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宋不羁作為不知道哪裏生但是在南方長大的南方人,普通話有時候不是很标準,平翹舌音偶爾說不清。比如此時,他就把“發燒”的“燒”說成了平舌音,聽起來像“發騷”。

辦公室裏有人聽到,捂嘴偷笑了起來。

最後,紀律把宋不羁領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脫了。”

宋不羁挑眉,笑道:“紀隊,這不太好吧?”

紀律皺眉,聽出了他不打算脫的言下之意。

“會感冒。”紀律說得有些生硬,印象中他還真沒這麽關心過一個人。

宋不羁渾然不在意,扒拉了幾下粉色毛巾,說:“我就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紀律的注意力被毛巾吸引過去了一絲,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毛巾上的小老鼠剛好對着他。這毛巾是俞曉楠新買的,紀律認得,當時俞曉楠還喜滋滋地拿出來炫耀了一番——她買了什麽可愛的東西都會炫耀一番。

似乎是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有點難受,宋不羁扯了扯腰部的布料,卻使得縮回去的衣服更貼身體肌膚。紀律雙眸暗了暗,淡聲問:“什麽話?”

“我下午想了一下,還是認為兇手應該來不及處理兇器和沾了血的衣物。”宋不羁說,“從案發到我報警再到你們趕到,滿打滿算也就半小時吧,半小時時間,把兇器和衣物帶出去處理掉,有可能。但關鍵是,那段時間裏沒人出KTV吧?”

嗨秀KTV當晚上班的所有員工都表示,自己沒有看到有人出去。而警方也調取了嗨秀KTV前後門所有能用的監控視頻,也并沒有發現當時有任何人進出嗨秀——除了宋不羁報警時那個站在嗨秀後門的黑影。

紀律點了下頭:“沒有。”

“所以兇手不可能把兇器和衣物帶出去處理,它們肯定還在KTV裏面。”宋不羁說。

案發後,現場被警方保護了起來,嗨秀KTV內外更是被監控了起來,進出都要檢查。如果有可疑人員帶着可疑物品進出嗨秀,不可能不被警方注意。但從案發到現在,快整整兩天了,警方沒有發現任何可疑。

說着說着,宋不羁甩了甩肩上的毛巾,臉上是一副不解的表情:“但是很奇怪啊,你們警方把嗨秀裏裏外外每個房間都勘查了好幾遍吧,我也進去轉了一圈,怎麽會找不到兇器和衣物呢?它們難不成長翅膀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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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律一言不發地盯着他,黑瞳深深,聞言沉聲道:“說完了?”

宋不羁:“還有最後一句話——兇手是那個姓盧的。”

紀律又問:“現在說完了?”

宋不羁“嗯哼”一聲,覺得面前的紀律有點奇怪……

然而下一秒,他就驚呼出聲——

“卧槽你幹嘛?!”

眨眼間紀律就走到了宋不羁身前,沒有絲毫廢話地動手扒開了他濕透的衣服。

衣服被辦公室內的空調暖風那麽一吹,其實已經不那麽濕了。但碰觸在手心,依舊覺得冰冰涼涼。尤其是那皮膚,冷得像是從冰窟裏挖出來一樣。

紀律眉頭緊皺,這人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他更是悔恨自己怎麽不一開始就強行扒了他的衣服。這麽一想,他手下的動作就粗魯多了。

宋不羁一驚過後,開始奮力扯住自己的襯衫,氣道:“老子不脫!你要脫脫你自己的衣服去!”

然而宋不羁的力氣不如紀律大,幾番你來我往的較量後,襯衫被扒到了手臂上。

宋不羁氣喘籲籲地瞪他,雙手不行就幹脆動起了腳。然而紀律從小打到大,後又經過專門的格鬥訓練,宋不羁這種小打小鬧他根本沒看在眼裏。

不過幾下,宋不羁便被紀律壓到了牆上。雙腿被紀律壓制住,手臂也被紀律抓住。身上的襯衫終被完全脫了下來,扔到了一邊。

“紀律!”宋不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扒下,而身體又被壓得反抗不了,氣上心頭,簡直想不管不顧地使用附身能力了。

但是宋不羁畢竟還有理智在,他深深吸了口氣,把心頭那口氣狠狠壓下,然後說:“你不會還想脫我褲子吧?”

接着宋不羁又暧昧地笑起來:“沒想到紀隊你竟然如此急不可耐……”

打不過他認了,但是說不過?怎麽可能!

紀律的一只手擒着宋不羁的雙手,另一只手已經放到了他褲腰的後方。他本來沒放什麽其他心思,被宋不羁這麽一明顯提醒,倒是愣了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現在這副畫面像什麽。

他抿了抿唇,低頭看向宋不羁。

剛才拉扯的過程中,襯衫在皮膚上造成了摩擦,宋不羁白皙的肌膚上多了幾道紅色,異常醒目,也異常誘人。

再往下,便是他藏在褲子裏的……紀律看到自己的雙腿緊緊貼着他的,他的褲子是濕透的,而由于緊貼和磨蹭,自己的褲子上也染上了水汽。

口水吞咽的聲音響起,宋不羁看到紀律的喉結滑動了一下,頓時輕笑了一聲。

“紀隊,你這樣子……會讓我誤會的哦。”

一分鐘之前宋不羁還在氣怒罵人,一分鐘之後又在輕松調笑了。紀律對他這快速的情緒收放能力嘆為觀止,卻是稍稍移開了些距離。

紀律擡起他的下巴,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宋不羁,我在追你。”

宋不羁一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反問:“你說什麽?”

