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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從走廊右邊過來。
“宋不羁”兩只前爪抓在花盆邊,“嗖”地一下,十分敏捷地爬進了花盆裏。然後借着大葉子的遮擋,他小心地打量過來的倆人。
這倆人都是女人,穿着嗨秀KTV的服務員制服,邊走邊小聲說話。
“警察怎麽還來問啊?不是都問過了嗎?”
“聽說有別的事要和我們确認。”
“你看到阿蘭發在群裏的信息了嗎,好像來了個很帥的警察诶!”
“真的?我手機忘帶了,有照片嗎,我看看。”
“阿蘭哪敢偷拍啊,咱們快走,去看看是不是真像阿蘭說得那麽帥!”
憑借老鼠靈敏的聽覺,“宋不羁”清晰地聽到了這倆人的對話。
經過夏霁在的那間包廂時,那倆服務員一愣,說話聲頓止,然後匆匆離去。
确認她們不會再回來後,“宋不羁”再次悄咪咪地左看看右看看,同時小腦袋瓜也飛快地轉動起來。
聽那倆服務員的意思,她們過去那邊是接受警方問話,所以她們平時休息的地方應該在她們來的方向。
不過很帥的警察……夏霁也算帥吧,但應該用不到“很”字,而且他現在并不在問話警察行列裏。那……想到進來之前被他扔在外面車上的紀律,他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不會是紀律進來了吧。”
想歸想,“宋不羁”瞅準時機後,卻是靈活地往走廊上一竄,瞬間變消失在了拐角。
不認識路沒關系,老鼠嗅覺靈敏,對人的氣味更是熟悉。“宋不羁”一邊抽動着鼻子,一邊往有人的地方而去。
估計是發生了命案後被勒令暫停營業的關系,嗨秀KTV并沒有什麽人。“宋不羁”一路跑過去,連個人影也沒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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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似乎就是歐傑被人追趕然後中刀的走廊了。
“宋不羁”猛然停住了腳步。
走廊地面已經在警方取證後清洗幹淨,但他仍然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這兒……這塊大理石上的血味更為濃郁。
“宋不羁”邁着短小的四肢,像老人一般顫顫巍巍地爬到了那塊已經看不出什麽的地面上。
他擡起前爪,慢慢地摸了摸那地面。地面是大理石的,冰冰涼涼,只一瞬,他便抖了抖身體。然後他把整個腦袋,都埋到了地面上。
歐傑,就是在這兒被刺的,血随着被拔出的刀,流了一地。
“噠噠噠——噠噠噠——”
走廊的盡頭,往右的拐角那,突然響起了腳步落地的聲音。
來人不疾不徐,不緊不慢,腳步踩在地上十分沉穩有力。
躲起來!
得躲起來!
“宋不羁”一驚,趕忙從傷悲中回過神來,前後左右快速掃了一圈——卧槽這條走廊上竟然沒什麽花盆等遮擋物!
偏僻也不用偏僻成這樣吧!
而來人的腳步距離拐角越來越近,“宋不羁”甚至能聞到來人身上的味道!
怎麽辦怎麽辦!
電光火石間,“宋不羁”一不做二不休,十分幹脆地往回跑。
希望在跑回走廊另一邊的拐角前,那人不要出現哇!
“宋不羁”不知道平時這只老鼠全力沖刺時速度有多快,反正現在這跑速,絕對是他有史以來最快的了。
跑得小心髒都似乎要跳出去了,“宋不羁”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但就在這時候,他聞到了身後那人已經到達拐角轉了過來的氣息。而這時,一道銳利的目光直直地朝他射過來!
