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 25

“你臉色真差，”瑞恩正在做三明治，他擡頭打量紮克，“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啊？”

紮克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杯橙汁，一口氣喝完，把杯子放在餐桌上，然後用手扶住了抽痛的腦袋。

“看來真是沒休息好，”瑞恩笑着把一杯咖啡放在紮克面前，“這種事兒我還要跟你唠叨幾次？你這是在慢性自殺。”

他這幾個弟弟年真是年紀越大越喜歡在他跟前抖機靈。紮克有時候真是挺煩他們的。

“瑞恩，”紮克咬牙，“你閉嘴。”

門口傳來笑聲，紮克聽得直往後縮。

“怎麽每次紮克用這個腔調訓你，你就變得就跟個小朋友一樣，我真是愛死你這個表情了。”詹姆斯踱了進來。他一屁股坐到瑞恩旁邊，拿過做好的三明治就往嘴裏塞。

“那是我的三明治。”瑞恩說。

“你的又咋了？”詹姆斯傲慢地看了他一眼。

瑞恩翻了個白眼，開始做第二個三明治，“你不是你爸，學得又不像就別在這裝逼了，每次都跟個白癡一樣。”

詹姆斯半開玩笑地在瑞恩胸口打了一拳。瑞恩笑着用胳膊夾住了詹姆斯的腦袋。

“你們兩個小孩兒能不能出去鬧，”紮克揉着太陽穴，“再這樣嘻嘻哈哈的我就要吐了。”

“別這樣啦，你明明最愛我們了。”詹姆斯在瑞恩懷裏笑着說。

紮克眨了眨疲憊的眼睛，又仔細看了看詹姆斯。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呢？詹姆斯的眼睛和崔斯坦的眼睛好像。

但是，他也不會閑得沒事兒去觀察其它男人的眼睛。而且拜詹姆斯偏白的膚色和發色所賜，他的瞳色也不是特別顯眼。詹姆斯的眼睛是天真而不設防的，但那獨一無二的奇特顏色，還有略帶異域風情的輪廓，都和崔斯坦的眼睛完全一樣。當然，這有可能是巧合。只不過，他又想起了崔斯坦見到瑞恩和詹姆斯以後那一瞬間的失控……

紮克皺了皺眉，他對崔斯坦的家庭所知甚少，基本就是大家都聽說過的那一套，出身寒門，母親在他五歲還是六歲的時候病逝，父親……

紮克記得崔斯坦跟他提過自己的父親。那人已經結婚了，可能還有其他的孩子，還是一位伯爵。

一位伯爵。

紮克看着詹姆斯。這孩子的父親也是伯爵，瑞恩平時沒少拿這件事來開玩笑。雖然說，詹姆斯那位喜歡用鼻孔看人的爹和崔斯坦的媽媽好像不可能有什麽牽扯，但就算真有，那也不稀奇。畢竟崔斯坦精致的五官可是從他媽媽那裏遺傳來的。而且像詹姆斯他爹這種多金又傲慢的伯爵，在全英格蘭也沒有幾個。

“你和你父親長得像嗎？”紮克問。裏頓伯爵是個地位頗高的政治家，紮克在電視上見過他幾次，但他從沒注意過那人的眼睛。他對這位伯爵唯一的印象，就是他過于自信、甚至可以說是傲慢的性格。

詹姆斯驚異地看了紮克一眼。“什麽？沒有啦，我跟我爸不算很像。呃，也就眼睛像吧，但是格雷森家的人眼睛都長這樣，所以這個不算。”他笑了笑，“我爸還說，格雷森家擁有尊貴的血統，我們的眼睛是血脈純淨的标志。”

瑞恩笑眯眯地說：“我一看你的眼睛就想起了游泳池更衣室裏的瓷磚。”

詹姆斯給了他一肘子。“至少我這顏色不是癞蛤蟆色。”

“那你的眼睛也沒我的好看，你就是嫉妒。”

“行，你說啥就是啥。”

紮克盯着他的咖啡杯，對兩人的拌嘴充耳不聞。崔斯坦知道他是裏頓伯爵的兒子。從他的反應推測，他也知道詹姆斯是他弟弟——那個得到了伯爵的認可，長在有愛的家庭，享受了所有特權的兒子。

紮克又看了看詹姆斯，他和瑞恩笑鬧着，那麽無憂無慮，那麽開心。詹姆斯有很多朋友。他小時候認識了瑞恩，之後也成了哈達威家的挂名成員。詹姆斯有一雙疼愛他的父母，他們對他有求必應，把他寵上了天。他還有個見鬼的子爵頭銜。

紮克想起了那個一無所有的孩子。他在最需要關愛的時候被他父親拒之門外。他不知道該如何跟人交流，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他戴着一層又一層僞裝，只為了得能到別人的愛。他不懂如何表達正面的情緒。他不知道什麽是愛，很可能也不知道如何去追求愛。

愛是他這一生都不會去主動追求的東西。

媽的。

紮克抿緊了嘴唇，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說得通了。他曾經覺得崔斯坦有點自卑，但直到現在，紮克才知道他的自卑有多深入骨髓。崔斯坦總是擺出一副自信，甚至有點傲慢的樣子，但他打心底覺得如果和別人競争，他一定會是被抛棄的那個。這個自卑的孩子在身前豎起了層層壁壘，他好像沒有任何感情——或者說，就算他有，他也永遠不會主動對別人坦白。

那麽問題來了：

紮克願意為了這麽一件模棱兩可的事而終止自己的婚約嗎？

他起身離開廚房。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他找到那個號碼，按下了撥通鍵。

“我們需要談談。”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