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一朵桃花（陸）

林央央拿了幹了衣裳正在熏香。

小魚兒路過看到了便退了幾步站在門口看她：“珠兒。”

林央央投去目光：“怎麽了小魚兒？”

小魚兒進了屋，看着她有點支吾：“你和少爺真的是那回事麽？”

林央央本想順嘴問“什麽那回事”，繼而手中一頓，明白了他的意思。

必是昨晚聽到了孫成溪那屋的響動，和丹吉一樣誤會了她同孫成溪的關系。

小魚兒是個死腦筋，林央央也沒調戲的心思，便說：“他是少爺，我是丫環，怎麽可能是那種關系。”

“那就好那就好……”小魚兒心裏也覺得門不當戶不對，不妥。

林央央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感動：“放心啦，我呢，定會尋一個自己喜歡之人，像少爺這種風流公子，我定是不會有所想法的，也不可能喜歡他的。”

小魚兒聞言點着頭，視線觸到那掉在燭火的衣帶驚叫了一聲：“着火了着火了！”

林央央低頭一看的瞬間一雙長手将她手上的衣裳奪去了。

林央央訝然擡頭，對上孫成溪一對冷眸。

她身形一頓。

大發了！

她竟然燒了孫成溪的衣裳！

“少爺……”小魚兒聲音弱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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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看到孫成溪黑着一張臉，有股攝人的氣場。他都不敢講話了，所以趁機轉身先跑了。

“少爺我我我……”林央央舌頭都快打結了。

孫成溪的黑眸深沉，語氣依然冷冷的：“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

林央央瞬間明白了過來，他這是要趕她走？

不會吧？燒了他衣服就要趕她走？！

“但是……少爺，我的賣身契還在夫人那兒……”

“你要賣身契做什麽？”孫成溪問道。

“少爺不是要趕我走嗎？”林央央看着他手裏的衣裳。

“我何時說的？”孫成溪想起方才自己說的話，解釋道，“收拾包袱，明日去漫花莊。”

林央央這才知道自己是會錯意了。

孫成溪将衣裳塞她懷裏，冷淡地說道：“扣工錢。”

林央央張了張嘴巴，但是孫成溪早已離去。

林央央這夜沒睡好，最主要的原因是丹吉突然打起了呼嚕，其二是心疼她的銀子心疼的。次日起來時眼下一片青色。所以就算坐馬車去別莊的路上她幾乎也是半睡半醒的，但是她總能看到孫成溪那張黑臉，所幸孫成溪沒為難她。

這漫花莊就是孫成溪新置的那個別莊。

莊子裏種了四季分別開得花。現下莊裏正開着紅梅，路過的時候能聞見明顯的花香。

這莊裏只有一對看守的夫妻，見着孫成溪來了十分開心，立馬張羅收拾去了，倒是顯得她這個丫環多餘了。

“你去收拾屋子。”孫成溪說道。

林央央不解：“秦嫂不是去了麽……”

孫成溪投來視線，臉上是皮笑肉不笑：“你去。”

林央央邊答應邊走：“我去我去。”

什麽毛病。

林央央朝天翻了個白眼。

總算将屋子收拾好了。

林央央出來伸了伸懶腰，看到孫成溪在院子裏和秦叔下棋。

林央央突然想起來這莊裏還有一個大浴池，便去詢問了秦嫂，終于在莊最後面臨山之地尋到了。

池子裏冒着袅袅熱氣。

還是溫泉池！

林央央有些意外，有種現下就想下去泡溫泉的沖動。

她在自己的那個世界裏，最喜歡的就是在每日勞累後在浴缸裏泡澡了，很明顯在這裏沒有這種條件。

林央央在心裏默默尋思着自己可以等晚些時候過來泡泡溫泉，這樣一想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

孫成溪看到她的時候，她正笑容滿面：“少爺，吃飯啦。”

