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奇怪惡鬼

轉悠了半個晚上，除了金潔看見的七個修士鬼，再無別的收獲，韓凝霜沒有金潔的本事，看不見，有心無力，金潔也沒韓凝霜的本事，一打七，自認沒這本事，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只得回去，從長計議，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怎麽樣了？

回到張家，看到周仲明招來的惡鬼，金潔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一老一小兩個鬼正捧着香燭啃的歡呢！

那老鬼一看就是壽終正寝的，壽衣穿得一本正經，還是個新魂，沒過七七的那種，那個小鬼倒有些年頭了，只是太小了些，只有周歲大小，一共就四顆小門牙，啃得十分賣力，卻啃不着什麽東西。

周仲明招來這兩只鬼要是能問到什麽東西，那才真是見了鬼了！

“招魂術練得不錯！”金潔拍拍周仲明的肩膀，轉身去喝一旁的茶水，好好的一杯水，愣是讓他嗆了五六次才喝完。

周仲明被金潔笑的不明所以，轉頭望向張尚端衆人，衆人一齊把目光對準了韓凝霜。

韓凝霜知道金潔一定是看見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他也很想知道哇！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韓凝霜沒有明說，以靈識傳音的方式對金潔說。

金潔也用靈識傳音的方式把他看到的事告訴了韓凝霜，韓凝霜也很想笑，但他的面部表情管理能力比金潔要強，非但沒笑，還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惹得其他人想問又不敢問，金潔自問，在“裝”這一技能上，十個自己也比不過一個韓凝霜。

“你們這裏有什麽發現嗎？”韓凝霜高深莫測的端起架子詢問起了正事。

周仲明看了看金潔，又看了看衆人，覺得似乎不應該是這句話，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只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只得把今晚的事說了出來，雖說他是衆人中修為最高的那個，但若真動起手來，自己絕對不會是韓凝霜的對手，所以，韓凝霜才是頭，毫無疑問！

“招了三次魂，只招來了一個，畫出來給小張公子認了，是鎮上才死了一個月的馬員外，馬員外說他死後見到鬼了，但具體的也說不清楚。”

人死不久，七七之內，魂魄還不穩定，鬼魂往往搞不清自己是死人還是活人，他看到的東西也分不清是陽間的還是陰間的，所以，從那個才死不久的馬員外身上是問不出什麽的。

不是還有個小鬼嗎？怎麽說是就招了一個？

金潔盯着那個小鬼，小鬼只是專心啃香燭，并沒注意到他，金潔看着小鬼的動作氣色，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招魂水平不到家，最多也就是招不到鬼魂，一旦招來了，招魂的法師不可能沒感覺，大鬼小鬼都一樣，莫非，這小鬼不是周仲明招來的？

一開始只覺是個小鬼好笑，沒有仔細分辨，待得現在看得仔細了，這才發現，那小鬼的打扮與平日裏見到孩童不同，袖口收緊，倒是和外面的那些修士鬼有幾分相似。

自古老話就說，小鬼難纏，特別是這種身量尚未長成，靈智不全，偏又枉死的陳年厲鬼。

金潔放下杯子取出了青鋒，韓凝霜了解金潔，若不到萬不得已青鋒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他也跟着祭出了自己的冰晶劍，另外幾人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金潔面容凝重，也各自祭出了自己的武器。

金潔走至桌案前，蹲下身子，在衆人奇怪的注視下“自言自語”，只有韓凝霜知道他在做什麽。

“寶寶，你叫什麽名字？”

那小鬼只呆在那裏望着他咯咯直笑。

“叔叔這裏有糖。”金潔取出幾粒五彩的糖豆來，初開靈識的靈們心智和孩子差不多，喜歡這些五顏六色的糖豆，所以這些彩色糖豆，金潔随身帶着，見靈哄靈，見鬼哄鬼。

小鬼的注意力被糖豆吸引，他也不吃，只是伸手拿過來後又丢在了地上，然後又咯咯咯的笑，手中的香燭卻始終沒有放下。

金潔見狀，用青鋒輕輕壓下了他手中的香燭，金潔明知那小鬼有異，但金潔還是不忍傷害他，那小鬼停止了笑容，啊啊呀呀的發了幾個音節，金潔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見金潔的反應不是他所期待的，小鬼一巴掌拍在青鋒劍上，青鋒是何等利器？一個小鬼“活”的再久，在他面前又算什麽？

