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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一只鬼!

活在陰陽交織世界中這麽些年,于她而言,不見鬼比見鬼更要恐怖。

她正愣愣地思考着什麽,耳邊突然再次響起“咔嚓”的腳踩落葉之聲,是極微弱的一聲,可在這死寂的山林中,幾乎如擂鼓在耳。

她深吸了一口氣,右手緊緊握住火折子,左手在身旁緊握,随即便屏息等着身後的動靜。

風吹動着地上的落葉,發出細碎的如蠶食的聲音。她背後有汗,此時不禁冷得有些發抖,她聽着風動聲,也不由得開始懷疑,剛才自己聽到的會不會只是風吹動落葉的聲音。

緊繃的神經稍有松懈,肩上突然被什麽東西觸碰,她的神經突然一緊,反應極快地低下肩,一只手抓住肩上的東西,另一只拿着火折子的手便直襲去後面那不知是人是鬼的面門。

後面的身影也未料到她如此的反應,頓了一瞬,便連忙閃過那火折子,在她肩上的手一下子扳過她的肩。

手上溫熱的觸感提醒了她,這是個人!她欲收手,可誰料那肩上的手突然一翻,兩只手順着她的胳膊滑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一下子将她的兩只手鉗到了背後。

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地便往後狠狠一踩,身後那人突然低聲痛叫了一聲,雙手便是一用力,她一時沒站穩直直地向後倒去,而身後的人的腳還在她腳下,自然也用不上勁,兩人便這樣疊着一起向後倒去!

落地的瞬間,她只覺得落在一個溫熱的身體上。随着身下人再次痛哼了一聲,她迅速地翻到一側,雙手順着他的手将他雙手用力一扣!

“咔”一聲,兩人同時聽到了骨頭錯位的一響。而與此同時,兩人的表情則各異。

她看到了地上的人的臉,滿臉震驚,

“驸馬……”

而驸馬躺在地上,兩只胳膊交叉着被她用力扣住,俊秀的臉上掩不住一陣痛意。

白露緩緩松了手,臉上既有疑問又有尴尬,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好。驸馬看她一臉無措,沒好氣道:“快扶我起來!”

白露愣愣地點點頭,便伸出手去扶他,手剛碰到他的胳膊,他便又倒吸了口涼氣,眉頭都皺起來了。

雖然有疑問,白露還是帶些慚愧道:“驸馬沒事吧?”

驸馬站了起來,輕輕動了動胳膊,便痛得直皺眉,白露連忙道:“別動,應是脫臼了……”

驸馬沒說話,将胳膊放到一個稍微不那麽痛的位置,滿臉都是寒氣。白露也沉默了一會兒道:“驸馬怎麽在這?”

他瞥了她一眼道:“這一片地歸我舅舅家所管,本驸馬為何不能來?我倒是要問問你為什麽深夜來這?”

白露把火折子撿起來,沒看他,低首道:“哦,說了驸馬也可能不信,我是來捉那傷夫人的貓靈的。”

驸馬果然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你在我舅舅家的祠堂內裝神弄鬼地自言自語,又突然深夜跑來這陰森的林子中,我自然要來看看你弄什麽鬼。”

白露覺得跟這人說話太累了,三句話兩句不離“裝神弄鬼”的字眼,她也不想跟他解釋什麽,只道:“那驸馬在這裏繼續逛吧,小人去弄鬼了。”

白露剛轉過身走了幾步,身後的人便追了上來,白露扭過頭去看他,他面上有一絲尴尬道:“霧太大了,我認不出路。”

要不是這霧這麽大,他也不會跟丢了又迷了方向。

剛才在府中看到她蹲在牆角對着空蕩蕩的牆角說話,他便好奇躲在牆後看她在搞什麽鬼,誰料她突然跑走了,他一時頭腦一熱便跟了上去。跟着她在這裏繞了好久,突然認不得附近的路了,好不容易才又看到了她。猶豫了半天才上前欲與她搭話,誰知她扭着他的手便攻擊他。

白露看了看周圍,霧似乎更濃了,心想他一人應是走不出去的,也只好道:“那驸馬跟我一起吧。不過,還請驸馬不要幹涉我做任何事。”

驸馬點點頭。她便又燃起了火折子,照着路,兩人一起向前樹林深處走去。

***

驸馬看了眼白露手中的那個血色的玉佩,直到走到一處山洞門口,那玉佩上的血色竟然真的開始流動。他看得睜大了眼睛。白露收起玉佩低聲道:“小心些,估計就在山洞裏了。”

