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殷泉頂着一張又羞又氣的關公臉。
想到剛才那兩聲尴尬的咳嗽聲, 他就羞憤欲死。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 把自己埋起來, 誰也瞧不見。
他明明都提醒過,有車進來了。
阚淵呈還肆無忌憚地抓着他咬, 更讓人臉紅心跳的是,他居然大白天耍流氓, 強行拉着自己的手,去感受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想到這兒, 殷泉神色又是一陣恍惚,臉皮也越來越燙。
耳畔好像又響起低啞磁性的聲音:“要是沒懷孕……”
流氓!
色胚!
衣冠禽獸!
居然想對孕夫下手!
殷泉擡起頭,水潤清澈的眼珠睜得大大的,籠着一層薄霧,眼尾隐約暈着胭脂色。紅紅的, 層層遞進,脈脈含情, 煞是好看。
他瞪着阚淵呈寬廣挺直的背脊。
視線不知不覺飄到那雙有力的臂膀上, 隔着衣服的腰間似乎還留着被他抱過的溫度, 熱烈的,灼燒的, 勾得臉頰酥麻,喉嚨發癢。
又是一陣心猿意馬。
“哼。”壞東西。
他小小聲地咕哝了一句。
耳畔又是輕笑聲。
手掌被人用力捏了捏, 一只手拽着他的食指摩挲把玩着。
“哼什麽哼。”
“當心我把你就地正法!”阚淵呈牽着他走進電梯,正好裏面沒人。他按下六樓按鈕,漫不經心地說道。
殷泉噎住, 繼停車場play後,電梯play也開始在腦子裏嚣張上演着。
臉上本來就未消退的胭脂色再次變濃,他忙低下頭,不敢去看阚淵呈。
只敢在心裏腹诽,這人真是越來越厚臉皮了。
他就是莫名篤定,阚淵呈能幹出這樣的事。
被人圍觀過兩人的親熱舉動後,他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不再像之前那樣守禮克制,而是熱情似火,像要将他也一起燃燒吞噬掉。
殷泉在害怕的同時,又覺得有種別樣的刺激。
偷偷摸摸,真是刺激又快落啊。
阚淵呈微哂。
輕飄飄地掃了一眼殷泉平坦如初的小腹。
小家夥,你肯定也希望爸爸們相處愉快,不要吵架,對不對?
不反對就是同意了。
既然他決定做個好爸爸,好丈夫,那就不能給小卷毛後悔的機會。
雖然,事實證明是他小人之心,小卷毛依然是那個蠢萌蠢萌的小卷毛。
但構建幸福美滿的家庭,給孩子良好的成長環境,缺了誰都不行。
阚淵呈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他拒絕承認是因為感受到了某種危機感的到來。
拿定主意後。
心裏那塊沉甸甸的石頭落了地,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他笑着揚起眉梢,旋即想到什麽,眉頭又耷拉下來,擰了擰,不确定的問道:“你說,薄揚替我帶信給你?”
殷泉愣了一下,點頭:“嗯,怎麽了?”
阚淵呈神色古怪,“信的內容是??”
小說裏并未提薄揚認識小卷毛這件事兒。
若兩人有某種往來的話,作者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狗血的素材!
素不相識的人捅你一刀,跟熟悉的人在背後插你兩肋。
當然是後者更刺激,更吸引人的眼球啊!
殷泉眨了眨眼,別開臉,哼哼唧唧道:“就是……你說對我一見鐘情,但不敢對我表白,問我喜不喜歡你……”
以前他相信是阚淵呈寫的。
現在嘛?
他更懷疑是薄揚寫的,只是不知道,阚淵呈知不知情!
殷泉沒抱任何期待。
阚淵呈變化太大,在沒有親自問診前,很難确定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
宋醫生說,最有可能的便是擁有多重人格。
而他也認同這個結論。
否則很難解釋,無緣無故,一個人變化如此之大。
殷泉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更像閃電在大腦劃過,将那些破碎的劇情全都照亮,捋清了。
天之驕子的殷泉為什麽會主動跟一個窮小子表白?
除了被對方身上的某種特質所吸引,更是因為在他心裏,原主先向他表白了。而他只是回應了這份感情。
所以在小說裏,他從來沒想過,原主會那樣恨他。
才會少了防備心。
原主為什麽會越來越厭惡殷泉?
這其中薄揚肯定也動了手腳。至于到底做了什麽,雖很難得到證實,但通過前兩次薄揚的話,不難推斷,無非是不斷用小卷毛去刺傷原主那顆不容侵犯的自尊心。
從底層爬上來的人。
他們越是謙卑圓滑,就越不能容許旁人踐踏他的尊嚴。
好啊。
很好。
沒想到,除了對原主欲拒還迎,在他面前對小卷毛明誇暗貶,瘋狂上眼藥。就連兩人會在一起也是由他算計而成。
這樣的人,不去娛樂圈攪風攪雨真是屈才了。
對啊,娛樂圈!
這不是他的老本行嗎?
阚淵呈眼底迅速劃過一道暗芒。
他磨了磨牙,借着開門的動作,迅速扭過頭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若是小卷毛知道四年堅持不過是一個陰險惡毒之人的陰謀,他該多傷心啊。
阚淵呈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
說了,倒是能揭穿薄揚的嘴臉。但無異于摧毀了小卷毛的信念,讓他心裏這段最美好的感情蒙上陰影。
但不說,總有紙包不住火的一日,萬一以後他知道了呢?
