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等會兒，”可魯貝洛斯又喊住他，“走之前帶幾張庫洛牌，萬一如果再遇到其他的庫洛牌，你也方便防禦攻擊和捉住它們。”

木之本桃矢覺得這簡直莫名其妙：“它們幹嘛要攻擊我？”

“西方古國有句老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

木之本桃矢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翻譯。”

“玩玩，順便看看你适不适合當主人呗。”

他揚了揚眉毛：“不适合就滾？”

可魯貝洛斯擺擺手：“那當然是下次繼續啊。”

豈不是沒完沒了？

可魯貝洛斯一看他無語的表情就心虛，擔心他撂挑子，趕緊補充道：“你要是不收服它們，它們可是會給你跟身邊的人帶去麻煩的哦。”

“像今天早上那樣？”

“那已經算比較好的了，”說完可魯貝洛斯又感覺不對，連忙補救道，“它們其實也是有分寸的，不會輕易傷人的。”

呵，傷人哈。

“行，先看看吧。”木之本桃矢朝打開的抽屜瞅了一眼，随口說道，“今天誰跟我一起？”

結果整本書裏的庫洛牌都飛起來，朝他撲過去。

這就熱情得有些過分了啊。

木之本桃矢舉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庫洛牌也很配合地停下來，懸在半空中等他發話，他滿意地點點頭，才繼續說道：“不要這麽多，口袋不夠塞，五個名額，你們自己商量商量，輪流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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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牌聽話地全擠到一塊，相互碰來碰去，像是在交流，過了會兒，它們中間飄出五張牌，自己疊好落到木之本桃矢的手上，其餘的繞着他轉了轉，仿佛跟他告別似的，完事就自動自覺回書裏去了。

可魯貝洛斯看着有些眼饞，加上他對學校也挺好奇，便跟着湊了過來：“我也想一起去。”

木之本桃矢把庫洛牌放進口袋裏，睨了它一眼，搖頭：“不行，你太大個了，容易讓人發現。”

如果被發現的話，那他可太丢臉了。

可魯貝洛斯趕緊舉爪發誓：“我保證不出聲，絕對絕對不會讓人發現的！”

使盡了各種手段死磨硬泡後，可魯貝洛斯終于如願以償地進到了木之本桃矢的書包裏，被帶去了學校。

碰巧當天學校有一件新鮮事，他們班裏又來了一個轉校生，還是個之前在英國留學的美少女，不胖不瘦身材還挺好，長發披肩，明眸善睐，瓜子臉很秀氣，面上一直挂着爽朗的笑容，似乎是個性格外向、開朗活潑的人。

木之本桃矢看見她的時候，就下意識皺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月城雪兔。

月城雪兔困惑地看着他：“怎麽了嗎？”

沒等他張口，講臺上的班主任倒是先說話了：“秋月同學，你就坐到月城旁邊的位置上吧，就是那邊。”

少女走向他所指的方向，在經過木之本桃矢的身邊時沖他笑了笑，越過他，卻在月城雪兔的桌旁邊停下了，微微傾身，低下腦袋，眯眼笑着看他：“我是秋月奈玖留，都是剛來到轉校生，以後請多指教啊。”

月城雪兔點點頭：“嗯，請多指教。”頓了一下，他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也是新來的轉校生？”

秋月奈玖留笑眯眯道：“我猜的，一般情況下，坐最後面的不是差生就是轉校生，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乖寶寶的好學生模樣，所以不可能是差生。而且你的個子明顯比你前面的人矮，以後估計還要調整一下座位。”

月城雪兔并沒有在意她對自己“乖寶寶”的形容，只是笑着點點頭：“原來如此。”

“月城，我可以叫你雪兔嗎？”

“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話說回來，前面的這位，”奈玖留忽然轉頭往身後瞧，跟前面座的人對上視線，“你不用偷偷摸摸地往後看，有話可以直接說。”

木之本桃矢淡淡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快點坐到座位上，別耽誤老師上課。”

“木之本還挺較真的，唔……為了讓我們快點熟絡，我還是叫你桃矢吧，你可以叫我奈玖留哦！”轉校生就這樣愉快地自己做了決定。

木之本桃矢看着她，眉頭皺得更緊，眼底裏隐隐流露出一絲擔憂，月城雪兔只以為這姑娘自來熟，倒沒怎麽在意。

秋月奈玖留也的确像他猜的那樣很開朗，長相本來就可愛，容易博得男生的喜好，而且嘴甜會說話，連女生也對她觀感不錯，就一天的短暫時間，便迅速地與班裏人打成一片。

傍晚放學，木之本桃矢和月城雪兔要留下值日。

偶然聽見樓下傳來熱烈的歡呼聲，他們扭頭往外一瞅，教學樓的窗戶外邊剛好能看見籃球場，秋月奈玖留正在場上打籃球，靈巧地在對手間穿梭，輕松突破後，動作利落地把籃球投進了籃筐裏。

