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溫良良尚在混沌之中,只呆呆地望着床上那人,紅唇微張,因為傷神哭泣而顯得有些喘息不定。
她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便淚如雨下,耗盡心力一般哭的雙目通紅,皙白的腮上沁出粉紅的色,她不說話,卻哭到心肺劇烈疼痛。
顧紹祯有些不解的垂下眼皮,視線落到溫良良淡粉色的百褶如意裙上,層層疊疊,微風拂來,便漾出絲絲清甜,她便是穿這身衣裳去的紫金閣?顧紹祯擰起眉頭,又擡眸,移到她玉般光滑細膩的頸項,美人如斯,兩片鎖骨随着溫良良的隐聲哭泣而微微凸顯,再往下。
顧紹祯不由閉上眼皮,悄悄将手掌合成拳頭,喉嚨不動聲色的滑了幾下,周身熾熱如火。
溫良良還是不言語,甚至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顧紹祯徹底聽不到動靜了。
許是傷心過度,無語凝噎,顧紹祯睜開眼睛,再沒能忍住,咳了兩聲,盡量讓自己顯得沒那樣心急。
“哭的人心煩。”
聲音剛落,溫良良便将眼睛瞪大,血絲漫布的清涼瞳孔裏,顧紹祯的樣子冷靜而又乖戾,壓制卻又有種發自內心的歡喜。
他佯裝鎮定,忍下喉間的笑意,摸索着手指勾了勾唇。
“你哭什麽,我又死不了。”說罷,還特意舉起手,慢慢靠近溫良良的臉頰,見她不躲,便愈發心安理得的用拇指擦了擦她粉嫩的腮頰,那抹濕潤叫他覺得很是奇妙。
又軟又糯,濕漉漉卻又甜蜜蜜。
與此同時,臉頰脖頸以及耳根子,都仿佛着了火,顧紹祯連忙撤回手,藏進薄衾下面,欲笑不笑的瞪着溫良良。
“別哭,我死不了,溫良良,你不來,我不死。”
溫良良擦掉淚珠,張了張嘴,又默默低頭。
“顧紹祯,戲弄我,很好玩嗎?”她聲音清冷,波瀾不驚,牆角的三人聽了俱是心驚肉跳,夫人要麽不發脾氣,要麽發脾氣于無聲無息。
簡言之,愈是風平浪靜,愈是怒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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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吉默默捏緊了衣角,照顧紹祯往日的脾氣與他那極其幼稚的腦思維,怕是要涼。
正琢磨如何幫腔,便聽床上那人醞釀一番,緩緩道。
“溫良良,你摸摸我的脈搏,是真的無藥可醫了,我不騙你。相府有人厭惡于我,巴不得我早些一命嗚呼。
我中了毒,想見你最後一面。”
他這樣說着,便把胳膊放到溫良良手邊,順勢調整了氣息,身子霎時涼了許多。
溫良良還是沒有反應,顧紹祯心急,怕她不信,索性扒着溫良良的手指貼到自己的脈搏上,一臉無辜的問,“是不是快死了,溫良良,我是不是快死了。”
臉上揚着,熱乎乎的水珠啪嗒一下墜到側臉頰上,随即滾到他嘴角,顧紹祯舔了舔唇,澀澀的,又好像有股甜甜的後勁。
“溫良良,你啞巴了嗎?”
顧紹祯爬了起來,兩只手托着溫良良的下巴,輕輕揉了揉她的臉,很軟,也很香。溫良良難得沒有反抗,只是一雙眼睛紅到吓人,顧紹祯只覺心髒似乎要跳出胸口,砰砰砰的愈發慌亂緊張。
他貼的更近了一些,直到呼吸噴在溫良良的面上,那人閉上眼睛,睫毛挂着水霧,眼尾還有顆淚珠緩緩劃開一條淺淺的水線。
薄唇親上濕熱的眼睛,兩人俱是一滞,顧紹祯的一只掌心包裹着她小巧的後腦勺,難以壓制的顫抖叫他又煩又亂,便依着本能,唇瓣往下移,擦着秀氣的鼻,最後落到她微啓的唇,輕輕一遞,溫良良頭一回這般溫順。
顧紹祯見她沒有抵抗,便試探性的碰了碰她的牙齒。
溫良良兩腮發紅,神思迷蒙,腦中更是渾渾噩噩難辨真假,只見面前那人與自己越來越近,便忍不住張口問道,“顧紹祯,你這是回光返照了嗎?”