他糾結了一會,還有點酸溜溜的。
轉過頭時,心裏有了章程。
阚淵呈佯裝詫異的樣子:“是嗎?我居然寫過這麽熱情奔放的信?”
說罷他挑着眉,狀似無意道:“我作文好像從沒拿過高分。”
殷泉早有心理準備。
但聽到這個答案時,仍不免愣了愣。
怎麽一會兒記得,一會兒不記得,一會兒說薄揚不是值得記住的人,一會又沒直接否認薄揚給他送信,難道病情又加重了?
殷泉狐疑地看着他,眼神憐惜。
倒沒懷疑到別處。
好似有了宋醫生的話,阚淵呈身上所有矛盾的地方都能得到解釋,而他潛意識裏似乎也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因為病情的緣故。
“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忘了很多事?”殷泉換好鞋,到冰箱拿了兩個椰子,其中一個遞給阚淵呈。
阚淵呈伸手探了下椰子殼。
冰冰涼涼的。
不由得蹙眉,不贊同地看着他,“懷孕之人,忌寒涼,容易引起消化不适或腹瀉。”
殷泉趕緊抱着椰子,往沙發另一頭爬走,“能吃,我只是偶爾吃,沒問題的。”
他動作迅速,吓得阚淵呈眼珠子都快脫離眼眶了,“你慢點!”
見他抱着椰子,生怕下一秒就被他奪走一樣,趕緊吸了一口。
阚淵呈扶額。
只覺得孩子還沒出生,另一個爸卻有向小孩發展的趨勢。
頭疼。
殷泉吸了兩口,見阚淵呈好像又岔開了話題,不滿地努了努嘴。
一只腳輕踹過去。
“你還沒回答呢,到底是不是忘了很多東西?”他臉頰鼓起,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阚淵呈也在思考,該怎樣一步步告訴他,他跟之前那個人不一樣了。
畢竟前陣子只有晚上到病房陪陪他,現在卻是住一塊,生活中見細節。
他跟原主幾乎沒有相像之處,也不清楚他們相處的幾年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
這些在小說裏不過是一筆帶過,甚少着墨。
小卷毛就算再單純,遲早也能看出身邊人換了個樣,否則,要麽劇情不可逆轉,要麽就是真傻子了。
他跟薄揚幾乎撕破臉,他絕不可能為了薄揚去奪取殷商集團。
劇情不可逆轉這一條相當于不成立。
但——
僅僅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他冒着自己被切片的風險直接告訴小卷毛。
阚淵呈承認,他對小卷毛有好感。
就像他認定的那樣,如果他要結婚,那麽對象肯定是小卷毛。
可他不會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人身上,寄希望于別人理解他,不把他當成異類。
阚淵呈思索片刻,心虛地“嗯”了一聲,決定趕驢下坡,“是忘了不少。”
“那我們抽個時間,約醫生檢查一下吧。”殷泉放下椰子,“我很擔心你的身體。”
阚淵呈:“……”
等着砸他腳的石頭是不是來得太快了點?
“我覺得除了記性不太好,沒有其他問題,實在不必浪費醫療資源。”
殷泉:“不,我覺得你有。”
“沒有,我很好。”
殷泉堅持:“你真的有。”
阚淵呈嘆了口氣。
就見小卷毛的眼淚說來就來,圓圓的眼睛裏迅速泛起水汽,就那樣直直的看着他,扁着嘴道:“你忘了我們以前的事,萬一以後連我和寶寶都忘了,出門了也不記得回家怎麽辦?”
阚淵呈:……
很好,他成功把自己給埋了。
但對上小卷毛霧蒙蒙水潤潤的眼神,拒絕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嗯。”阚淵呈摸了摸鼻子,只能認了。
應了後,立刻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就不該看小卷毛的眼睛。
不看就不會心軟。
不心軟就不會答應。
不答應就不會面臨被拆穿的危險。
“淵呈,你真好。”小卷毛再一次開啓了變臉絕技,除了眼角紅紅的,眼淚來去自如,又恢複了澄澈的模樣。
他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笑得一臉甜蜜。
直接撲了過來。
阚淵呈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不聽使喚地接住小卷毛了,并且還順勢摟緊了些。
“……”
呵呵。
踏馬的真是中邪了吧。
他洩氣地瞪着殷泉,低吼道:“你到底記不記得自己懷孕了?”身體本就不好,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
在這個世界。
男人懷孕後體質本就會變弱,跟女人一樣容易流産,甚至流産的後果遠遠比女人更加嚴重,直接對壽數有影響。
阚淵呈也不理解其中的原理,畢竟以他的理論知識來看,男人是不會懷孕的。
懷孕的前提是,他生理上曾經作為女人存在過。
但在這裏,男人懷孕天經地義。
阚淵呈猜測。
這兒的一切都屬于作者的意志,所以跟現實相悖之處不需要理論,不需要科學,只要他想,便能成為事實。
至于他為什麽會脫離作者的意志而出現在這兒,阚淵呈一時半會兒也想不通。
只能暫且按下。
反正,他并沒有感受到原劇情對他的限制,姑且認為他不能被作者所控制吧。
殷泉身體抖了一下。
又蹭了蹭,偷偷撇嘴。
好兇啊。
但就是一點也不可怕。
殷泉抱着他,毛茸茸的腦袋阚淵呈胸口動來動去,“我好着呢,他們也好着呢。”
他拉起阚淵呈的手,放在肚皮上。
阚淵呈身體一下僵在原地。
他們?
嘴角忍不住抽搐着。
脖子也像機器人似的,慢吞吞的轉動,他把賴在他身上的小卷毛推離了幾公分。
“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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