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老時和吳女士見過裴宴之後, 對這個女婿也頗為認可,之後有人再問起裴家和時家聯姻的事情, 他們也不否認了。

不過他們還是給兩人正了名, 并不是兩家大人的考量,而是他們小輩自己的決定。

旁人表面笑嘻嘻地附和說那肯定的, 轉頭就議論:

騙鬼呢?

裴宴是個什麽角色大家誰不清楚?

那可是個殺人不用刀,表面笑眯眯背地要人命的狠角色!

時家那個女兒誰不知道, 漂亮是漂亮, 可正因為過于漂亮,怎麽看都是個花瓶美人, 裴宴這種小小年紀就心機深沉的人, 會因為女孩漂亮就娶她?

他什麽漂亮的沒見過??

于是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條們對裴時兩家的婚事議論紛紛。

有的猜測裴宴這是裴家上面終于敲定繼承人了, 要撸掉裴宴的權利, 他這才趕緊找一個好拿捏的岳家,求個東山再起的退路。

還有的猜測娶時栖是為了給裴氏的實業生意做鋪墊,畢竟時家也有些建材生意, 裴氏的中心都在金融、科技板塊,實業涉及不多,根基不穩等等。

這些議論甚嚣塵上,最後傳到時家大房三房的耳中, 本來信了老時說的自由戀愛的這些人, 也開始對兩家聯姻的真正原因産生懷疑了。

“……大哥,二哥是不是想借着裴宴的勢,清算一下我們兩家啊……”

“……其實放在以前我倒不信二哥會幹出這種事, 不過上次股東大會我算看出來了,時栖可沒二哥那麽本分,她年紀不大,野心可不小……”

“……不管裴宴以後能不能接手裴氏,現在裴氏上下可都在他一個人手裏捏着呢,那小丫頭片子吹吹枕邊風,說不準哪天就……”

裴宴要是真有什麽切實動作,憑他的手腕把他們兩個從時家的位置上薅下去輕而易舉。

于是這兩兄弟就更坐不住了。

沒過兩天,老時這邊就收到消息,說聽說時栖有新男朋友了,正好時家三家人新年都沒聚一聚,趁着這個機會,大家都見一面。

老時直覺覺得這肯定是個鴻門宴。

他們家三家人聚會,每次雖不至于不歡而散,但氛圍也沒那麽和睦。

時栖聽說後也覺得不靠譜,不過人家邀請的是裴宴,她也不好替他回絕,所以跟裴宴提了這件事之後,又補充:

“我們家和那兩家雖然是親戚,但關系也不是太好,你沒空的話我幫你直接回絕了就行。”

早晨七點半,剛吃過早飯的裴宴就見時栖上門跟他說起這件事。

他喝完最後一口黑咖啡。

“不必。”

時栖挑眉:“你确定?他們不是什麽好人并且見你肯定是打着鬼主意的。”

天氣漸熱,時栖已經穿起了單件長裙,而裴宴仍要穿着三件套西裝。

他一邊進衣帽間挑領帶,一邊漫不經心道:

“遲早要見,我還要幫你處理明姿堂的事情,繞不開他們的。”

那倒也是。

時栖便沒再勸說。

“幫我選一根。”裴宴側頭看她。

他的衣帽間并不大,只有時栖的一半,裏面陳列的大都是些款式相似的定制西裝,休閑裝少得可憐。

時栖從抽屜裏選了一條,擡頭示意。

他眉梢微動,沒有伸手過來拿的意思。

時栖似笑非笑:“怎麽,剛求婚成功,連戒指都沒買,架子就端起來了?”

裴宴指尖在陳列櫃上輕敲:

“時大小姐,幫您即将去上班賺錢買鑽石的未婚夫系個領帶而已,就叫端架子?”

時栖被他逗笑,抿着唇擡手給他系上領帶。

兩人離得極近。

垂眸望去,女孩眼睫卷翹,瓊鼻櫻口,還沒來得及描眉點唇也帶着點清透媚意。

裴宴沒有克制自己的欲//望,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她一愣,但旋即也閉上了眼,裴宴的吻技倒是提升很快,但就是過于黏人,好像就沒有一個滿足的時候。

肺活量難以為繼的時栖只能怒氣沖沖地用力扯了扯他的領帶。

他這才松開她。

還意猶未盡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我走了。”

時栖還是替他松了松領帶,故作嚴肅地囑咐:

“記得多賺一點,娶我可是很貴的。”

他低低笑了笑,笑聲在胸腔裏回響。

“好,以後我上班的時候會記得要多賺一點,因為時大小姐很難娶到。”

送走裴宴的時栖腳底有點飄。

她怎麽覺得她和裴宴已經跳過了結婚環節,直接進入新婚階段了?

“喵嗚~”

角落裏仿佛被打入冷宮的小貓咪幽怨地喵了一聲。

眼看已經阻攔不了時栖和裴宴秀恩愛的季遇,漸漸對自己時不時需要回避的現實習以為常了。

時栖甚至還看到,季遇跳到茶幾上,把茶幾上的玩具球一推,輕輕松松就引走了想來找他玩的招財。

時栖:“……”

總覺得季遇仿佛一夜之間看穿世事,突然佛起來了。

時家大伯選在了上京市一家只接待名流豪紳的私家會所請客。

這家會所的位置隐蔽,門口看着低調,裏面卻另有乾坤,光是九曲回廊就要走上十分鐘,裏面蓮池假山,瀑布清泉,當做景點開放都值得花錢買票進來看。

時大伯選在這個地方也是有用心的,這裏的消費在整個上京市都排得上號,一頓十多萬甚至二十多萬都很常見。

請裴宴來這裏見面,也是彰顯他們的財力,給自己添點底氣。

“……不就是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嗎,爸你至于這麽鄭重其事的?”

