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走在回住所的路上, 時栖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酒的後勁,好像比她想象的要大。
腦子裏暈沉沉的, 明顯視線和思維都開始模糊了, 時栖一邊走一邊感覺到腳下輕飄飄的,好像下一秒就會踩空。
這不對勁。
時栖扶着小道旁的路燈, 在腦海中呼叫系統。
時栖:“……我覺得我被下藥了,你覺得呢?”
系統:“我也這麽覺得。”
時栖:“……你覺得個屁!!你覺得你不早點提醒我?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我怎麽可能分辨出酒裏有沒有被人加東西!??”
系統委屈巴巴:“根據您目前的身體情況分析……他其實也不能算下藥, 因為那個酒本身就是後勁很大的斷片酒……”
時栖:“?你覺得我現在關心這個嗎??我現在關心的是我的人身安全啊統哥!”
系統:“哦。”
系統:“那你注意一下, 你身後四點鐘方向,有個人一直跟着你。”
“……”
沉默幾秒後, 時栖認真道:
“統哥, 我覺得你真的該找時間返廠維修一下。”
要是等系統主動提醒她, 時栖覺得她今天就得橫屍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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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勁上頭, 從額頭紅到脖頸的時栖渾身乏力,恨不得倒頭就睡,可這裏離住所還有幾百米的路, 就這麽倒在路邊,基本等于自殺。
時栖一邊努力睜大眼睛,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哆哆嗦嗦地在通訊錄裏翻名字, 随便劃拉到一個看着靠譜的就撥了出去——
然後手機鈴聲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
????
時栖驚愕止步, 緩緩回頭。
朦胧夜色之中,一高一低的身影穿過雜草叢生的小道,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
時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播出的號碼。
那人身邊的小黃狗歡快地汪汪了好幾聲。
——搞了半天!是你這個小老弟跟蹤我啊!!
“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裴宴神态自若地走近, 完全沒有跟蹤女孩被人當成抓包的慌亂。
要不是系統告訴她這人跟一路了,或許她還真有可能相信裴宴大半夜擱這兒遛狗呢。
“你……怎麽在……”
話還沒說完,時栖忽然覺得頭暈目眩,眼看就要一頭往前栽倒——
裴宴穩穩地,後退一步。
勉強扶着裴宴伸出來的一只手的時栖,幹嘔了一陣,并沒有嘔出什麽,緩了一會兒才擡眼涼涼地看他。
“你嫌棄我。”
裴宴平靜地答:“你喝多了。”
言下之意,面對一個喝多了很可能吐出來的人,他後退是常規操作。
看着裴宴還伸手扶住她的份上,時栖不跟他計較。
“我……不是喝多了……”她腦子暈沉沉的,看人都帶重影,“……酒有問題。”
裴宴這才看清,站都站不穩的女孩滿臉通紅,但和上次醉酒不同,這一次她神智還沒混亂,但醉酒的反應卻更嚴重。
“……不過應該不是大問題,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時栖眼皮都快粘在一起,困得不行。
她現在也太想念家裏的那張大床了,躺上去軟硬适中,鵝絨枕頭帶着淡淡洗衣液的香,被子一裹,阖上眼就能睡個天昏地暗……
“嗯,睡吧。”
頭重腳輕的時栖被人一拽,輕輕松松被裴宴背在了背上,要換做平時她或許還會掙紮一下。
但大約是裴宴身上的淡淡香味實在是很能安撫人心,她象征性地反抗了一根手指頭,随後就舒舒服服地趴下了。
時栖将頭埋在他頸窩,手臂軟軟地搭在他肩上,一歪腦袋,呼吸很快變得緩慢而均勻,像放下戒備的小貓。
小黃狗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能感覺到人類情感的它似乎感覺到主人的氣息變得溫柔許多。
“汪汪汪!”
搖着尾巴的小黃狗跟着裴宴邊跑邊叫。
背着時栖的裴宴微微低頭,垂眸望着小黃狗,低低道:
“安靜一點。”
夜色靜谧,兩人一狗穿過幽深夜色,回到了時栖他們劇組在村子裏租住的住所。
這地方和裴宴他們落腳的地方也隔得不遠,算是村子裏蓋得體面的小樓。
“你住哪一間?”