紀律伸出拇指,摸了摸他淺色的唇,再次說:“我在追你。”

瞳孔因不可置信而倏地變大,宋不羁頓感一陣荒唐,他想幹笑兩聲,卻因紀律捏着他的下巴而無法實現。

他喃喃道:“紀隊,你可別開玩笑……”

紀律:“我從不開玩笑。”

嘴角抽了抽,宋不羁說:“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的人生計劃裏沒有警察……”

紀律:“我給過你機會了?”

宋不羁茫然:“啊?”

紀律:“下午,我送你回家時,我說的話還記得嗎?”

說的話……

“在案子上,你應該是真的信我。但在私事,涉及到你自己的私事上,你不信我。這沒關系,我會等到你願意主動開口說的那天。所以你也不用說什麽來騙我。”

“在我面前沒必要演戲,你想如何就如何,實在克制不住了……放任也沒關系。”

然後說了這話之後……他主動吻了紀律……

但是這算什麽給過機會了?

這話還能這麽理解?

宋不羁眼裏的不解與憤怒太明顯,紀律一眼就看出來。他勾了勾唇角,說:“下午我跟你說克制不住了放任也沒關系,但我并不是說一定要此時此刻,你當時完全可以要求下車,自己離開不是嗎——你為什麽不離開?”

你為什麽不離開?

宋不羁也開始問自己,當時為什麽不離開?

他可以拿回手機說完那些話後就離開,他甚至可以等後遺症過去後再去找紀律,但他當時怎麽偏偏選擇了坐上紀律的車然後讓他送他回家?

以前也不是沒在外面附身過,附身結束後的後遺症也在外面出現過。每當這時候他一般都會盡快回家,或者就近找家酒店睡一覺。

這次附身的小老鼠盡管不怎麽怕人,但還是有點本能上的怕,但這種程度的怕也不影響他下車找酒店,甚至是打車回家。

但為什麽……

為什麽……

宋不羁驟然沉默了下來。

但是印刻在腦海深處的對于警察的不信任感立時跑出來作祟。他閉了閉眼,甩了甩頭,想把這想法甩出去,但一如以前每次,這個念頭根深蒂固,怎麽也擺脫不了。

“不,”宋不羁喃喃道,“我不跟警察談戀愛……

紀律皺眉:“原因?”

宋不羁搖頭。

被紀律固定在背後的雙手動了動,宋不羁說:“你有幹淨的衣服?那我換一下吧。”

紀律端詳着他的表情,他眼底還有茫然和困惑,但說出口的話卻是那樣肯定。不逼他,紀律沉默地松開他,轉身拿了套衣服出來給他。

“我的,放在辦公室裏備用的。”

遞過來的是一套黑色的運動套裝,宋不羁道了聲謝,然後對紀律朝門口努了努下巴。

紀律出去後,宋不羁快速脫下濕褲子,脫到內褲時,卻是犯了難。

這是脫呢,還是不脫呢?

随便扒拉了一下頭發,宋不羁思考三秒,幹脆利落地把內褲脫了,然後直接穿上了紀律的運動套裝。

紀律身材比他高大,他的衣服穿在身上,明顯大了。不過幸好運動褲有抽繩,不至于掉下來。

等宋不羁把自己的濕衣服收拾好,他才開門讓紀律進來。

紀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掃了下被宋不羁塞進袋子裏的濕衣服,眼底浮現笑意。

“說正事吧。”紀律說,做了個讓宋不羁過來的手勢。

宋不羁走到紀律的辦公桌前,看到紀律從桌上一堆資料中抽出兩張。

“這是嗨秀KTV的內部結構圖,”紀律指着一張紙說,“你剛才說得沒錯,從案發到現在,嗨秀都在我們警方的嚴密監控中,兇手沒有機會把兇器和沾血衣物帶出去。但我們把嗨秀裏裏外外勘查了多遍,甚至你也進去搜查了,兇器和沾血衣物依舊沒找到。這只能說明——”

“——兇手在我們警方去之前,就把兇器和沾血衣物從嗨秀帶出去了。”

“不是,等等啊——”宋不羁說,“你們不是把嗨秀附近都找過了嗎,從我報警到你們來,十五分鐘的時間,兇手來得及換衣服、出去處理兇器和沾血衣物,再回來?而且嗨秀的其他員工也沒說那會兒有誰出去過吧?你們監控也沒查到吧?”

紀律點頭:“不錯。但是,你看這張照片——”

這是嗨秀KTV的正面照。照片上不僅僅是嗨秀KTV,還有它旁邊的周大寶蟹煲和川味火鍋。

宋不羁把這照片來回看了數遍,沒看出什麽,問:“這照片怎麽了?”

紀律又拿出另一張照片,指了指上面某處,說:“從這扇門出來,就是天臺。”

“等等,這是嗨秀的屋頂?它上面是個天臺?”

宋不羁漸漸瞪大了眼睛,一個想法在他腦海裏出現。

“不會這三家上面都是天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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