小鬼的手被割破，黑色的血流了出來。

鬼是沒有血的！

鬼魂乃無形之體，是由陰氣凝結，只有陰氣濃到一定程度，這才會像活人一樣有“血”，所以，那黑色的“血”并非是血，而是濃到一定程度的陰氣，能将陰氣凝練成這般，少說也得千年之累。

這小鬼的“血液”漆黑如墨，這是死了多少年了？

就在金潔猶豫普通的往生咒，對這個小鬼有沒有用時，門口的辟邪符無風自燃，竟是有兩只鬼闖了進來，正是巡街的修士鬼中的兩人，應該是被小鬼的哭聲引來的。

那兩個修士鬼，一個使刀一個使劍，見金潔的劍斜指小鬼，二話不說，舉刀便砍，金潔禦使着青鋒呼嘯着迎了上去。

金潔的劍術是渣，但這種渣是得看和誰比，金潔只是在劍道門渣，在韓凝霜面前渣，在普通修士那裏他這個劍修還是拿得出手的。

修士鬼的招法很詭異，靈氣使用中又帶了幾分體修的招式，說他是體修可時不時的來個小法術，卻又讓人頭疼不已，金潔以一敵二左支右绌，漸漸落了下風。

衆人見金潔在那裏，一個人揮劍狂舞，便知有異，只是，他們又看不見鬼魂在何處，想幫也無從幫起，一個個摩拳擦掌，好不着急。

“方位！”韓凝霜一聲輕喝，提醒金潔。

“坎西！”金潔很明白韓凝霜的意思。

冰晶劍起，三道劍光同時封住了坎西位的上中下三路，照理說此招是不會落空的，三道劍光，總有一處可以命中目标，可是，那修士鬼的确有兩把刷子，避開了上下兩路劍光，又把中間的那一道劍光生生的給格擋開了，三道劍光雖然沒有傷其分毫，但是卻減輕了金潔的壓力，金潔漸漸的又占上了風。

“坤北！剛才沒中！”金潔說的有點急。

“看出來了！別說有的沒的，專心對敵，說方位就行！”兩道劍光落了空，一道劍光轉了方向，韓凝霜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金潔戰鬥經驗不足，本就十分吃力，再一分心，更落下乘。

韓凝霜提劍而上，這次不僅是劍光，整個人都加入了戰局，與金潔背靠背，共同禦敵，雖說十次有九次落了空，但總有一招是打得着的，金潔并未與青鋒建立血契，青鋒看不到金潔能看到的惡鬼，此番戰鬥，青鋒無法主動禦敵，戰鬥力下降了大半，成了一柄普通的飛劍，金潔與韓凝霜聯手雖不至于落敗，但長時間纏鬥也不是個辦法，萬一把外面另外的幾個修士鬼再給引來了……

“在門口布上陣法結界，別讓外……外面的進來！”金潔沖着張尚端大喊，一不小心，被踢了一腳，差點沒趴下。

張尚端和周仲明忙着上前布結界，張尚敬叫道：

“我這裏還有些靈符！”說着拿出了一沓子辟邪符，他的本意是給兄長布結界時補充加強，不料韓凝霜卻一把奪過，以漫天花雨之勢撒向了空中。

這種級別的靈符對己經凝出黑色血液的惡鬼根本沒用，一尺之外就被燒成了灰燼，可正是這燃燒的靈符，讓韓凝霜動态的捕捉到了兩只惡鬼的位置，如此一來，攻擊效率大大的提升。

另外兩名元瑤派弟子伺機而動，也對着燃燒的靈符附近進行了攻擊，戰鬥發生了反轉，金潔壓力大大減輕。

韓凝霜拿出兩張定身符給金潔，金潔知其用意，瞧那兩張靈符的顏色，還是免不了小小的心疼了一下，這可是連築基後期都能定住的高級靈符呀，可鬼魅不知疲憊，離天亮又早，纏鬥下去，必定不支，舍不得也得舍得了。