裴宴側頭,問背上的時栖。
半夢半醒的時栖連眼皮都沒掀,磨磨蹭蹭地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把鑰匙,在裴宴面前晃悠。
鑰匙上貼了門牌號。
裴宴按着門牌號上樓,剛要将背上的時栖放下來開門,卻見房門虛掩,裏面沒有開燈。
他眼眸一沉。
剛剛回來的一路上,裴宴就在想究竟是誰給時栖下了藥。
劇組裏人來人往,衆目睽睽之下,不可能是劇組之外的人動的手,他下藥的目的一定是為了接近時栖。
……所以這是見時栖一個人出來了,直接在她房間等着?
房間裏的嚴隽一确實也是這麽打算的。
他就站在門內,把玩着手上的手機。
那瓶有問題的酒原本就是他出來拍戲時常準備着的,不過通常用于你情我願的場合,用在仇人身上,還是頭一次。
他倒也不打算對時栖做什麽,只是看她實在是過于嚣張,在劇組作威作福将他踩在腳下,想給她一個教訓。
對于女演員而言,被人捏着裸/照在手,怕是這輩子都翻不出他的手心了。
他一切都計劃得很好,顧夢川已經回家了,時栖也如他所料是一個人離開的。
他只是沒有料到——
砰——!!
虛掩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就站在門口的嚴隽一躲閃不及,恰好被猛然砸過來的門板撞了個正着!
這一下砸得可不輕,嚴隽一當時就暈頭轉向,鼻尖酸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艹!時栖你他媽——!”
怒氣上頭的嚴隽一從門後沖出去,原以為看到的會是醉醺醺的時栖,但闖入他視線的,卻是一個比他高半個頭的男人。
時栖安安穩穩地枕在他肩頭,看上去睡得很踏實。
嚴隽一剛要開口辯解自己走錯房間了,誰料裴宴連開口的機會都沒給他,直接擡腳一踹——!
正中心窩。
嚴隽一反應不及,被踹出老遠,半天都爬不起來。
時栖被嚴隽一落地的動靜驚醒,有點茫然地擡頭問:
“……怎麽了?放煙花了?”
地上捂着心口疼的嚴隽一:……???
裴宴淡淡答:“沒放,你想看?”
時栖打了個哈欠,她睡了幾分鐘,精神好像好了一點,但仍無精打采提不起力氣。
“……想看,今年還沒看過。”
“那改天給你放。”
裴宴輕描淡寫地哄她。
時栖又閉上眼,試圖再睡一會兒。
等時栖沒動靜了,裴宴垂眸望向地上的嚴隽一。
“你下的藥?”
嚴隽一回過神來,矢口否認:
“什麽藥不藥的!你誰啊!打人算怎麽回事啊!我不過就是走錯房間了,你一進來就動手!知不知道我的臉是上了保險的,打壞了你賠得起嗎!?”
裴宴背着時栖跨入門內,将她輕輕放在床上。
嚴隽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肯起來,虛張聲勢地嚷着要報警。
“你報啊。”裴宴步步逼近,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如果警察能來,現在剛好還能驗出她喝了什麽東西,是誰遞給她喝的。”
嚴隽一頓時像被掐住了脖頸,不上不下憋得滿臉通紅。
“至于你的臉——”
裴宴嗤笑一聲。
“你覺得我賠不賠得起?”
啪嗒一聲。
房間內燈光亮起,嚴隽一終于看清了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誰。
“裴、裴董……?”
上次裴宴被時栖帶着來劇組參觀,他親眼見周導介紹裴宴,給的頭銜是盛躍傳媒的董事,兼青禾資本的CEO。
如此年輕,必不可能是白手起家。
身後的家族背景可想而知,這樣身份的人,哪裏是他一個小明星能得罪的?
“保了多少錢?”
裴宴拿起旁邊桌上時栖用來削水果的水果刀,半蹲着,用刀背拍拍他的臉,笑容優雅矜貴,仿佛手裏拿的不是傷人的水果刀,而是西餐廳裏的刀叉。
“一千萬賠你這張臉,夠嗎?”
唇邊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冰冷鋒利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不不——”
嚴隽一聞言胸口也不疼了,也不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碰瓷了,推開裴宴拿刀的手擡腿就跑,一眨眼人就沒了蹤影。
裴宴唇邊的笑意漸漸消散。
雖然他剛剛吓唬嚴隽一時說得有模有樣,但他知道,這村子地方偏遠,一沒有監控二沒有大醫院,想要找到下藥的證據并不容易。
但需要證據才能抓人的是警察。
裴宴不是。
以資本的力量讓一個明星永遠被封殺,對裴宴而言并不困難。
不過這也都是回去之後再處理的問題了。
裴宴轉身準備和時栖告別。
然而一回頭,卻見時栖已經坐了起來,外套已經脫掉丢在床邊,裏面的毛衣也不知道扔哪兒去了,只穿着一件襯衫的時栖正低着頭,專專心心地解自己的扣子。
“……你在幹什麽?”
