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放開我!”連晉左手一掌推開了項少龍,咬牙站在趙穆身後。成王敗寇,他輸了便是輸了,沒什麽好說的。

“你的傷!”項少龍擔心道。

趙穆怒視烏應元及項少龍,連趙王面子也沒給,便甩袖離場。

“不用你管!”連晉亦步亦趨跟上,血從手腕滴在地上,一點一滴蔓延成血跡,紅色凝結成褐色的血色刺痛了項少龍的眼睛。他不知道,連晉為什麽會在最後轉變劍招,他貼身穿着的防彈衣,連晉自然是不知道。所以最後比拼的時候看連晉的劍是朝着他身體而來,他的第一反映不是躲,而是打掉連晉的劍。可陰錯陽差,這劍為什麽會割上連晉的手腕經脈?

項少龍回到烏家堡時,眼中是連晉的痛苦神色,耳內似乎還能聽到連晉的悶哼聲。烏家堡內沸騰欣喜一片,可唯有項少龍,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跡,這是連晉的血,依舊是回不了神,他不是故意的,可他終究傷到了連晉。

烏廷芳雖有些高興最後是由項少龍來娶她,可想着連晉是為了她受的傷,與項少龍一般都失魂落魄。這個四人小桌上的氛圍倒是與剛才賽場上截然相反。

倒是烏庭威,他是高興的,可不知道,為何大家都不開心,試探着喜滋滋道:“師傅打敗了連晉,以後便是趙國第一劍客,我便是趙國第一劍客的徒弟,真有面子。”

陶方按捺了烏庭威的喜色,抿嘴建議道:“要不項兄去看看連晉吧,像連晉這樣的劍客,失去了賴以防身的劍術,等待連晉的不止是巨鹿侯府的抛棄,為了巨鹿侯府的秘密、趙穆不會放過他,巨鹿侯府的仇人,将會視連晉為替罪羔羊。即使巨鹿侯府與烏家堡不睦,可連晉畢竟曾經幫過大小姐,項兄一向有君子大義,救與不救,就全看項兄的。”

項少龍一震醒了過來,手緊緊攥着。連晉不能死,他不允許!

項少龍猛下決心,走出殿內,烏廷芳急忙喚道:“項少龍!我與你一道去。”

望着烏廷芳嬌俏臉上的擔憂,項少龍沉聲拒絕道:“不用了。大小姐,我一人去便可以的!”前行兩步,項少龍又想起了今日是比武招親,他贏了,可他不能娶烏廷芳,于是轉過身去認真看着烏廷芳:“大小姐,我與連晉比武是一回事,和你成親是另外一件事。我......我早有心愛之人,和你不合适的!”接過陶方丢過來的醫療包,不管烏廷芳在身後的急喚,出門驅馬疾速趕往巨鹿侯府。

見項少龍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又見身邊兩人閃爍其詞的安慰解釋,烏廷芳叫道:“你們早就知道,還讓我滿心滿懷的期待這麽久,你們分明是想看我笑話。”

陶方暗嘆一聲,望向窗外。烏庭威臉上顯出難色:“師傅未于你明說是師傅的錯,可師傅态度如此明顯,哥哥還以為你早就知道。昨夜,你不是也答應了,若是項少龍輸了,你也可以嫁給連晉的嗎?如今選擇權不在巨鹿侯府,而在烏家堡,雖說連晉如今斷手,若你還喜歡連晉,你也可以……”烏庭威話還沒說完,便被陶方扯了袖子阻止了。

烏廷芳心中既是悲傷又是難過,夾着着怒氣,想着項少龍的話語,心頭梗的不是滋味,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逐漸明白過來狠狠瞪着烏庭威和陶方,憤然立起:“你懂什麽?原來都是在騙我!都是在騙我!”

“項少龍!” 烏廷芳立即趕出門,想去尋項少龍問個明白,可環目周圍哪裏還有項少龍的影子。

才剛入巨鹿侯府,站在侯府侍衛亭外假山上,便聽到下方男人的聲音傳來,差不多有四個人的聲音。

“呸,仗着自己有幾分能力,平日裏連侯爺的面子都不給,現在又如何,打了一頓還不是屁都不敢放就被送到侯爺屋裏了。”

“就是,還以為自己原來的天下第一劍客呢,右手手筋都斷了,現在就是一個廢物,嘿嘿嘿,要不是長得好看,侯爺哪裏還會留着他。嘿嘿嘿,倒是真想知道這趙國曾經第一劍客連晉是什麽滋味。”

項少龍握緊手中的匕首,冷眼看着四人。

“連晉什麽滋味我不知道,但這金光劍着實不錯,我眼熱它好久了,如今終于到我鄭超的手中了,哈哈哈!”

“給我摸摸,快,給我摸摸。”衆人也眼熱的不行,可王爺單單就把這劍賞給了鄭超,他們也不好明搶!

“鄭超是嗎?”項少龍從假山上跳下來,兩掌将其餘三人劈暈,唯獨留了一個鄭超,項少龍用匕首抵着鄭超脖頸,低聲威脅道:“金光劍給我,帶我去連晉被關的地方!”