驸馬臉色有些不大好了,但還是點點頭。白露心想,他終于信了,随即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一步,又突然想到什麽,腳步頓了頓,回過頭來看着他,想了想輕聲道:“驸馬別擔心,鬼還是會怕人的。”

她以前跟着師兄看宅驅鬼時,很多人聽說真的有鬼時,都被吓得不輕。很多弟子第一次面對邪靈時也會害怕。她也能夠理解,所以已經習慣了安撫他們。

驸馬聽了這話,臉色沒見好轉,他冷哼道:“誰擔心了,本驸馬還會怕那些東西不成。且沒親自看到,我是不會信的。”

白露沒回話了,靜了一會兒幽幽道:“那不如驸馬開路吧,我還是挺害怕的。”

驸馬臉色又蒙了一層霜,白露正要繼續前行,卻沒想到他還真的邁了一大步走到了她的前面,看着她的眼睛道:“開路就開路。堂堂大男人怎麽能走在女人後面。”

白露一怔,驸馬已經小心地往前走去了。她緊跟上去,從後面看到他白皙的側臉,心中卻想,這驸馬還真是較真啊。

兩人站在山洞前的時候,白露手中的玉佩已經通體血紅。白露把玉佩收在了貼身的包裏,又從包裏掏出一些咒符,遞了一些給驸馬。驸馬看了看,接下了,攥在手中。

白露咬破手指,擠出血珠在一個小的金黃色的風鈴上塗了幾畫,嘴中念些什麽,風鈴便無聲地飛起直到山洞頂,懸在那裏不動了。整個洞口輕輕地罩了一層淺黃色的光。驸馬也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樣作法的場面,心裏也不禁驚嘆。

“驸馬,你留在洞口外吧。我已經作過法,一般邪靈是出不來這洞口的。”她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

驸馬聽後立刻不滿地瞪着她,這不是讓他躲起來嗎。可是轉念想了想,自己進去确實沒什麽用,還是點了點頭。

白露也點點頭,便蹑手蹑腳地走了進去。

洞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縱使白露夜視本領比起常人要好,可走了幾步,還是黑得便沒法走下去了。她緩緩移動着直到手摸到了洞內的牆壁。

她在身上摸了摸,還是找出了剛才用過的火折子。都到這個地步了,她也不怕驚到那貓靈了。她早就做好了與它對峙的準備。

火折子亮起的一瞬間,眼前一方空間才微微亮起。她适應了會兒,才發現這山洞極淺,原來她都要碰到山洞內的石壁了。

她低下腰剛準備察看一下周圍,卻突然聽到,從洞口傳來的一聲尖銳的風鈴聲。短而急促,仿佛被人驟然扼掉一般。

她心中有種不好的直覺,卻還沒等她思考,驚覺背後猛地一涼。

她即刻轉身,突然映入眼中的便是一只骨瘦如柴的手,那手離她鼻尖還有一指之距!

幾乎是下意識地閉眼,而下一秒面前刮過一陣陰風,她便聽到那熟悉的有些沙啞的聲音:“快走!”

是寒!

她睜開眼,果然看到一個一身青衫的男子的身影就在眼前,他一手正按着一個女鬼的肩部,另一手将她的一只手舉過頭頂。他的身體也是虛的,兩人,不,兩鬼的身體都發出幽綠的光芒。

白露正要上前,那女鬼突然露出兇狠的表情,整張臉痛苦地猙獰着,寒也是吃了一驚,手上稍一松,那女鬼便直接從他手下逃脫了,沖着門口逃去。

白露心想洞口有她施的法,應是能拖住她了。看了看身邊的身形有些虛晃的寒,問道:“剛才的風鈴聲是因你發出來的?”

寒的嘴唇還有些蒼白,他低下眼睛點點頭。

當時情勢緊急,他只有強闖她布下的陣。

白露看他靈體虛弱,連忙把自己的包往遠處一丢,讓那些制煞的法物離他遠點,正與說些什麽,突然想起來,洞口還有一個人!寒破了她的陣,那女鬼就能出這洞口了!

