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察覺到自己被小卷毛這個傻白甜一路帶偏,連目的都忘了,阚淵呈忍不住生悶氣,暗暗咬牙。
氣得呼吸都渾濁了幾分,深深呼吸了好幾回,又在心裏默念了一萬遍“忍住,我能行”,才算把火氣給憋了下去,冷着臉說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來找你嗎?”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态,就是莫名其妙想較勁。
至于跟誰較勁。
阚總拒絕去想。
殷泉眨了眨眼,一臉懵懂,呆呆地看着他。
“呃,不是……不是想我了嗎?”
阚淵呈:“……”
臭美,真會瞎幾把亂扯,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他怎麽可能會想小卷毛。
他太閑了嗎?居然學小學雞勾纏膩歪!
被噎了一下,阚淵呈的理智已經離家出走了,忍不住爆粗。
“不是。”
話出口的瞬間,小卷毛表情立刻僵住,長長翹翹的睫毛輕輕顫動。阚淵呈當即就後悔了。
他到底是發什麽瘋,不是早就決定了要對小卷毛負責,對他好一點嗎?至少表面上應該做到這般。又幹嘛故意拿話刺他,讓他難受。
他心情糾結,突然不知道怎麽面對殷泉。
阚淵呈擰眉,那一抹遷怒霎時啞火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擡頭怔怔看着他的男孩,有種想當場離開的沖動。
不過沒等他有所動作呢,殷泉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尴尬地沖他說道:“哦,不想就不想,兇什麽?”
殷泉失望的低下頭。
追了他兩年,戀愛兩年,四年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難道他還沒摸透他的性子嗎?虧他以為……殷泉心裏有些難受,不,不止有些,是超級難受。
即使在察覺到對方性情大變時,他也沒像現在這樣難受。
他想,或許是前陣子,阚淵呈的轉變,給了他成功的希望。結果阚淵呈還是那個對他冷漠無情,若即若離的阚淵呈。
突然——
殷泉不知想到了什麽。
就跟福至心靈似的,猛地擡起頭,正對上阚淵呈眼中一閃而過的茫然和懊悔。
還有那紅得滴血的耳垂。
耳垂被耳朵後的頭發擋了一部分,藏在夜色中。
果然……
眼中的失望和難受一掃而空。
精致白皙的臉上又重新揚起燦爛至極的笑容,語氣篤定又得意地說道:“你騙我的。”
“……啊?”
阚淵呈本來就擔心剛才說的話刺傷他,但自己又放不下臉面,想走不能走,十分糾結。現在突然聽到這麽一句,一向精明的頭腦像灌了漿糊泥水,反應慢了好幾拍。
一臉呆滞,有點好笑。
“沒什麽。”殷泉心中偷笑,倒沒有非逼着他承認,而是給他留足了面子。
他越是說沒什麽,阚淵呈就越煩躁。
那種猜不透對方心思的感覺,實在太擾人了,尤其是他總是忍不住去想殷泉到底在傻笑什麽。
阚淵呈有些生氣,強行按捺住不快,氣息不穩道:“你、确、定、沒什麽?”
殷泉乖巧地笑着,搖頭。
這是住院那半個月,他無意間發現的。
只要阚淵呈表情閃爍,心口不一的時候,耳尖就會出賣他。
這個秘密,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
阚淵呈簡直心塞。
嘴巴張了張,也不知道說什麽,尤其是對上他無辜的眼神,更是語塞,搞得他好像惡人一樣。
他氣呼呼地瞪着殷泉。
一分鐘後,敗下陣來。
別開眼,也不知看哪個方向,冷淡說道:“明天一早,我要去一趟德國,你反正請了假,就不要到處亂跑了,也別回彙雅園那邊,沒人照顧。”
殷泉剛出院那天想回彙雅園住。
阚淵呈把他給勸住了。
畢竟他現在住宿舍,殷泉腿還沒好全,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彙雅園,總是襯得他格外冷血,愧疚如鲠在喉。
但阚淵呈也不想因為照顧他,就搬回彙雅園。
這顯得他搬出來的舉動像一個笑話。
本質上,戀愛經驗缺缺的阚總也不覺得有那個必要,他看問題更多是從效益出發,殷家上下那麽多人圍着小卷毛轉,少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
再者,跟專業人士相比,他未必能做到更好。
殷泉瞳孔突然放大了一瞬,聲音低了下去:“德國?”
為何?
他背景簡單,不會是探親。
C大跟國外的合作院校也不在德國。
以阚淵呈的脾氣,不會把辛辛苦苦攢的錢浪費在旅游上……
阚淵呈沒注意到他的打量,随口解釋:“去談一筆生意,關于靶向癌症抗體和小分子的,”說到這兒,意識到殷泉或許聽不懂,他粗淺的補充道:“意思是通過靶向發射治療,把靶向藥物注入到癌症內部的治療方法。”
殷泉恍然大悟,兩眼發光,崇拜地看着他。
阚淵呈眸色暗了暗。
躲開他的視線。
這并不是他厲害,而是因為靶向治療技術在阚家所屬醫院已經成熟了。
德國一個叫BNTX的生物機構的研究也在同時進行,只是中途資金鏈曾出現斷層,導致他們的研究進步嚴重落後,而阚氏資金充裕,研發團隊更加穩定,先一步有了成果。
阚淵呈查過。
這個世界沒有阚家,也不存在跟阚家功能類似的另一個“許家”、“王家”……但BNTX依然存在,這意味着沒有阚家捷足先登,他們的成功是必然的。
如今正是BNTX再一次缺錢,進行B輪融資的時候。
殷泉:“是投資嗎?”