被裴宴一把摁住手的時栖茫然擡頭。
“有點熱。”
那酒很是奇怪。
一開始喝完跟喝了安眠藥一樣,困得要死,現在緩過勁了,又忽然跟打了雞血一樣,渾身燥熱,恨不得在這冰天雪地出去冬泳一圈。
房間裏暖氣倒是足,但照她這麽脫下去也肯定會着涼。
“熱也不能脫,穿好。”
女孩的襯衫扣子已經解開了兩三粒,露出一大片細膩肌膚和精致鎖骨,鎖骨之下恰有一顆小痣。
與記憶中一般無二。
她盈盈一笑,纖細手臂勾上他的脖頸,歪歪頭,笑得風情動人又純真無辜。
“不穿。”
俯身靠近的時栖帶着一點淡淡酒味,和她身上的甜香混雜在一起,宛如藤蔓繞樹般無聲無息地包裹着裴宴的所有感官。
他任由時栖攬着他,垂眸望向她的雙眼黑沉沉的,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你想勾引我?”
裴宴嗓音低啞,仿佛情人之間的溫柔呢喃。
基本已經放飛自我失去理智的時栖一歪腦袋,很是坦蕩道:
“那你是被我勾引到了?”
唯有這個時候,裴宴覺得總在背後說時栖是小狐貍精的人,并沒有說錯什麽。
她就是狐貍精。
美而自知的女孩笑得自信滿滿,一如她當年側坐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拖長尾音笑得勾人,故意慢吞吞地問他:
你是不是有點……愛不自知啊。
他彎了彎唇,仿佛自嘲地低聲道:
“我是。”
他活了二十多年,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誇他行事謹慎,成長速度驚人,同一個錯誤絕不會犯兩次。
唯有她。
被騙一次。
也還會上當。
裴宴起身關上房間的門。
轉過身,就見時栖已經跟了過來,帶着一身酒氣表面很霸氣但其實是墊着腳的一個壁咚,将裴宴按在了門板上。
推了推金絲眼鏡,好整以暇的裴宴眼裏帶了點興味。
“走什麽走!”
徹底醉糊塗的時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
“我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在面前你都要跑,你視力是不是有點問題??”
裴宴看着一本正經叨叨的時栖,勾了勾唇,不和她計較,反而擡手把她略略敞開的衣襟一顆一顆的扣好。
時栖卻很不滿意地打掉他的手,又多扯開了兩個扣子,挺胸擡頭地問:
“扣什麽扣!都說了我熱!我我我身材不好嗎!!老是給人扣扣子你什麽毛病!?”
裴宴的視線一掃而過,并沒有趁機占便宜。
“問你話呢!”時栖眯着眼,湊近了些,兇巴巴地問他,“我身材不好嗎?”
她上半身幾乎貼在他身上。
裴宴沉默兩秒,長出一口氣,十分頭疼地無奈道:
“……好。”
以後,時栖絕對不能喝酒。
絕對不許。
得到滿意答案的時栖得意地輕哼一聲,手也不撐着門了,而是伸手穿進他的大衣,環住他的腰,自以為很禮尚往來地嘀咕:
“害,你身材也挺好的,彼此彼此。”
裴宴:“……”
怎麽就這麽像健身房互相恭維的教練呢?
時栖的手又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亂摸。
“哇你怎麽還有腹肌!”時栖亂摸的手停在他腹間,突然興奮,“給我康康給我康康!!我還沒有摸過八塊腹肌呢!!”
“……不給。”
“我要康康我要康康!!!就看一下怎麽這麽小氣!!!!”
時栖一邊耍賴,兩只手又胡亂地在他腰間亂摸,忍了又忍的裴宴終于沒忍住翻身将時栖壓在門上,縛住她的雙手,沉聲喝止她——
“時栖!”
被吓到的時栖終于不動了。
她昂頭望着他,雙頰醉得通紅,卷翹睫毛輕輕垂下,一臉“不給就不給兇什麽兇”的委屈巴巴。
裴宴壓下心頭一股邪火,剛要開口,忽然聽門外傳來了兩聲敲門聲。
咚咚。
“栖栖,你……睡了嗎?”
是季遇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1/2
害,抓/奸者恒被抓,裴總打擾別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hhhh
順帶應編編提議提醒大家:
【晉江文學攜手作者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春節假期,平安康樂!同時溫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風 少聚集】
大家健健康康宅家裏一起快樂看文呀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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