那惡鬼的招式功法卻與普通的修士不同，似乎有點像法修、體修、劍修，三合一之勢，近身攻擊挺多，金潔瞅了個機會，把定身符定在了那個鬼身上，靈符上靈光大盛，那惡鬼掙紮幾下，終于不動了。

有用！

是到的那個被定住了，使勁的惡鬼哇哇大叫，招式更為淩厲，解決了一個負擔頓輕，有暇分心，卻聽出了點門道，那個使劍的似乎叫的是：

“師弟？”

“他是不是在叫師弟？”金潔學着那鬼的口音問青鋒。

青鋒聽了金潔的學舌：“像，有點上古的口音，以前刀靈說話就這個味！”

“刀靈？上古口音？”

“刀靈是我見過年歲最長的器靈了，赤尊見了他也得老老實實的低頭做小，不知道現在何處，說不定已經飛升了！”

“你是說這些是上古時期的，惡鬼？”

“上古時期的鬼，到現在怎麽可能這麽弱？不過從招式上看到還真有幾份古味。”

青鋒看不見惡鬼，但卻可以從金潔使招的方式，判斷對手的招式套路。

金潔與青鋒乃是靈識傳音，旁人并不知曉，大家随着金潔指哪打哪，金潔很快将第二張靈符貼在了另一個使劍的惡鬼身上。

終于消停了！

還沒等大家喘口氣，大門上才布下的結界，呲啦呲啦火光亂爆，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外面的幾個鬼也要闖進來了，金潔定睛一看，心下一沉：不好，怎麽又來了七個？

剛才在外面“散步”時，只看到七個，誰料到還有另外兩個躲在了金潔看不見的地方？

兩只惡鬼就打得一身狼狽，要再來七個，後果不堪設想。

“怎麽辦？”金潔把大概情形說了，衆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韓凝霜又取出三張定身符，遞給金潔：“就這麽多了，将就着用吧！”

“我這還有一張！”周仲明也取出一張定身符，成色雖不及韓凝霜的好，但也可以定住築基修士的那種，算是不錯的了。

“大家還有什麽好東西都拿出來吧，惡鬼兇殘，最起碼我們得撐到天亮，千萬別為了身外之物丢了性命。”韓凝霜趁着金潔調息打坐吞丹藥的工夫，對衆人說。

大家拿出了各自準備應對鬼魅的東西，大部分是辟邪的靈符，八卦鏡之類，等階各有不同。

周仲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出了他的壓箱底的寶貝，一整套的裝備：

桃木劍、黑狗血、糯米、銅錢……

周仲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祖上就是幹這個的！”

一位姓胡的修是接替了張尚端，繼續支持大門結界，張尚端将那些八卦鏡、靈符、黑狗血、銅錢之類的組合在一起，加上陣旗布置成了一個簡易的降鬼陣，如此一來，這些看似低級的東西在陣法的作用下，可以發揮出強出本身好幾倍的威力，沒想到張尚端還是個陣法高手。

之前是不知道這些惡鬼的實力，有些小瞧了他們，若是早有準備，布下陣法，他們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剛才的一番打鬥，驚動了府裏的人，受傷卧床的張老爺子也被人攙扶了過來，還有不少家丁侍女，身着脖子遠遠的觀望。

金潔走上前對張老爺子說：“老爺子，您會念往生咒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又道：“您帶着這些下人，一起大聲的念往生咒，念得越大聲越好！”

張老爺子應下了，哆哆嗦嗦的從腕上取出一串念珠，念起了往生咒，那念珠乃是由陳年桃木所致，只是有了些年頭，保養欠缺，靈光已經散了不少，但不管怎麽樣，經還是有他辟邪制陰的效果的。

