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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平晚上的時候,當然不會住在福利院,第二天張岸然要去上課,并不能陪他,齊平也表示要去工作,約在了下周末見。
張岸然沒起疑心,這座小城的風景還不錯,總有些富商喜歡多逛幾個禮拜。
他在高二(一)班讀書,成績在年級名列前茅,每年都學費全免,每個學年還能拿1000塊錢的獎學金,他人長得俊朗,被公認為學校的校草。
高中生們表達感情相對含蓄一點,最多就是借問題目的方式多加接觸,張岸然一般不會拒絕這些請求,他那時候脾氣還比較溫和,總會用一些課餘時間幫助同學。
而他的同學們,基本也不知道張岸然的家庭情況,主要是他的氣質太好,一點也不像經濟拮據的樣子,也從未申請過助學金。
那時候申請助學金的孩子們,還必須拿着稿子,在課間的主席臺上表示感謝,為了那三五百塊,彎下少年的腰身。張岸然知道這個程序後就打消了申請助學金的念頭,他願意去用其他途徑賺一點錢,盡管那很辛苦。
一周的學習生活很快就結束了,周五晚上十點半,張岸然結束了晚自習,騎着自行車回到了福利院,卻發現福利院二樓有幾扇窗還亮着,顯然還有人在。
張岸然習慣了回來的時候看到一片漆黑的窗戶,他停下了自行車,下車時習慣性地開了手電筒,當他邁進福利院的大門的時候,就發現一樓大廳的燈也亮着,像有人等他似的。
張岸然上了臺階,正好撞見了院長,院長瞅見他,松了一口氣,說:“總算回來了,齊先生等你呢。”
齊先生?
齊平麽?
他怎麽會在這裏等着?
張岸然十分茫然地跟着院長上了二樓,進了院長辦公室,齊平的面前擺着一個茶杯,裏面沒有茶,只有大半杯白水。
張岸然分明是站着的,卻感覺齊平傳遞給他一種無形的壓力,他有點想轉身離開,盡管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齊平卻在這時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并不難看,甚至稱得上溫和,他說:“已經這麽晚了,我也該回去了。”
這話應該是對院長說的,卻偏偏沖着張岸然說,叫他莫名其妙,又徒生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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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岸然下意識看了一眼院長,卻發現院長的表情也很奇怪。
齊平站了起來,十分自然地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只手機,遞給了張岸然,說:“借你用用,明天我們便于聯系。”
張岸然沒有擡手接手機的意思,反駁說:“我就在福利院裏,您說幾點鐘,我們再見。”
“我明天過來的時間不确定,也許會在外面約個地點,你拿着吧。”
齊平的态度十分強硬,張岸然到底沒擰過他,伸手接過了這只手機。手機是觸屏機,顏色是精致的銀白色,張岸然沒看見他的同學或者福利院的阿姨們用過,他坦白說:“我不會用這個。”
齊平轉過頭,看了一眼助理,說:“你教他用。”
助理應了,他便沒有絲毫猶豫地向前走,離開了這個房間,也離開了這幢樓,像沒有絲毫留念似的。
那位助理盡職盡責地教了張岸然十五分鐘,張岸然基本學會了,那人也笑着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院長與張岸然。
張岸然有話想問院長,院長卻很逃避,直接對他說:“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張岸然顧忌着他的阿姨和自己的處境,忍住沒再問。
到底是年輕人,張岸然還是忍不住玩了兩小時手機,比以往的時候睡得要晚一些,第二天卻和往常一樣,七點就醒了。
他去食堂打了飯,照顧着阿姨吃了,又同她聊了一會兒天,阿姨最近的腿腳不太好,張岸然惦記着帶她去醫院看看,但總是說不太通。他準備等齊平的事情了解了,就算阿姨自己不願意,也要逼她去醫院。
齊平一上午都沒什麽消息,張岸然洗了一盆衣服,把衣服都晾幹了。手機被他放在了上衣的口袋裏,還有很多電量,但一直安安靜靜的。
就在張岸然以為要下午才會有消息的時候,手機終于響了,他取出手機,略帶笨拙地劃開了屏幕,覆在了耳側,聽到了已經熟悉的聲音:“我在門外,等你出來。”
張岸然拜托了一位福利院的朋友給阿姨打飯,自己穿了外套,三步并做兩步,到了門口。
張岸然看到了齊平的車,車窗緩慢下滑,露出了齊平略顯冷漠的臉。
“上車。”
“去哪兒?”
“陪我吃飯。”
“去哪兒吃飯?”
張岸然今天顯得很不好說話,齊平擡眼看了他一眼,也沒什麽生氣的情緒,回他:“去好吃的地方吃飯。”
這回答和沒回答也沒什麽差別,張岸然從心裏不怎麽想去,他這人比較信任直覺,直覺告訴他有陷阱的,應該離齊平遠一點,但他又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況且除了那種詭異的情緒,齊平并不是難相處的人。
齊平不再說話,只是維持着靜靜注視的狀态,張岸然到底不能再別扭下去,轉身到了副駕上,開了車門邁了進去,關門的時候卻刻意放輕了力道,車鎖發出輕微聲響。
齊平轉過頭,發現張岸然已經自己系好了安全帶,說不清心裏翻滾的是嘆息還是慶幸。
那一天,齊平帶張岸然吃了這座城市最好的飯店,又帶着他去本地的公園轉了一下午,等到夜色降臨,張岸然向齊平委婉地提醒時間,齊平從善如流,親自送他回了福利院,又把中午打包的食盒塞給了他。
張岸然道了謝,下了車,又在車外揮了揮手,他頭也不回地向前走,隐沒在了夜色裏。
齊平隔着車窗盯着他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發覺臉上已經濕了,是無法抑制的眼淚。
齊平回過神,看着眼前的張岸然,英俊多金、自信張揚,任誰也無法将他同十年前那個稚嫩的小子聯系在一起。
“你在想什麽?”張岸然察覺到了齊平的失神,揚聲提問。
話語是提問,但他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無非又是在回憶過往,而那過往,可能是他的少年,也可能是他的上輩子。
張岸然站了起來,他已經長得很高了,身材雖然修長,但完全能籠得下一個齊平。
他擡起手,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說:“你們都出去。”
冬子幾乎是立刻就向外走,齊平的助理看了看齊平,發覺對方沒有反對,也跟着一起出去了,甚至貼心地關上了門。
張岸然的手扣在了齊平的腦後,齊平的眼睛波動了一瞬,反倒是順從地擡起了頭,張岸然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問他:“回過神來了?”
齊平“嗯”了一聲,又說:“在想你高中的時候。”
張岸然嗤笑出聲,低下頭擒住了齊平的嘴唇,齊平配合地張開了口,任由張岸然的舌頭闖進來。張岸然的吻技很好,很快就叫齊平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試圖吸一口空氣,但張岸然幾乎不給他這個機會。
等這個過于漫長的吻結束,齊平的雙手抓在了張岸然的胸口,腿已經軟了,難以言喻的欲/望在體內升騰,叫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而充斥着侵略性。
張岸然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嘲笑他:“你真是在哪裏都能發情。”
齊平低低地喘着氣,他的手略微發抖,摸到了冰涼的拉鎖:“你知道,我在你面前忍不住的。”
張岸然與齊平在化妝間裏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門外人心知肚明他們幹了什麽,但誰都不敢去細想。
齊平最後是穿着張岸然的外套出來的,他走得很緩慢,但張岸然沒什麽等他的意思。
事實上,張岸然的心情并不太好。齊平讓他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讓他想到了那個善良的、軟弱的、好脾氣的張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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