拗,心裏卻是沒有一點底氣。

“不願。”

溫良良起身,整理好衣裳,徑直打開了房門。

“夫…姑娘好。”

朱桑陪着笑,又偷偷揚起脖頸往屏風後查看,朱陌踹他一腳,然後将兩方檀木盒子拎到桌上,搓着手嘿嘿笑道。

“姑娘,這是順玉堂的糕點,公子特意吩咐我們早早趕去排隊,這才沒有撲空。

這是您愛吃的梅花糕,又軟又糯,熱着呢。這是糖芋苗,裏面加了蜂蜜浸過的桂花,香甜綿密。

還有這個,夫人…姑娘,這是雞汁湯包和桂花湯圓,公子說,您最愛吃順玉堂的桂花湯圓,只是路上耽擱了時辰,怕是有些坨了。”

“咳咳…”

顧紹祯擋住飛紅的臉,冷着眸子給他們二人使了眼色,卻見朱桑視若無睹的走上前來,身子一橫,将他的視線擋住之後,又開始熟稔的念叨。

“夫人…不,姑娘,自打公子跟你分開之後,我們便沒見他露過笑臉,長此以往,身子是要憋壞的啊。”

“對對,肯定是要憋壞的…”

朱陌附和着應聲,溫良良不由想起方才顧紹祯親她的情景,雙頰又是一熱,擡眼瞥了下顧紹祯,那人正閉目養神,佯裝假寐。

顧紹祯嗓子又幹又癢,被人當面戳穿了心事,好似很沒有面子,他不能睜眼,至少在這兩個人離開之前,絕對不能。

“夫人…”

“朱桑,朱陌,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你們先出去吧。”溫良良摸着桌上的盒子,上面的蓋子依舊溫熱,桂花的香氣侵入鼻孔,的确勾起幾分食欲。

她愛吃順玉堂的糕點,這事顧紹祯又是怎樣知曉的,溫良良有些驚訝,甚至湧起不該有的奢望。

見她想要關門,朱桑很是着急的想要解釋,她不明白,她怎麽會明白?

如果溫良良明白,就會知道公子為何打斷了劉彥的腿腳,如果溫良良明白,就會知道是誰暗地擺平那一個個對她不懷好意的登徒子,如果她明白,又怎會辜負這樣一個人。

門咔噠一聲合上,也将朱桑的全部不甘關在了外頭。

溫良良啓了蓋子,桂花湯圓的味道愈發濃烈,她咬破一顆,裏面的湯汁噗嗤一下滾了出來,混合着桂花甜湯,香而不膩。

“顧紹祯,以後別回來了。”

她又吃了一口,顧紹祯睜開眼睛,逆着光線的溫良良溫婉閑适,拒絕的毫無半分不舍與遲疑。

他冷哼一聲,不想回她。

“我不會在采薇館常做,從趙家讨回來的銀子足夠下半生周旋。過幾日我打算帶母親去往別處,買一方院子,安生度日。

我知你為我好,可我不想跟你走,別費心思了。”

她說着,扭過身子,一顆淚珠啪嗒掉進碗裏,溫良良擡起衣袖悄悄拭去,又笑着與他說道。

“順玉堂的東西真的好吃。”

顧紹祯定定的望着她,斜挑的眉眼帶了一絲潮氣,他努努嘴,“喂我。”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集資讨一根打狗棍,誰看顧同學不順眼,盡管來呀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