大家服藥的服藥，吐納的吐納，各自修整，半柱香後，大門終究被破開了！

金潔躲在門後，出其不意地将手上的四張定身符貼了上去，只落空了一張，算是不錯的成績，那一張落空的定身符還能用，只需另找機會就是。

就是周仲明的那一張定身符，雖是貼中了修士鬼，但卻未能将那鬼定住，那鬼依然能夠行動，只是動作十分緩慢，相當可笑，只可惜別人看不見。

四只惡鬼闖進了陣中，瞬間，陣法之處冒出呲呲的青煙，金潔瞧得清楚，他們的小腿皆被灼傷，青鋒攜着剛才落空的定身符，又定住了一只，金潔沖衆人喊到：

“攻下盤！”

這種簡易的陣法控制不了他們多久，大家趁着這個機會發起了猛攻，各種招式法術不要錢似的往裏面砸！

周仲明雙手各持一把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當真是一副“大仙”的作派，不料，威力竟比冰晶劍還略強幾分，若不是要指揮全場，無暇分心，金潔真想告訴韓凝霜，看看他會是什麽表情？

誤打誤撞，桃木劍刺中了一個惡鬼的腰，黑血頓時流了出來，桃木劍也着了火，衆人以痛打落水狗之事，對着着火的桃木劍之處一陣猛攻，終于在真正意義上消滅了第一只惡鬼，黑血流了一地，這一次，大家都看見了那攤黑色的血液。

燒了一把桃木劍，周仲明又掏出了一把桃木劍，依舊是左右開弓，韓凝霜氣的罵到：

“你還有多少桃木劍？還不全拿出來，大家分了！”

桃木劍對惡鬼的效果倒是好，只是是一次性的，消耗太大，周仲明苦着臉，又掏出幾把桃木劍，大家人手一把。

“我這可是千年桃木！”實在是心疼。

又過了一會兒，陣法終破，此時，張老爺子那邊衆人合念的往生咒，終于有了效果，一到朦朦胧胧的往生門出現了。

趁着陣破的一剎那，金潔拼着挨一刀的風險，一腳将一只惡鬼踢進往生門，往生門忽閃忽閃幾下，滅了！

陰氣太重，一個有法器加持過的往生門，一次只能進一只惡鬼。

“老爺子，再念！”

金潔肩膀上挨了一刀，鮮血沿着肩膀流到了地上，剩下的幾只惡鬼，聞到了血腥味兒，殺氣更甚，舉劍向金潔刺來，那一招頗為精妙，金潔有種無法招架之感。

就在這時，冰晶劍擋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扛住了這一擊，後來，金潔問韓凝霜，他是怎麽知道要往哪裏出劍的？

韓凝霜：直覺！

好吧，你贏了！你厲害！

最後一只惡鬼終于被消滅了，金潔顧不上肩膀上的傷，将之前被定住的惡鬼一只一只踢進了往生門。

惡鬼實力太強，張老爺子實力弱了些，聯合衆人一起念的往生咒，一次只能容納一只惡鬼，還是元瑤派弟子聯合念的往生咒力量大，一個往生門踹進去了三只。

一切妥當，金潔正欲回屋收拾傷口，卻聽到了一個很不和諧的“咯吱咯吱”聲，尋聲而去，發現最早的那個小鬼，躲在花壇裏，還捧着個香燭不肯撒手，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怎麽把他給忘了？”

之前忙着打鬥，還真忽略了這一老一小兩只鬼，老的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小的卻一直都在，他到一點也不怕，只知道吃。

金潔又請了一次往生門，他不敢對小鬼用強，怕他哭鬧，再引來惡鬼，只得将往生門上放上香燭，誘得小鬼自己踏入了輪回之所。

待往生門熄滅，金潔自己也搖搖欲墜，這一夜，精神力、靈力都透支了，一只略帶寒意的胳膊攬住了他，一路将他扶至客房，金潔頭暈，閉着眼，任由韓凝霜處理他的傷口，等傷口處理完畢，金潔已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