“糟了,驸馬!”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寫的是成長型男女主,兩人都在共同成長着。

☆、惡貓靈(四)

驸馬伏在洞口,細細地聽着裏面的動靜,頭頂是白露作過法的風鈴,泛着淺淺的黃色的光。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

突然一陣風吹過,那風中帶着刺骨的寒意,猛然竄進洞口一般,風鈴突然震蕩起來,随着“叮”的尖銳的一聲,又突然戛然而止,仿佛被手扼住一般。

他全身一震,擡起頭看風鈴,此時風鈴已經完全失去了光澤,靜靜地懸着。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仍覺得一身寒意,握着符咒的手心已經滲出了汗。

突然,從山洞內傳來了細碎的聲響,仿佛還有那女子的說話聲。他定了定,握緊了手中的符咒,便要走入山洞中。

誰料,一腳剛邁進洞口,又一陣更劇烈的陰冷的風從裏面沖了出來,他還反應不及,那風便從他身體穿過,卷起地上一層落葉,便朝着遠方去了。

他隐約覺得腹中不适,有種想要嘔吐之感。他一只手扶在石壁上,微微傾下身子,另一只手剛想捂住口,才驚訝地發現手上攥着的一打符咒已經變得焦黑。

驟然松開手,焦黑的符咒飄落在地,他也突覺駭然,全身盡是雞皮疙瘩。

還未等他鎮定下來,洞口便傳來了腳步聲,他擡頭看去,便見到一身白色道袍的女子跑了出來。

白露遠遠就看到他周身都是黑瘴之氣,走近一看,他果然臉色極不适的樣子。

寒沉默地跟在白露後面,瞥了驸馬一眼,便走開,看向四周尋找那個女鬼的蹤影了。

白露低頭從包中找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道:“回去之後才能給你做法祛煞,現在先吃着這顆藥吧。”

驸馬抿着嘴唇點點頭,低頭去噙她手心的藥丸,嘴唇碰到她冰涼的手心時,她的手微微一顫……就在此時,她聽見寒沙啞而駭然的聲音:

“白露!”

待白露扭過頭去時,只見一只幹瘦的手直接朝自己面門而來!她的手還未放下,轉眼,那雙手已經扼住了她的喉嚨,那個女鬼整個撲了過來,掐着她一直将她逼到後背直直地磕到石壁上。

她吃痛地皺了皺眉,而扼住喉嚨的手更緊了,她瞪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女鬼——只見女鬼眼中一片混沌,整個臉因怒氣而猙獰着。

而就在女鬼背後,寒已經将一把閃着紫光的匕首直直插進女鬼的後背,可女鬼卻絲毫不在意那插入自己背後的匕首,只用盡力氣扼住白露的喉嚨。喉嚨中甚至還發出恨恨的嗚咽聲。

白露視線開始閃現白光,她越來越難以呼吸,身體的力量似乎都在流逝,全身如墜冰窖。

就在一霎那,腕突然被一雙溫暖的手抓住,那暖意似乎順着她的身體直導向她被扼緊的喉嚨。也就在那一瞬間,喉上竟突然一松,大量的空氣一下子湧進嗓口。

她幾近脫力地癱倒,卻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眼前還有些眩暈,只能嗅到一陣極淺的白檀香香氣。

而這一切之于驸馬則是詭異難言,就在片刻前,他睜大了眼,看着給自己遞藥丸的白露突然像被人扼喉一般頭向後仰着緊靠在身後的石壁上,而在她面前不遠處一把泛着紫光的匕首刀刃直指白露懸在半空中。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心底已大約摸猜出是什麽情況了。他強壓住心底的恐慌和疑惑,試圖去碰身邊痛苦的白露。

“你怎……”話還未出口,就在那一瞬間,白露突然如解脫般倒在了他的懷裏,他亦是下意識地接住她欲癱倒的身體。

白露也只恍惚了片刻,便看到不遠處那個女鬼正和寒糾纏。

寒是擁有七、八年修行的鬼魂,白露幾乎從未見他不敵于任何陰靈,可是這回卻見他對付那女鬼并不輕松。他并非不敵于她——他手中的匕首已經數次刺入她的胸口、肩膀,在她身上戳出一個個血洞,可那女鬼仍不覺得疲憊似的一直攻擊他。饒是他法力更勝,也被她逼得沒辦法。

白露在一旁看着兩人膠着也不便插手,她身上大多的降鬼的器物都會傷到寒。

她正焦急地看着兩鬼交戰時,驸馬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向空中懸浮着的不停地變換方向的匕首。

“那裏,有什麽嗎?”他小心地問道。

白露點點頭,“我的朋友和一個女鬼正在打鬥。”

驸馬僵在了空氣中,睜大了眼看了半天還是看不見前面有什麽。

“你看到了什麽,為什麽我看不見?”

