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宋不羁穿着那熊貓睡衣,因為姿勢的關系,胸前的熊貓剛好看向門口,紀律一進來,就對上了熊貓正經極了的表情。
但宋不羁的姿勢卻不怎麽正經,他是疊着腿半躺着的,脖子下墊了個靠墊。不僅褲腳處被他蹭得往上縮了縮,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而且腹部上的衣服,也因為他身體下滑的關系,往上掀了掀,隐隐露出的小腹微微內凹,燈光下像是塗上了一層白釉。
紀律本能地滾動了一下喉結,拍了拍金大發的腦袋,讓它自己去旁邊玩。
金大發“汪”了一聲,又撒嬌般地纏了過來——對金大發來說,紀律比他的主人宋不羁更好。因為紀律有空時會耐心地陪他玩一玩,而宋不羁經常就是自己懶在床上,懶在沙發上,最多用手用腳逗逗它。
人好被狗纏的紀律被金大發拖住了腳步,宋不羁擡眼看到,笑出了聲。
紀律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彎下腰“威脅”金大發:“不乖乖的就把你關門外。”邊說邊指了指房門。
金大發聰明,一看紀律這個動作就明白了。
因為宋不羁睡覺開冷空調,現在天氣不是很熱,他們怕金大發跟着睡房內會睡出病來,于是每天晚上都會把金大發“趕”出房間,讓它去睡客廳。
金大發有三個窩,客廳一個,陽臺一個,宋不羁房裏一個,它最喜歡跟着宋不羁睡在房裏,然而真正睡裏面的次數卻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金大發委委屈屈,走到自己的龍貓床上趴下,耷拉着雙眼,瞅着房內的倆人。
宋不羁看着紀律走近,挑眉笑道:“紀隊越來越厲害了啊,都會威脅大發了。”
紀律說道:“這不是你平常慣用的手段嗎?”
宋不羁搖了搖頭,說:“不一樣,我平時是很溫柔地對大發說的,但是這話由紀隊你說出來……就十分有威脅成分了。”
紀律笑了笑,沒坐床上,反而拉過了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下,問:“還不睡?”
宋不羁笑了笑,笑得暧昧,說得也暧昧:“這不是在等紀隊你回來,一起睡嘛。”
宋不羁的意思是同個時間不同房間睡覺,但顯然他是故意的,故意這麽說。而紀律明知他故意,卻也心甘情願地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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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髒像是被一個小勾子勾了勾,癢癢的,麻麻的。
紀律突然道:“我給了你半個月的時間。”
“啊?”宋不羁歪了歪腦袋,說,“什麽?”
“半個月時間,”紀律深深地看着他,“你适應了我們住在一起這個事實嗎?”
宋不羁愣了愣。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嗎?
好像除了紀律剛住進來那幾天他覺得有些奇怪之外,之後他們的同居生活……越來越和諧?
除了值班的時候,紀律是規律的上班五天休息兩天,早上八點半上班,下午五點下班。前段時間不怎麽忙的時候,紀律會叫他一起出去跑步,會跟他一起去遛金大發,會在三餐的時候準備好飯菜讓他來吃,有時候是外賣,有時候竟然是紀律自己做的。
雖然先前在紀律家的時候,已經吃過他煮的面了。但在宋不羁看來,煮面和做飯是兩回事。像煮個泡面這種,他也會,但是做飯就不一樣了。做飯對他來說就是各種菜要去鍋裏炒一炒、蒸一蒸,或者怎麽樣一下,總之不是随手煮個面那麽簡單。
紀律竟然會做。
雖然紀律做的菜都很簡單,但是會做!
宋不羁想到這裏,舔了舔嘴唇,說:“不如你考慮長期住下來?”
話說出口,倆人都愣住了。
正常情況下,宋不羁租房給別人,租金是一年一付,一次付清一年的,還要再押一個月,但是租給紀律,是一月一付,也沒有押金——他那會兒是想着得趕緊想個法子讓紀律回去。
沒想到這會兒他自己主動脫口而出……雖然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但往這個方向深入一想,竟然覺得還不錯。
他……真的是越來越能接受紀律了吧。
而紀律,在聽了他這話,愣了幾秒後,第一個動作是拿出手機,在上面按了幾下——
幾秒後,宋不羁的手機響了。
支付寶提醒,他收到了紀律的一筆轉賬。
宋不羁:“……”
點開一看,一年的房租。
紀律把手機放到一邊書桌上,說:“先付一年,回頭再付……”
紀律的話明顯沒說完,他輕笑了下,眼底浮現顯而易見的愉悅,轉了話題:“一笙跟我說他已經開口讓常非去住他那了。”
宋不羁哼哼兩聲,說:“紀隊消息倒靈通……”
紀律:“你不舍得?”
宋不羁嘆了口氣:“好不容易遇上個和我相處得挺好的室友,誰會舍得啊。可是發生了那麽些事,不舍得也得舍得……回頭你多催催侯律師啊,讓他再下點猛藥,讓常非盡快搬過去吧。”
搬過去了,心裏的傷才會好得更快吧。
紀律應了一聲,笑說:“你是想讓咱們倆早點二人世界?”