早上還一副睡不醒，愁雲慘霧的模樣，怎麽突然就這麽開心了？

飯菜是秦嫂煮的，端上桌的時候林央央在一旁看着有些驚喜。

特別是那雞湯，散着誘人的香味。

林央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家都坐下一起吃吧。”孫成溪說着掃過了林央央。

“謝謝少爺。”林央央下意識地跑到了對坐。

孫成溪眼裏閃過幾不可見的不悅。

“秦嫂，你的雞湯太好喝啦。”林央央的誇贊令秦嫂很受用，笑得合不攏嘴。

“卷珠兒，你去将我屋裏的香點了。”孫成溪投去淡漠的視線。

現在？

不僅是林央央，連秦嫂秦叔都愣了一下。

“是。”林央央放下勺子。

這人怕是有毛病哦，她哪裏又得罪他了？

難道還是因為她燒了他那件衣裳？

那件好像是他最喜歡的來着……

山裏早冬的夜已然是十分的冷，林央央裹了一條厚衣，手裏提了個小燈籠慢步向溫泉的位置去。

林央央雖有些不習慣露天的溫泉池子，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泡澡的欲望。

池子上方有一節伸出來的梅枝，所以池子上飄着零星的梅花瓣，顯得倒是挺有情致。

她記得自己以前泡澡的時候總愛灑些玫瑰花瓣什麽的。

林央央伸手在池子裏劃了幾下，然後滿意地将燈籠擱在一邊，解起了衣裳。

林央央靠着角落裏的假山，由熱氣蒸着自己的臉，頓時覺着十分惬意。

但是有句話叫做天有不測風雲，她燈籠裏的蠟燭突然滅了。

她聽到燈籠骨碌碌在地上轉了幾圈，不知滾去了哪裏。

巧得很，此時月亮也被隐進了雲層。

她眼前可以說一片漆黑了。

黑暗容易引發恐懼感，林央央準備起身穿衣服回去。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陣踩着枯草的腳步聲。

晚上是誰還來這裏？

林央央縮了回去。

燭光漸近。

林央央躲在暗處依稀能看出他的身形很是眼熟。

不會是孫成溪吧？

身影越來越近，林央央覺得越來越像孫成溪。

不是，白日有那麽多時間你不來泡，幹嘛選晚上？

林央央腹诽着。

孫成溪将燈籠挂在了壁沿的挂鈎上，然後解起來了衣裳。

燈籠的光還是無法照亮林央央這個角落。

她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相必他是在解衣裳，雖然她看不清，但還是反射性地閉起了眼睛。

她現在若打招呼或者起身肯定不合時宜，況且她還是偷偷來泡的。

您泡完快點走吧。

林央央只好在心裏祈禱着。

但是，林央央覺着自己皮都要泡發起來了，他竟然還在。

她以前可是看過泡太久把自己泡暈過去的新聞。

就在林央央擔心自己會不會泡暈過去之時，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墜到了她的肩上。

“啊！！”她一抓，驚叫着撲了出去。

“珠兒？”孫成溪按住了她，驚訝之餘眉頭緊鎖。

林央央冷靜了下來，看了眼手裏的東西。

我去，我竟然還抓着。

我去，竟然是片葉子。

她移了視線，透過燭光，她對上了孫成溪的。

林央央滿臉讪笑：“少爺啊，好巧啊，你也來泡溫泉啊。”

孫成溪收回了手，只覺着手裏的觸感令他不适。

“少爺您慢慢泡，珠兒先回去了。”林央央想溜之大吉。

“等等。”孫成溪盯住她的臉，眼神有些複雜，“你的衣服。”

林央央心中警鈴大作，猛地看向自己留在池邊的衣裳，哪裏還有它的蹤影！

她又巡視了一番，發現衣裳浮在了水上，必是方才她撲騰的時候掉進水裏了。

她再次轉回頭時，孫成溪已經在池邊披上了衣裳，正在系着帶子。

“少爺……您能不能……”

孫成溪頭也沒擡：“不能。”

“少爺，珠兒知道錯了。”林央央覺着什麽狗屁尊嚴，先不說她一向沒有，比起被泡發在此處，一文不值。

“哦？”孫成溪這才擡臉看她，“錯在哪裏？”

水漫過了她的肩，此時在昏暗的光線中，她的表情顯得楚楚可憐。

“不該沒有少爺的同意來泡溫泉……”她嗫嚅着。

孫成溪聞言半晌才低聲道：“算了。”

算了？算了是什麽意思？

正當她不解之時，近處傳來了腳步聲。

“少爺，我炖了驅寒的湯……”秦嫂的視線在觸及到池子裏的林央央時，驚訝在她眼裏聚集，腳步也頓了一下。

林央央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秦嫂，你去拿件衣服給她。”孫成溪說着接過她手裏的托盤離開了。

只剩下她同秦嫂。

秦嫂看了眼遠去的孫成溪，跑到池子邊：“丫頭，怎麽回事？”

“這個……”林央央準備從頭解釋起，秦嫂卻朝她擺了擺手。

“我懂。”秦嫂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少爺玉樹臨風，要不是我老了，也會春心萌動呢……”

“不是的秦嫂……”

“诶～我知道我知道。”秦嫂又露出了愁色，“不過你的身份……可能不被孫府接受，但是如果你真心喜歡少爺的話……”

“我不喜歡少爺啊，我沒有，真的沒有，不可能不可能。”林央央反駁得有些大聲，令折返的孫成溪腳步頓了一下。

“咦？少爺，你怎麽回來了。”秦嫂發現了他。

“落東西了。”孫成溪撿起掉在地上的發帶。

林央央看到他正好被暖色的燭光映着半邊臉，微微勾起了嘴角：“珠兒，動作還不快些，被窩太冰了。”

秦嫂張大了嘴巴：“丫頭，你跟少爺都……都……”

林央央看眼孫成溪遠去的背影：“诶诶诶！不是不是，我只是去暖床……”

秦嫂一副“我懂”的樣子邊走邊說：“等着哈，我趕緊給你去拿衣服，待會兒少爺等急了。”

呸呸呸！她怎麽說嘴瓢了！

“我……只是拿湯捂子去暖被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