白露低斂了眉,看了他一眼道:“嗯,一般人是看不到的,而我是天生陰陽眼,能看到那些。”

驸馬也不說話了,沉默了片刻道:“就是這女鬼傷了我舅母?”

白露皺眉,是很奇怪,陳夫人說她見到了黑貓,而府中出現的也确實是那只沒了眼珠的黑貓靈,也是它引自己來這裏的。可是,那只貓去了哪?而這個女鬼又是從哪來的,與這整件事又有什麽關系呢,或者是根本無關?

“按夫人所述,應是那只黑貓靈驚了夫人,我也是跟随那貓來的,可是那貓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正好遇見這女鬼,她一見我們便糾纏不休,所以才跟她打鬥起來。”

“等一下。”驸馬突然想到了什麽,“你說你朋友在和她打鬥……”

“嗯。”

驸馬頓時覺得背後一涼,“為什麽我什麽都沒看見,你的朋友會隐身之術?還是……”

“……”白露猶豫了一下“我朋友……他是鬼魂,不過他不傷人的……”

驸馬臉色又是一白。白露覺得他本來就很白,再白都快沒有血色了,欲解釋什麽,突然發現寒和那女鬼已經打到了自己近旁。她連忙抓住驸馬,就往一旁躲開。

怎奈那女鬼一看到白露就突然變得更加瘋狂了,也不管身後的寒,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了白露的頭發不松。

頭發被拽住的一瞬間,白露無奈地想到二師兄曾在鬥一個女鬼時說的一句話:這真的是不怕對手厲害,就怕對手一根筋。

那女鬼竟對自己如此執着,竟然連勁敵都放在身後都不顧,也要抓住自己頭發。白露正要對那手用符咒的一瞬間,驸馬終于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她頭後的異常,迅速地拉下她身後飄起的頭發。

“是不是那個鬼……”他又還沒說完,只見白露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手,一臉驚訝。而寒也一臉訝然,看着白露身後的頭發上,驸馬恰好握住了女鬼的手腕。而就在驸馬握住的地方,女鬼的手腕在極快地溶解一般,溶解的部分化成了一陣煙,女鬼更是痛苦地叫了出來。

“別動!”白露驚叫道,驸馬也不敢亂動,看着白露念了一個訣,随手掏出一張黃色的符咒。符咒頓時飛起,帶動周圍空氣都在劇烈流動,寒硬壓下不适,從後面控制住女鬼的另一條胳膊,讓她不能動。

符咒突然飛向女鬼的額頭,女鬼發出一聲淩厲地喊叫,接着全身都開始顫抖。

白露從未見過這樣的畫面,女鬼的周身開始發出一種淺綠色的光芒,而周圍樹林的濃霧竟也漸漸消散。而那猙獰醜陋的臉上竟也逐漸顯示出某種平靜的表情,她眼中的混沌也逐漸消失,似是中蠱之人神識恢複清明。

寒與白露默默對視了一眼,白露見那女鬼的表情再無異常——她緩緩閉上眼,倒有些像睡着了一般平靜。白露撕下了她額上的符咒,示意驸馬也松下了手。

兩人兩鬼靜靜地站着,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直到白露看着她身上被寒刺下的血窟窿還在擴大,也便清了清喉嚨道:“你身上的傷……”

女鬼睜開了眼,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又看了寒一眼,聲音沙啞道:“沒事,謝謝你們救了我。”

“救?”白露不解道,“你身上剛才散發的光是怎麽回事,還有剛才樹林中的濃霧,是你弄出來的麽?”

