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別後重逢

吃過早飯以後，蕭菁開車送顧川去機場，顧穎一同前往。

顧穎這次會在B市多停留一段時間，就是不曉得會不會安定下來。這幾年她跑遍了全國，後來又去歐洲和非洲，本來挺白的一個人現在成了小麥色皮膚，笑起來的時候顯得一口牙齒又白又整齊。

“姑姑，過些日子你還要出去嗎？”蕭菁看似随意地問道。顧穎已經過了三十，到現在還是單身，也沒想過要安定下來跟誰結婚。老爺子生前最擔心的兩個人，一個是顧川，一個就是顧穎。

顧川是心裏有疙瘩，得用時間來緩解。顧穎這個就不好說了。她本來是很安穩的人，對未來的要求也不高，翻譯翻譯書籍，寫寫稿子，以後緣分到了，找個對她好的男人嫁了，那個人不必很有錢，也不用很帥，但一定要孝順顧家。

後來她找到了，那個人很有能力，孝順顧家，人長得帥家室也不錯，而且對顧穎很好，把她當女兒寵。顧穎不着急結婚，他就等着，人家都說這麽好的男人還不趕緊嫁了，萬一被人搶走了怎麽辦。顧穎說：“他說這輩子就我了。”別人就笑她傻。後來，那個人消失了，留下一封長長的信，說顧穎你這麽好，一定會遇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男人。

之後顧穎開始找他，那人說過自己想去西藏，看看布達拉宮，在納木措騎騎馬，還要去雅魯藏布大峽谷感受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顧穎就去西藏，一待就是三個月。那人說普羅旺斯的陽光很好，愛琴海的傳說很美，塞納河的夜晚非常熱鬧，顧穎就去歐洲，踏遍他所說的每一個地方。那人還說過非洲的不少孩子都過得很苦，說他以後有機會了去建幾所學校，食宿全免，讓他們接受最好的教育。顧穎就去非洲，資助了一所小學，以他的名義。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那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音信全無。誰都不知道他的蹤跡，包括他的家人。然後顧穎就這樣從一個宅女變成了旅游達人，一個人，一本書，一支筆。

“怎麽，你想跟我一起去？”顧穎笑道，這兩天她瘦了不少，不過今天的精神狀态還算不錯。

“我也想啊，可是公司好忙好忙，姑姑要不要過來幫幫我？”蕭菁可憐兮兮道。

“行啊，等我哪天跑不動了就去投奔你。”

挽留失敗，再多的話也是徒勞。作為晚輩，自己還能再說什麽呢？

顧穎對顧川比較放心，不過顧川現在是高三，顧穎還是象征性地問了一下：“有沒有想考的大學？”

“有啊，考上再說。”顧川笑着說道，難得謙虛一次。其實是想看舒程考哪。

蕭菁只“哼哼”一笑，也不拆穿他。

到了機場，顧川跟兩個人告別，顧穎抱了抱他，有些不舍。跟顧川一起住的時候，名義上是她照顧顧川，實際上是顧川照顧她比較多。雖然兩人做飯同樣難吃。

“高三了，在學校別光顧着談戀愛。”顧穎抱了抱他，說道，“昨天是不是在跟女朋友打電話？我都聽到了。”

顧川尴尬了一下，想了想好像沒說特別露骨的話，但是要說男朋友可能解釋起來又很麻煩，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只好說道：“不是不是，是男性朋友。”

蕭菁眼睛一亮：“哦，是男~性朋友啊！”她若有所指，刻意加長了某個字的尾音。

顧川涉世不深，跟蕭菁這只千年老妖一比還差些火候。蕭菁這個斷句極秒，顧川怎麽會沒聽出來，鐵打的臉皮難得一紅。

蕭菁轉過身偷笑。顧穎倒沒想那麽多。

飛機馬上起飛，顧川也就不在多做停留。跟兩人說了再見，匆匆走向檢票口。飛機平穩地飛行兩個小時候降落。

明明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顧川卻感覺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個多月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這裏的一切又還是那麽熟悉，那麽親切。

機場的人來來往往，顧川的腳步驀然放緩，前方，舒程正遠遠地看着他。他站在那，安安靜靜地，目光含笑，仿佛眼前的人就是全部的世界。

顧川心中一動，朝着他大步走過去。他好像高了一些，頭發長了一些，身體結實了一些，眼神更明亮了一些。顧川一把抱住他，隔着口罩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很短，舒程又帶着帽子，不過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很令人遐想，仍舊有不少人看向了這邊。好在大家現在見得多了，倒也沒怎麽大驚小怪。

