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時栖壓根沒想裏祁野這個鐵憨憨。
大約是出身優越, 又有男主光環在身,天大的問題只需要邪魅一笑就能擺平, 祁野的行事風格可以說相當随性。
知道裴宴做空了華聞, 就要來找裴宴算賬。
發現自己進不去門,哪怕來找時栖也非要上門算賬。
時栖懶得理他。
誰料祁野大概是真閑得慌, 見時栖啪的一聲把他電話都挂了,頓時生出了一種被人忽視的失落, 硬是一腳油門踩到了俞山莊園, 非得在時栖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只不過開門的是謝予深。
祁野:“……你他媽怎麽在時栖家!??”
謝予深和祁野高中就交惡,前者是全校第一高材生, 後者是不學無術二世祖, 祁野追求時栖那會兒, 謝予深又好死不死是時栖同桌。
還有好多人都說謝予深人帥腦子聰明, 除了投胎技術差一點,哪兒哪兒都比他好。
……好個屁!
謝予深這也是高中畢業後第一次見祁野,頓了一會兒才淡淡答:
“我住這兒。”
祁野:“……”
他都沒住過!!!
他跟時栖訂婚三四年了, 他當初都沒來時栖家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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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野一臉急需吸氧的表情,擺擺手:“你讓開,我找時栖。”
謝予深卻沒動。
他神情帶着點疑惑,輕描淡寫地一刀紮心:
“都不是未婚夫了, 找栖栖幹什麽?她很忙, 沒空理不太熟的人。”
“……”
“另外,我聽說因為華聞投拍的綜藝惡意剪輯,導致栖栖最近一直挨罵, 如果是來謝罪的話,也不必進去,在門口跪就可以了。”
祁野:“……我跪你大爺,謝予深,別以為你現在稍微混出頭了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啊。”
“祁野。”時栖從謝予深身後走出,挑眉道,“你怎麽跟我家的人說話的?”
祁野聞言瞪大了眼。
“什、什麽時候謝予深又成你家的人了!?”
他看了看謝予深又看了看時栖,瞬間又給時栖腦補了一段感情線,憤而怒罵:
“時栖!你這腳踏兩條船也踏得太多了吧!你連我小舅舅的腿都敢劈!?你是八爪魚嗎這麽多條腿可以劈???”
“……”
原本想要解釋一下的時栖,把一肚子的話咽回去了。
“哦,我就是這麽會劈腿,你跟你小舅舅去告我狀啊。”
祁野被渣得如此坦蕩的時栖驚了驚。
“還好被渣的不是我”和“劈腿這麽多怎麽也沒輪到我”的兩種心情在祁野心裏盤桓,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但是他可以拿這個嘲笑裴宴肯定沒毛病。
“你放我上樓,我立馬去告狀。”
時栖看祁野信誓旦旦,還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他就在家?”
按照宋書言那邊給的日程表,裴宴大約要後天才能空出時間。
但祁野信誓旦旦道:“我就是從他們公司追出來的,本來就差一點就能攔下來……”
“那好,等我十分鐘,我帶你去見裴宴。”
得償所願的祁野喜上眉梢,得意地看了眼謝予深,剛要跨進門,就聽進屋化妝的時栖轉頭補充:
“誰讓你進門的,在外面等。”
……然後祁野就在門口等了她半個小時。
“你說好的十分鐘呢!!!”
倒春寒的季節,祁野在門口凍得咬牙切齒。
挑了衣服化好妝的時栖不急不忙:“女孩子的十分鐘是一個量詞,不是具體數字。”
他還想抱怨,就聽時栖又道:
“你以前讓我等的時候,可比半個小時久多了吧。”
祁野不說話了。
半個小時算什麽,以前原主生日時,他讓原主一個人在餐廳等到打烊,足足鴿了五個小時。
上車之後,祁野才試探着提起《人生重啓》的事情。
“……那個……剪輯的事情……我聽說了……”他顯得有些尴尬,“是我媽不對,預告時全都剪了你不太正面的部分,讓你挨罵了,我……替她給你道歉。”
時栖正對着鏡子整理碎發,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陸梨的那個團隊,也是我太疏忽,沒想到他們是故意捆綁你吸你的血上位……”
時栖對着鏡子左看右看,感覺好像黑眼圈重了點,想着等忙完這陣要好好休息一下。
又随口嗯嗯了兩聲。
祁野開着車,沒看清時栖的神色,以為這一頁揭過去了,立刻提起裴宴:
“——但是裴宴這招,是不是也有點太過分了?我爸這幾天因為這個,忙得焦頭爛額,整個公司都不得安寧,他至于嗎……”
啪的一聲。
時栖合上了化妝鏡。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祁野:?