女鬼搖搖頭,又突然道:“是我……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成那樣。其實,我死了很長時間了。”

白露看她身前血窟窿還是覺得很不舒服,低頭在包裏翻着能治療鬼的藥——之前寒受傷時她存過一些,翻着突然從包中掉出不少小的符咒,随着“叮铛”一聲還掉出一個很小的銅鏡。

驸馬彎腰,撿起那個縮小版只有指甲般的銅鏡,在手裏随意把玩着,突然那個銅鏡就開始震顫着從他手中飛出,跳到空中時已經變成正常銅鏡大小了,發出刺眼的金黃的光。

“這是什麽?”驸馬好奇道。

寒提起袖子遮住那刺眼的光,銅鏡竟也轉了個方向不再對着他。白露擡頭看銅鏡飛起了,寒和女鬼被那光照得都有些不适,連忙念咒要銅鏡自己下來。

可還沒待她念,驸馬已經突然跳起,一把抓住了銅鏡,不敢置信地看着鏡中映出的面容。

這鏡是二師兄的寶物之一,可以映出鬼魂生前的樣子。

白露瞥了銅鏡一眼,裏面映出的正是女鬼的樣子,只不過鏡中她生時的面容比現在年輕也好看多了,頭上還有着繁重的頭飾,似是富家小姐。

女鬼也是這時才注意到這裏還有一個人,望向他的時候卻是面上一驚,幾乎立刻就想轉身遮住自己面容。

而此時驸馬已經對着鏡子驚呼出聲,聲音中除了驚訝還有些許震顫:

“舅母!”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進入感情章了,一宵又要重拾老本行講小故事了~

我就知道你們都喜歡寒,看來要給驸馬加加火了~話說你們知道楔子裏的人是誰嗎?我曾經對看過楔子的室友說,我的楔子裏男主女主男二都出現了,室友又看了一遍後問:男二是轎夫?!……

所以,現在聰明的你們該知道答案了吧~~~

☆、陰差陽錯(一)

若說起十五年前京城最風華的将軍,當屬陳家二公子陳瑾珩無疑。陳瑾珩二十歲時就有“小常勝将軍”之稱,且他相貌端正,風度翩翩,因此也成為京城很多姑娘心中的不二良婿。

而在他二十三歲這年,他迎娶了與自己青梅竹馬的孫家小姐孫婉君,雖然不知碎了多少女兒家的心,卻也在京城一時傳為佳話。

這孫婉君乃是将門之女,她哥哥與陳瑾珩同是少年将軍,兩家關系向來交好。

當時人人都道,孫婉君二十不嫁,是為等陳瑾珩。流言沒傳幾天,帶兵回來的陳瑾珩剛落腳便向孫家下了聘禮。下聘當天孫将軍府前不知多少百姓圍觀,陳瑾珩當着全京城百姓的面道:

“瑾珩仰慕婉妹已久,只因戰事不穩常事沙場,不敢輕下諾言。現戰事終于結束,終于能求孫伯将婉君嫁與晚輩,瑾珩必用一生之力疼之惜之,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據說當時,孫婉君立刻淚下兩行,跑出來與跪在主堂的陳瑾珩相擁。兩人就此定下終身。

兩人婚事亦是大辦。不過半年,孫婉君就傳出了有孕的消息,陳瑾珩大喜,陳府廣施善粥整整三天,與全京城百姓同喜。

“舅舅成親那時我還小,不過我有見過當時的舅母,不會記錯的。”驸馬說到“當時”的時候,頓了一下,擡頭又看了看鏡中女人的狼狽摸樣,眼中亦是深深的痛惜與不可置信。

誰曾料,記憶中鳳冠霞帔美豔動人的新娘,今日卻成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惡鬼。

朝為紅顏暮枯骨。

白露沉吟片刻,對着女鬼道:“你……真的是孫婉君?”

女鬼一聽這名字,好像聽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全身不禁一抖,眼珠都不禁顫了顫。

寒與白露對視了一眼,寒輕輕點了點頭,白露心裏也已明了,一時覺得心頭頗有些沉重,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寒若有所思地擡頭看着女鬼,淡淡道:“後來呢,發生了什麽?”

白露聽到這話,也将目光投向女鬼,只見她眼眶猛地一緊,視線卻是渙散的,仿佛陷入了此生最可怕的噩夢。

有什麽,還能讓一個死去多年的女鬼至今想起,仍覺得可怕的?

這還要回到十四年前,他們成親那一年。

十四年不算漫長,亦不算短。

他們自小相識,成親之時他們剛好相識十五年,而自她成為孤魂到現在,也有十三年了。可究竟是這十三年的怨和悲贏了,還是十五年的相知相愛贏了呢。又或許是情贏了,而他們都輸了。

話說他們成親半年來,陳瑾珩大多時間都在陪着她。那時正趕春末夏初,景色最是別致,陳瑾珩帶她去了京城的很多地方游玩。

然後就在碧葉連天炎夏接近尾聲之時,陳瑾珩又接到了出征的命令。

剛領旨的那天晚上,他們吃完飯回房後,陳瑾珩看着孫婉君正做着最近跟陳老夫人新學的女工,燭光映着佳人,他竟一時看癡了,好半天才從側面抱住她,将下巴擱在她的額頭輕輕蹭着。

孫婉君也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微微側過頭去道:“怎麽了?”

