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爺爺住到蒲縣

第二天程珂帶着爺爺去醫院做了常規檢查，等檢查完才發現，一年內老爺子的血壓和血脂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以後無論是飲食還是生活方面都必須要多加注意才行。

程珂問老爺子的主治醫師，“如果讓爺爺在蒲縣住着，對他身體是不是更好些？”

醫生自然地點了點頭說：“當然，蒲縣那邊空氣好，對肺也有很多好處，另外那邊的食物比較健康，如果可以，我倒是真建議老爺子搬那邊去生活。”

程珂笑着對程敬軍說：“爺爺，咱們多呆一段時間吧，看你适不适應，要是适應你就留在蒲縣吧，我每周都去看你。”

程敬軍想了想說：“先去看看再說吧，這邊我還有很多放心不下的事情吶。”

“那好吧，爺爺，那咱們說好，到了蒲縣不能開手機，不能随便打電話，吃的只能吃營養師做的東西。”

程敬軍笑得合不攏嘴，他真的喜歡這個孫子，這個孫子也是真的孝順，什麽都想着他，這不，今天來醫院之前就給他找了個營養師，說是昨天下午回來後找了一下午問了不少人才找到的，其實他一個老頭子了，哪兒那麽金貴，就是不忍心讓程珂失望，才答應了下來。

從醫院回來後的隔天早上，程珂、程敬軍以及何佳慧就去了蒲縣。

蒲縣離京市其實不算遠，開車兩個半小時的路程，但是空氣和生活習慣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蒲縣後面就是一大片森林，這森林是國家一個動物保護區，也是個什麽天然氧吧，連旅游都不能随便旅游的地方，因為這片森林，所以原本是經濟比較繁榮的蒲縣也漸漸沒落了。

其實若這園林可以開發旅游項目，蒲縣說不定還能發展一下，可惜那片林子太過珍貴，裏面生活了很多珍禽，都是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國家怕因為旅游開發而毀了這裏和裏面的生物，最終定下了不許開發的政策，甚至園林周圍幾十裏之內連工廠都不許建造。

因為交通不算太方便，漸漸的，蒲縣的年輕人差不多能走的都走了，就剩下些個不願意離開家鄉的老人們，正是因此，這裏不僅空氣好，人文環境也好。

三人下了車，就有一個老頭過來問：“喲，這是程老頭嗎，還活着呢？”

老爺子瞪那幾人一眼，“你們不死，我哪兒敢死，我還等着幫你們操辦喪禮呢。”

“就你那拄着拐杖的身子？哎喲喲，笑死我喽。”

“怎麽也比你這滿嘴就剩下倆牙的臭老頭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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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地怼來怼去，程珂有幾分無奈，他怕爺爺要是真跟這小老頭動怒，可能确實不适合留在這裏，回頭一看，母親卻微微笑着，和程珂目光對上之後，何佳慧輕輕沖程珂招了招手。

程珂低下頭去，只聽母親小聲說：“小珂，這個老頭是你爺爺的情敵呢，鬥了一輩子了還鬥呢。”

程珂擡頭看看前面兩個比賽似地往前走的倆老頭，問道：“媽，你怎麽知道？”

何佳慧噗嗤一聲笑出來，“我見過這個老頭呀，那時候我和你爸結婚，這老頭來參加婚禮，使勁諷刺了你爺爺一番，但是卻給我們帶了很多禮物，那些禮物都是價值不菲的。我覺得好玩，就問了問，才知道這老頭當年也是個人物呢，現在這是不理子孫的事情了，才回了蒲縣。”

“那我該叫他什麽？”

“你叫他周爺爺就成，蒲縣一共兩大姓，一個就是程姓，一個就是周姓了。”

“好。”

程珂微微笑起來，剛才的擔憂也放下了，因為走在前面的爺爺已經把拐杖一扔，跟着周爺爺比着賽一樣地跑進了屋。

這裏是他們的老宅，院子尤其大，房間也多，雖然因為時間久遠外牆有點破舊了，可裏面因為一直有人看顧，還是幹淨整潔。

房子一共六進六出，雖然趕不上真正古代那些十進十出的房子，但在這蒲縣卻是最好的了。

穿過五道門，進入主廳，程珂驚訝于這老宅的底蘊，在這裏生活怎麽可能不惬意，四處綠樹圍繞，甚至有池塘和涼亭，幾個院子一個比一個漂亮，就連天井那兒都有個古色古香的亭子。

這裏也就是不許開發，要真開發，他們的老宅就真的值錢了，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讓老爺子在這裏生活，如果能讓老爺子有點什麽娛樂就更好了。

幫母親進了主廳，只見爺爺一陣氣喘籲籲地坐在一個大八仙桌的旁邊，而周爺爺則坐在了八仙桌的另一邊。

程珂剛要說話，程敬軍就瞪着周爺爺說：“這是主座，你一個下人敢坐那裏？”

周爺爺也瞪一眼程敬軍說：“你還來勁了，你問問這裏有誰願意看顧你的這個破院子，還不是我在看着，你給我的一個月那三四千塊錢夠我買一頓肉吃嗎，臉皮真是一如既往得厚。”

……

程珂無語，輕咳一聲說：“爺爺，我和我媽住哪兒，我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

程敬軍這才不跟周老爺子鬥嘴了，他看向周爺爺，問道：“哪兒幹淨一些？”

