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

八·一建軍節的早晨，迎着明媚的陽光，中尉賀曉軍身着一身嶄新的07式軍禮服，提着一個大包，手捧一束紅玫瑰，蹑手蹑腳地走進軍區總醫院康複科的一間病房。

女友餘婕受傷後在軍區總醫院康複治療期間，已經擔任特戰大隊代理中隊長的賀曉軍，在不耽誤工作和訓練的情況下，天天抽時間到醫院來照顧她。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曉軍是來向餘婕求婚的。他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走到病床前，望着睡夢中嘴角還帶着一絲甜甜笑意的餘婕，曉軍心想：準是又夢到我了，嗯，今天我就讓你好夢成真。

他輕輕拉開窗簾，室內頓時明亮起來，又拿出手機輕輕按動播放鍵，響起了起床號的聲音。

病床上的餘婕條件反射般地收縮腹肌就想起床，無奈剛剛坐起，還是不習慣截肢後失去重心的身體，加上動作太快導致血壓上沖，頓時感到一陣眩暈，身體一歪又無力地倒在病床上。

看到身上多處受傷還未痊愈、而且失去了雙腿的餘婕反應還是如此迅速，曉軍心裏不禁暗暗欽佩，他知道，什麽都擊不垮心愛的人。

曉軍慢慢轉動床尾搖把，餘婕上半身被徐徐升起呈半倚狀，曉軍故做正經地說道：“報告餘教官，按照中國人民解放軍內務條令，你該起床了。”

餘婕知道曉軍是在捉弄自己，本想發作，但難受的眩暈讓她緊皺着眉頭。

曉軍輕車熟路地從床頭櫃中拿出抗生素眼藥水，撐開餘婕塌陷的左眼窩，為她沖洗休息一夜後的分泌物，沖洗完畢又從一個塑料小盒子裏取出一只義眼片，熟練地為她裝上。這只超薄義眼片做得很輕巧逼真，餘婕戴上後立刻增加了眼睛的“靈動性”，除了不能眨眼外，與正常的眼睛幾乎沒有差別。戴上義眼片後的餘婕瞬間增添了幾分女性的妩媚！

餘婕适應了一下義眼後突然發現：“哎，今天什麽日子？穿禮服幹什麽？”

曉軍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說：“餘婕，一年前，你說完成維和任務回國後就讓我娶你，要和我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今天是建軍節，借這個日子我要實現我的諾言，與你結成一對軍中伉俪。一會兒民政局的同志就來醫院為我們辦理結婚登記，然後我就要把你娶回家。社會上那些送鑽戒、穿婚紗、長長迎親車隊的儀式太俗。這枚見證過我們同生共死的手雷拉環，就是我送給你的訂婚戒指，軍裝就是你美麗的婚紗，輪椅就是你的婚車。餘婕，嫁給我好嗎？”

說罷賀曉軍單膝跪地，将那捧紅玫瑰舉到餘婕面前。

曉軍的求婚，讓餘婕的心如同被紮了一下，她沒有接過那捧紅玫瑰，而是含淚拿起那枚手雷拉環默默凝視着，沉默了一會兒後冷靜地說：“曉軍，一年前我是答應過和你結婚，可是現在......”

說着她猛地掀開身上的被子，露出右小腿和左大腿的兩截殘肢，又扯開病號服和內衣的扣子，露出還裹着紗布的脖子和粉紅色手術疤痕的胸部自嘲道：“現在的餘婕一只眼睛是假的、一個右乳也是假的、将來再裝上兩條假腿，總之什麽都是假的，和一年前的我還一樣嗎？一個全身傷痕累累的殘廢女人，你要陪伴她一生值得嗎？曉軍，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曉軍心平氣和地問：“餘婕，你說實話，參加這次維和任務導致你受傷致殘，後悔嗎？”

餘婕堅定地說：“不，我從來不後悔。只是......以現在這樣一個殘缺的身子，我實在是沒有和你一起生活的勇氣。”

曉軍摟着她動情地說：“餘婕，你就是傷得再重，哪怕成了植物人，我也會耗盡今生所有的力氣來守護你，付出今生唯一的愛來呵護你。你健康的時候我愛你，殘疾了我更愛你，沒有人能夠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如果今天躺在這裏的是我，相信你也會做出和我同樣的選擇。我救過你的命不假，你救了我的命也是真，咱倆共同經歷了生死考驗，有了這段生死之情，這一生和你在一起就是值得的。”

餘婕抑制住将要落下的淚水：“曉軍，你确定不會後悔？”

曉軍将那枚凝結着生死情和象征愛情的手雷拉環戴在了餘婕的中指上：“生死不離，至死不渝！”

淚水從餘婕俊俏的臉上滑落，經歷了那麽多風波和生死考驗，即便自己已經殘疾，但曉軍還是不忘一年前倆人的約定，這麽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怎麽能讓她不感動、不落淚呢！

曉軍為她拭去淚水：“好了，今天是咱倆大喜的日子，別哭天抹淚的，快換衣服吧，民政局的同志馬上就要來了。”

餘婕慌忙說：“曉軍，今天結婚是不是有點太急了，我什麽準備都沒有。等過幾天我出了院再結不好嗎？”

曉軍認真地說：“做為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特戰隊員，随時可能會去執行任務，也随時有可能為祖國犧牲。幸福不等人，我不想後悔，也不想讓你後悔，因為這輩子你必須是我賀曉軍的女人。”

餘婕激動地撲到他懷裏：“曉軍......”

曉軍柔情地說：“別哭，別哭，流淚對受傷的眼睛不好。”

餘婕又哭又笑道：“娶了我就不許把我甩掉，要不我用假肢照樣踢你屁股。”

曉軍假裝正經道：“無論從教官、姐姐或是妻子的角度，只要你願意，可以天天踢我屁股。”

餘婕破涕為笑道：“扶我起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