她聲音很輕,也不像揶揄,好似傷心透了,說話間還滾了兩顆淚。
若是再裝下去,她知道內情會不會生氣?會不會翻臉,亦或者說,該如何收場。
顧紹祯有些心虛,卻又不想止步于此,便挪開唇,擁緊了一些,含/住她圓潤的耳垂,突如其來的接觸叫溫良良很是驚慌,她推了推顧紹祯,又往後仰着腦袋,前一刻還在為顧紹祯的病勢傷神難過,眼下卻是羞澀難當。
“你要死了……”
顧紹祯嗯了聲,動作卻并未停,只是不再唐突,他環抱着溫良良,将下巴擱在她柔嫩的肩上,晃了晃。
“溫良良,若是我死了,連個孩子都沒留下,是不是很可憐。”顧紹祯故意頓了一下,偷偷看完溫良良的反應,她正瞪着一雙水眸,失神的望着自己。
“我這樣的人,有沒有孩子又有何關系,左右空空而來,孑然而去,也不必禍害旁人。”
溫良良咬着唇松開手,顧紹祯重新躺回去,目光灰冷的望着床頂,長長嘆了口氣。
這聲嘆氣,在彭吉等人看來,簡直是一日千裏,孺子可教。
顧紹祯深刻掌握了示弱的技巧,以及恰到好處的理解溫良良的心思,這在從前,簡直是異想天開。
“你別再說,其實你秉性是好的…”
溫良良咬着唇,手裏緊緊攥着帕子,擡眸對上顧紹祯灰撲撲的臉,更覺五內疼痛,胸悶氣短,她低下頭,不再言語。
顧紹祯勾了勾唇角,鼻間的呼吸霎時熱絡起來,她原是知道自己的好,照此情景,抒發情懷自然事半功倍,于是他拉着溫良良的手,很是認真的說道。
“夫人,那你的意思,是願意為我生孩子。”
溫良良詫異的張大嘴巴,窗戶吱呀一聲被風吹開,夜裏的風多少有些涼,溫良良被吹得打了個顫,神思瞬時也清明不少。
顧紹祯手上溫度已然恢複如常,脖頸的脈搏汩汩跳動,凄白的臉眼下變得紅潤有光,他這個樣子,哪裏是中毒的人,不對勁。
溫良良暗中将手指搭在他腕上,診了片刻,心內霎時火冒三丈。
顧紹祯分明沒病,卻在裝可憐糊弄自己。
溫良良被氣得渾身發抖,愈看愈覺得委屈,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篤篤的聲音,有人來了。
溫良良被屏風擋住,朱桑開了門,一臉死沉的瞪着來人,盧三揚着脖子往床邊看,讪讪的搓着手笑道。
“二公子定能大好,諸位別急。”
朱陌哼了一聲,對朱桑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安得什麽心思,滾!”
“哎,別,我有事。”盧三攔住門口,一條腿橫在屋內,指着床上那人小聲問,“我來問問二公子的衣裳尺寸,咱們也好去回話,還有明日一早夫人用與人議事,二公子的腳多…”
“滾!”
朱桑運足氣,一掌将他推出門去,咣當合上。
顧紹祯瞥了眼門外,如他所料,蘇郁是要給自己準備後事了。
“顧紹祯,我便是蠢極,才又受你诓騙!”