“小同學，現在可是上課時間。”顧川抱着他，在他耳邊說道。

“是啊，現在是上課時間，舒同學為了迎接顧同學，把課逃了，回去搞不好還得寫檢讨。”舒程的語氣又無辜又無奈，偏偏還透着點非此不可的執着。

“果然學壞了。”顧川說道，一顆心被他撓的癢癢的，但這裏是機場，人多口雜，顧川只好強行壓下心裏的沖動。

兩人正準備離開，一個怯生生的女孩突然攔在了面前：“請問，你是舒程嗎？”女孩長得不高，小巧玲珑型的，跟舒程說話，她得仰着頭。

女孩今天也是接機，她站在這很久了，早就看到了等人的舒程，只是一直沒有勇氣上來。暗中觀察許久，就怕舒程突然消失不見，難得一見的好機會啊，楊卉卉，加油！然而這個有些社交恐懼的女孩不管加了幾次油，都還悲催地停留在最初的階段。

直到有個帥氣的高個子男生走出來，那人白白淨淨的，走路的姿态有些慵懶，穿着黑色短袖，高冷的外表，嘴角卻有淺笑，整個人散發着一股英氣。那男生一見到舒程，驀地上前抱住了他。然後楊卉卉就在側面無比清晰地看到了那個吻，她處在震驚狀态中，下意識地就去看顧川的手，啊啊啊啊啊！是美手少年！真的是美手少年！！！

天哪，她今天究竟發現了什麽，楊卉卉心中激動起來。

那男生帶着舒程要走了，楊卉卉也不害羞了，直接跑到兩人面前。

顧川正要替舒程否認，楊卉卉又立馬說道：“我沒別的意思，我是你的粉絲，就想跟你要個簽名，其他事情我不會亂說的。”說完，她彎腰遞上一個粉色小本本和一只筆。

“不用這麽客氣。”舒程笑着說，接過本子，刷刷幾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平時寫字的時候不太一樣，舒程的這幾筆相當潇灑，有點顧川寫狂草時候的感覺。

他說話的聲音怎麽這麽溫柔這麽好聽！楊卉卉接過本子，因為激動和害羞，整張臉都是紅撲撲的。

“謝謝謝謝，我會一直支持你的。”楊卉卉把本子抱在懷裏，激動說道。

顧川這才帶着舒程離開。

而兩人不知道的是，這位楊卉卉同學，正是在貼吧每天瘋狂連載舒程多角戀情的那位狂腐粉絲，今天無意間戳到真相，回去就開始可勁敲鍵盤，時速萬字，質量上乘，簡直是她碼字的巅峰狀态。

香蕉來一根：“大大你明明是愛我家淩淩的，怎麽可以把美手少年寫得這麽帥這麽蘇。”

鶴鶴是我老公：哪裏來的妖精蠱惑人心，我的心永遠在我鶴這邊，美手少年速速現身！

我的手很美：是我是我，感謝小作者把我寫得這麽完美。

底下的回複是一連串的不要臉加666。

顧川看着一連串的回複狂笑不止，舒程好奇地湊過來窩在他懷裏。

“正好我給你讀讀。”顧川在沙發上攬着他，嘴角笑意不減，讀得有模有樣：“美手少年從天而降，宛如天神下凡，幾個黑衣人一見到他，心中驀然一驚，沒想到舒程竟然跟這位殺神有關系，幾人相互對視一眼，迅速撤離。美手少年的手拂過舒程精致的鎖骨：‘我早就說過，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出現。”說完，霸道地吻上了舒程的唇。’”

接下來的場景非常不可描述，這位小作者沒有各大網站那些條條框框，寫起某些事情來如魚得水得心應手，顧川一邊讀小說一邊付諸實踐，一只不安分的手在舒程身上游走，兩人情到深處，氣息交纏，顧川的手悄然向下。

“我幫你。”顧川說。

“別。”舒程喘息說道，目光迷離，眼中盛着一層薄薄的水汽，因為羞恥，他別過臉去，不敢看顧川的滿含侵略性的眼睛。

顧川含住他的耳朵，舒程感覺渾身都在顫栗，酥酥麻麻的。身體軟地使不出一絲力氣，偏偏某個地方卻難受地讓人想死。

“舒程，讓我幫你。”知道他在痛苦壓抑，顧川聲音沙啞，溫柔中卻不再容他拒絕。

舒程的心理防線剎那間擊潰，他抱着顧川，不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所有的不堪和羞恥在這個午後變得異常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