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張岸然抹了一把臉,小王迅速沖了過來,用厚實的毛毯裹住張岸然的身體,焦慮地說:“回車裏,他們熬了姜汁了——”

張岸然卻擺擺手,走到了陳導面前,問:“成麽?”

陳導正在看回放,他一貫吹毛求疵,喊CUT并不意味着這場戲的結束,說不定還要補拍幾個鏡頭,或者重新拍一次。

陳導仔細看了看,說:“那雨傘扔得不太好看。”

“得,那補拍吧,”張岸然把毛毯拽下來,遞給了小王,沖任君祥喊,“要補拍幾個鏡頭,來。”

任君祥正在喝熱水,聞言點了點肉,熱水也遞給自己助理,回他:“好。”

沒有了自然雨,只能人工降雨,好在只需要補拍一個扔傘的鏡頭,張岸然與任君祥拎了幾分鐘雨,也就成了。

拍完這場戲後,張岸然開始有條不紊地同其他演員開始對戲,因為大多是日常戲,副導把控即刻,陳導則是親自到了王晴面前,将戲掰開了一點點同她講,并糾正她的臺詞。

“……你的臺詞不能太平靜,也不能太激動。”

“好。”

“你要代入肖雅的角色裏,她曾經是喜歡安陽的,但她愛的人,其實是林楓。”

“是林楓?”

安晴反問了這一句,陳導的腦仁嗡地一下,但他一貫擅長收斂情緒,面上依舊是笑呵呵的:“對,當然是林楓了。”

安晴見陳導笑了起來,自己也點了點頭,接着看劇本了。

陳導在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臺詞不好尚且勤能補拙,看不懂劇本就實在是天賦有限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人手一份盒飯,張岸然也不例外,不過陳導知道他口味,特地囑咐過要給他盛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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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岸然吃過了飯,得知下午兩點輪到自己的戲份,直接進了房車,午休去了。

下午的第一場戲,是同王晴一起重拍的,王晴一個中午沒有休息,一直在練戲,她勉強找到了一些自信,甚至低聲向張岸然道了歉,只說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了劇組節奏,十分抱歉雲雲。

張岸然面無表情地聽她說,最後回她一句:“好好拍戲吧。”

王晴自诩掩飾的能力不錯,但張岸然是實打實的影帝,自然不會錯過她的細微表情。但恨他的人多了去了,張岸然也不怎麽在意。

下午這幕戲磨磨蹭蹭,反複重來,總算過了。但陳導的表情一直不太好,戲結束已經到了晚上五點,但今天的進度還沒到。陳導便同張岸然商量,能不能加一個小時拍攝時間。

張岸然捏了捏自己的脖子,說了好。

說是一個小時,等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劇組開始派發盒飯,張岸然本打算跟着一起吃點,小王卻拿來了自己的手機。

張岸然看了一眼屏幕,接過手機,齊平的聲音猶帶三分笑意:“做好了飯,回來吃吧?”

張岸然默然不語。

“有你喜歡的佛跳牆。”

“你是真不怕麻煩。”

“給你做吃的,怕什麽麻煩?”

“行,我回去。”

張岸然挂了電話,也沒什麽收斂的想法,坦然對陳導說:“那我先回去了。”

“成,今天本來準備拍定妝照的,我一忙就忙暈了,回頭選幾張劇照放上去了。”

張岸然知道陳導這不拘小格、時常會忘點什麽的性子,也不太在意,回他:“發了給我發個消息,我轉發一下。”

張岸然站直了身體,又同任君祥簡單聊了幾句,直接從劇組離開了。回了房子剛剛開門,果然聞到了熟悉的香味,他簡單掃了一眼客廳,發現裏面有了細微的變化,多了精致的果盤和點心架,連花瓶裏都插上了他喜歡的鮮花,齊平站在餐桌邊,正在盛佛跳牆,他把張岸然喜歡的食材細細挑進碗裏,不喜歡再撥拉出去,做得精細極了,等到了自己那一碗,随便舀了一勺,就放下勺子了。

“回來了?”齊平明知故問。

“嗯。”

張岸然換了拖鞋,外套挂在了衣架上,到洗漱間洗了一把手,這才坐在了餐桌前,用勺子喝了一口湯:“最近不忙?”

“還好,你在蘇市要拍五個月戲,我把工作挪到這邊處理,平日裏也沒什麽緊急的事。”齊平又盛了一碗米飯,送到了張岸然面前。

張岸然喝了幾口湯,吃了一小口米飯,米飯蒸得不粘不幹、不硬不軟,特別合他的口味,就像齊平與他,從一開始就是那麽契合,仿佛這個人,生下來就是要同他在一起。

但,哪裏會有人天生契合,情侶之間再怎麽合拍,也會有所争執和摩擦,細小處總需要相互包容的。齊平的一切如意,到如今看來,倒是最明顯不過的證據。

張岸然今天心情還好,不想同齊平吵,于是低頭喝他的湯,吃他的飯。齊平又給他的碗裏夾了一筷子青菜,張岸然的筷子頓了頓,也吃了。

“丹妮影業那邊要開新的系列片,”齊平的神色沒有什麽變化,像是在說件小事,“你要不要去演?”

“新的系列片?”張岸然反問了一句。

“丹妮影業那邊準備出一條中國支線。”齊平回得簡潔。

“這應該是華裔的餅,港澳臺那邊的男星也在嗷嗷待哺。”

張岸然喝完了最後一口湯羹,齊平很自然地給他添滿了。

“我看了劇本,總覺得你适合演。”

“會爆?”張岸然問。

“會,還會得獎。”齊平笑着說。

“哦,那我不演了。”張岸然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為什麽?”齊平并不意外張岸然的回答,但他還是問了出來。

“我不太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張岸然嗤笑一聲。

“但上輩子,你就是演的這部戲,才拿了影帝。”齊平放下了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絲毫不在意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話。

張岸然閉了閉眼,說:“上輩子的張岸然,和這輩子的張岸然一點關系也沒有,這件事情,我不想再重複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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