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飛艇調頭返航，随着探照燈遠去，街道又恢複一片昏暗。

警衛隊長親自上陣……不是收拾現場，而是護送芙蕾雅。

獸族的人得罪不得，警衛隊長并不想與他們打交道，可沒辦法，獸族從來就是事兒多。

獸族的王愛好做生意，偏偏蠻不講理，價格奇高，還以次充好，強買強賣是常有的事情。後來由獨女芙蕾雅接手，商隊的情況才有所改善。

十多年前，城裏發生鬥毆，芙蕾雅受了傷，獸王得知後大發雷霆，率領獸族大軍，勢要将鐵道鎮夷為平地。長老院以二十年的貿易優惠才換得鐵道鎮平安，從此獸族的商隊成了重點保護對象，成為最安全，特權最多的貿易隊伍。

“來來來，別客氣，我學過包紮，給你檢查一下。”警衛隊長讨好地要幫周揚包紮傷口。

“不用不用，這點小傷不算什麽，老朽骨頭硬得很呢！”老頭打扮的周揚抓緊衣衫不給他碰，吸血鬼基因已經把傷口修複好，衣衫看起來血跡斑斑，實際上裏面已經沒傷口了。

警衛隊長只好作罷，轉向莫語：“那你……”

莫語冷淡地扭過臉，假裝沒聽到。

滿腔熱情喂了狗，隊長很受傷，拿繃帶纏自己的手指玩，一擡頭對上芙蕾雅的視線。

芙蕾雅擠擠眼，調侃道：“哎喲，我胳膊好疼，受傷了，來包一下呗？”

警衛隊長苦笑道：“芙蕾雅小姐，這玩笑開不得呀，萬一你爹爹知道了，可是會把我吃了啊！”

平平安安到達駐紮區，警衛隊長朝芙蕾雅伸出手：“對于他的傷勢，我感到非常抱歉。”

“沒事，幾天就好了。是他自己亂跑，活該。”芙蕾雅跟隊長握手，表示不計較。

帶隊返程，回到辦公室，警衛隊長将幾個幹部臭罵一頓，末了，拍桌強調道：“幸虧那老頭沒事，萬一他死了，你們都跟着去陪葬吧！”

有人不服：“獸族有什麽了不起，那堪稱第一勇士的啞巴還不是個慫包？”

Advertisement

說起阿嘎，幾個幹部都笑起來。

個頭挺壯，憨頭憨腦，被芙蕾雅罵幾句馬上淚汪汪的，哎，丢人，真丢人啊！

“那是人家在讓着你們！”警衛隊長恨鐵不成鋼，“要是獸王帶隊，他能當場把你們的腦袋擰下來！總歸一句話，獸族的商隊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平時可別去招惹他們，知道了不？”

正說着，耳邊響起咚咚的聲音。

警衛隊長轉過頭，窗外，獸族的隊醫正在敲窗。

警衛隊長無比頭疼，開門，把他迎進辦公室，微笑道：“怎麽了？你還沒走啊？”

“隊長，我向真神發誓。”隊醫朝天比劃道，“我所說的一切絕不是撒謊！”

隊長敷衍道：“嗯，知道了。”

那隊醫跺腳：“你不相信！”

“哎，不是我不信。”隊長攤手，“芙蕾雅親自開倉讓我們檢查過，我們只找到生礦煉成的仿造品。”

“那圖譜呢？”

“什麽圖譜？”

“打造那把劍的圖譜，你們找到了嗎？”那隊醫道，“煉金師視圖譜為命，不管去哪兒都帶着，你們搜查時，搜到那把劍的圖譜了嗎？”

警衛隊長一愣，還真沒有！

“因為根本沒有！進城之前，生礦是一整塊，還沒成型的！”

“你是說……進關卡時，為了掩飾另一把劍，老金臨時煉成了一把一模一樣的劍？”

“沒錯，就是這樣！”那隊醫喘了喘，繼續道，“我越想越蹊跷，如果那把劍是星礦奧利哈根打造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星礦由天外隕石提煉而成，産量極其稀少，嗜血之王德古拉花了幾百年才收集好，打造出的劍，便是從不離身的佩劍Redemption。

警衛隊長沉默了，隊醫主動請纓道：“我可以幫忙搜查武器庫！”

警衛隊長猶豫道：“你有多少把握能找出那把劍？”

隊醫僅用一句話便打消了隊長的疑惑，他說：“我看過武器清單！”

警衛隊長的眸子亮了起來，點頭道：“好！不過……這是最後機會了，我給你安排幾個人。”

那隊醫搖頭：“不必，隊長，你們去不方便，我自己去，确定了位置，我再來通知你們。”

“好！”警衛隊長喜笑顏開，拍拍他道，“感謝你的配合……據說獸王曾經救過你一命，真的假的？”