“戰事告急,我過幾天就要出征了。”

“嗯。”

他有些好笑道:“怎麽反應這麽平靜……”

孫婉君轉過頭認真道:“我雖不喜戰事,但我父親和大哥都是為将軍,我深谙為将之人肩上的責任。所以我只會支持你,盼着你早日回來。”她見他沒說話,又補了句,“真的,自打成親以來,你也陪我夠久了。”

陳瑾珩想起他們少年時候,有一次孫家大哥提到有個将軍之子欲向孫婉君提親,小婉君當時跟哥哥拒絕得很幹脆,說道自己父兄都是将軍,深知為将之人之苦,家中思婦亦是十分苦,揚言自己絕對不要再嫁入将門。

當時聽到這話的陳瑾珩還被口中的茶水嗆到,當時還沒意識到自己對婉君的情意,卻覺得心裏有些悶。後來長大後也開始帶兵打仗,幾年來戰事一直緊張,卻一直不敢也不願向婉君求親,也只因心中從未忘記這幾句話。

不敢是怕她拒絕,不願是怕讓她受這委屈。直到得知這些年她一直在為自己等,才醒悟原來這些年是自己的不敢,才讓她受委屈。

方知當時,少年意氣,愛情理想盡如飄渺,她之所以不嫁将門,也不過是那人未到而已。

而現在,陳瑾珩聽着孫婉君說這話,心裏還有細細的疼惜,他堅定道:“這次仗我有信心,打完仗一定盡快回來!”

其實對于正是意氣風發的陳瑾珩而言,他說的“有信心”都是實話,無半分勉強。但對于任何一個将軍而言,勝敗也都是常事,何況他還很年輕。

然而當第一次敗仗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陳府的人自然都坐不住了,陳老夫人硬是撐了半天才暈過去。

“那将軍呢?”孫婉君也覺得頭腦發脹,嘴唇發白,拉着報信的人問道。

“将軍沒事,只受了些輕傷,我軍正在準備第二次伏擊。”

然而當晚,陳老夫人便來到孫婉君房間裏焦急道:“婉君啊,我不放心,我們去珩兒那裏看看吧。”

“娘……”

“不去軍營的,我們就去那附近的小鎮好嗎,我很擔心珩兒,離他近些也好啊。珩兒他爹生前打仗的時候,我也曾經到戰場附近陪過他,他現在走了,留下珩兒給我,現在……”說着老夫人便有些哽咽,雖喊她老夫人,可她也不過剛剛四十,同是女人,那種心情婉君自然也理解。她猶豫了一會兒,便點頭同意了。

不過幾天功夫,她們便到了戰線附近,她們不敢再靠前,只能在附近的城鎮住下。他們身邊有五個侍衛和兩個貼身的丫鬟。

剛到那天,孫婉君便因舟車颠簸,身體有些不适在房間裏躺着也沒氣力。老夫人不放心,晚上又去找了大夫來看,這一看,卻是驚了所有人。

孫婉君有身孕了!

這時有孕,雖讓衆人措手不及,老夫人更是悔恨萬分——幸虧一路沒傷着孩子,但在這種時候,卻也真是個好消息。

老夫人扶着孫婉君道:“這是上天給的好預兆,珩兒一定會平安歸來!”

可惜,事情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麽簡單。

在她們在小鎮等消息之時,一晚,門外突然傳來了打鬥聲。屋內孫婉君和老夫人正在說這話,孫婉君最先察覺到屋外的動靜,屋內幾個人頓時都默不作聲了,背後卻都一身冷汗。

原來,她們在這裏的消息不知怎麽竟傳了出去——其實也一切并不奇怪,戰亂之時,一群有錢人家的女眷不是遠離這裏而是匆匆進城,在這布滿探子的地界必然很快傳到了有心人那裏。

孫婉君最先冷靜下來的,她小時練過一些近身功夫,心理素質也算好的。她在屋裏找了些木棍和鐵架,分到每個人手裏,“大家拿好……”

