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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平将張岸然帶回到了自己的家裏,卻并沒有辦什麽收養手續,他利落地幫張岸然辦好了轉學,又叫他住進了客房裏。
張岸然的阿姨也轉院到了這座城市裏最好的醫院,只是一直昏迷着,每一天都在消磨着于張岸然而言過分沉重的數字。
齊平讓他安心讀書,拒絕了他想要打工的想法,當張岸然隐約有這方面的意向的時候,他就很不高興,也不說話,只是抿着嘴唇看張岸然。
張岸然在第一次把齊平摁在床上草之前,還是有點害怕他這模樣的。
張岸然在這座全新的城市裏适應良好,他很快跟上了複習的節奏,也交了幾個新朋友,但齊平還是能察覺到,張岸然一點一點地變了。
這種變化幾乎是迅速的,屬于少年的羞赧與純真,從他的身上褪得幹幹淨淨,他開始變得張揚甚至跋扈,而齊平對這一切選擇了縱容。
張岸然得罪了校園內的高官之子,齊平就悄無聲息地解決這個小問題,叫對方向張岸然道歉。張岸然接受了這個道歉,等放學回家的時候,開玩笑似的問:“你為什麽這麽縱容我?”
齊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張岸然又惹了幾次不大不小的麻煩,齊平都從容不迫地解決了,他覺得張岸然實在是個柔軟的人,即使為了試探他,也不願意真的做出格的事。他的每一次“犯錯”,都是為了保護弱勢的同學,或者抗拒約定俗成的“潛規則”。
齊平覺得,張岸然如果做這些會比較高興,那就随他去做。
張岸然卻放棄了這個游戲,開始變得規矩起來,縱使有些看不下去的情況,也會同齊平說,而不是自己跑到前頭,同他人起沖突。
齊平也緩慢地插手張岸然的生活,為他添購衣物,為了親自做飯,甚至為他搓洗內褲。
但除此之外,齊平什麽都不會做,他們分房而睡,平日裏不會吻他不會抱他也不會碰觸他。
但張岸然心裏清楚,這個賬單,他早晚是要還上的。
張岸然一貫是吃軟不吃硬的,齊平待他幾乎無微不至,他也很難對齊平無動于衷。況且嚴格意義上來說,齊平拯救了他的人生。
可能是相處的時間太久,也可能是齊平太過黏人,張岸然的春夢對象,很自然地從沒有影像,變成了齊平,他本能地壓在齊平的身上,齊平緊緊地纏着他,似乎在說些什麽,但在夢裏,他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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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驟然驚醒,張岸然摸了摸下身,不得不起來換下內褲和睡褲。
他不想叫齊平知曉,半夜悄悄地去洗手間搓洗,他搓洗幹淨晾上了,第二天放了學去收的時候,才發現衣物早就被齊平收起來了。
但齊平什麽也沒問,他便什麽也不說。
張岸然的阿姨堅持到了年底,還是沒有堅持過去,在睡夢中離開了人世,齊平在半夜得知了消息,他猶豫了幾分鐘,還是敲響了張岸然的房門。
張岸然開了門,身上只穿着一條內褲,眼睛也很清明,他問:“什麽事?”
齊平抿直了嘴唇,說:“我們去一下醫院,你的阿姨在睡夢中離開了。”
張岸然“哦”了一聲,很平靜地說:“給我一點時間。”
說完這句話後,他直接關上了房門。齊平沒有再敲門,也沒有再試着說些什麽,他幾乎篤定,張岸然此刻正在舔舐自己的傷口,而他不願意讓自己看到他此刻的模樣。
張岸然也的确是這樣的。他躺在柔軟的床上,眼眶裏的水悄無聲息地向下滾,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生了病,約定好領養他的人在他的病床前看他,他們溫柔地勸他好好養病,卻在離開房門後,用或冰冷或遺憾的語氣說:“這孩子身體太虛弱了,我們能有領養機會也不容易啊,您看這……”
張岸然昏昏沉沉,但偏偏聽覺格外靈敏,他聽到了一句話,也記住了這句話。
只有照顧他的阿姨會溫柔待他,會用善意的謊言去哄他。因而張岸然病愈後,拒絕了所有的領養人,他想陪着他的阿姨,照顧她,讓她過上好日子的。
但——天不遂人願。
張岸然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很久,一直以來他為止奮鬥的一個目标,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失去了,他在這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未來還要做什麽,還能夠做什麽。
然後,他想到了齊平。
對,他還有齊平。
張岸然擦幹了眼淚,換上了黑色衣服,拉開了房門,正好與齊平打了個罩面。
齊平就在門口站着,甚至維持着之前在門口站着的姿勢。
張岸然看着齊平,齊平也看着張岸然,過了幾秒鐘,齊平一把将張岸然攬進了懷裏,他說:“你不要怕,有我在。”
張岸然閉上了眼睛,他的雙手還是垂在身側的,并沒有回抱住齊平,但他說:“謝謝你。”
在齊平的陪伴下,張岸然見了他阿姨最後一面,又妥善地處理了阿姨的後事,葬禮上,齊平一直握着張岸然的手,而張岸然沒有拒絕他。
葬禮結束後,張岸然大病了一場,齊平将所有的工作都帶回了家中,無微不至地照顧着他。
有時候張岸然渾渾噩噩地清醒過來,會想,齊平像他的父親,又像是他的哥哥,他就很黏齊平。
但又一想,齊平是想将他拐上床的,這麽想,竟然也沒有多少排斥,甚至覺得,這樣也不錯。
張岸然不太懂什麽是愛情,但他想同齊平上床,不是出于感激,不是出于欲望,而是單純的,想要締結更親密無間的關系。
于是在那個夏天的夜裏,張岸然将齊平摁在了床上,當他徹底占有齊平的身體,他也終于确認,他是很喜歡齊平的。
有多喜歡呢?想同他締結一個家庭,想同他永遠在一起,想為他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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