她的對手還是五個男生，個子都比她高，體格也比她壯碩，誰都沒想到如此條件差距下，秋月奈玖留竟然能夠突破他們五人的防禦，投籃得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兩人扭頭看窗外的時候，恰巧看見她投籃的一刻，木之本桃矢的眼底裏閃過一絲流光，臉上沒什麽表示，只是轉過頭來，看着月城雪兔說道：“她跟你很像。”

“沒有，沒有，她比我厲害多了。”月城雪兔連連擺手，謙虛道。

木之本桃矢忍不住扶額：“你真聽懂我問什麽了嗎？”

這家夥真是天然到一定境界了。

“什麽？”聲音太小，月城雪兔沒聽清楚，便把身體往他的方向傾斜，側過腦袋，拿耳朵朝着他，“你說什麽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

木之本桃矢看着他的側臉，臉形輪廓漂亮，膚白細膩，陽光落在上面像是鍍了一層柔光，還有那一點潔白瑩潤的耳垂，小巧可愛，他像是受到了惡魔的蠱惑般怔怔地伸出了手，捏住了它。

月城雪兔被他捏得一抖，下意識轉頭，耳垂從指尖滑走，食指外側蹭過他的臉頰，滑到他唇邊，柔軟的觸感讓木之本桃矢心神一蕩。

“桃矢？”

這一聲呼喚讓他回了神，看着自己的手，木之本桃矢臉上飄起一絲尴尬的紅暈。

月城雪兔揉了揉自己的耳垂，不解地看着他：“怎麽了嗎？”

“沒什麽。”剛想轉開話題，但他又想到了什麽，突然頓住，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對了，阿雪，你怕癢嗎？”

“我不大清楚，應該是不怕癢的吧。”

“試試。”木之本桃矢“嘿嘿”地一笑，湊過去扒着他的耳朵輕輕一吹。

“唔！”月城雪兔肩膀一縮，身體往遠離他的方向躲，擡手捂着耳朵，轉過臉來驚愕地看着他。

然而木之本桃矢卻先他一步，用無辜和驚訝的眼神看着他道：“你不是說你不怕癢嗎？”

月城雪兔一聽，立即洩了氣，揉着耳朵，小聲嘟囔：“我是說我不大清楚。”

木之本桃矢一看他這樣，更來勁了，表情還是淡淡的，但爪子卻伸出去，扣着他的肩膀：“沒準還有其他地方不怕癢，我們試試？”

月城雪兔往後縮起身子避開他的手，連連搖頭拒絕：“不要。”

“別怕，我就只是捏一下。”

“我承認我怕癢還不行麽！”

“沒事，就給我捏一下。”

“……就一下，你不要用力啊。”月城雪兔擔心他使壞，暗地裏繃緊了身體。

見他答應了，木之本桃矢立即走到他後邊，雙手握住他的肩膀，還沒用力，就聽見頭頂“轟隆”一聲巨響，說是天崩般的動靜也不為過。

與此同時，視網膜上白光一閃，窗戶外有白色的不規則的粗壯電弧從天而降劈落到地面上，這電弧斷斷續續地劈着，從遠處看就像是雷電制造出一個籠子把整棟樓都鎖在裏面，危險又恐怖。

木之本桃矢愣了一下，緊接着就感覺到這聲響以外別的異樣。

月城雪兔僵硬地轉過身來，兩眼發直地拉着他走：“桃矢，我們還是離窗戶遠一點吧。”

木之本桃矢眼神起了一絲變化，扶着他的肩膀俯下腦袋，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我也感覺到了，應該是庫洛牌，我去外面看一下，很快就回來。”

這種時候出去，也太危險了！

但是，當月城雪兔看到他堅決的眼神時，就知道阻止不了，只能換個說法：“那我也要一起去。”

木之本桃矢神情一僵，接着搖頭婉拒道：“你的身體還沒好，就別勉強了，而且，你在這裏呆着還能夠給我打掩護，如果有人來找我，你就告訴他我去衛生間了。”

可魯貝洛斯說過會自己變回去的庫洛牌實屬少數，大部分庫洛牌是需要他用那根羞恥棒給錘回去的，所以……為了保住自己的顏面，絕對有必要減少圍觀者數目，最好就是一個都沒有！

月城雪兔拗不過他，只能點頭答應了：“那你自己小心點。”

“嗯。”木之本桃矢摸摸他的腦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包裏面的可魯貝洛斯塞進自己的外套口袋裏，接着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他前腳剛走，秋月奈玖留後邊就回來了，兩人在走廊上沒碰見，進教室後，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故意做出看前面的動作，然後又一臉驚訝地轉過來來瞅着月城雪兔：“怎麽就你一個，桃矢人呢？”

“他去上衛生間了。”

秋月奈玖留眯眼瞅着他：“你不跟着去嗎？”

月城雪兔被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知道有些女孩子喜歡結伴上衛生間，便沒細想，只是微笑道：“我還好，不是喝了很多水。”

“我說的不是衛生間，我是說這外邊的雷。”

“什麽？”