如果目光是箭,現在自己恐怕已經被一箭穿心而死了。
“宋不羁”靠在牆上,氣喘籲籲。
他現在終于跑到了走廊另一邊的拐角,暫時有東西可遮擋了。
然而那人的腳步聲卻如影随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會兒聽起來,“宋不羁”覺得他現在的腳步聲比剛才輕了不少,也快了不少。
“宋不羁”看了看自己斜對面的房間,房間的門是虛掩着的,如果用力一撞……
咬了咬牙,“宋不羁”決定賭一把。
他擺出一副百米沖刺的架勢,然後“噌”的一聲,如一支離弦之箭一般,飛速地射了出去。
腦袋略往下低,身體重重地撞上了房間門。門悄無聲息地被撞開了一角,剛好能讓老鼠爬進去!
“宋不羁”大喜,顧不上全身痛,一下便竄了進去。
這兒似乎是個小倉庫,“宋不羁”艱難地辨認出了貨架上KTV平日裏用的一些東西。
腳步聲依舊響在外面,由遠及近,漸漸逼近了這個房間。
“宋不羁”躲在一個貨架底下,心裏不由地嘀咕:“這人是看到我了窮追不舍,還是本來就打算走這條路啊。”
如果是看到我了,那我現在是只老鼠,正常人應該不會對一只老鼠在意吧?老鼠看到人類就跑,很正常啊。
那就是他本來就打算往這兒走的?
就在“宋不羁”暗暗揣摩那人的心思時,房門被推開了。
“宋不羁”一驚,他是追着他來的?!
從“宋不羁”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人站在門口的雙腳,往上就看不到了。那人沒開燈,就這麽站着,似乎就這樣在黑暗中打量。
接着,“宋不羁”驚恐地發現,那人竟然邁開腳步,朝他躲着的那貨架過來了!
卧槽貨架這麽多,為什麽他只選這個?!
“宋不羁”小心翼翼地往後挪動着身體,做着在被他發現之後就快速逃跑的準備。
正在這時,一個有些糊的聲音響起,伴随着“呲呲”的雜音——
“老盧,你小子是掉坑裏了嘛?警察叫我們過去了,快來啊!”
接着那人的腳步也停止了,他拿起別在腰間的對講機,回了一句:“知道了。”
這人的聲音明顯是男的,不冰不冷,不溫不暖,按理說應該就屬于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那種。然而“宋不羁”聽得卻是身體一抖。
除卻老鼠怕人類的天性,“宋不羁”明顯感覺到更多的是對于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人的畏懼。
自己附身的這個小老鼠,很怕這人。
這人,給小老鼠一種既危險又可怕的感覺。
接着,那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宋不羁”松了口氣,軟綿綿地趴在了地上。
就在剛才,那人用目光掃了一圈這個貨架。好像所有東西在這目光下都無所遁形,“宋不羁”差點以為自己會這麽被抓出來。
緩了口氣,确定門外沒有人類的氣息了,“宋不羁”爬出了貨架。
然而門被關上,再從門出去,是不可能了。
那就知道找找有沒有老鼠的秘密通道了。
他雖然附身在了這只小老鼠身上,但并沒有它的全部記憶,只是模糊地知道嗨秀裏面每個房間都有它們的出入口。至于在哪,就要靠他自己去找了。
幸好運氣不錯,找了一會兒他便找到了。
又進入了地下通道,這回沒有別的老鼠在前面帶路,“宋不羁”只能靠自己的聽覺嗅覺了。老鼠的視力在黑暗中雖然比人類強點,但依然是個近視眼。
也是奇了怪了,怎麽這一路都沒碰到別的老鼠呢。
“宋不羁”穿過一條長長的通道,又拐了幾個彎,然後不知來到了哪,前面的一個出口燈光大亮,還有幾個人的氣味,以及說話聲。
這是……
“宋不羁”小心地趴到出口,黑豆眼滴溜溜地轉。
咦,這不是紀隊嗎?
一個人背對着他坐在椅子上,紀律和俞曉楠站在那人面前,正在問話,一邊問,俞曉楠一邊往本子上記錄。
“宋不羁”沒仔細聽他們在問什麽,他這剛一把目光放出去,就冷不丁地對上了紀律的視線。
……吓得他差點一個踉跄從洞裏掉出去。
……下一秒,他立即把腦袋縮了回去。
背靠着粗糙的牆深呼吸了幾秒,“宋不羁”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然後又是下一秒——“刷”地一下,腦袋又縮了回來!
