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這個場面, 四個人外加一只季遇,都沒有料到。

時栖和自家父母面面相觑, 都怔愣半天, 回過神的時栖才灰溜溜地從裴宴的背上滑下來。

“爸媽,你們怎麽突然來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吳女士的眼神在時栖和裴宴身上轉了個來回, 半響綻開笑容:

“……我跟你爸晚上出去散步,正好碰到你喜歡的那家糕點店人少, 順路就多買了點給你帶過來……”

一開始的驚愕之後, 裴宴很快調整回了平日那副溫和有禮的面孔。

“叔叔阿姨好。”

他看了看吳女士手裏的海苔肉松蛋糕和流心芝士蛋撻,微微笑着看向時栖:

“怎麽沒跟我提過喜歡吃這個?”

見他開始在未來岳父岳母面前裝模作樣起來, 時栖忍不住皮上一皮。

“我要說了你能像小說裏的霸道總裁一樣給我把這家店直接買下來不?”

裴宴笑而不語, 眼裏寫滿了“你覺得呢”。

……她覺得好像不行。

“栖栖你說什麽胡話呢。”吳女士嗔怪她一眼, 又對裴宴說, “她跟你開玩笑呢,我們也是一時興起突然過來的,沒……打擾到你們吧?”

裴宴随和道:“當然沒有, 我們先上樓吧,進去再聊。”

牽着招財的裴宴走在前面,穿過大堂按好電梯,落在後面的吳女士和老時交頭接耳:

吳女士:“我就是人家是真心瞧上我們女兒的吧!你還不信!”

老時:“哼, 那可不一定, 你跟女兒就是一看見長得好看的就走不動道。”

老時年輕時也是玉樹臨風的英俊小夥子,過去也是很受小姑娘歡迎的,對于裴宴這樣青出于藍的後輩, 顯然充滿了一丢丢的暗自比較的心思。

畢竟這可是即将騙走自家女兒的小子。

上樓後的時家夫婦看着裴宴熟練的輸入密碼打開了時栖家的門,這一次來,他們感覺到時栖家裏有了一些明顯的變化。

第一感覺是沒那麽亂了。

時栖平時随手在沙發上堆衣服,屋裏到處扔她的護手霜指甲油,哪怕有傭人定時過來打掃,但時栖弄亂的速度是永遠比收拾的速度快的。

第二感覺是屋裏多了些時栖平時不會用的東西。

地毯上撿到的袖扣,角落裏放着的狗糧,還有廚房隐約能看到的咖啡機。

這不是時栖的習慣。

兩個精明的中年人掃了一圈,心裏就對時栖和裴宴這商業聯姻的真假有譜了。

在看四人一進門,裴宴熟練地去廚房将買來的糕點裝盤端過來的舉動,這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這是商業聯姻。

時栖一落座還跟咖啡店點單一樣,随口道:“我想喝紅茶!”

裴宴睨她一眼:“八點了,喝了你還睡不睡覺?”

時栖目光幽怨地盯着他。

裴宴沒理會她,轉而問另兩人:“叔叔阿姨想喝什麽?”

“……檸檬水就行。”

看着裴宴如此習以為常地忙前忙後,就連一開始抱着成見的老時也對他高看了幾分。

他那雙手,是操縱股市,在百億合同上簽字拍板的手。

然而卻也能為時栖如此從容的端茶倒水,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這是做戲,那未免也太多此一舉了些。

夫婦倆這才知道,外界的傳言都是假的。

“原本我是打算過段時間再去親自上門拜訪叔叔阿姨的,不過既然今天碰上了,雖然倉促了些,但也算是提前向叔叔阿姨表示一下我的誠意。”

老時隐約有了些預感:

“什麽誠意?”

和時栖并肩坐在一邊的裴宴,忽而握住了時栖的手。

“我想娶時栖。”

時栖也意外于他這麽直接而突然地和時家挑明,然而握住她手的力量寬厚有力,将她心裏那幾分驚訝意外都一一撫平。

好像在說:

他在。

吳女士一直對裴宴很滿意,雖然覺得确實太快了,但也沒太大的異議。

然而老時就要嚴格多了,他沉聲問:

“你們才談多久就結婚?小裴,即便我時家沒有你們裴家顯赫,但我家的女兒,也不是這麽随随便便就能娶到的。”

聞言,時栖收攏手指,将裴宴的手握緊幾分。

“不随便。”裴宴淡淡道,“叔叔,我追了七年,自問論誠意,我應該不輸給她其他的追求者。”

“……七年?”

這下老時和吳女士都驚訝了。

怎麽就七年了?

據他們所知,時栖第一個談的是祁野,七年的話……那就是高一的時候?

那可比祁野還要早。

回想起高一時忽然提出轉學的時栖,吳女士恍然大悟:

“所以,你當初要轉學也是因為他?”

時栖心裏一抖,眼神飄忽,不吭聲。

老時仔細一回憶,好像也有些印象: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當初我們搬家要來上京市的時候,我好像經常看到門外有個跟時栖差不多大的孩子在門口……”

裴宴并沒否認,只淡淡提了句:

“當時确實是栖栖跟我提了分手,我那時候年輕,給叔叔添麻煩了。”

老時和吳女士面面相觑。

……結果真正渣的人是他們家女兒啊!

