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仙霞古鎮

距離上一次天都勝境分別已經有兩年多了，金潔離不了劍冢，韓凝霜卻每年都要到劍道門住上兩個月，在劍道門的日子，他有事沒事都會往劍冢跑，找金潔玩，他嫌金潔進度太慢，便給他帶了不少丹藥，在大量丹藥的堆積和韓凝霜的鞭策下，金潔這兩年的進展簡直可以用神速來形容，終于從煉氣七層晉到了煉氣八層，兩年時間才晉了一級，這也叫神速？是的，對于五靈根來說，這就是神速！

同樣的時間，韓凝霜則以煉氣八層升到了煉氣九層，雖說都是升了一級，但裏面的技術含量可大不一樣，八層升九層，可比七層升八層多出了至少三倍的靈力需求，這還是韓凝霜不怎麽認真的情況下，那邊金潔拼死拼活，這邊韓凝霜懶懶散散，靈根的優劣一目了然。

兩年的相處，互相了解了不少，金潔把自己能通靈的事告訴了韓凝霜，韓凝霜也很懂事的沒有外傳，連父親和舅舅都沒說，他覺得，金潔願意把秘密告訴自己是對自己的信任，如果，他自己要把這事說出去，那也是金潔自己去說，輪不到他。

韓凝霜經常陪金潔練劍，金潔雖有各種劍靈陪他喂招，總不如一個面對面的同齡人，韓凝霜的指導，讓金潔的劍術提升了不少，但韓凝霜還是“語重心長”的對金潔說：

“出門在外，千萬別說自己是劍修，更別說我教過你劍法，丢不起那人！”

為了趕時間，韓凝霜拿出了自己的弱水一瓢。

“還是自己有飛舟好，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一點也不耽誤。”

金潔是個軟骨頭，此刻正和韓凝霜肩并肩的躺在船頭，其他四人則全部擠在了船的另一邊。

韓凝霜是世家子弟，家教極嚴，從小便教導立如松、坐如鐘，可此時此刻，也和金潔一樣癱坐在那裏，坐沒坐相的，簡直被帶壞了。

“你這次就是被飛船耽誤的？”韓凝霜問。

“是啊！也沒出過門，沒經驗，圖便宜，結果做了個慢船，一路走一路停，比我自己跑還慢。”他才煉氣期，長途禦劍太過打眼，為了安全起見，所以選擇了公共交通。

“圖便宜？虧你好意思說？我說分給你靈石，你說不要不要，現在好了，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吧！”

“是！是！是！你韓大公子說什麽都對，這次出任務能掙多少靈石？”

韓凝霜白了他一眼，雖說說的是事實，但怎麽聽着這麽不舒服？他韓凝霜什麽時候錯過？

“我這邊二十靈石，三百功勳，你算我元瑤派客卿，沒有功勳，但靈石會多些，具體多少，回去之後看任務程度另行計算，放心，有我在按高了算呗！”

計算難易程度是個學問，哪哪都一樣，有韓凝霜在，金潔不操心。

七日之後，他們到達了仙霞鎮。

這是一個樸素的小鎮，建在半山坡上，位置有點高，大部分是普通的凡人，全鎮加起來才十個煉氣修士，練氣九層的張尚端算是仙霞鎮第一高手了。

他們到的時候正是下午，本應是熱熱鬧鬧的街市，卻和晚上一樣冷清，一路行來，家家戶戶門上都貼了各類辟邪的靈符，八卦鏡之類的，随處可見，路上行人匆匆，偶有路人見到他們陌生人，簡直是倉皇而逃，大有種草木皆兵的緊張感。

“張師兄，你這鎮子不對勁呀，鬧鬼的恐怕不止你家一家吧？”周仲明問出了大家的疑問。

張尚端苦笑道：“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大事，家裏也不會寫信求助，前面就是我家了，到了便知。”

張府出了三個修士，是當地大戶，占地極廣，張尚端笑道：‘‘鄉下地方，地不值錢！”

進了張府接待他們的是張尚端的堂弟張尚敬，二十多歲的年紀，煉氣五層的修為，他家那個以煉氣七層的叔祖，因為鬧鬼的事傷着了，不便待客。

正是下午，也不着急捉鬼，張府安置了衆人，韓凝霜自是住了最好的一間房，金潔被安排在了隔壁。

稍事修整，便聽着張尚端的堂弟，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大概在半年前，鎮子裏就陸陸續續的聽說有人見鬼，開始也沒當一回事，說的多了，便有人請我們做法事，徐家三爺（鎮子裏的另一戶修真家族）在幫人做法事的時候，突然死了，胸口有傷，卻不見兇器，當時好些人都看見了，都說是被鬼一劍刺死的，還說的有模有樣，說那鬼也是個使劍的修士。”

“惡鬼本就兇殘，修士幻化的厲鬼得多厲害呀？徐家和金刀門有些淵源，便請了金刀門的人來捉鬼，結果，金刀門的人來了，吃吃喝喝好幾天，說解決了就走了，大家本以為這事就這麽了了，可誰知，見鬼的人卻越來越多了，各自看見的還不一樣，仿佛不止一只鬼，再去派人去金刀門請人，金刀門的人，卻再也不肯來了。”

