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殷泉不知道這一出。
雖然圈子裏不喜歡他的不少, 但同樣的, 敢沒腦子直接跟他對上的人也不多。
聞陽秋撇開不提, 他是異類,那叫為了美色, 腦子裏全是粑粑!
要知道,他爸護護犢子是圈裏出了名的, 但凡有人在他面前說了不中聽的話,爸爸也不愛跟小輩們計較, 直接尋對方家裏能做主的人,免得別人說他為老不尊,以老欺小,不講究。
但他這個直接打上門,一點也沒有轉圜餘地的舉動, 也惹得不少人怨聲載道。
偏偏先惹事的确實是自家的人,殷文韬橫但占了理。
只能回頭找不肖子孫們出氣。
這一番耳提面命、重棒教育下, 誰敢惹他。就不怕他一個不好, 喘不過氣?到時候就不是上門教訓一頓那麽簡單的事了。
所以艾鳳茶這條朋友圈下, 留評的人挺多,但也就是小範圍裏說說閑話。
偷偷摸摸将這個消息散播到其他群。
并且這些群裏, 還得确定,沒有跟殷泉交好的人在裏邊。
艾鳳茶看着朋友圈花樣踩殷泉的評論, 露出一個輕蔑得意的笑容。
過不了多久,澤豐哥就會知道殷泉懷孕的事了,她就不信, 澤豐哥就那麽喜歡他,喜歡到願意頭頂發綠,去養別人的孩子?
再者,阚淵呈這樣出身底層的人,好不容易攀上了殷家,把殷泉肚子搞大了,會輕易放開唾手可得的富貴嗎?
推己及人,艾鳳茶敢賭咒發誓,阚淵呈一定會死死纏住殷泉。
她絕不允許殷泉跟澤豐哥兩人之間有一丁點兒可能性。
澤豐哥是她的神。
從他救了自己開始,她的一切都是因為李澤豐三個字而存在。
她不許任何人來破壞。
澤豐哥現在不喜歡她沒關系,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下去,滴水穿石、磨杵成針。他總有看到她真心的那一日。
艾鳳茶看着鏡子裏的臉。
過分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着,表情卻越來越猙獰。
不行。
眼睛不夠圓潤,下眼睑太平滑,沒有天然的無辜感。
嘴巴明明以他為模板做的,但為什麽就沒有那種勾人喜歡的感覺呢。
還是不像,不像……
她一掌拍在鏡面。
生氣的看着鏡中的自己,仿佛在看另一個誰。
兩分鐘後。
“……嗯,徐醫生,我想……”
***
殷泉剛到家,吳管家就把阚淵呈電話打到家裏的事說了。
殷泉又驚又喜,不敢置信:“真的?他說什麽了?”
心急如焚的跑到自己房間,東翻西找,終于在沙發一角的外套下找到了手機。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sorry……”
“少爺?”
吳管家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殷泉一怔,對上吳管家關切的目光,回過神,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笑着解釋:“應該是在忙。”
是解釋給吳管家聽。
更是說給自己聽。
吳管家瞥到他的強顏歡笑,有些心疼,忍不住安慰道:“少爺,阚先生來電話時,我不小心說漏嘴了,他知道你懷孕的事了。”
殷泉愣了愣,心中忐忑,“那他說什麽了沒?”
是生氣還是高興啊?
有沒有問起他?
吳管家一噎,老臉發燙,頓了頓才說:“阚先生想問你的情況,不過我以為你想親自告訴他,給他一個驚喜,就……”
他強撐着笑:“少爺,我沒誤事吧?”
殷泉眼睛眨了眨,那抹失望已經被很好的隐藏下去了。
只溫和的笑了笑,表示沒事。
是真的沒事。
幾天沒聯系他,或許是因為他現在被別的人格主導着,而人格跟人格之間的記憶并不互通。
這又不是阚淵呈自願的。
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殷泉告訴自己,對待病人,他得比以前更有耐心。
宋醫生說過,多重人格的情況很複雜,但一定不能讓人格之間互相仇視,反感,只能想辦法推動他們進行“內部交流”,打破人格之間的那堵牆。
所以,作為身邊人的他,更不應該表現出異常。
殷泉習慣性點開微信。
阚淵呈發的消息不多,但已經足夠讓他開心起來。
他說。
他忙完了,已經上飛機了。
是三小時前發的。
再等幾個小時,他就到家了。
殷泉看了下時間,到南城大約晚上八點左右。
他站起身,抓了抓柔軟的卷發,将自己頭發薅得亂糟糟的,在屋裏走來走去。
然後一陣風似的跑出去,趴在二樓欄杆上大喊:“陳媽,快來幫我收拾行李。”
他要搬回彙雅園。
徐嘉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吳管家已經安排好司機了,陳媽不舍地念叨着:“彙雅園那兒地方小,沒人照顧怎麽行,要不,我也跟着去?”