周爺爺這會兒也歇過來了，笑眯眯地說：“哎呀，這就是你那兒媳婦吧，你結婚時候我們還見過呢，還有這就是小珂了吧，我看過你照片，你爺爺每年來都得向我炫耀一番，果然是一表人才。”

何佳慧沖周爺爺點點頭，程珂也微微鞠躬，說一句：“周爺爺好。”

周爺爺似乎十分滿意，他從座上下來，塞給了程珂一個紅包，程珂摸摸那紅包的厚度，有些吃驚，他想推拒，結果程敬軍那邊說：“小氣，你那破紅包有一千塊嗎？”

周爺爺硬是把紅包塞進程珂手裏，才回頭說：“你給我乘以十，再乘以十好幾。”

程敬軍也有點吃驚了，程珂偷偷打開那紅包看看，果然裏面是一些大額的錢幣而且是英鎊，果然要乘以十再乘以十好幾，不過一個見面紅包就十萬多這也有點太多了吧？

“周爺爺，這……太多了。”此時的十萬，可不是十年後的十萬能比的，所以程珂有點猶豫。

周爺爺笑眯眯地說：“沒事兒，你收着吧，我錢也沒處花，過來，還有兒媳婦，你也過來，我帶你們去西邊的廂房住，那兒都是我收拾的，幹淨着呢，我還專門找人做了幾個合适的床墊換上了，睡着肯定舒服。”

程珂和何佳慧跟着周爺爺去了西邊的廂房，而大廳裏程敬軍看着幾人離開房門，微微笑了出來，和周老頭相比他說不定真的太操心了吶，如果可以，他也想跟周老頭似的，在這裏種種花養養鳥，沒事兒跟隔壁另一個老東西下棋喝茶，可想想自家那些個子孫，他長嘆一口氣，放心不下呀。

這邊程敬軍、何佳慧以及程珂歡歡喜喜地過他們的鄉下生活，那邊程之霖終于将錢送到了京大附中的校長家裏。

校長名叫伍文忠，今年五十來歲，兒子快要三十了，急着買房結婚，京市的房價現在雖然沒十年後那麽恐怖，可也不是這個校長靠一份工資能買得起的。

一開始伍文忠還有點害怕，不過在收了幾次錢之後他不僅不怕，反而越來越大膽了。

這一次他看着桌上那厚厚幾摞錢，再看看程之霖和他旁邊的少年，說道：“哎呀，有點難辦呀，關鍵你兒子……程子躍對吧？他戶口不在這裏呀，我們京大附中不收借讀生呀。”

程之霖想了想說：“伍校長，這樣吧，明天我叫人再給你拿十萬過來，而且這事兒吧，也不能算借讀呀，他戶口正在辦呢，資料一齊，戶口立馬就轉過來了。”

伍文忠十分為難似地說：“看你，又不是錢的問題，行，那我看看吧，過幾天開學我給他好好安排安排，看他長得這麽精神，一定是個好苗子。”

伍文忠雖然這麽說，他可沒有打算真的好好安排，這兩年被錢逼得，他收着這些富人的錢同時還仇視着他們，他巴不得看他們一個個倒了，所以他真實的心思是，一定要把這私生子安排到程珂所在的班級，看他們到底會不會鬧，看程之霖到底會怎麽應付。

程子躍非常懂事地說：“謝謝伍校長，我會好好學習的。”

程之霖也表示了感謝，之後兩人出了那棟樓。出去後，程之霖立刻譏諷道：“窮鬼，就是嫌給的錢少了。”

程子躍沒說話，但是他心裏不是沒想法的，這個父親為了他上學這麽重要的東西送禮，可一送只送出十萬塊錢，小氣得他都不好意思，然而這個父親好像曾經在程珂生日的時候送過一輛車的，雖然據說是被老爺子逼着送的，可畢竟送過，他給過自己什麽？

十七年的隐忍和委屈嗎？

程珂和母親以及爺爺在蒲縣待了兩個星期，兩個星期裏，他們幫着周爺爺整理了後面一片還沒弄好的院子，收了兩分地的花生，還有兩分地的黃豆。

因為全部都是手工，又都不能累着，所以一共就那點活，他們兩個星期都沒幹完。

兩個星期內程珂堅決拒絕老爺子用手機，說是有事固定電話就能聯系了，而且要真有急事他們開車三小時就到了，他急也沒什麽用，兩個星期之後，老爺子竟然真的把家裏那攤子事情給忘了。

程珂和何佳慧收拾東西的時候，故意沒跟老爺子說，因為其實程珂也差不多知道老爺子是不是喜歡這裏了，而且這段時間程珂好好讓營養師給他把飲食習慣給改了不少，他的身體似乎也硬朗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程珂覺得老爺子大概有那麽幾成可能是想留下的。

程珂心想這就好，以後再來幾次，爺爺估計就會徹底留下了，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程敬軍看他收拾東西很是吃了一驚，聽到程珂說他要開學了，必須回去後他有點猶豫地想了想，而後一咬牙說：“小珂，你回去吧，我以後就在蒲縣住下了，我也老了，管不了你們了，真有什麽事情你給我打固定電話，我要是沒接到電話，你就打營養師的手機。”

程珂一聽，笑了起來，他上前輕輕抱一下自己爺爺說：“放心，我會經常來看你的，還有呀爺爺，高三了，我還要大幹一場呢。”

老爺子輕笑着拍拍程珂的後背，程珂自己則是在想，他當然要大幹一場，和他那個父親，還有那個就要跟自己一個班級的弟弟，以及早晚都要進入程家的女人趙芝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