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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在阿爾弗雷德和一些專業人士的幫助下，整理好了父母的屍體。

他用一個盒子裝起了他一顆一顆從地上撿起的珍珠，撫摸着這些沒多久之前還戴在瑪莎脖子上的珍珠，想到自己曾一顆顆的擦拭它們，為它們換線，親手将它們戴到瑪莎的脖子上。

那時的瑪莎笑的多美呀，還有吃醋的托馬斯又是多麽的慈愛。而現在，珍珠上沾滿了他們的血。

布魯斯看向阿爾弗雷德，這個家族世代服務于韋恩家的中年男人。他身上還穿着标準的英式西裝，看上去是那麽可靠又值得信任。

“我們回去吧。”布魯斯對阿爾弗說，“帶着爸爸媽媽回家……”

“好的，少爺。”阿爾弗應和後，親自盯着人運送韋恩夫婦的屍首。他有些不敢看布魯斯，這一切的發生大大出乎了他和托馬斯的意料。

他們知道有人想要對托馬斯動手，但沒有想到會發生的這麽快，甚至發生在大庭廣衆之下，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還殺了瑪莎。

布魯斯和阿爾弗一起将托馬斯和瑪莎的屍體安頓好後，就迅速離開了有自己父母的地方。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要被內心的懊悔與悲痛擊垮。

不看的話，他還可以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噩夢，夢與現實都是反的，說不定自己一覺醒來，就會看見活的好好的托馬斯和瑪莎。

但布魯斯知道，這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一切就發生在自己面前，那麽真實，自己的心那麽疼痛，做夢會感到痛嗎？

看着手裏的盒子，布魯斯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阿爾弗緊跟着自己的少爺，好像生怕他出什麽意外。

布魯斯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将裝有珍珠的盒子放在書櫃最顯眼的地方。

“你知道什麽嗎？”布魯斯問，“父親有向你說什麽嗎，他對發生的一切有所預料嗎？”布魯斯想起時不時出門的托馬斯和昨天晚上驚慌的從書房中出來的阿爾弗雷德。

明明一切早有端倪，自己卻像是瞎了、聾了一樣，全都忽視了。

其實他的智慧并不比萊克斯少，萊克斯僅是看着現場就發現了問題，這其中固然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原因，更多的卻是因為心智的原因。

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布魯斯從沒有遇到過什麽大的麻煩。

雖然上一世家庭冷漠，但那并不是突然就冷漠了，而是從布魯斯出生起，家庭就一直那樣，沒有得到過，也就無所謂失去，而金錢上的富足，幾乎能解決生活中90％以上的問題。

這一世就更不用說了，除了對父母可能會死的憂慮外，布魯斯一直活在家人的寵溺中。他的心理年齡可以說是不增反降。

萊克斯則恰恰相反，他一直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下，幾乎是在打壓中成長的，他的心智不輸于成人。

這就好比是兩個天才，一個懶懶散散，一個刻苦奮發，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看着像是突然長大的少爺，阿爾弗沉默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了也沒用。除了會讓布魯斯更加痛苦甚至是可能威脅到他的安全外，什麽都改變不了。

複仇跟自己少爺的命相比，他寧願守着這個秘密直到死亡。

布魯斯看着沉默的管家，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自己能幹什麽。

他将阿爾弗趕出了自己的房間，他知道自己不該遷怒于無辜的阿爾弗，可他實在是忍不住。今天他遭遇的意外，幾乎比他上一世加起來都多，也更沉重。

他關上了燈，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裏，仿佛這樣能讓他有安全感。可事實上，黑暗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恐懼。他不敢閉上眼睛，因為一閉上眼睛，托馬斯和瑪莎死亡的畫面就會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距離他們那麽近，仿佛只要上前一步，就能拉住他們的手，可那一步像是有天與地的距離那麽遠，不論他怎樣努力都跨越不了。

“蝙蝠俠！蝙蝠俠！”他念着這個從他在這個世界出現起，就一直糾纏着他的名字。

“我們為什麽跌倒，布魯斯？是為了學會自己爬起來。”

父親曾經說過的話，突然出現在布魯斯的腦海中。曾經的他對這種心靈雞湯式的句子，是非常不屑的，可現在他卻像是遇到救命稻草一樣，布魯斯只想牢牢的抓住它。

他從自己房間的工具箱中找出一捆結實的繩子和一把鑿子，避開阿爾弗和下人，布魯斯第二次來到那個自己6歲時跌入的蝙蝠洞。

他将繩子牢牢的捆在蝙蝠洞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把鑿子別在腰帶上，順着繩子進入蝙蝠洞。粗糙的繩子磨破了他的手，疼痛感幾乎淹沒了他。

布魯斯沒有放棄，他甚至有種奇妙的感覺，受傷的痛讓他一直在哭泣的靈魂，得到些許的安歇。

他錯估了洞的深度，距離地面還有兩米的時候，繩子已經到頭了。但他對此也有所準備，他用鑿子鑿出了一個小小的落腳處，踩着那裏接力跳了下去。

父母的死亡，教會他最大的一點就是，沒有什麽是可以絕對信任的，哪怕是自己。要随時做好準備，多個準備。

日後大名鼎鼎的蝙蝠俠PLAN B，已經初現端倪了，而這也在日後不止一次的救了他的性命，甚至是保護了這個世界。

幾乎所有的英雄都相信，不論遇到什麽樣的麻煩，蝙蝠俠總會有辦法。而蝙蝠俠也從未讓他們失望，因為他品嘗過失敗的感覺，并為此終生悔恨。

落到地面時，布魯斯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洞中的蝙蝠開始四處飛舞，這幾乎是他童年時最大的恐懼。可想到父母的死亡，布魯斯又覺得這好像沒什麽可怕的了。

他坐在地上歇了一會兒，站起身子，此時他身上的小西裝已經滿是灰塵了，因為瑪莎和阿爾弗的存在，他從沒有這麽狼狽過。

布魯斯閉上眼睛，聽着耳邊的蝙蝠飛舞時翅膀煽動的聲音，他張開雙手，想象着自己是他們中的一員，在黑暗中飛舞，給人帶去恐懼。

冥冥之中，他走上了和許多平行宇宙中的蝙蝠俠一樣的道路。

不論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其他，憎惡吧，它殺死了一個本應幸福的孩子，感謝吧，它使這個世界沒有失去蝙蝠俠，它讓這個世界擁有了屬于自己的黑暗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