“這叫報應。”
“……”
時栖微微彎唇,夜色下,她的笑容漂亮而危險。
“下一個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啦。”
“……”
時栖誠不欺他。
車剛開到裴宴家樓下,掏出手機的祁野就發現陸梨的好朋友給他發了數十條消息。
【渣男!!】
【你就是這麽保護梨梨的嗎!!!】
【你那個前未婚妻是買了多少水軍,把我們梨梨黑成這樣!】
【你要是對你前未婚妻還餘情未了,為什麽要來招惹梨梨?】
明明是被陸梨和裴岚趕鴨子上架的祁野劈頭蓋臉被罵一頓,一臉茫然。
然而打開微博,看到了剛剛播出的《人生重啓》的反饋之後,祁野就明白她為什麽這麽氣急敗壞了。
前期鋪天蓋地投放預告的效果在今晚顯現出來了。
恰好是個沒什麽新綜藝的時間點,《人生重啓》又是新鮮題材,首播日網友們一擁而上,全都等着看時栖是如何居高臨下仗勢欺人,好搶在第一時間罵得她翻不了身。
然而開播前三分之一,看到陸梨的部分,他們先被陸梨氣個半死。
【……這是什麽惡心扒拉假模假樣的聖母婊啊,我真的要吐了……】
【這是二十一世紀嗎?怎麽現在還有要求女孩必須化妝穿裙子嫁個男人的封建糟粕思想呢?】
【我他媽???這女的為什麽可以一臉憐憫同情的把人說得這麽一文不值???】
【這幫同事也過于雙标了吧,把人家幹幹淨淨小姑娘挑剔成那樣,我還以為是個什麽高标準要求自己的精英,結果是不修邊幅技術宅??】
之前預告裏的陸梨,善良真摯,溫聲細語,體貼入微。
正片裏原形畢露的陸梨,思維狹隘,聖母惡臭,自以為是地将別人的生活否定得一無是處。
這他媽,賣家秀和買家秀的差距也不過如此了吧!
全網頓時對陸梨惡評如潮,之前的什麽清純小仙女形象頓時灰飛煙滅,她每一個善良天真的笑容,背後都仿佛藏了一個自以為是的惡毒面孔,看得人毛骨悚人,難以直視。
到這個時候,網友們終于想起了在預告裏那個怒斥素人、張揚跋扈的時栖。
于是在彈幕上紛紛呼喊:
【時栖什麽時候出場!!有沒有指揮部指路空降!再看下去我的髒話要憋不住了!!!】
【來了來了!指路35:21!時姐帶着她的嘴炮來了!!!!】
攢了一堆怒火的觀衆,直到看着時栖将矛頭對準挑三揀四的同事們時,才終于提起興趣。
然後他們就聽到——
我看你們也都三十多了,都談戀愛了嗎?
就你們自己的這垃圾堆房間,我真的很好奇,你們是出于什麽立場認為那位小姐姐需要被改造呢?