殷泉無奈道:“陳媽,你走了誰照顧家裏啊,而且,我會做飯啊。”
陳媽不信。
殷泉認真的點了點頭,一手環着陳媽瘦弱的肩膀,笑嘻嘻的撒嬌:“沒騙你,要真把自己餓着了,我一定打電話回家。”
本是安慰她。
哪知陳媽登時老淚縱橫,眼淚跟決堤了一樣,特別心疼的看着他:“我可憐的少爺喲……”
殷泉:“……”
行叭,他又說錯話了。
好在吳管家善解人意,迅速get到了他想跟阚淵呈單獨相處的想法。
将話題轉移到了徐嘉身上。
“徐嘉,你住在樓下,得好好照顧少爺啊。”
徐嘉沉默地點頭。
晚上八點。
阚淵呈從機場出來。
電話退出飛行模式後,就聽到殷泉期盼的聲音:“你到了嗎?要不要讓徐嘉去接你啊。湯已經煲好了,就等着你回來再炒菜呢,我怕冷了口感不好。”
阚淵呈看到圖上熟悉的小熊桌布。
粉色的小松鼠造型的糖果随意放在上面,旁邊還有一本翻開的書,标着黃山煙雲。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已經到了,不用接,我自己回來。”
說完,他又目不轉睛的盯着屏幕。
滿懷期待。
至于期待什麽?
阚總懶得想。
在屏幕上顯示電話來臨時,冷峻的面容仿佛冬雪初融,深邃無波的眼眸裏泛起笑意,宛如清水蕩漾起的漣漪,淡淡的,很溫柔。
阚淵呈嘴角翹了翹。
聲音卻帶着一如既往的冷淡傲嬌:“在做什麽?”
“在炸黃金丸子啊~~~”
電話裏的聲音有點失真,配合着丸子下鍋發出的滋滋聲,軟軟的,顯得更幼了。
每一個字都像在糖堆裏裹了一圈,甜膩的氣味穿破屏幕,飄到他的耳朵裏,再一路蹿到心坎。
阚淵呈眼眸深了深。
喉結滾動。
冷淡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喑啞,“嗯,當心被油濺着,等我回家做吧。”
“……嗯,好。”
“你上車了嗎?”這個點機場人不少,沒有預約司機去接的話,就得排隊,等着計程車輪到自己才能走。
阚淵呈拖着行李箱,腳下跟長了翅膀一樣,有種急切感,迫不及待要回到那個證明他吃軟飯的地方。
“嗯,上車了,先挂了。”
他運氣不錯,剛出來就有車停下,阚淵呈拉開車門,司機将行李箱放到後備箱。一路上,不論司機說起什麽話題,他都興趣缺缺,滿腦子都是有人在等他回家。
到了彙雅園。
站在自己那棟樓下面。
阚淵呈突然笑了笑。
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到這個小區,沒想到不到兩個月就回來了,奇異的是,還挺心甘情願。
他搖了搖頭。
不再去想有的沒的。
他手裏預留了一千多萬的現金,若是殷泉真的懷孕了,那麽房子肯定得盡快買。
殷家那樣的豪華莊園,他一時半會買不起。
但陋室一間,兩人住的話,他有這個能力!
“咔噠——”
阚淵呈打開門。
屋裏已經飄着飯菜的香氣。
明亮溫暖的燈光将屋子裏照得亮堂堂的。住了一個多月宿舍的他突然發現,蝸居也不算蝸居,還挺大的,至少比轉個身都能撞到人的宿舍寬敞多了。
現實教做人啊。
“回來了?”廚房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阚淵呈被他臉上燦爛的笑容笑得閃神。
慢半拍地“嗯”了一聲。
将箱子往旁邊随手一放,換好鞋,慢慢走到廚房。
“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個澡啊。”國際航班飛一趟就全身酸乏,累得不行,殷泉沒回頭,注意力放在鍋裏的紅燒獅子頭上。
他穿着明黃色的T恤。
後背畫着一只蹒跚學步的鴨子,很可愛。
下半身是一條棉麻長褲,襯得腿長腰細。
阚淵呈倚在門框上,目光從毛絨絨的腦袋上一路往下,瞥到精瘦卻不幹癟的腰臀……
眼裏有火花閃爍着。
殷泉察覺到他沒動作,回頭看他,貓兒眼裏滿是疑惑不解。
阚淵呈對上他的眼神,也跟着冒出問號。
看他做什麽?
他不自在的看了自己一樣,穿着沒毛病啊,難道是在飛機上睡着了,留下了眼屎?
阚淵呈裝得疲憊樣,伸手揉眉心時,拇指悄摸摸往眼角摁了摁。
确認沒摸到疑似物,他松了一口氣。
又大喇喇的看着殷泉。
殷泉看他這行雲流水的動作,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別的情侶都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兩好像錯了頻一樣。
太好玩了。
殷泉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累的話先去泡個澡啊,傻站着做什麽,你又不會做。”
阚淵呈摸了摸鼻尖。
好吧,他确實不會做。
他“嗯”了一聲,“就我們兩個人而已,沒必要做太多菜。”桌上已經有兩葷兩素一個湯,很豐盛了。
轉身之際,眼神不經意在殷泉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兩秒,帶着疑惑洗澡去了。
殷泉看着他走開的背影。
再看鍋裏的紅燒獅子頭。
笑了笑。
這道菜可是他曾經教他做的!
果然這個人格沒有主人格的記憶啊。
突然,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沒有主人格的記憶,為什麽會理所當然的繼續做他的男朋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圈圈:……我傻了!!怎麽解釋都解釋不通。
這道題太難了啊~~~
三更我覺得可能在半夜,但是我肯定不占明天的份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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