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一扇門隔開的兩端, 三人心思各異。
從之前時栖對他說完那些話之後,季遇一個人想了很久。
第一次遇見時栖的時候, 他驚惶無措, 被兜頭砸下的暴雨淋得筋疲力竭,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還能去哪裏。
是時栖将她帶回了家。
是時栖給了它安穩的歸處。
他喜歡待在她身邊,喜歡她耐心地給他洗澡, 溫柔地吹幹他濕漉漉的毛。
再沒有一個人, 能讓自己如此信任地蜷縮在她身邊,讓自己露出最柔軟的肚子任她撫摸。
再沒有別人了。
“栖栖, 我能進來嗎?”
季遇難得語氣如此正經。
然而隔着一扇門的時栖已經基本喪失正常思考的能力, 整個人跟八爪魚一樣盤在裴宴身上, 小腦瓜子耷拉在他肩頭, 懶懶道:
“不能。”
季遇:“?”
“我脫衣服了。”
“……”
氣氛略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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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倒是稍微松了口氣。
畢竟時栖喝多了酒,又這麽衣衫不整地挂在他身上,要是季遇就這麽突然闖進來, 他怎麽也得被當成趁虛而入的變态。
“那……那我就站在這兒跟你說吧。”
時栖一聽,好像是有點費腦子的事,瘋狂搖頭:
“不聽不聽我聽不懂,我困了我要睡覺。”
她還要摸腹肌!
她還沒摸過呢!
季遇聽出了她有點醉意, 但還是執意說:
“不, 我一定要現在就告訴你。”
門外寒風瑟瑟,季遇兩手塞進羽絨服的口袋,鼻尖被凍得微微發紅。
但忽然想通了些什麽事的少年雙眼亮晶晶的, 眼裏像燃着火,絲毫沒被外面的寒風吹熄。
“你今天說的話,我已經好好思考過了。”
“你今天說,如果換做其他的人,做了同樣的事情,我也會這樣依賴她、信任她——”
少年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而倔強。
“但是,沒有其他人啊。”
“我成了一只貓流落街頭,撿我回家、細心照料我、給我食物,醫我傷口,免我日曬雨淋的人——”
“只有你。”
“我不知道什麽才叫喜歡,我不明白我對你究竟抱着什麽樣的心情,但是我就是想待在你身邊,陪着你,保護你,像你對我那樣對你好。”
他的視線仿佛穿過那道門,正注視着時栖的雙眼。
“難道只有什麽都懂了,才能喜歡你嗎?”
他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是感激還是愛情。
但他只明白,想在她身邊,想對她好,想保護她的這顆心,并不虛假。
門內的裴宴靜靜看着懷裏的時栖。
時栖臉紅得跟番茄一樣,兩眼發直,俨然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季遇說的話她大概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然而裴宴的心裏卻因季遇的話掀起了軒然大波。
……變成貓?
他想起了時栖家那一只過于靈性的小貓。
如果季遇沒有說謊。
如果變成貓是真有可能的。
那麽——
過去幾年的時栖并不是與他戀愛的那個時栖,是否也是真有可能存在的?
他思緒紛亂,心跳亂了節奏。
這個可能性,他之前不是沒有想過。
時栖和祁野的訂婚宴上他與時栖重逢,第一眼他就覺得陌生。
他猜過雙重人格的可能性。
猜過或許是雙胞胎的可能性。
但都被他一一排除。
而如今,季遇變成一只貓的事情都是可以存在的,那同一個軀殼裏,存在着兩個人——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啊?喜歡?喜歡什麽?”
醉得糊裏糊塗的時栖從死機中忽然回神,耳朵只捕捉到季遇後面的幾個字,瞬間情緒高漲地回答:
“那個那個!我喜歡!我喜歡八塊腹肌的翹//屁//嫩//男!”
深情告白被打斷的季遇:……?
正被時栖雙腿盤着只滿足前半句條件的裴宴:……??
季遇竟然還認認真真地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八塊腹肌我可以,不過翹//屁//嫩//男……我努力看看?”
裴宴:???
