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空中要塞

九鼎定天下。

——《起源。華夏篇》

龍六走在上海分部寬敞的走廊上， 身後跟着若一卓瑪。

他還是小正太的模樣， 穿套頭衛衣， 眼中含笑， 走起路來一蹦一跳，就好像春游時興奮的小學生， 哪裏有管理層的樣子。

但龍六并不是小學生， 而他前進的目的地，也并不是景點。

走廊的盡頭， 是一扇門。

驗證瞳孔，門打開， 諾一卓瑪跟在蹦蹦跳跳的龍六身後，擠入門內。

這道門是特殊的， 只有龍六才能打開。

除非那群人能找到第二條和他一樣的有豎瞳的黃金龍，而且他們的瞳孔紋路還一模一樣。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目前為止，只有龍六才有出入門許可。

門後是一座電梯，龍六帶着諾一卓瑪進去，甚至沒有選擇到達樓層。

因為電梯的停靠點只有一個。

B36層。

B36層位于上海分部底下170米，相對于本來就建在地底下的基地，幾乎可以說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地獄，就算世界上最深的朝鮮地鐵都沒有它來的深。

龍六出電梯間， 在慘白色的小道上行走， 分部大部分的燈光都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暖色， 就算是白色的牆壁， 都是不具攻擊性的乳白色。

但這裏可不同，一切都是冷冷的鐵白，從走廊的牆壁，到燈光，到地板，甚至是連囚禁犯人的房間，都是白慘慘一片。

長期呆在一片慘白的環境下，就算是精神無比堅韌的人，都會感到難以用言語訴說的焦躁，環境對人精神有潛移默化的影響。

“你覺得這地方怎麽樣，諾一卓瑪？”

龍六似乎覺得有點無聊，一邊走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同諾一卓瑪聊天。

“銅牆鐵壁。”

諾一卓瑪惜字如金，她原本的性格還要稍微活潑一點，趙晶晶雖然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對諾一卓瑪卻有一腔姐姐對妹妹的關愛之情，在對方的庇護下，她還能表現出小女兒的嬌态。

然而，在經歷了包括**在內的一些列事情後，諾一卓瑪被納入了天網計劃的知情人列表中，被開放部分真相的她終于發現，這個世界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她的想象。

所以諾一卓瑪開始惜字如金，她知道，少說話對自己有好處。

“這是全中國安全系數最高的牢房，會長。”

龍六笑道：“這可不一定。”

他道：“其實我覺得香港和北京的牢房一樣優秀，只不過它們的設備可能沒有上海這麽新。”

龍六擅長調節氣氛，甚至是自言自語。

“不過牢房要新有什麽用，只要能夠關住人就行了。”

他停下腳步，隔着透明玻璃對牢房裏面的犯人招招手。

“您說對吧，鄭局長？”

玻璃門內的男人形容狼狽，曾經豐滿的臉頰早已深深地凹陷下去，意氣風發被憔悴所取代。

他不修邊幅，神情疲憊，如果要說眼前的這男人，同之前上海分部的鄭轍闊局長有什麽相似之處，可能就是他們眼底燃燒着相同的火焰。

充滿野心，并且，生生不息。

前鄭局長擡了下眼皮，看向龍六，眼底一派波瀾不驚。

他早就過了震驚的時候，身為天網計劃中最後落網的一批釘子，在看見龍六時，就算他都不得震驚一番。

他無數次得意于自己的智慧與遠見，卻沒想到臨門一腳竟然被龍六連同郭老涮了一通。

這世界上竟然有人有足夠的耐心，耗費幾十年布下大網。

又或者說，他們在二十年前就預見的現在的一幕，讓他不得不服。

“你這麽喜歡嘲笑失敗者嗎？龍會長？”

鄭轍闊冷笑道。

他有恃無恐，知道對方無法對自己做些什麽。

這段時間中，CSS從總部與分部調集了無數的念力人才，試圖挖出他大腦中的秘密，又為了防止他同之前蚩尤族的人一樣暴斃身亡，在他身上下了多重封印。

那些封印确實阻止了他自我毀滅，但他腦海中的真言封印，也并不是靠第四代人類就能解開的。

那是聖門智慧的結晶，繼承了前洪荒時代的古老力量。

想要在以月為單位的時間內破解真言的秘密，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不，我不喜歡。”

龍六道。

“你對我有所偏見。”

在說這話時，龍六看上去非常無辜。

“事實上，龍是世界上最愛好和平的生命體之一。”

鄭轍闊：……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這次來是想要做什麽？”