“整個鎮子裏，人心慌慌，有好些人家都舉家出門避禍了，叔祖瞧着也不是個法子，拿了靈石，叫我去附近的晉陵城買了些辟邪的靈符，挨家挨戶的發着，本想着有邪驅邪，無邪安心，誰想到，一夜之間就燒了五張，這才驚覺，事情沒那麽簡單，自那以後，每天都有靈符被燒，說明之前有鬼之說，并非虛妄。”

“叔祖覺得事态嚴重，便親自做法相詢，法事才做了一半，就糟了反噬，嘔血不止，差點送了性命，這才寫信與兄長，請元瑤派各位高人傾力相助。”

“除了徐家和你家，惡鬼還傷了哪些人？”韓凝霜問。

“明着傷人的沒有，吓壞的倒不少。”

“那些靈符都是從外地買的？”

“仙霞鎮是個小地方，沒人會畫符，好在這些辟邪符不貴，一時半會兒的還支持得住。”話是這麽說，但張家也不是什麽真正的大戶，財力有限，全鎮子的靈符支出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那些惡鬼長什麽模樣，都是修士嗎？”

張尚敬拿出一張畫像：“徐家三爺出事那天，徐家的一個小輩也在，畫了這幅畫像，和其他見到鬼的人描述的都差不多，五官各有不同，服飾卻統一一致。”

畫像畫的栩栩如生，很逼真，除了面貌服飾，連配劍都給畫了出來，像是真的親眼見過一般，只是服飾的樣子，他們卻誰也沒見過，怪怪的，說不出是哪個門派？收腰窄袖，與時下流行的寬大道袍不同，有點适合體修短打的樣子。

周仲明指着畫像中的服飾配劍：“這鬼怪也有門派之說？”

這個金潔倒有發言權：“鬼都是人變的，和人一樣，也分國家地域，有專門的修習功法，分門派也正常。”

旁人只道他是推理猜測，實則他說的都是從劍靈那裏聽來的鬼界實情。

“不止一只鬼，難不成這是他們的師門任務，專門來仙霞鎮吓人？”周仲明的笑話并不好笑。

“是人是鬼，是妖是怪，晚上見分曉！”金潔淡淡一笑，說的十分自信。

韓凝霜不覺被他的笑容所吸引，漸漸的沉溺了下去，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彎了起來。

休息了一會兒，又欣賞了仙霞鎮最出名的晚霞，天黑之後，各自開工。

張尚端、周仲明他們在張家的院子裏擺起了祭壇，開壇作法驅鬼降妖，鬼怪厲害，讓修為最高的周仲明做法，其他三人護法。

韓凝霜和金潔看熱鬧似的看了一會兒，金潔對韓凝霜說：

“走吧，你陪我出去轉轉。”兩人一起出了門，閑庭信步，仿佛飯後散步。

張尚敬怕他們初來乍到，迷了路徑，便要跟着，被韓凝霜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他的堂兄張尚端連忙拉住他，在他耳邊耳語幾句，之後，張尚敬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誰敢管着韓大公子的去向？

“你待我與待別人不同，為什麽欸，千萬別說是什麽救命之恩之類的話。”金潔以純粹聊天的語氣說。

“大概……大概是因為你笑的好看吧！”韓凝霜也以聊天的語氣說。

“這樣嗎？”金潔列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我以前一直覺得，有酒窩的人笑得才叫好看，直到遇到你之後才發現，笑得好看的，不一定要有酒窩，但一定要有口好牙！”

“哈哈哈哈！”金潔被逗得哈哈大笑：“你的牙口也很好啊，為什麽你不愛笑？”

“麻煩！我對哪個人笑，哪個人就會黏上來，這那那這的，特別是女人，有時還會動手動腳，時間久了，我就不愛對人笑了，我只對親近的人笑。”

“那我也是你的親近之人？”金潔停下腳步，默默地注視着韓凝霜，沒有月亮的夜空，金潔眼睛和星星一樣亮！

“那當然！”

韓凝霜說的理直氣壯，大步向前的同時，沒有注意到金潔眼底氤氲的水氣。

鎮子就那麽大，兩人邊走邊聊，到三更時分，已經轉了一圈。

“一共看到七個，統一服飾，和畫像上的人一樣，四人配劍，三人配刀，各自分散，互有交流，那樣子，倒有幾分巡街的味道。”金潔把自己看到的告訴韓凝霜。

“确定是惡鬼嗎？”

“鬼一定是鬼，但惡不惡兩說，他們看到我們既沒有攻擊，也沒有做其他的事情，這樣也算惡鬼？”

“你确定他們看到我們了？”

“确定！有一個帶刀的，跟着我們好一陣，手一直按在刀柄上，可最終還是沒有□□，後來就回頭了。”

“能和他們交流嗎？”

“他們互相說話時，我聽了一耳朵，聽不懂！”金潔有些無奈。

韓凝霜愣了：“你不是能通靈嗎？蛇語鳥語你都懂，鬼話就不靈了？”

金潔被他那句“鬼話”逗笑了：“不是這個意思，他們說話的口音很奇怪，好像是一種方言，是這種聽不懂，我估計我們說的話他們也聽不懂。”

巡街，不傷人，有門派，說方言的鬼，還真是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