她就是在胡說八道口嗨而已,當真你就輸了啊。
見時栖真的有點醉得厲害,并且看時間劇組聚餐的大家也差不多要回來了,季遇便在門外和時栖告別。
“你早點休息,這些話等你明天酒醒我再說一次,我走啦。”
還沒熱鬧夠的時栖一聽有人要走,還很依依不舍。
“這麽早就走了?”
季遇側身靠着門,語帶笑意:“你要是想要我進去照顧你,我很樂意呀。”
“……照顧我?”
“對啊。”季遇輕聲細語,仿佛蠱惑,“正好裴宴那個王八蛋不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時栖聽了前半句,下意識點點頭:
“嗯,他真的是個王八蛋……嘶——!”
旁聽許久一聲沒吭的裴宴還是沒忍住,雙腿盤在他身上的女孩衣襟淩亂,露出的半邊鎖骨線條清晰,一顆小痣明晃晃的勾人。
聽到時栖那句王八蛋,忍無可忍的裴宴一手手臂托着她的雙腿,一手撐着門板,俯身吻在了她鎖骨下的那顆小痣上。
唇齒貼合,細密啃//咬。
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順着鎖骨蔓延開。
要不是還挂在裴宴身上,時栖覺得自己有可能會腿軟。
“開玩笑的。”
門外的季遇對裴宴的所作所為毫無察覺。
他語氣輕松,像是卸下了一個包袱,連尾音都帶着愉悅。
“明天見啦栖栖,晚安。”
腳步聲漸漸遠去。
落在鎖骨上的吻緩緩離開,留下一個暧昧的吻痕。
裴宴緩緩擡頭,略一揚眉。
“王八蛋?”
時栖緊貼門板,一臉嚴肅地糾正:
“不,是衣冠禽獸。”
裴宴盯着她看了幾秒,忽然一笑,幾乎是貼在她耳畔道:
“我要真是禽獸,你不覺得你現在很危險嗎?”
溫熱的吐息就在頸間,時栖下意識縮了縮,又微微側頭望着他,歪頭問:
“給摸腹肌嗎?”
裴宴:……?
“給摸腹肌可以的。”時栖狀似很認真地考慮完說,“畢竟我饞你身子很久了。”
裴宴:…………??
“哦,但是我要在上面。”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虎狼之詞???
可能是怕再說下去會被鎖文,時栖幹脆直接上手開始解扣子。
大衣裏面是西裝外套,外套裏面是一件馬甲,馬甲解開是熨燙妥帖的襯衫。
她人是喝醉了,手卻挺快,裴宴三步并作兩步轉頭就把時栖扔回床上,還是沒阻止得了她解開他襯衫的第五顆扣子。
被暴力扔回床上的時栖坐穩,擡頭茫然地望着衣衫淩亂,不複往日一絲不茍的裴宴。
或許是被時栖氣的,他的氣息微亂,眉間緊蹙,也沒着急把扣子扣回去,而是氣極反笑地問時栖:
“看夠了嗎?”
時栖分外乖巧地答:
“還可以多看兩眼。”
“要不要上手摸摸啊?”
“你要這麽邀請那我也不是很拒絕。”
時栖乖巧中帶着一點不要臉的耍賴,讓人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
裴宴彎了彎唇,像是在看個天真不知世事險惡的小女孩。
“好啊。”
裴宴當真滿足了她的願望。
只是就在時栖摸到的同時,視線忽然一暗,不容忽視的男性壓迫力頓時席卷了所有感官,讓她瞬間動彈不得,只能任他的吻依次落下。
先是額頭,再是鼻尖,然後是耳垂。
之前還躍躍欲試的興奮勁瞬間被如潮水襲來的綿軟酥麻吞沒,時栖這才感覺到好像有什麽地方超出了她的控制。
腹肌是摸到了。
但怎麽感覺她吃虧了??
“等、等一下……”
“知道怕了?”