需要被改造的,明明就是你們的油頭、格子衫和岌岌可危的發際線吧
眼見時栖說出了所有觀衆的心聲,看得一肚子氣的觀衆這才放松下來。
彈幕一片“舒服了”瘋狂刷屏。
随後就是拎着三位素人開始改造。
和陸梨那邊宛如打造網紅一般的操作不同,時栖這邊非常懂得适可而止,也并沒有全盤否定這些科研宅男的生活方式。
只是在他們原本的生活模式的基礎上,稍微加了些改變。
結果三人頓時煥然一新。
【???為什麽沒化妝沒燙頭的忽然感覺就變了個人???】
【啊啊啊啊時姐牛逼!!我能把我自己寄給姐姐改造一下嗎??】
【是我被洗腦了嗎為什麽我覺得時栖罵人罵得還挺帥的?】
【舒服了舒服了我舒服了今後追這個綜藝只追時栖的part】
【日又要有陸梨了指揮部在哪裏!!我要空降時栖出場的部分!!!】
【有哪位大神能剪個無聖母梨的版本嗎?我再看她一眼真的要窒息了!!】
原本時栖在大衆心裏口碑一直毀譽參半,陸梨則好評如潮。
然而這個綜藝一播,瞬間情勢颠倒,輿論一股腦的偏向時栖,反而是陸梨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此時的陸梨看着這些鋪天蓋地而來的惡評,渾身冰冷,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這樣的。
上一世,明明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她慌不擇路,想要打電話給祁野,然而電話接通她剛要哭出聲來,下一秒就聽祁野不耐煩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跟我哭沒用,我家現在自顧不暇,你有事找我媽,別什麽事都找我。”
祁野無情地挂斷了電話。
這邊的時栖見證了全過程,譏諷笑道:“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祁少。”
當初他對原主什麽樣,現在就對陸梨什麽樣。
時栖原以為陸梨好歹是官配,未必會跟原主一個下場,現在看來,就祁野這小孩子脾氣,愛你時就是心尖寵,厭棄你時就是地上塵。
祁野被時栖嘲諷,嘴上還反駁:
“我本來就不喜歡她,是我媽跟她看對眼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時栖懶得聽他們這些恩怨情仇。
祁野把車停好,一轉頭時栖已經走到樓下大堂了,門內的大堂小哥躬身開門,時栖側頭微笑着說了幾句話,又眼神微妙的看了祁野一眼。
祁野連忙加快腳步,然而剛到門口,就被大堂守着的小哥攔下了。
“對不起,時小姐說跟您不熟,您不能進去。”
祁野:“……???”
說好的帶她去見裴宴???
結果拿他當司機使呢????
氣得七竅生煙的祁野被留在樓下,時栖坐着電梯一路上樓,心情非常不錯。
也不知道祁野那個腦袋瓜裏裝的什麽。
想讓她帶着他去找裴宴的麻煩,做夢吧。
然而到了裴宴家,她忽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按了半天門鈴,沒有人開門。
裴宴不在家的時候,時栖也會自己開門進去幫他遛狗,因此她想着,雖然不知道說好在家的裴宴為什麽沒在,但來都來了,也就順便幫忙遛個狗吧。
“汪汪汪——!”
她剛輸入密碼一開門,招財就沖着她急切地叫了好幾聲,還拽着她的裙角往裏跑。
招財拽着時栖停在了裴宴緊閉的卧室門前。
出于禮貌,時栖還是先敲了敲門。
“……裴宴?”
他該不會是在睡覺吧。
可是這才八點,小學生也沒睡這麽早的啊?
“汪!汪汪汪!!”
招財一邊焦急叫着,一邊刨門。
感覺好像是有點不太對勁,時栖正準備推門而入,就聽裏面傳來了緩慢的腳步聲。
時栖松了口氣。
門一打開,時栖便開口: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一個人在家暈……”
話還沒說完,眼前一米八幾,比時栖高出一個頭的男人便緩緩垂下頭,喘着粗氣,很慢很慢地将滾燙的額頭埋在了時栖的頸窩。
時栖下意識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怎麽來了?”
裴宴嗓音沙啞,氣息微弱,是時栖從未見過的虛弱模樣。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頸窩,酥酥麻麻,仿佛熱氣蒸騰,令她脖頸也跟着燥熱起來。
時栖勉強扶着他的肩,支撐着他靠在她肩上的重量。
“……如果我說我是找你來商量明姿堂的事情的,你會把我扔出去嗎?”
裴宴:“……”
他用沉默表示他确實是這麽想的。
好在時栖雖然渣,但還是有那麽一點人道主義關懷,知道印鈔機也是需要悉心呵護的。
“你生病了。”
時栖扶着他,往昏暗的房間裏走。
時栖平時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半扛着裴宴走回床邊已是很艱難,想要輕手輕腳地把他扶回床上就更難了。
“你先躺下,家裏有溫度計和藥嗎?沒有我馬上出去買……”
剛想把他扔上床,不知是時栖脫力還是裴宴沒站穩,忽然重心一歪,裴宴整個人都壓在了時栖身上,她根本無力支撐。
下一秒,就被身上驟然壓上的重量按進了柔軟的被子裏——
房間昏暗。
擁住她的懷抱滾燙。
晦暗不明的視線內,她聽到他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嗓音嘶啞而炙熱。
“不要去。”
他收攏雙臂。
“待在這裏,哪兒都別去。”
作者有話要說: 1/1
今天也是一只……短小……又拖延症的本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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