對于紀律說出這種話,宋不羁已經見怪不怪,在這同居的短短半個月裏,心髒鍛煉得很堅強了。
簡而言之,在外面時的紀律,和在他面前的紀律是完全不一樣的。
宋不羁躺得屁股又點疼,他側了側身體。因這番動作,上衣上掀得更厲害,大半的腹部都露在了外面。
紀律忍了忍,再忍不住,走了過去。
“怎麽了?”宋不羁奇怪地擡頭,卻見紀律坐到他床邊,伸手摸上了他腰側。
他側躺着,一側的腰窩凹陷進去,凹出了一個圓滑迷人的弧度。紀律的手就放在這上面。
腰部敏感,紀律的掌心滾燙,宋不羁本能地往旁邊躲了躲,瞪他:“占我便宜啊?”
然而大約是他瞪得太沒氣勢,紀律不退反進,沿着他腰部一側的弧線,往上摸去。
宋不羁本就體溫不高,又被冷空調吹了一夜,皮膚冰冰涼涼的,碰上這驟然貼上的熱源,身體從頭到腳都起了反應。
一方面,二十七年對熱的抗拒讓他想躲開,想開口讓紀律離遠點。另一方面,身體的本能卻想迎上這撫摸。
他咬了咬唇,十分矛盾。
“不過,如果以後真要和他一起生活……”宋不羁忍不住想,“我總不能每次都讓他滾遠點吧……”
宋不羁眼底的糾結被紀律伸手蓋住了,顫顫的睫毛拂過掌心。
接着,溫熱的舌舔開了他咬住的唇。
“汪!”
旁邊,被忽視許久的金大發不甘寂寞地叫了起來,接着趴到了床邊,歪着腦袋看着那兩個貼在一起的人。
---
第二日,紀律從自己的卧室出來,碰到了剛好也從卧室出來的常非。
“紀隊早。”常非匆匆打了個招呼,然後匆匆進了衛生間洗漱。
紀律轉頭看了眼主卧,卧室內沒動靜,宋不羁顯然是還沒醒。
金大發早已按耐不住,見紀律出來,歡樂地搖着尾巴迎了上來。紀律對它說了聲“早”,便去廚房接了杯溫水喝。
兩個次卧共用一個衛生間,常非還在裏面,紀律便先給金大發倒了狗糧,換了水。
不一會兒,常非從衛生間出來,瞟了紀律一眼又移開視線,留下一句“紀隊拜拜”便穿上鞋子出門了。
紀律看了眼時間,才七點多一點,離律所上班時間還早。好笑地搖了搖頭,紀律給侯一笙發了條信息。
紀律:常非昨天半夜看到我從宋不羁房裏出來,今天早上見到我有點躲着我,看上去是尴尬了,你趁現在把他拐回家。
一分鐘後,侯一笙回了個“好”字。
等紀律洗漱完,金大發已經乖乖地叼着牽引繩等着了。
現在基本上每天早上紀律都會把它帶出去遛一圈,然後給宋不羁買好早飯帶回來,他再出門上班。
今天也是如此。
不過因為王餘被殺案的關系,今天遛狗的時間明顯比之前縮短了,金大發跟着紀律回到家時,還有些悶悶不樂。
紀律摸了摸它的腦袋,又摸了摸它的下巴,讓它自己乖乖地玩,別去吵宋不羁,便去市局了。
夏霁和俞曉楠帶人去青山區詢問劉文韬,以及走訪調查了。紀律則和謝齊天一起去走訪王餘曾經上學的學校。
王餘是個孤兒,他們能調查到的其生活痕跡最早的便是王餘十九歲時就讀的成人夜校。二十二歲的時候,王餘進了花城銀行,直到被殺。
至于她十九歲前的經歷,查不到什麽痕跡。夏霁他們此番過去,一方面就是要問這個。
不過當年王餘就讀的成人夜校早已倒閉,那地方如今被人蓋起了一個補習學校。
謝齊天跟着紀律走出了市局大門,邊走邊感嘆:“太巧了,那夜校當年的地址竟然就在我們局對面。”
市局的對面是一排的補習學校、文具店、奶茶店、小吃店……“小明教你上清華”、“非一般的選擇,非一般的開始”、“狀元在手,天下我有”的補習小廣告們一條接着一條。
因為市局的旁邊有個中學,還是個在花城挺有名的重點中學之一——花城二中。
紀律二人來到了目的地——朝花夕拾教育培訓機構。
如今朝花夕拾教育培訓機構的創始人剛好便是當年那夜校的校長。
紀律和謝齊天大步走了進去。
“兩位好,是替孩子來報名嗎?”前臺小姐親切地詢問來者。他們這最近剛好在舉行學生漢字聽寫比賽,有不少家長是過來報名的。
謝齊天出示了警察證,問:“你們校長在嗎?”
前臺小姐一愣,說:“校長在辦公室……”
謝齊天收了證,說:“麻煩帶我們過去。”
前臺小姐恢複了親切,說:“請兩位警官稍等片刻,我先打個電話過去。”
半分鐘後——
“兩位請跟我來。”
校長辦公室在頂層——補習學校總共四層。
沒電梯,紀律他們跟着前臺小姐走樓梯。每一層的樓梯拐角處都貼了一個全身鏡,鏡子上貼着“吃着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明天的你會感謝今天努力的你”之類的心靈雞湯。
“崔老師。”
快到三樓時,迎面下來一個胖乎乎的男老師,前臺小姐微笑着打了個招呼。
紀律他們沒穿制服,崔老師并沒有多看他們幾眼,便和他們擦肩而過了。
又往上走了一層,他們來到了校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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