他不懂醫,但任何一項技術的研發都是跨越幾年,甚至幾十年時間。
既不可能跟人談技術,那麽就只有談錢了。
“需要多少資金?還缺嗎?”
阚淵呈看着他,突然有些生氣。
他怎麽就這麽單蠢!
如果自己說缺錢,難道就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懂,就直接掏錢嗎?他到底是找男朋友,還是找個花錢就能順心順意的會所少爺。
笨死得了。
“你當我是什麽人?吃軟飯的廢物嗎?”
殷泉一愣。
唔。
還是好兇啊。
心裏哼道,那你也沒少吃啊。
但這話當然不能說。
性情大變的阚某某似乎得順毛捋,特別心口不一。顏面和誇獎缺一不可。
他委屈巴巴地瞅了阚淵呈一樣,嘟囔道:“我只是關心你。”
兩人離得很近。
殷泉仰着頭。
阚淵呈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獨特的甜味兒,有點像櫻桃兒,有點香,卻又不膩,很好聞……
殷紅的唇瓣緊抿着,一副小可憐樣兒。
只要稍稍彎腰,他就能觸碰到那抹柔軟。
阚淵呈喉結滾動,握在輪椅扶手上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腦子裏忽然一片空白,似乎被蠱惑了般。
一只手摩挲着殷泉精致的下巴,緩緩擡着,慢慢俯身湊近……
突然,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恭敬有禮道,“少爺,阚先生……”
暧昧粉紅的氣息驀地被打散。
兩人呆呆地看着對方。
阚淵呈回過神,察覺到自己的動作,表情微僵,俊美深邃的面孔先是化開一道紅暈,然後跟貓被踩了尾巴似的,差點跳腳。
殷泉還沒反應過來呢。
臉上挂着恍恍惚惚的笑。
情況莫名有點詭異,反正誰也沒開口。
最後還是閱歷豐富的管家輕咳了一聲,“額,晚餐好了,少爺。”說完,就步伐慌亂的轉身離開,好像身後有怪物在追趕他。
阚淵呈瞥見管家想笑又忍着的模樣,快氣炸了。
被不受控制的自己給氣的。
自從跟這小卷毛春風一度後,每每碰到他的事,他總會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舉動。
阚淵呈只能僵在原地很久,小卷毛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
他想了會兒,才把翻滾湧動的心潮壓了回去,自以為很冷淡的倒打一耙:“發什麽呆,笨死了,這麽想讓我親你嗎?”
聲音又冷又兇。
可惜,配上他那一張大紅臉,實在沒什麽說服力。
殷泉也紅了臉。
嘴角動了動,将快要彎曲上翹的弧度壓了下去。
輕輕“哦”了一聲,偷偷看阚淵呈,“是你先……”動手的。
阚淵呈:“……”
“咳,回去吃飯吧。”
“嗯。”
***
餐桌上,殷文韬看他,依然哪哪都不順眼。
阚淵呈沒伺候過別人,阚家不比殷家弱,更因為從明朝起,祖上便是皇帝老兒的禦醫,導致家裏一直奉行着官宦世家的作派。
夾菜更是他沒做過的事。好在陪着殷泉住院那半個月,讓他了解了不少關于他的信息。
知道他不愛吃什麽。
愛吃什麽。
順手也就幫忙夾了兩筷子。
殷泉全程笑眯眯地,充當兩人之間的潤滑劑,不過大部分時間忙着哄老頑童似的爸爸。
阚淵呈無意間對上殷文韬“有愛關注”的眼神,他愣了一秒,也友好地送上一個微笑。
殷文韬咬牙切齒。
臭小子,你居然敢挑釁我。
嘴裏的烤羊肩登時被當成了對面那個小王八蛋。
他兇狠的啃了一口。
“爸,你不是說牙不好嗎?吃這個啊。”殷泉看他表情猙獰,咬得那麽痛苦,還非得吃,頓時有點無語。
真是個老小孩。
他搖了搖頭,将更遠一點的番茄牛腩端到爸爸面前。
殷文韬感動得兩眼汪汪。
不愧是他的幺兒啊。
還是記着他這個爸爸的。
老父親一陣感慨,深覺養了個孝順的兒子。示威性地斜了對面的阚淵呈一眼:小子,別得意。在幺兒心裏,還是我這個爸爸最重要!
阚淵呈:“……”
作者有話要說: 阚渣每日一吐槽:呵呵!這麽單純這麽傻一定是基因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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