鄭超還算聽話,一顆薄荷味道的清口糖便讓鄭超戰戰兢兢,将項少龍帶到目的地後,待項少龍順着燈光确認連晉确實在此,得到“解藥”後更是自覺往柱子上撞暈以乞求謀生。以往遇見這種場景,或許項少龍還有心調侃幾句,可現在的項少龍是徹底沒了心情。

慶幸的是,趙穆不在。推門進去,看着連晉右手只是薄薄的纏着一層布條,雙手交互高捆着被綁在離床不遠的柱子上,身上、臉上滿是叫錯的傷痕。項少龍用匕首隔斷綁着連晉的繩子,抱着站都站不穩的連晉,用手輕輕拍了拍連晉的臉,“連晉,連晉,醒醒。”

連晉眼神半眯着,看着項少龍,眼睛內全都是拒絕,可他哪裏還有力氣。

項少龍只覺得神傷魂斷,他從來沒見到連晉如此狀态,就算是連晉想要拒絕他,他也不會給連晉這個機會,将外衣脫下糾結成繩索,将連晉像孩子一樣綁在自己背上,握着金光劍的手托着連晉的屁股,項少龍一手推開門:“聽話,別掙紮,我帶你走。”

剛才在假山被打暈的幾人紛紛醒了過來,滿巨鹿侯府內都是抓刺客的聲音。

背着一個人大大的喪失了靈活,連晉望着周圍虎視眈眈的巨鹿侯府侍衛,虛弱皺眉道:“将我放下吧,趙穆不會殺我的。”

項少龍肅容道:“你不會死,可你會生不如死。”接着放軟聲音安慰他道:“我絕不會不愛惜自己生命的,我也會更珍惜你的生命,放心,你我不會有事的。”

可事實的情況卻不容項少龍寬心,他在來之前已經聯系了善柔,善柔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到,可眼前侍衛已經一步一步的逼迫而來,帶着連晉閃避巨鹿侯府最高樓之內,項少龍單手以棍作矛,憑着內心的一股氣勢,如殺神一般擋者披靡,直刺死了好些人,才将侍衛的步伐壓制在樓梯口。

“你沒事吧。”項少龍讓連晉的手纏着自己的脖頸,不要松開。可連晉手中的力道越來越小,項少龍無法回頭看到連晉的情況,只能擔心的回問。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我,”連晉前傾,他的前胸與項少龍的後背緊緊貼合着,因流血受傷而冰冷的身體在這熱量下不禁一顫,看着項少龍被蒙住的側臉,連晉竭力道:“趙穆去了皇宮,一時半晌回不來,可你帶着我,終究堅持不了多久。”

連晉話音未落,項少龍側頭便看到下面已經有人搬來木材準備放火。外面還有持着火箭的侍衛正容已待。

真當項少龍滿心念叨着善柔的時候,一聲裂空清脆的弩機聲響疾速而來,随着的便是箭雨落下。

戰圈急速變化,巨鹿侯府的侍衛同時往發箭處看去,駭然回身應戰。只見二十多人通通匍匐在屋頂之上持箭對着院內毫無遮攔的他們。一女聲喝道:“還不準備!”

項少龍認出是善柔的聲音,将手中□□對準另一處院落的低矮屋梁,望着瞬間繃直的鋼線,項少龍将麻衣裹在手中,雙手抱着鋼線,喜道:“閉上眼睛!”

等待項少龍在破宅內為連晉上好藥換好衣服,善柔才甩開巨鹿侯府的追兵到了這裏。看着榻上躺着的連晉,善柔問道:“他沒事吧。”

聽着連晉平穩的呼吸聲,項少龍将連晉的右手放回被子裏,既覺得安心又有些失落:“身體上應該沒什麽事。”

善柔問連晉的本來也是順便的,她與連晉至今也就只有兩面之緣,要說關心連晉,那真的談不上,只是因為這是項少龍拼死救出來的人,善柔也放心了。善柔不知道為何項少龍會拼死救出連晉,但她知道,沒有人喜歡被問太過,即使是朋友也一樣。随即轉頭責備項少龍,“你未尋到我,便直接去了巨鹿侯府,若不是巨鹿侯府因趙穆進宮防守稍弱,若不是我及時接到了你的信號,你與他怕是已經在巨鹿侯府喂魚了。”

“小聲些,不要将他吵醒了。”項少龍端起床邊的水盆,裏面已經被連晉的血染成一片粉紅,善柔也随着項少龍走到屋外,用劍挑着項少龍被血漬和汗漬浸濕的衣服,指了指連晉榻上她剛來的那包衣服,“你別光顧着為他處理傷口,你也看看你自己。我将換洗的衣裳給你帶來了,你也去換一換。”

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項少龍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要不是善柔提醒,她都沒發現他現在身上都是一股怪味。躲進屋內,項少龍将衣裳脫掉,邊回答門外善柔問他娶不娶烏廷芳的問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裏有人的,我昨天就和她說了,我和她不可能的。你也知道,我遲到要從邯鄲……”離開去鹹陽的,話還沒說完,便聽見連晉的咳嗽聲。

連晉被項少龍的聲音吵醒,偏頭望去,居然看到項少龍在赤身裸|體的換衣服,連晉臉上充血,趕忙閉上眼睛,可也聽到了項少龍的話。他心裏有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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