時栖老老實實點頭。
“怕了怕了,你是大哥,我是弟弟。”
“……”
男人原本淡漠疏離的眼眸已染上了幾分濃烈情/動。
剛剛的混亂之中,原本挂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也被他摘下丢在了一邊,他斂目看着呼吸淩亂的女孩,停頓許久,才把腦海中瘋長的罪惡念頭壓抑下去。
“幫我把眼鏡戴上。”
他的嗓音比以往還要低啞。
時栖雖然醉了,但涉及到自己的人身安全,還是反應很快,翻身在床上一通亂摸,摸到了他的眼鏡。
然後恭恭敬敬地給大佬戴上。
重新戴回眼鏡的裴宴斂去眼底的狂亂,一顆一顆扣回了扣子。
“早點睡覺,鎖好門窗。”
時栖飛快把鞋甩掉,鑽進被窩,捏着被角很是老實地望着裴宴,就等他走。
裴宴也看出了她的意思,冷哼一身,在床邊坐下。
“下次還敢不敢?”
他雙手撐在她左右,眉眼深情而柔和。
時栖咽了口口水。
不好意思。
下次她還敢。
但嘴上還是很服軟地說:“不敢。”
裴宴揉了揉她的頭,起身欲走。
等待多時的時栖瞬間支起上半身,動作飛快地伸頭——舔了一口他的喉結。
裴宴倒是沒料到她還有這一手,轉頭一看,時栖已經整個人都縮進了被窩裏。
哈!
想占我便宜!
你若撩我一下,我必十倍奉還!
雄心萬丈的時栖慫在被窩裏狂笑。
等了半響,忽然聽被窩外面的裴宴語帶笑意,輕飄飄地道:
“出來,再舔一下試試?”
被酒精壯膽的時栖冷哼一聲:“試試就試試,你能對我幹什麽?”
裴宴微微一笑,吐出了兩個字。
說了就會被鎖文的那種。
時栖:“……”
“不試試了?”
“……你不要臉。”
裴宴輕輕笑着,起身關上了房間的燈。
“不試的話,晚安。”
晚安。
傻女孩。
斷片酒名副其實。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栖,對着鏡子看了看鎖骨上的紅痕,半點想不起這個是怎麽來的。
她就隐約記得……
好像是喝了嚴隽一給的酒。
然後遇見了裴宴。
中途好像還聽到了季遇的聲音。
再然後……
她記不清楚了。
雪白如瓷的肌膚上,一抹紅痕清晰可辨。
可除了這個,她身上衣服還是昨天穿的那套,除了襯衫睡得皺巴巴的,其餘一點異樣都沒有。
頭疼欲裂的時栖按了按額角,最後還是放棄了回憶昨晚的事情。
但昨晚的酒有問題是肯定的,找嚴隽一算賬總沒問題。
然而到了片場才得知——
“你說嚴哥嗎?”場務答,“嚴哥好像有事,今天一大早就請假回去了,說是要過幾天才回劇組。”
時栖并不知道這裏面有裴宴的手筆。
不過嚴隽一在不在都不重要,她為嚴隽一布下的網,也差不多該開始收攏了。
于是沒過幾天,顧夢川就收到了一個信封。
打開一看,裏面全都是嚴隽一和各□□紅模特出入酒店的照片。
這些都是嚴隽一從狗仔手裏買下的。
只不過他忘了,狗仔收了錢只答應不會對外公布,并不代表當別人開出更高價格的時候,不會再賣給別人。
為了回敬嚴隽一的那杯酒,時栖倒是很舍得花這筆錢。
“顧小姐,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把真相告訴你。”
就在顧夢川收到那個信封後不久,時栖給她打去了電話,言辭真摯。
“我接下來要說的有關于嚴先生的事情,您想聽嗎?”
驟然面對丈夫出軌多年,而自己蒙在鼓裏被騙了多年的顧夢川,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腹中的孩子只有兩個月。
她年近四十,算高齡産婦,為了這個孩子她辭掉了工作,專心在家養胎,滿心期盼着生下一個和他的孩子。
要聽下去嗎?
顧夢川捏緊的指節幾乎在發抖。
但最後,她仍長長出了一口氣,閉上眼:
“時小姐,我們出來見一面吧。”
作者有話要說: 2/2
這都不上裴總是不是個男人啦(超大聲bb)
……我總有種一覺起來這章會被鎖的擔憂
另外,說了可能會被鎖的兩個字,大家都懂我們就低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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