“是桃矢他不讓你去的，還是，”秋月奈玖留伸出纖長的食指戳了戳他的左胸口，別有深意地道，“他不讓你去？”

那眼神像是看穿了他隐藏的秘密似的，讓他直覺得不舒服。

“你這是什麽意思？”

秋月奈玖留收回了手，撩了一下頭發，抿唇笑道：“沒什麽意思。”

這樣的回答擺明了有問題，月城雪兔看着她的眼神微微起了一絲變化。

“對了，你喜歡什麽樣類型的人？”秋月奈玖留再次突然發問，只是這個問題有些突兀。

“哈？”月城雪兔雖然聽清楚問題，但腦子還沒轉過來。

“我是問，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性別、性格、長相、身高等等的偏好。”

月城雪兔困惑地看着她：“為什麽要問我這個？”

秋月奈玖留笑了笑：“情人節快到了嘛，有很多女孩子想跟你和桃矢告白，她們就托我來問問呗。”

這個理由倒是合理。

但是，他幾乎不假思索地搖頭道：“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也不是非要你談戀愛不可，說一點點也可以嘛，好方便讓我交差。”秋月奈玖留見他還是一副為難的模樣，便改口道，“那換一種說法，你更願意跟什麽樣的人建立長久的朋友關系？”

這個問題比起之前的那個要容易多了，月城雪兔幾乎沒怎麽思考就說了一嘴：“桃矢那樣的就很好，認真負責、溫柔體貼、自信獨立，說實話，我不光是想跟他做朋友，還希望自己能夠變得跟他一樣好。”

秋月奈玖留若有所思地低聲喃喃：“這樣的特征跟庫洛·裏德還是挺相像的嘛，不過……”

她樂呵呵一笑，雙掌一合，說道：“既然這麽好，那你們幹脆在一起得了。”

“嗯！嗯？诶——”月城雪兔以為她是表認同，所以下意識點頭應好，但愣了半晌，忽然反應過來，臉一下羞得漲紅，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我、我沒有那個想法！”

秋月奈玖留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麽驚人的話，依舊一臉好奇地反問他：“你們不是都沒有女朋友或男朋友嗎？在一起正好啊。”

月城雪兔忙搖頭。

秋月奈玖留暗地裏憋着笑，面上做出不解的表情，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桃矢他還不夠資格當你男朋友？”

“當然不是！他人很好！”月城雪兔激動之下，甚至站起來了，聲音有些尖銳，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察覺到目光後，他又紅着臉坐回去，在秋月奈玖留滿是調侃的眼神裏，他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是我自己不好，能跟他做朋友就足夠了，情、情侶關系（咳）什麽的，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現在已經知曉自己非人類的身份，所以，別說桃矢，就連其他的普通人他都不敢招惹。

秋月奈玖留從他的表情推測出他此時的想法，也不知為何，面上的笑容漸漸斂了，眼神裏透着幾分莫名的怒意，說話語氣也冷淡了許多：“明明另外一人還沒有表态，你自己卻先否定了這種可能性，也太不自信了，看着就讓人冒火。”

诶？

月城雪兔愣了一下，直覺地感到她這态度好像有些不大對勁？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他的頭頂上方就落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冒什麽火？”

木之本桃矢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腳步很輕，沒有讓月城雪兔發覺就走到了他的背後，不過明顯是剛回來，所以不大清楚此前的對話內容。

秋月奈玖留嘴角一咧，露出一個惡趣味的笑容：“我說情人節快到了，他嗚嗚！”

話才剛說了開頭，她的嘴就被月城雪兔用手捂住了。

雖然這樣的舉動對女生不大禮貌，但情急之下，月城雪兔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就只能這樣子來制止話茬。

“阿雪？”木之本桃矢揚了揚眉毛，這個時候要是還沒看出貓膩，那他真的腦子有問題了。

而且，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月城雪兔這麽激動，看樣子一定是個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人們都有自己的秘密，木之本桃矢也有他不願告訴別人的事情，但是，理解歸理解，當他看到月城雪兔跟秋月奈玖留這麽親密的接觸，他的心裏頓時覺得非常不舒服。

他不是第一次有這種不适感，也很明白這種情緒産生的原因，甚至一開始意識到的時候還有一種難堪的感覺——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确實對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對象産生了占有欲和憐愛感。

不管是出于一見鐘情還是在照顧中慢慢衍生，這種感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甚至在大腦思索出合适對策前，身體先自己行動了。

他不爽地眯着眼，把月城雪兔的手掰回來，握在自己手裏，後者正心虛得厲害，所以根本沒注意到這個。

秋月奈玖留沒有錯過他倆神情的變化，面上的笑容更深了，眼珠子滴溜一轉，肚子裏的壞水就冒出來了，她故意看着木之本桃矢的眼睛，笑嘻嘻道：“你急什麽，我又不是說那個，我已經改變主意了，嘿嘿~雪兔，我來成為你女朋友吧~”

月城雪兔：“诶？”

木之本桃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