“真的。”作為虔誠的聖教徒，那隊醫做了個祈禱的手勢，道，“獸王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從那天起，我便對真神發誓，永生效忠于獸王……如今公主芙蕾雅受到惡魔蠱惑，願神庇佑，将惡魔驅逐！”

另一方面，李程和白月終于到達雲海之都。

繁華的雲海之都徹夜亮着燈，商鋪人來人往，各種飛艇在天空中穿梭，遠遠地響起一聲汽笛，蒸汽機車開出城市，朝遠方疾馳而去。

作為帝國最大的交通樞紐，雲海之都常年通車，售票站的大門從來沒有關過。

“這周有三趟去沙城的車。”白月研究着發車時刻表，“還有一架飛艇，我們……唔？”

嘴裏被塞進一個包子，熱乎乎的果醬流了出來，滿嘴香甜。

李程道：“好吃嗎？”

白月道：“好吃，你看我們不如乘搭飛艇吧，這飛艇……唔？”

嘴裏又被塞了個包子，白月眨眨眼：“唔唔？”

李程霸道地收走時刻表，道：“吃完，再看。”

李程拿着包子，一個一個地喂白月。白月好餓，滿滿一袋小包子很快吃進肚子，回過神時，袋子裏還剩下一個了，白月不要，說：“你吃。”

李程道：“咬一口。”

白月聽話地咬了一口，然後那被咬了一口的包子被李程吃進嘴裏。

“真香。”李程舔舔嘴，望着白月笑。

流雲看得心癢癢，舉手道：“我也要！”

李程冷冷道：“沒了。”

流雲：“……”QAQ

毛驢拖着車子跟在他們身後，擡腿踹了李程一腳，龇牙，要吃飯。

李程無奈道：“給你買包子好不？”

毛驢：踹！

李程：“那菜不錯。”

毛驢：踹！

李程無奈道：“大爺，你到底想吃啥？”

毛驢叼着李程的衣袖，将他牽到燒烤攤。毛驢和車子都是租借，到達雲海之都後要還的。當然，路途上的吃住費用自理。流雲捂着幹癟的錢包淚流滿面，吃飽喝足的驢大爺牽着他們去車站，停在租借場那兒。

負責登記的是個年輕小夥，他記錄完，好奇道：“你們打算在雲海之都常住嗎？”

白月道：“我們要搭車去外地。”

那小夥搖頭：“搭車要身份登記證，鐵道鎮有私車，但雲海之都沒有，你們得通過正規途徑乘搭車輛。”

白月指着時刻表道：“這架飛艇不用。”

小夥道：“這架飛艇比較特殊，能上飛艇的都是雇傭兵，雇傭兵跟随雇主出行，不是說想去哪就去哪的。”

那小夥好心遞給他們一張單子，道：“這些人都在招雇傭兵，你們看看有沒有順路的？只要跟随雇主完成任務，就能自由活動了哦！”

可惜名單裏并沒有去沙城的客戶，在熱心小夥的指引下，三人去到雇傭兵登記所。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他們終于通過審核，到達登記櫃臺。

“去沙城啊？”負責登記的人道，“沙城兵力充足，客人大多是去到沙城直接雇傭人的呢！”

“先幫我們挂個名吧。”白月道。

“你們會什麽武器？有什麽手藝呢？……沒有？哎！小哥，沒武器，又沒有手藝，你湊什麽熱鬧啊！”

李程把拳頭伸到那人鼻子下，寒聲道：“要試試？”

那人抖了抖，遞給他們三張登記表。

流雲沒有填，他笑嘻嘻道：“我要在這兒等人，你們先登記吧，不用管我了！”

鐵道鎮——

艾克斯站在窗邊，望着漸漸露出魚肚白的天空。

同事A早睡熟了，奧德坐在床沿，輕輕給他掖緊被子，輕聲道：“你都看一個晚上了，還不睡一下？”

艾克斯還是那句話：“我不困。”

奧德道：“沒事的，芙蕾雅過去了。”

艾克斯：“嗯。”

奧德躺在同事A身邊，道：“我睡一下啊。”

艾克斯：“嗯。”

奧德睡下沒多久，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艾克斯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面朝大門的方向。

門被輕輕地推開，昏暗的房間裏彌漫着一股酒氣和藥劑的味道。窗邊站着的艾克斯還沒化妝，也許是一夜未睡的緣故，艾克斯顯得特別疲憊。

這人，就是莉莉絲唯一的兒子——血族聖子！

一時間，莫語有些發怔。這位聖子，他是見過的，長老會議時那立體投影不知被播放了多少遍。投影裏的艾克斯殺氣騰騰，傲桀不馴。他的眼神充滿了寒意，宛如難以融化的千年寒冰。

