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我聽得入迷，卻被父親陣陣咳嗽拉回現實，連忙遞上一杯水。

“老天仿佛給這對年輕人一個機會。在同一所大學，飛揚名正言順地追求到了華荷。飛揚是個……”父親說到這兒笑出聲來，不由又大口喘着氣“用現在的話，他是個文藝青年。所以和其他男朋友比起來，飛揚總會自以為浪漫地寫上詩，畫上一幅畫送給華荷。寫作和繪畫是飛揚最大的愛好也是一直以來埋在心底的夢想。那個時候華荷和飛揚是大學中一對羨煞旁人的情侶。大學裏漂亮甜美的姑娘有很多，可是飛揚仍喜歡那個笑起來溫溫柔柔，喜愛荷花的女孩。”

“那麽他們在一起了嗎？”我忍不住問道，結果父親手中的水杯。和桌面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父親舒服地向後靠了靠，“一切看起來都很美滿，飛揚的才氣也很受華荷父母的青睐。那段時間飛揚不斷像雜志社投稿，賺取了一筆稿費，許多文章在各大文刊上被發表，小有名氣。飛揚的故事總是會讓讀者感到舒服流暢。飛揚用他的第一筆稿費為華荷買來玫瑰花。真的，在那個時候飛揚足夠浪漫，他的文藝帶給華荷很多驚喜。喜歡，飛揚喜歡華荷。”

“二十三歲那年飛揚與華荷結了婚。”父親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婚姻不是那麽簡單，他不會靠浪漫就能存活。飛揚還是那個文藝青年自由撰稿，沒有什麽固定的工作，而她喜歡的女孩子已經成長為一個自立的女性。華荷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工作規律地經營着自己的婚姻。”

“飛揚自由随心的狀态不再受到父母的認可，包括華荷父母。靈感也不會因為你越來越焦躁就會湧出來。飛揚的狀态可以說是越來越糟糕。溫柔的華荷不是什麽文藝女青年，她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妻面對自己的丈夫焦躁，華荷總是默默為他沏一杯茶，做好飯菜等他回來。”

父親滄桑的臉上漸漸爬滿憂愁，炯炯有神的眸子也黯淡下來。

“年輕氣盛的飛揚不甘自己就這樣一無所成。他甚至對這個喜歡多年的女孩産生了不同的理解，他一個人收拾好了行李。華荷很驚訝地詢問飛揚要做什麽。想發脾氣的飛揚在看到女孩兒那純粹依舊的眼眸溫潤依舊的面龐心登時軟了下來。

飛揚笑着抱着華荷，聲音疲憊‘荷……我要去拉薩，去拉薩繼續創作，為你繼續畫純淨的荷花。”

我搖了搖頭，越發覺得這只是一個故事，華荷怎麽會答應……

父親好像猜出我的想法，緩緩道，“華荷是個好妻子，她認為自己能做的就是丈夫可以舒心。他看着飛揚漸行漸遠的背影，還是挂着幸福的笑。可是飛揚不是一個好丈夫，甚至可以說他還只是個未成熟的男人，他想着自己還是個無拘的文藝青年，華荷是他喜愛的女孩子。”

“不知為何到了拉薩，飛揚總覺得拉薩的天比北京要藍許多，拉薩的每一處景觀都讓飛揚感到新奇，靈感也如泉湧。飛揚的确作了很多畫。漸漸的他發現畫的內容變為一個知性的女人肖像。那個女人叫做葵。的确她的名是葵。葵與飛揚有着志同道合的愛好，葵愛寫小詩，卻泛着憂愁。葵很有才氣，總是和飛揚有的聊。葵很知性，他總會知道飛揚的想法。他會帶着飛揚熟悉拉薩的一切，葵笑起來的時候四周都明媚了。飛揚的心有些動搖。一年的時間裏他們互相了解竟在不覺間一種新的情愫生長起來。與飛揚對華荷的感情不同。”

我定定地看着父親，“那是什麽？”

“愛。”

“飛揚想什麽才是愛。他意識到一個很悲哀的問題，那就是他與華荷之間。那通電話直接結束了他與華荷之間的感情。一向溫柔的華荷也會對着電話質問道‘你不愛我了嗎？’飛揚不知哪兒來的堅決，他的語氣近似殘酷，‘我愛的人是葵’。華荷的久久沉默讓飛揚感到深沉的不安。華荷頹唐地喃喃道，‘我們離婚，夏飛揚，我們離婚。’

我的心咯噔一下，顫抖着問，“所以說，還是你，背叛了媽媽？”

父親再次閉上了雙眼，“我曾不止一次地欺騙自己那麽做是對的，放棄自己喜歡的人，追求愛的人。可到頭來，我是錯的，我得到的只有痛楚。”

