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成年男人和女人并肩坐在一起,男人的手微微扶着女人,平靜的臉上是淡淡的笑,看得出他們感情很好。而男人的身側靠着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有一雙深邃的大眼睛,嘴角帶着從容的笑。

女人的另一側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一頭長卷發,輪廓與茱莉亞的十分相似。

不用多想,這黑白照照得明顯是一家人。

而這個女孩子,可能就是茱莉亞嘴裏的丹妮斯姐姐?

岑言回頭想找茱莉亞,環視了一圈才發現這小家夥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她皺了皺眉,尋思着茱莉亞應該不至于受到什麽傷害便也随她去了。

回過頭,她還記得是謝南錦提出來讓她看照片的,她眨着略顯迷茫的大眼睛,問道:“照片怎麽了?”

岑言的問題問到其他人的心坎裏去了。方才謝南錦這位大佬只讓岑言仔細看照片,其餘幾人雖因為好奇也看了,可有一肚子的疑惑,卻不好意思說話。

傻子都看得出來某位大佬的意思,他們年紀還輕,暫時不想英年早逝。

如今岑言主動問出來了,晏嬰幾人立馬跟只看見骨頭的哈巴狗似的湊了上去。

謝南錦瞥了他們一眼,只道:“中世紀的家庭合照一般很難得。那時候拍照并不像如今這麽方便,所以拍合照的大部分原因是家裏有人去世了,他們得合影留念。”

話說到這裏,在場的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就是往上潑一層水泥都能立馬給抹幹淨。

不過,明白歸明白,瘆人還是挺瘆人的。徐卿隔着外套都能感覺到手臂上竄起的小小疙瘩,他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又搓了搓手臂,似是不經意的問了句,“那,上面哪個是死的呀?”

岑言幾人:“……”

謝南錦挑眉:“不如一起猜猜看?”

“猜中有獎嗎老大?休假一個月?”晏嬰和季青的眼睛一下子變亮了,天知道特別處雖然有三個組,但一組二組就是個擺設,大事兒都是他們三組處理的。而謝南錦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狗東西只偶爾露面,換言之他們倆已經有整整一年沒休假了。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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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有如果。

謝南錦只是淡淡掃他們一眼,又露出一個淡笑,立馬讓兩位小弟歇了心思。

晏嬰和季青對視一眼,擺出了一張死人臉。

“要不這樣吧,我們來點實際的。誰猜中誰請客吃飯,人均消費1000起的那種。”徐卿拍了下手,眼睛亮得跟頭頂的燈泡有得一拼。

但是,這話——

“欸,這話是不是哪裏有問題?”晏嬰臉色奇怪的問了句。

旁邊幾人面無表情點點頭。

最後,岑言舉起手,沖着一群人露出極其無辜的笑容:“各位,在下家産兩百塊,這個游戲可能不适合我。”

晏嬰:“?”

岑言表情愈發無辜:“以前不長腦子追男人的時候破産了。”

晏嬰:“……你以前眼睛挺瞎的。”

“誰說不是呢。”岑言聳聳肩膀,嘴上說着不參與游戲,目光卻再一次落在了黑白照片上頭,她一手撐着下巴仔細觀察,視線從丹妮斯的身上轉移到少年那邊。忽地,她皺起了眉。

這少年的笑容看着實在是有點奇怪。

嘴唇勾起的弧度像月牙,僵硬又完美無缺。如果不是從小修煉,要笑成這樣怕是有點困難。燈光分散一縷落在他嘴角,隐約還閃着光。

有一瞬間,岑言都要以為死去的那個人就是照片中的少年了。

可也不對。

這少年擺明了就是西裏爾,但西裏爾存在于茱莉亞的生命各處。

“是不是西裏爾?”前方許久沒出聲的葉丹青忽然轉過身,對上幾雙閃爍着意外之色的眼睛,他擺手,模樣看上去有點無奈,“我好像聽說過中世紀的這個習慣。至于西裏爾這個,我猜的。就看猜得對不對了。”

謝南錦低笑,“看來葉組要破産一回了。”

葉丹青突然意識到什麽,嘴角一僵,“剛才嘴瓢說錯了,其實我想說的是茱莉亞。”

幾人:“……”

“是西裏爾沒錯。他的笑容是旁人擺出來的。”謝南錦說着,讓晏嬰上前踩在床上将照片給摘了。

幾人湊近了看,不知是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還是距離太近,一注意到西裏爾的笑容,他們便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

徐卿不着痕跡的往後挪了一步,直到後背抵在洗手間的門板上,他才張嘴用帶了幾分沙啞的嗓音說話,“等一下,你們不覺得有點奇怪嗎?這張合照是西裏爾死後拍的,又被挂在這裏。這就意味着這個房間裏住的人根本不是西裏爾啊。”

真正的西裏爾怕是早就下葬了吧?