溫良良從屏風後出來,淚痕猶在,卻沒了方才溫存的軟糯模樣。
顧紹祯咧嘴笑了笑,難得心情大好。
“夫人說錯了,你既看出我佯裝中毒,便不算愚蠢。”
彭吉跺了跺腳,此人發揮時高時低,不過片刻功夫便将好容易壘起來的高牆,瞬間推倒。
溫良良抿唇,拿過帷帽便往頭上一扣,冷了顏色,“彭叔,煩你帶我出去吧。”
相府人多,她又不熟,繞來繞去若是撞上下人,總也說不明白。
“夜裏府裏是要落鎖的,誰都出不去,你陪我再待會兒,我有話同你講。明日一早,我便讓彭叔送你回去,溫良良,裝病,裝死,也很累,真的。”
狹長的眸子笑的得意,溫良良惱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會兒,便氣呼呼地坐在軟榻上,将錦衾一拉,蒙到頭頂,整個蓋住,只露出一尾窄窄的裙擺。
顧紹祯朝他們揮了揮手,彭吉等便蹑手蹑腳出了內間,往外廳去了。
……
蘇郁心情不錯,偏還要當着外人的面,裝出一副心痛欲絕的模樣。
昨夜事情突然,盧三與她講過是否有人洩密,蘇郁也并非沒有懷疑,她最先疑心的,便是蘇珍,自己給她的明明是春/藥,卻無端變成了毒藥,以致顧紹祯驟然發病,打的她也是猝不及防。
現下沒心思去查,先處置好後事為大,死的是相府嫡子,若出了差錯,她的名聲便要毀了。
清早盧三請來了京中體面的白事掌櫃,兩人商定完壽材木料,又把喪事細節全都對了一遍,那老板連連稱贊蘇郁的善心,還未出門,便聽到外面有人冷斥。
“人沒死,你便這般急急慌慌辦喪事,若非心中有鬼,又何必做的如此隐蔽。這位姨娘,我到要問問,二公子是因何得病,好好地一個人,怎就說死就死呢?
大夫都沒定論,你便請來了白事,難不成巴望着二公子歸西,好讓你那一家子庶子,承繼顧家祖業?”
宋昱琮聲色俱厲,雙臂一拂,廣袖揚起後,便見顧淮卿疾步小跑過來。
那白事掌櫃不知相府內事,本以為蘇郁是相府夫人,不曾想被人當衆稱呼姨娘,便知自己犯了忌諱,遂躲在一旁,不敢出聲。
“府內下人辦事不利,殿下登門竟不知恭迎,老臣……”
“顧相,這是你的主意?!”宋昱琮怒火未消,指着默默擦汗的白事掌櫃,厲聲質問。
顧淮卿瞥了一眼,又瞪着想要開口的蘇郁,責道,“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蘇郁昨夜已然與他商量過了,只是當着宋昱琮的面,她不好将事情托出,蘇郁面色煞白,福了福身,咽下委屈,回道。
“殿下,妾是想着,沖一沖,為二公子以白事沖一沖病,興許便好了。”
“荒唐,二公子中毒便該着人來查,府裏查不出,便叫刑部來查,相府嫡子無緣中毒,豈能草率行事?!
身為當朝宰輔,聽信妾室挑唆,顧相,你可真是糊塗!”
宋昱琮說完,顧淮卿腦門上早就冷汗涔涔,他拭了拭額頭,謹慎回道,“老臣這便命府內管家去查,不勞煩刑部上手。殿下,去前廳喝口茶……”
宋昱琮冷笑一聲,疾步往東院方向走去,顧淮卿連忙跟上,顧不得蘇郁在身後哭的委屈連連。
腳步聲窸窸窣窣的由遠及近,溫良良尚在軟榻上歇息,倒不是她貪睡,只是因着溫白景胡鬧,她日夜盯梢,委實困倦不已。
顧紹祯赤腳下地,抱起她便竄回床上,将薄衾一揚,蓋住那小小的身體,剛躺平,呼吸微調,門吱呀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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