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931年9月,南京像是瘋了一樣,拼命給沈陽長春幾個打電話。
最後打通了當時叫奉天的沈陽,沈陽再不見往日的爽朗逗趣,帶着哭腔問他,“為什麽不準我們抵抗?”
像是一把利刃戳中心髒,南京當時喃喃道:“政府所為,非我本意。”
再後來就是長期的拉鋸,再後來西安開開心心地打電話過來,“通報一個一手消息,咱們很快就可以勠力同心了!”
當時南京開心極了,就近請了蘇州杭州揚州過來小酌,想了想又打電話邀請上海。
上海的聲音在電波中顯得很不清晰,他輕聲道:“該慶祝麽?可我總覺得離哭不遠了。”
南京沉默了會,淡淡道:“且看當下。如你所說,日後笑都笑不出來,如今還不抓緊麽?”
上海輕輕笑了,“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
後來到底不曾聚成,盧溝橋的曉風殘月到底擋不住賊寇的利炮,随即北平天津淪陷,南京不得不早做打算,成日忙着轉運文物、轉移機關學生,幾乎腳不沾地。
他還是抽空發了個電報給上海,提醒他小心備戰。
8月13日,黃浦江上的太陽膏藥旗從未如此令人反胃。
次日,日軍開始空襲南京,長達數月。
南京忍着傷痛致電上海,“你還撐得住麽?”
上海在那頭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你知道麽,我現在一半血肉模糊,一半完好無缺。好的是租界那一半……”
當場南京的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又聽上海道:“我年紀小,又與洋人走得近,你們平素看不起我,我都知道。可你們別忘了,我與你們一樣,具是華夏子孫,我的骨頭也不是軟的!”
南京雖流着淚,語氣卻很平緩,“我們再支撐一陣子,或許會有轉機。”
“最多三個月。”上海漠然道,“我的極限就是三個月。”
他真的撐了三個月,南京收拾了心情,在這段時間抓緊部署,力争在無可挽回之時能将損失降低到最小。
人人都誇他臨危不亂,可沒人知道他對着10月29日報刊上四行倉庫的照片,忍不住痛哭失聲——蘇州河兩岸大片的太陽旗米字旗中間,一個小小的國旗迎風招展,那麽渺小,又那麽奪目(1)。
上海陷落,如今的上海一半屬于日本,一半屬于西洋人。
但南京已經無暇為他感傷,那個嚴酷的冬日,他一度陷入了沉睡。
他是疼暈過去的。
醒來時,自己渾身是血,喉嚨喑啞地說不出話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上海竟然坐在自己的身邊,雙目無神地看着西方。
南京阖上眼,微微感受了下,随即渾身開始顫抖。
“怎樣?”上海伸手握住他手腕,微微把了把脈。
南京來不及吐槽他這個假洋鬼子竟然還沒忘了祖傳老中醫的功夫,眼眶便是一陣濕熱。
見上海滿臉悚然,南京啞聲道:“怎麽,你沒見過人家哭麽?”
上海伸手拂去他淚水,伸到面前給他看——滿目血紅。
他流下的竟是血淚。
“也對,”南京咬着牙根,“殺戮我三十萬同胞,奸、淫我八萬婦女,這不是血仇,又是什麽?從此我與東洋人勢不兩立!”
上海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張薄薄的紙,看向南京,“我要偷偷送銀元和物資去重慶,你呢?”
南京想想滿目瘡痍的自己,苦笑道:“該轉移走的,早就送走了,我現在還剩下什麽呢?”
上海抿起薄唇,“終究會好的,四萬萬同胞與他一同耗着,我就不信拖不垮他。對了,還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什麽?”南京已有不祥的預感。
“你怕是要做第二個長春了。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2)……他要來做你的總統。”
南京眼前一黑,笑得頗有幾分癫狂,“我從未想到,一生自負力挽狂瀾,庇護華夏正朔,最後滿身清白竟葬送在他的手上……”
上海也不再說話,最終只是一嘆。
他是如此年輕,而這一嘆卻又如斯蒼涼。
茍且偷生、含辱納垢,一忍就是八年。
南京冷眼看着日本人簽訂了投降協定,轉身走入街上歡慶的人潮。
傷疤不曾痊愈,淚痕卻已擦幹了。
可南京卻明白,一切都未結束,而自己的天命,早已經不再了。
滿腔心事,不知可向何人訴說,他想起與自己南北相望的北京、東西呼應的西安,又想起一江之隔的揚州,最後想了想,還是取了信箋,想寫封信給上海。
不知是否是戰時交誼,他總覺得,或許上海會懂。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落筆,畢竟他與上海寥寥數面,哪來的什麽交情?
再後來,內戰爆發,物價飛漲,看着剛從侵略者鐵蹄下逃出生天的黎民又在倉皇四顧,南京心裏說不出的苦澀,他不由在想,或許自己龍脈真的被始皇帝用金壓住,所有王朝盡數短命吧。
其實只要山河永固,國泰民安,誰是國都,誰承天命又有何幹系呢?
南京一邊想着,一邊遠眺無數船只載滿黃金繼續向東南而去(3)。
他再度被掏空,又再度被遺棄。
再然後,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這時他早已明白,“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于他,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笑話。
再後來呀,紅旗插上總統府,從首都變為省級行政區,南京仔細想想,這大概是歷史上自己級別最低、混的最慘的年代了。
然而1953年,南京再度降為省轄市,變成省會。南京心裏想,總歸不會更慘了吧?
随即1958年,江蘇割讓給上海10個縣,上海面積由此擴大十倍。南京作為省會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曾經的兄弟姐妹另投懷抱。
再後來呀,漫長的時間裏,作為省會卻得不到什麽政策紅利,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蘇南蘇中緊靠着上海,慢慢發展起來。2005年之前,南京的GDP甚至一度落後于南通,截止2015年,南京才超過無錫,直到16年才擠進了萬億俱樂部,但依舊和蘇州之間差了一個揚州,和上海之間差了一個重慶……
如今的南京,早已扔了琵琶,種起了枇杷。
上海,你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1)淞滬會戰時,國軍與日軍對峙,死守四行倉庫許久,有個姓楊的女學生 冒着槍林彈雨送了國旗,大大提振了精氣神。
(2)汪精衛年輕時曾經行刺攝政王 當年做的詩句
(3)蔣政府将南京甚至全國所有的黃金儲備都帶去了臺灣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