“那也不一定。”謝南錦緩緩道,他看了一眼晏嬰,眼中帶着的那種深邃和意味深長幾乎讓晏嬰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以晏嬰對謝南錦的了解,這狗東西用這樣的眼神看人的時候就代表着一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偏生謝南錦還跟看不懂自家小弟的表情似的,語氣柔和得接近溫柔,卻又毫不猶豫的支使他,“掀起被子看一眼。”

白色的被褥上還帶着方才晏嬰的腳印,腳印的存在讓這床都變得搞笑起來。然而幾人的心情輕松不起來。

晏嬰沉默兩秒鐘,僅用兩根手指便撚住了被褥的一角。晏嬰的力氣大,稍一用力整塊被子都被掀了個底朝天。

衆人的視線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黑印。

那是一塊人形的印記,看長度就是一個少年的身量。晏嬰和季青到底也是見過世面的鬼,只一眼,腦中便有了點猜測。

晏嬰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所以他剛才踩在了人家的……雖然隔了一層被子,但心裏總有點疙瘩。

“這是什麽?”徐卿有點好奇,不知什麽時候又挪到了葉丹青的身後,他探出個腦袋,手便要往床單上戳。可惜下一秒便被葉丹青給打了回去。

清脆的‘啪’一聲讓徐卿眼淚汪汪。然他還沒來及抱怨,葉丹青便一個眼神飛了過來。葉丹青這人雖然是二組的組長,不過一直都不是個嚴肅的人。只有這會兒,表情很難看。

他盯着徐卿,恨不得把這家夥一巴掌呼出去,讓他好好進海裏冷靜下。

“徐少你腦子有問題嗎?什麽東西都是可以亂碰的?你爸沒教你小孩子不能随便亂動奇奇怪怪的東西?”

徐少自知理虧,可就是想犯賤,“你是沒教我啊。”

葉丹青愣了一秒,一巴掌就真的呼了上去。

岑言在旁邊沒忍住,笑了。

徐少最後只能可憐巴巴的捂着自個兒的臉蹭到了岑言的身邊,他沒好意思把謝南錦給擠出去,只能站在稍後面些的地方,空地不大,他只能踮起一只腳。

後,他又伸出一根手指戳戳謝南錦的肩膀,“謝組,這到底是什麽?”

“屍油。”

徐少臉黑了。

他忽然覺得剛才他後爸的這一巴掌拍得是真沒什麽毛病。

徐卿身子往後一靠,捂着嘴幹嘔。不知道的時候什麽感覺都沒有,等到知道了,他甚至覺得房間內都彌漫着一股子屍油的惡臭味。這股子惡臭味就像是毒瘤似的将徐卿全身纏繞,将他的勒得無所适從。

他臉色發青,眼前冒起了金星。

岑言幾人的說話聲時大時小,就像幾百只蒼蠅在耳邊嗡嗡嗡。徐卿艱難的伸手想要将蒼蠅拍走,他想要開口讓幾人別說話了,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謝南錦感覺到不對勁轉頭的時候,徐卿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而他的脖子處多了一條黑色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是從牆壁裏鑽出來的,像是鐵環扣住徐卿的脖子後又鑽進了另一側的牆壁裏,将徐卿牢牢地禁锢住。

“卧槽!”晏嬰一聲大叫,被眼前的場景吓了一跳。

謝南錦此時已經動了,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在燈光下泛着銀光,刀鋒亮眼。然而那黑影的動作卻比他更快,黑影又将徐卿狠狠一勒,竟然直接勒進了牆壁內。

牆壁還是那個牆壁,而人卻不是之前的那波人了。

謝南錦的臉色冷得都快結冰了。其餘幾人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這是怎麽回事?那黑影是不是就是我們看到的拖着斧頭的那個?”葉丹青一邊問,心中卻已經擔心得快要嘔血了。越說,他便越覺得剛才那一幕不可思議,甚至覺得自己的便宜兒子怕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想想那兩個被攔腰斬的海警就知道了!

“葉組,先別着急。”岑言倒是先冷靜了下來,“應該不是那拿斧子的。不過,我們還是得先辦法把徐卿給找出來。謝組,你有辦法嗎?”

話音落下,岑言幾人的耳邊忽地響起‘砰砰砰’的悶聲,就好像是什麽人在砸牆。

岑言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她試探地敲了敲牆壁。

那頭,徐少罵娘的聲音傳了出來:“我操他媽的,看老子好欺負是不是?這狗比玩意兒把我堵在一個黑布隆冬的地方了,岑小言,你大哥要死了!”

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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