大伯的兒子時恒對父親的謹慎嗤之以鼻。

“你懂什麽?你以為人家跟你一樣不學無術整天花着家裏的錢在外面獵豔??”

看着自家兒子沒出息的樣子,時大伯就氣不打一處來。

時三伯家的女兒,也就是時栖剛剛回國的堂姐也瞧不上自家這個堂哥,細聲細氣地道:

“人家裴宴大學是靠本事上的常青藤名校,還沒畢業就進公司實習有了實績,畢業後到現在幫裴氏賺了上百億,你跟他也就年紀差不多,其他還有什麽地方一樣?”

這麽說他時恒就不樂意了:“時歡你哪頭的?”

“行了行了。”時三伯出言打斷,“大敵當前,怎麽自家人先吵起來了?別讓人待會兒來了看笑話。”

“看什麽笑話?”

服務員引着老時一家四口款款入內。

時家人其實論顏值都不差,在上京市衆多名流豪門之中,是出了名的一大家子高顏值。

然而時栖他們一進來,頓時就将屋裏坐着那兩家人襯得俗氣多了。

尤其是時栖和裴宴。

都說紅氣養人,時栖作為現在如日中天的小花旦,身價不菲,走到哪裏都是鎂光燈環繞,氣質和素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而裴宴雖不是明星藝人,但千億豪門浸淫長大,舉手投足都是矜貴疏離的精英感,更何況他除卻家世光環,本就英俊得決無異議。

這兩人并肩而來,就像活生生從電視劇裏走出來的人物,帶着讓人目眩神暈的貴氣。

別說時恒和時歡兩個小輩,就連時栖的兩位伯父也看得晃神。

“今天大哥怎麽這麽大方,最近是在哪兒發財了?這麽大的手筆。”

吳女士先發制人,語氣并不算和善。

時大伯假笑着敷衍幾句,話題轉到了和時栖一起落座的裴宴身上。

“這位就是裴總吧,久仰大名了。”他看向旁邊的時三伯,“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是啊,聽說裴總年紀輕輕就接受了裴氏國內國外幾十家公司,看來現在的年輕人是真能幹,我們這些老一輩的差不多都該退休了。”

裴宴話不多,這兩人一唱一和,他只偶爾搭腔,笑意淡淡的,并不殷切,但也讓人挑不出錯。

時大伯和時三伯越聊也越覺得心驚。

每句話他都打得滴水不漏,問他什麽也都推回來,一句實話也套不着。

難怪都說裴家這小子深不可測。

再看看一旁只顧吃菜,時不時和父母點評一下這魚子醬味道如何的時栖——

你說這倆人是真心相愛,騙鬼呢?

時栖對面坐着的時歡也是心情複雜。

她和時栖從小就感情淡薄,互看不順眼,她瞧不上時栖除了一張臉以外一無是處,時栖又厭煩她自視清高公主病的勁。

後來時歡大學去了國外,兩姐妹多年不見,本來時歡剛交了一個家底厚實的富三代男友,看着時栖被祁野厭棄正要揚眉吐氣,結果時栖轉頭就釣到了祁野的小舅舅。

要是個膀大腰圓的中年老男人就罷了,偏偏又是個年輕有為的名利場新貴。

都是一家人,時歡怎麽能甘心被時栖壓一頭?

長輩們還在聊,宴席中途時栖去了趟洗手間,轉頭就碰見了故意跟在她後面來的時歡。

兩人在水池前洗手,時歡狀似随意地開口:

“還是栖栖你有本事,外甥沒看上,轉頭也能釣到英俊多金的小舅舅,真是士別多日當刮目相看啊,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時栖聽了這挑釁,也不生氣,只淡淡笑着擦手。

“沒什麽厲害本事,就是天生長了一張漂亮臉蛋,爹媽給的,羨慕也沒用。”

時歡當即就變了臉色。

從小外人就愛拿她和時栖比較,誇她成績好誇她才藝多,就是一提樣貌,每個人都會說“還是時家那個小一點的漂亮”。

她有什麽漂亮的!

不都兩只眼睛一張嘴嗎!

“我還以為裴宴是那與衆不同的人物,結果也是看臉的俗人啊。”

時歡被時栖的氣定神閑激得咬牙切齒。

時栖都走出洗手間了,她還在後面追着不放。

“按說他那樣身份的人,什麽美人沒見過?不過是商業聯姻而已,看上的是我們時家,又不是你時栖,聯姻對象換成我他也一樣照娶不誤你信不信——”

平心而論,時歡長得确實不差,和時栖眉眼也有相似之處。

但自信到跟別人說你老公娶我也一樣,哪怕是時栖也是沒有這個底氣的。

被她氣笑的時栖剛要回頭,一出去就撞上了在外面拐角等着的裴宴。

時歡也愣了。

她剛剛也就是嘴炮,沒想過竟然會被裴宴本人聽到。

裴宴神色淡淡,仿佛沒有聽到她那一席話。

時栖也知道時歡這種人就是圖一時嘴快,這種話說完沒人理她,才是對她最大的嘲諷。

于是只回頭譏諷一笑,挽着裴宴就要再入宴席。

然而臨走前,裴宴卻淡淡掃了一眼時歡。

“我确實見過不少美人,所以我挑了個最美的。”

“倒是自以為是得讓人大開眼界的,我今天才算見識。”

時歡霎時變色。

這輩子,她還從未有過這樣難堪的時刻。

作者有話要說:  2/2

時歡:狗屁商業聯姻!我信了你們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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