他似乎不願意同龍六說冷笑話，果斷換了一個話題。

“就來聊聊天。”

龍六還是笑嘻嘻的。

“你知道的，我們已經在你身上用盡所有手段，但還是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堤防，現階段，我們還沒有找到更好的方法。”

從玻璃面後發射出的死亡實現對龍六造成不了任何傷害，他開口道：“你背後的大組織是叫聖門是吧？”

“怎麽樣，要不要來和我聊聊，聖門的起源？”

“将你們聚合在一起的，究竟是哪位聖人？”

紫氣指引孔宣前進。

他從東方明珠的一層向下，穿過隐秘的門，到達深不見光的地底。

恐怕建築物的設計者都不知道在地基之下藏着怎樣能夠撼動華夏格局的巨大寶藏，也不知道有人在他引以為豪的作品下修建出了具有上古時代遺族氣息的冗長地道。

與生具來的夜視能力讓他在黑暗的環境中也能看清周圍的景象，從進入東方明珠開始，就有莫名的視線粘在孔宣的後背上。

窺伺感揮之不去，視線如影随形。

是女娲手下的人。

孔宣第一時間就猜到視線主人的身份，當然，這并不能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好。

因為孔宣知道，恐怕現在只要是幫女娲做事的人，都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

這個猜測讓他忍不住想要罵爹。

在恢複力量的蟄伏期就被盯上，而且還是被毒蛇盯上，還有比這更加讓人不爽的事情了嗎？

目前恐怕是沒有的。

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硬着頭皮向前走。

孔宣想，反正後退不得，逃跑也沒去處，倒不如好好看看傳說中的九州鼎是什麽樣，說不定還能旁敲側擊試探出女娲是如何從封印中掙脫出來的，看看自己能不能如法炮制，找回自己的力量。

如果他的五色神光還能用，就算是女娲，都不能将他簡單料理了。

當然，他同時也做好了最壞打算。

孔宣放慢了腳步。

他耳聰目明，在距離底端10多米的地方就聽見了人類的呼吸聲。

又或者不是人類，而是某種類人生物。

自從他進入地下之後，粘在背上的視線就消失了，因為盯梢他的人知道，通向地下的道路只有一條，一旦他順着紫氣向下走，便只能一路走到黑，就算是半途逃離也只能走下去的路上來，想要發現孔宣的蹤跡極其容易。

走過最後一個拐角，孔宣率先看見的，是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巨大的青銅鼎。

火把高高懸挂在石壁上，跳動的火光映在青銅鼎面，折射出金屬色的冷光。

鼎身大小難以用米來形容，比起現在出土的最大青銅器司母戊鼎，九州鼎的大小還要比它大十數倍。

九州鼎，九州鼎，用來平定九州，才能叫做九州鼎。

傳說中大禹治水在九處埋下青銅鼎，之後華夏大陸風調雨順，人類終于能夠脫離洪水的威脅，緩慢地繁衍，開枝散葉。

如果神話屬實，那麽現代華夏子孫的繁衍，還真是脫離不開九州鼎的傳奇功效。

然而，就算是知道世界真實一面的人類，在說到九州鼎的時候也不過就當是一個笑話一笑了之，其一是他們從來沒有發現神奇之物的蹤跡，而是天地存亡，怎麽可能與鼎有關。

但還真是有關系的。

孔宣擡頭，凝視巨大的鼎身。

在鼎中被束縛成千上萬年的，正是聖人女娲的身軀。

葉遙走進東方明珠，還沒有深吸一口氣好好感受室內的溫度，就感到渾身不得勁。

一道視線從他身上劃過。

對方僞裝得相當好，視線就從他身上一閃而過，就如同普通人環視四周将實現投在其中某一個路人身上一樣，根本分辨不出眼神之間的差異。

但葉遙就是知道，任憑人将視線滑動地再快，他都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粘膩的惡意。

有情況！他剛想叫住窮奇，告訴他東方明珠內不對，有人盯着他看，卻突然感到腳下一陣地動山搖。

看看四周，發現地震并不是他的錯覺，有人被茫然的被震倒在地，也有人反映過來後撒腿就往外跑。

“跟我來！”

他忽然聽見了薩摩耶的聲音，微笑天使在前面開道，四條小短腿被硬生生刷出小汽車的速度。

葉遙跟着薩摩耶一路奪命狂奔到室外，跟在他後面的還有窮奇蘇敏蘇妲己等一衆人。

黃浦江底，通體漆黑的飛船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它緩慢上升，懸停在半空中，如同高高在上的空中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