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因緣之地（3）

谷露對奧的說會安排的話不是騙他的， 卻也絕不是說了實話。

比如，她沒有告訴對方，新任聖女在解開力量封印前就是黑發黑眸的谷露。另外， 她也沒有說過……聖女和谷露不可能同時出現這件事。

谷露的想法很單純， 就像她一直以來堅持的那樣， 對于任務對象不能投入過多的感情， 也不應該過多的和對方有所瓜葛。

而且她也不想看到奧德露出被欺騙的表情，她不願意傷害任何人。

她是戰士， 卻并不妨礙她去守護什麽，在得知神殿教皇的心願，還有奧德少年所希冀的東西後，谷露心裏就有了一番計較。

薔薇之力來自于這個世界，在她母親之後成為宿主的她， 就必須将力量在這個世界耗盡。在力量用完前，她是不被允許停留在其他任何的時空， 這才是她抹消了雲凡記憶的理由。她擁有漫長的壽命，而雲凡只是普通人類，和她完全不一樣，她不能自私到要求他等她一輩子。

喝了口茶， 程羽看向坐在聖女位置上的少女：“在想什麽？”

話一出口， 他才想起他和她其實并不熟，不該這麽唐突。

也不知道谷露是認可了現在的身份，還是有心情和程羽好好打交道了，她态度很好的回答了對方的話。

“在想如何達成你的夙願。”

聽聞這話， 程羽着實愣在了原地。

他俯身望去， 卻見少女确實一臉認真的望着他，真的好像那麽回事。

“關于等下奧德的會面， 我需要你配合。”不等程羽開口，她徑直開口道，“就說聖女希望繼承前任教皇的遺志，與她一樣叫做麗莎。而至于谷露的去向的話……”

聽到這裏，程羽算是明白谷露想做什麽了，出于尊重當事人的想法，他還是順着她的話問了下去：“你打算怎麽解釋？”

“就說她離開了好了。”原本在腦子裏回想過的各種理由，谷露最終一一排除，再怎麽說只是為了一個借口，不用這麽詛咒自己。

程羽允諾她：“可以。不過那些看到你真實模樣的人怎麽處理？”

谷露丢給他一個“你自己看着辦”的眼神，令他苦笑不已道：“總不會要我傷害他們吧？”

考慮到利害關系，又聯想到自己是為了什麽被困在這裏，谷露擺了擺手道：“修改記憶即可，這對你來說應該很拿手才對。”

“……這似乎并不是誇我？”

“我為什麽要誇你貶自己？”

程羽摸了摸鼻子，認命的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隐瞞奧德，也不打算過問。不過以後這樣的事情，能免還是盡量不要發生了。”

得知谷露離開，奧德一開始極為失望，不過他也知道她和前任教皇關系甚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

只是有些可惜，有些失落。

一直将她當做朋友的自己，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親耳聽到，反而是通過別人轉達才知道她離開的事情。

谷露，在你眼裏，我是什麽？

懷疑和疑惑的種子一旦發芽，一切就以極快的速度往不好的方向而去。

新任聖女與聖騎士，在外界被人議論紛紛，畢竟容貌上都太過傲人，讓別人只能遠觀不敢靠近。加上聖騎士幾乎不離開聖女的身邊，聖女對此也并未持反對意見，兩人的關系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麗莎殿下。”

一年來個子瘋長的少年畢恭畢敬的跪在谷露面前，微微低垂着頭，讓人能夠感知到他對于跪拜的人的尊敬。

放下手中的事情，谷露合上卷軸，看向下方。

“奧德騎士，有什麽事情？”

谷露心裏直嘀咕，雖說是聖騎士，可是不禀報就進入大殿，對于熟悉奧德的她來說，這樣的行為實在是覺得難以置信。

得到了許可，奧德還是思忖了片刻道：“屬下最近總是在半夜看到教皇陛下的身影，不知道您是否知曉這件事？”

“你覺得事情有古怪？”

“您不覺得？”說着，他擡起頭，直視着陌生卻帶着幾分熟悉感的金發少女，喟嘆一聲，道，“再怎麽說他曾經也是在血族待過一段時間，加上發生過那樣的事情……”

谷露當然清楚奧德所指，現任教皇深愛前任教皇，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倒也沒有隐瞞的必要。

只是，就因為兩個人的身份一度對調，讓人對于現任教皇的想法捉摸不透，不明白，或者心裏有了疑惑，就會産生恐懼感。

現任教皇，到底是血族，還是神族使者？

程羽是個怎麽樣的人，其實從他殺伐果斷的行為就能看得出來，奧德得知這件事雖說純屬意外，可是現任教皇要做的事情是不能為人所知的，他對聖騎士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谷露便對奧德說：“陛下有陛下的事情，而這些并不都是為我們所知。哪怕我是神殿聖女，有些事情也是被瞞着的，你就不用操這個心了。”

看着少年離去的身影，谷露敲了敲扶手，歪着頭。

看起來，有必要提醒程羽走密道去實驗室了。

在谷露的提醒下，程羽每次去實驗室的時候都是從教皇的密道去的。他之所以要偷偷摸摸不讓人知道他去實驗室，無非是因為他在研究的東西是不能見光的。

複活死人，改變世界……這種颠覆了認知的東西，恐怕除了願意替他實現願望的谷露外，不會有人理解他了。

思及此，程羽心裏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莫非谷露是和麗莎有什麽關系？不然的話，她為什麽能夠掌握薔薇之力？不僅如此，還憑白無故的願意幫他。

程羽的眸子暗沉了幾分：“看起來，有必要查一查谷露的底細了。”

原本隐藏于黑暗中的薔薇之力悄然離開了實驗室，将他剛剛看見的聽到的悉數告訴了他的宿主。

“谷露大人，事情就是這樣。”

得知被人懷疑，谷露反而輕笑出聲：“就算是他，要查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的底細……也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就如同谷露所說的，程羽真的完全掌握不到這個少女的來歷，就好像她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和當年的麗莎一樣，突兀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日子還是那樣過，谷露偶爾指點奧德一下劍法，時不時的聽着薔薇之力的報告，漸漸的意識到了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

這一天夜裏，谷露坐在床邊，詢問赤發少年：“如果程羽真的完成了那個研究，應該會就此沉睡吧？”

“不錯。”

“那麽這個世界？”

“殿下你必須找出一個替代者。”

谷露低喃道：“要在這個節骨眼找一個替代者的話……似乎也只有他了。”

雖然有些殘忍，可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新神歷年，神殿教皇程羽陷入沉睡，被冰封于神殿後的聖堂中。同一時間，奧德繼承了薔薇之力，成為了新一任教皇。

而至于聖女麗莎的行蹤，則成為了一個謎。

另外一個時空中，用空了薔薇之力的谷露回到了她一直期待着的世界。

看着熟悉的人和場景，谷露失笑。

原來如此，不過……也并不壞。

至少這一次，她不會走老路。

于是，她對着一臉懵的青年伸出手：“你好，我是來自于超能力學院的學生，我叫谷露。”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