卧槽!
紀律還在往這邊看!
他怎麽回事啊他?不好好問話,看他做什麽?!
他現在可是一只老鼠!難道紀律這都能認出他?
“宋不羁”心驚膽戰地摸了摸胸口。
不過既然紀律在這裏,那他去別的地方好了。
“宋不羁”穩下老鼠心,準備繼續往前爬。
就在這時,房間內被詢問的那人走了出去,換了另一人進來。
那人剛進來,“宋不羁”就停下了腳步,嗅覺聽覺發揮到極致——這熟悉的腳步聲……這熟悉的氣味……
這是剛才他碰到的那人啊!
這是給他附身的這個小老鼠可怕感覺的那人啊!
“宋不羁”又快速趴回洞口,仔細聽着房間裏的對話。
俞曉楠:“盧浩才,案發當晚是你值班。有人反應,3月16日淩晨2點45分左右你不在值班房間。當時你在哪?”
盧浩才:“有客人要鬧事,去處理了下。”
俞曉楠:“哪位客人?鬧什麽事?”
盧浩才:“哪位客人我不知道,是‘難忘今宵’包廂的。裏面一個大叔,喝多了,耍酒瘋,要我們服務員小姐陪她玩呢。”
說到“玩”這個字的時候,盧浩才說得特別暧昧。
俞曉楠:“你什麽時候出去的,什麽時候回來?被騷擾的服務員是哪位?”
盧浩才:“好像兩點半和三點左右吧,具體記不清了。服務員嘛,琳琳,唐琳琳。”
兩點半左右出去,三點左右回來……據白卓推算,歐傑在走廊上中刀也差不多是三點……但是兇手當時是一路追着歐傑追到了後門,在看到他遛狗遛到這條小巷後,才隐了起來,看到他報警後才離開。
如果現在紀律在問話的這人就是兇手,那麽他肯定說謊了。
但是證據呢?
“宋不羁”陷入了沉思,腦子又快速運轉了起來。
紀律先前都說過什麽來着……
“歐傑腹主動脈被刺破,兇手用的是水果刀,當時離得肯定近。那麽近的距離,兇手身上肯定沾染上了血跡。案發當晚我們現場勘查時沒有找到染血的衣服。但是那麽短的時間,案發後嗨秀被封鎖,周邊也全都監控了起來,兇手不太可能把衣服帶出去。”
衣服,兇手當時穿的衣服上肯定沾了血跡。
“宋不羁”再次探出腦袋,瞅了眼那人的後背,視線從紀律的臉上滑過之後,他縮回身,頭也不回地往通道內跑去了。
案發後警方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連夜就把嗨秀KTV及其附近勘查了一遍,除卻未曾發現的兇器外,別的也是什麽都沒找到。但是紀律仍舊懷疑兇手那晚所穿衣服還在嗨秀。
“宋不羁”逮着一個出口就去出去,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搜查。然而,從二樓到三樓,他翻遍了好幾個房間,也沒有找到什麽可疑的東西。
趁着沒人,他從一個樓梯上竄了上來,來到了一個挺大的房間外。
房門半掩着,“宋不羁”聞到了濃烈的煙味。接着,裏面傳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哎,你說,不會真是咱這什麽人殺了那誰誰吧?你看那監控,都被删了……這明擺着是咱內部人員吧?”
“瞎說什麽呢你?!你看咱兄弟哪個像殺人犯啊?”
“老馬不是說那天下半夜老盧不在房裏嘛,這時間不剛好就是那誰誰被殺前嘛。”
“那盧哥在房裏的時候,馬哥不也出去了一趟嗎?你怎麽不說是馬哥啊?”
“哎,我這不是瞎猜嘛,回頭老馬和老盧回來,咱問問啊。”
“反正肯定不是我盧哥,我相信盧哥!”
“知道你是老盧……那個詞怎麽說來着,腦殘粉,對,腦殘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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