血族需要一個強悍的王，艾克斯正是合适的人選。

然而，見到聖子時，莫語才發現與投影比起來，眼前的男人似乎産生了什麽變化。最明顯的是那眸子，雖然冷冰冰，卻隐藏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柔。

在視線對上之前，莫語低下頭，将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陰影裏。

“玩夠了，知道回來了？”艾克斯朝自家血飼冷冷道。

“咦，你醒了？”遲鈍的周揚絲毫沒覺察主角大大正生悶氣。捧着果子，獻寶似的遞給他，“看！好大的果子，快嘗嘗甜不甜！”

艾克斯瞥了周揚一眼，淡聲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他遇到了襲擊，還好有莫語幫忙。”芙蕾雅拍拍莫語，“要不要來我們商隊？”

莫語客氣道：“看情況吧。”

芙蕾雅有心拉攏他，關心道：“你不急着走吧？”

莫語搖頭：“不，東西賣完了，我也沒啥事情可做，要是隊裏要幫忙，随時喊我一聲吧。”

“好！”芙蕾雅求之不得，拍掌道，“酬勞方面，我們商隊絕不會虧待你！”

駐紮區入住要辦理手續，在芙蕾雅的安排下，莫語暫時與周揚他們在一起。

作為見面禮，莫語将買到的果子全送給了艾克斯。

小聖嬰圍着莫語飛來飛去，還仔細地嗅了嗅，似乎對他非常感興趣。莫語也不惱，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小家夥在他的長袍裏鑽來鑽去。

小聖嬰從莫語的袖子裏冒出來，抱着他的手指，嘤嘤了兩聲。

艾克斯看出了門道，問他：“你是惡魔？”

“半個惡魔。”莫語承認道，“我父親是水精靈。”

精靈族與惡魔是完全對立的種族，鮮少有生子的案例。莫語在出生之前，他的爸爸便已經被處決，懷着莫語的魔族女子躲過了重重追殺，在莉莉絲的幫助下順利地産下莫語。

對于莫語來說，莉莉絲是恩人般的存在。

莫語低着頭，撩小聖嬰的褲子玩。

艾克斯沒有繼續問下去，他把果子放一邊，專心檢查周揚的傷勢。看到長袍上撕裂的缺口，艾克斯皺眉道：“被什麽咬的？”

艾克斯的手輕輕地撩開破爛布條，摸了一摸周揚的皮膚。

“沒事，都愈合了。”周揚撩開衣服，露出肚子給他看，“血跡多，但已經沒傷口了。”

“是一只吸血鬼。”莫語開口道，“其他商隊裏的人，被擊殺後突然複活。”

艾克斯皺眉：“擊殺後複活？”

莫語從兜裏摸出一粒銀色的子彈，丢給他道：“小心，別劃傷手了。”

吸血鬼不僅怕蒜頭，還怕銀。銀制物品對于他們來說是劇毒的東西，銀色的子彈上面刻滿神聖圖騰，也許還浸泡過聖水，艾克斯接觸子彈的皮膚被灼燒得冒起了黑煙。

艾克斯丢開子彈，燙傷的位置以極快的速度恢複原狀。

“打穿心髒嗎？”艾克斯問。

“不是，是頭。”莫語指指眉心。

“被這種東西擊殺，必定當場死亡，怎麽可能還會複活？”

“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莫語若有所思道，“他是個商人，行動力并不強，但是複活後好像……換了個人似的，爆發力，靈活度都提升了不少。”

難道是H病毒？！

艾克斯望向周揚。

周揚搖頭：“不是病毒，那人沒有産生異變。”

周揚剝開果子，遞了一片到艾克斯唇邊，艾克斯一臉冷漠地吃了，果子香甜多汁，艾克斯眯起眼舔了舔嘴。

艾瑪，主角大大好喜歡！

周揚又喂給他一片，想起被晾在一邊的莫語，周揚不好意思道：“那個……你也嘗嘗？”

“不必。”莫語玩着小聖嬰，頭也不擡道，“你們吃。”

莫語是半個惡魔，艾克斯是半個吸血鬼，倆人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周揚明顯感覺到，莫語的态度轉變了好多，不再是冷冰冰地不理人了。

眼看馬上要到早餐時間，周揚道：“想吃什麽？我幫你拿過來。”

艾克斯：“随便。”

莫語起身：“我去拿。”

周揚：“要喝點什麽？”

艾克斯：“酒。”

莫語：“我去拿。”

周揚都不好意思了，明明他才是血飼，要伺候主人，莫語也太熱情了。最後兩人一起去拿早餐，半路，正好遇上隊醫。那隊醫心事重重，跟他打招呼也沒反應。周揚看着那隊醫拐進樓梯，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