知道了兩人還有這麽一出淵源,他們看了看完全沒有若無其事的時栖,再看了看沉默內斂的裴宴,頓時對裴宴多了一層同情憐惜的濾鏡。

老時:“……結、結婚的事情,主要還是看你們兩個孩子意願。”

吳女士:“我們倆都是很開明的父母,只要你們自己願意,我們肯定也不會阻攔你們的。”

老時:“我看小裴挺好,外能賺錢內還勤快,栖栖你以後可不能總欺負人家小裴,怎麽在自己家還要使喚人家端茶倒水的,不像話。”

時栖:???

剛剛你可不是這個态度!

眼看着老時和吳女士都對裴宴态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眼中“孩子你受苦了”“栖栖真不像話”的同情感藏都藏不住,時栖這才品出了裴宴的心機深沉。

他這是故意提起當年被時栖甩了的事情,在老時和吳女士面前掙同情分!

有了“年少被時栖辜負卻癡心不改苦等多年”的人設,還怕岳父岳母不感動不信任?

不愧是裴宴!

不愧是被裴老爺子看中的人才!

臨走時老時還拍着裴宴的肩念叨“下次有空來家裏吃飯,我給你開一瓶好酒”,吳女士也肅然囑咐時栖“人家大小也是裴氏繼承人呢,被你這麽使喚不要面子的”。

時栖:“……”

親爹親媽一夜間倒戈未來女婿陣營。

這究竟是隊友太好騙還是敵人太狡猾?

送走了時家夫婦,門緩緩阖上。

時栖轉頭怒視裴宴:

“你故意的。”

裴宴抵着門,垂眸看向被他攏在懷中的女孩。

女孩雙手環臂,眉頭壓低,顯然一副“正在生氣別惹老娘”的模樣。

他輕描淡寫道:

“就是故意。”

仿佛沒料到裴宴這麽理直氣壯,時栖微微睜大了眼:

“你變了,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心肝兒了。”

裴宴微擡下颌,食指輕輕替她理了理碎發。

“我難道說的是假話?”

“你明知道……”

他忽然俯身,吻落在她額頭。

“明知道什麽?”

低沉的嗓音宛如蠱惑。

時栖定了定神,不動如山。

“你明知道我那麽做的原因。”

“嗯。”第二個吻落在眼睫,他眉眼仍是淡漠,和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判若兩人,“原因是你要去和別的人談戀愛?”

時栖擡眸瞪他。

“你以為我想理祁野那個二百五嗎?”

“那倒未必。”他的唇移到她鼻尖,柔軟溫熱的觸感稍縱即逝,“如果是他,或許能做出買下你喜歡的糕點店這種蠢事。”

“裴宴——”

時栖的雙臂環上他的脖頸。

纖細瘦弱的手臂宛如藤蔓交錯,她的目光卻如此堅決明亮。

“他不是你。”

裴宴忽而一僵。

“他們都不是你。”

時栖也曾以為,對于曾經漂泊過許多位面、見過很多很多人的她而言,裴宴或許是特別的,但随着時間推移,她或許還會再次遇到讓她心動的人。

可是沒有了。

誰都不是他。

他是浩瀚時間星河裏,唯一的無可替代。

裴宴靜靜凝望着她倔強而肯定的目光,在那之中确定了自己的存在。

這一個吻是酸澀甜蜜的檸檬味,兩人的心髒都在胸腔之中瘋狂跳動,卻吻得仿佛極盡所有的溫柔。

他将她抵在門上,溫柔而耐心地撬開她的貝齒,唇舌交纏,細密啃咬,舔舐着她柔軟得快要在他唇舌中融化的唇瓣。

他以為自己會足夠溫柔,足夠耐心,然而時栖卻仿佛總有一種引他發狂失控的魔力。

像有人将心中壓抑多年的野獸釋放出來,恨不得将懷中的女孩啃食入腹,将她從青天白日拉入無邊混沌,永永遠遠随他沉淪。

他終于松開她。

泛着玫瑰色的雙唇紅腫滾燙,若是平時他應該會心痛自責,然而此時瞥見,卻只能激發出男人心底最深處肆虐卻又被壓抑的隐秘欲//望。

被吻得缺氧的時栖眼尾微紅,含着一滴生理性的眼淚。

他用指腹緩慢而溫柔地拭去。

“栖栖。”他嗓音輕緩,輕飄飄的,又夾雜着幾分小心翼翼的珍重,“你願意嫁給我嗎?”

時栖靜靜望了他片刻。

忽然笑着攀上他的脖頸。

“裴宴,你怎麽敢就這樣空着手跟我第二次求婚?”

他垂眸攬着她的細腰。

“但是——”

她在他耳邊輕聲道。

“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1/2

裴總恰到糖了嗎?

恰到了。

有名分了嗎?

還沒有。

作者寫餓了嗎?

她寫餓了,她還想吃鮑師傅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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