“我是夏飛揚。我認為婚姻之間是愛情維持，不對，即使有愛情，回頭發現沒有信任沒有理解，空洞無疑。我認為婚姻靠喜歡維持，那只是以為。我是一個失敗的夏飛揚。”他的眼角源源不斷地流下淚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後來，原來……華荷她懷孕了，我卻毫不知情。我瘋了一般回到北京。後來葵去世了……”

我突然感覺自己暈乎乎的，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前面茫茫一片，看不到盡頭。

“就那麽簡潔？”我瘋狂地把一杯涼白開灌下肚，被嗆得咳出淚水，一時無法接受的“後來”，更不知道故事是喜是悲。

父親顫抖着伸出手在我背後拍了拍，眼中染上一層灰蒙蒙的霧。“其實我們是在你出生之後離的婚。那段時間，華荷……不再同我說話。我……在你一周歲的時候，我離開北京和葵在一起漂泊。”

我冷冷的笑出聲，“還真是文藝青年呢，你是幸福的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漂泊。媽媽卻只能看着照片……而我也就見過你那麽幾面。有時候爸爸你想過嗎，這個戲劇性的故事會給我帶來什麽……”

父親再次閉上雙眼，平靜的聲線在顫抖，“我陪在葵身邊，她最後的時光我們一直在漂泊。我失去了我愛的伴侶，回首而立之年，沒有家庭。只剩我一個人繼續我的生活，輾轉到北京看到你看到華荷，那種感覺……”父親哽咽，竟流下淚來。

“那個時候，你們想過沒有再複合？”

“沒有。”父親睜開眼睛，“華荷說她要找到一個彼此相愛的人度過一生，她說‘夏飛揚你的祝福我。’我們坐在游樂場的臺階下，看着笑得開心的你。‘祝你幸福，華荷。’看樣子人的心最終會回到從前。”

這真的是一個無法令我想象的故事，跳出時間的漩渦，我反握住父親的手。

笑着咽下已經到嗓子眼的話。

華荷的幸福曾全部寄托在夏飛揚身上。

華荷與夏飛揚的分開何嘗不是成就了另一種愛。

因為華荷和夏飛揚現在把所有的幸福寄托在了夏芙身上。

“妞一定很恨混蛋夏飛揚。”父親的手掌溫熱，只是遲來一些。

我搖搖頭，“我恨過夏飛揚。恨他抛棄。媽媽卻從未恨過夏飛揚，她在最美好的年華愛着夏飛揚。那是你們自己的選擇。爸。”我笑着擦幹眼角的淚花，“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愛上一個人，一切都‘對了’。’媽媽一如既往地對待夏飛揚是對的，夏飛揚和葵在一起是對的，我們是家人也是對的。”

父親将我拉進懷裏，啞着嗓子，“丫頭，我最後的時光一定很幸福。”

“丫頭戀愛了，我的故事你永遠不要背負。”

我靠緊父親，“不會的，因為我愛對了人。”

C26∶至少還有你

母親再次來的病房已近淩晨。煮好的粥已經涼到适口的溫度。母親小心翼翼地盛好一碗端到父親面前，疲憊的臉上仍帶着溫潤的笑容。用勺子慢慢将粥送入父親口中。看得我有些鼻酸。

父親蠟黃的臉上增了一絲紅潤，支撐着身子，喝了好幾口粥。

“夏芙……”母親像是想起什麽，扭過頭來，“那個男孩子是不是還在外面等你？這裏我來照看就好。”

什麽……易烊千玺。

我幾乎是沖了出去，走廊上的光依舊明亮，來來往往的醫生不知疲憊地走着。

“夏芙……”易烊千玺緩緩從座椅上站起來，拖着略微沙啞的嗓子靠近我。

我愛對了人……

看着他似玉非玉的面龐，看着他緩緩走近我，走進我的生命中。我不禁失控哭了出來，撲進那個為我準備的懷抱。

他緊緊地抱着我，擡手理清我翻飛的發絲，“沒事兒，我在呢夏芙，別哭了。”

我閉上雙眼，想要抑制住淚水，“你知道麽，我終于見到那個從未停止思念的父親，我想着我們會以什麽樣的場景見面，甚至連如何責備他的臺詞我都想好了。期待他會重新抱起我。什麽冰釋前嫌……我還是有爸爸的。可是這一天終于來了，他卻要離我遠去，将永遠不再回來了。”

“我累……”靠在易烊千玺寬實的肩膀上我說道。整個人感覺松軟無力。

“好了，我們回家。”他拉起我的手，踏着堅定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