老夫人卻一下子拉住她,嘴唇顫抖道:“婉君,她們一定是來抓你的,你還懷着身子,一定不能被抓走……”

片刻後,一群黑衣人便已經在踹門了,客棧的人都躲起來不敢吭聲,黑夜裏,這跺門聲尤其刺耳。

随着“砰!”一聲,門板直直地向後倒去。屋內幾個丫鬟都蹲在地上瑟瑟發抖,床前一個穿着富貴的中年婦人抱着一個少婦正拿着鐵棍看向他們。

幾個黑衣人掃了一眼屋子,上前一把擋掉鐵棍,捉住那個年輕的婦人便向外拖。

中年婦人喊着“婉君”拉住女子不放,最終被一手推倒,幾個人打暈了這個被喚作“婉君”的女子,從窗前一翻,便已不見蹤影。

屋內還有細細的哽咽聲,不久後,老夫人才顫抖着走向地面蹲着的幾個人,拉起其中一個女子,兩個人抱在一起,眼淚立馬掉了下來。另一名丫鬟也哭紅了眼,幾個人都不說話。

過了很久,老夫人才哽噎說道:“我對不住绮雲丫頭,可我真的沒辦法了。那些人想劫走婉君你,一定是想利用你要挾珩兒,所以一定還不會對绮雲動手。我對不住绮雲,她是個好孩子,她來我們府的時候才十三歲啊,上天保佑,我家的孩子都能平安歸來,上天保佑……”

“所以,你和那個叫绮雲的丫鬟交換了身份,她就被劫去了?”他們聽不到女鬼說話,寒在一邊轉述着,卻突然一停。白露見狀輕輕問道。

女鬼,或許現在該叫孫婉君,沒有說話,眼中情緒卻仍有起伏。

“是的。”驸馬在一旁突然悶悶地起聲,“我曾聽我外婆這樣喊過……現在的舅母。”

白露看向他,心中有些底了,想了想又道:“曾?難道她平時不這樣喊她嗎?”

驸馬吸了口氣道:“現在的……舅母叫雲笙,但我曾經聽外婆有一次喊過她‘绮雲’這個名字,當時還很好奇地問,外婆卻怎麽都不肯再說了。”

“你外婆……她還好嗎?”一直沉默的女鬼突然顫抖着嘴唇開口。

驸馬低下眼睛道:“這幾年身體沒以前好了,大部分時間都在卧床。”

白露想,看來孫婉君的這個婆婆還是對她挺好的,而找绮雲代替也是沒辦法——也是為了保護孫婉君和孩子。結合這情況看,想是那绮雲被劫去後和陳瑾珩發展出了感情,白露想。不過孫婉君确實不能都怪她的,要怪也只能怪男人靠不住了。

可是,白露又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陳瑾珩不像是一朝負心的樣子,而現在的那個陳夫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如此有心機之人。而孫婉君又是怎麽死的呢,那她的孩子呢?

心中有太多疑問,白露剛想讓女鬼繼續說,可轉頭一看孫婉君已經不見了。寒看她疑惑,指了指遠處東方天際——原來不知不覺已經破曉了。

“天要亮了,而她太虛弱了,便先離開了。”

白露“哦”了一聲,驸馬卻拿着那面鏡子驚訝地看着四周道:“我……前舅母呢?”

“天亮了,她不便在陽間出現了。”

驸馬微愣,這才發現自己一身寒氣,他還不能相信他居然跟鬼待了一夜。一切的一切竟像一場夢一樣。

白露心裏也是意猶未盡,便看着驸馬道:“驸馬,那你知道你前舅母是怎麽死的麽?”

驸馬側目看了她一眼,将鏡子放到她手上,聲音微冷道:“這是我們家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陰差陽錯(二)

白露随驸馬回府的時候,府裏人都着急地在門口等着,看到他們倆管家才連忙上前,關切道:“驸馬爺和白露姑娘沒發生什麽事吧?”

白露客氣地點了點頭,微笑道:“沒什麽事,勞您費心了。”

剛說完,管家又擔心地看了看驸馬的臉色,白露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驸馬的臉色略有些蒼白,面上又有絲病态的紅,嘴唇也有些幹皺,白露方想起在那山洞口,他曾被女鬼夾帶的強烈的煞氣所侵,當時只吃了一粒藥丸撐着。

白露從他身側将他的手執起來,在他微異的目光下,将他的手心翻向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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