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狼心守護神9
【寶貝,你聽說過“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血淋淋的人生”這句話嗎?垂頭喪氣的做什麽?】
【完美地攪亂了血祭大典,暗黑值:1分!精準地讓朗恩知道了什麽叫做生死之交,治愈值:1分!嗨森不嗨森?】
褚辭直直地平躺在鳥獸絨裏,胸膛輕輕地起伏着,淩亂的長發像是海藻一樣四散在身體兩側。
眼前驟然出現一片陰影,朗恩的臉出現在少年的視線裏。
葛蘭死在絞刑架上的一幕閃過腦海,褚辭像是看到了什麽污濁穢物,迅速地閉上了眼睛。
顫抖的睫毛在少年的眼睑上留下了兩片淺青色的陰影,毫無血色的嘴唇倔犟地緊抿着,整個人像是一只受傷的雪色蝴蝶,有着一種脆弱的美感。
朗恩不安地站在那裏,向來缜密而決絕的大腦中充盈着迷茫和無措。
他躊躇了半晌,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才支支吾吾地問出了一句:“肩膀......還疼嗎?”
褚辭的心裏像是一鍋半生不熟的米糊糊,混亂不堪。
明明想要救出葛蘭,可為什麽就反而害死了他呢?虧他自己還給那小祭司當老大呢!連自己的小弟都特麽罩不住!
少年每糾結一下,就郁悶一分。而偏偏這個時候,罪魁禍首的首領大人還要“嘩”地澆上一瓢沸水。
然後褚辭就沸騰了,“咕嘟咕嘟”冒泡的那種。
少年咕哝着咒罵了一句,胳膊和腿并用推搡着朗恩,奮力掙紮起來:“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聽到沒有?”
眼看着剛剛包紮好的肩膀又滲出血跡,朗恩的耐心“叮”地一聲宣告使用完畢。
男人張開雙臂,輕輕松松地将胡亂撲騰的褚辭禁锢在了懷裏。
朗恩捏着褚辭的下巴,強迫他睜開眼睛正視自己,三言兩語說得緩慢而專注,像是生怕褚辭聽不懂似的:“我是塞納的首領,眼睛裏不可能只看着你一個人。明白嗎?”
兩條晶瑩的水光從少年的眼角劃落,他倏地放棄掙紮,像是千辛萬苦找到的發洩口被從天而降的大石頭堵住了一樣,悶得他透不過氣來。
少年輕輕地嗚咽起來:“但是......祭祀本就是徒勞的,你不是清楚嗎?”
朗恩明明知道,整個波旁大陸的天氣異變是由于寒氣的過度聚集,并不是依靠一次荒謬可笑的祭祀就可以解決的。
可他竟然允許無知的部民去相信什麽“用淨化者的血液來平息天怒”!
原本的失控憤怒被少年的眼淚徹底澆熄,朗恩無奈地輕嘆了口氣,用指腹劃過少年濕淋淋的臉頰,笑道:“你怎麽知道血祭沒用?”
褚辭水霧彌漫的眼睛一瞪,差點就脫口而出“因為小爺我就是開啓山神杵的活鑰匙!”
看到少年的抵觸的情緒稍有松懈,朗恩将自己高高懸起的心放了了一半。
男人趁其不備地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親了親褚辭的臉頰。
褚辭一時失神,被親個正着,反應過來後毫不留情地一掌劈上去。
首領大人的臉上,頓時浮起一個淺紅色的手掌印。
少年一愣,沒想到自己輕而易舉地偷襲成功。
朗恩也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打得一愣,但看到褚辭眼裏的情感變化,仿佛頓時找到了緩解矛盾的捷徑,忙不疊沖口而出:“不解氣的話,你可以再打幾下。”
褚辭驚愕地半張着嘴,安靜了一會兒,冷靜了下來:“你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
首領大人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學生,面臨開門見山的考核,俊毅的臉上顯現出幾分懵懂和迷茫,“因為......我親了你?”
“因為葛蘭,朗恩。”
褚辭一眨不眨地盯着朗恩的眼睛,口吻從容,卻涼涼的毫無感情:“人類是群居的動物,我們都有感情,當然也包括你。你被我吸引也好,激怒也好,那都是一個人情緒的表達。總而言之,是因為你對我産生了感情。
而你在神壇上,就在我的身後,選擇将葛蘭殺死,也是利用了我對葛蘭的感情,想要以此逼着我就犯,從此變成一個乖巧的金絲雀,對嗎?”
朗恩被少年的這一段話震在了原地,他的眼底湧出慌亂和後悔,淺色的唇瓣上下開合着,卻徒勞地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男人從未如此地惶恐過,極其濃烈的不安自心底升起,他甚至想要上前捂住少年的嘴,生怕他說出什麽難以挽回的話來。
褚辭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深深凝視着朗恩的藍色瞳眸,繼續說道:“那好,首領大人。我理解你作為部落首領的所作所為,血祭是為了安撫民心,我都可以理解。但與此同時,我也希望您理解我作為一個普通平民的心情,”
少年眼裏的脆弱不堪已然消弭殆盡,重新綻放起清亮的眸光,一字一句下達最後的通牒:“您那樣殘忍地殺害了我的朋友,我無法再和您保持原有的關系。我覺得,我和您以後,不必再見面了。”
朗恩全身一顫,如臨大敵的心髒“砰”地一聲,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褚辭從朗恩的床上下來,目光疏離,語氣冷淡:“既然如此,首領大人,我先走了。”
朗恩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眼眶第一次湧起酸澀的感覺,仿佛瀕臨窒息的胸口倏地一痛,聲音粗粝地喊了一聲:“褚辭!我,我......”
少年像是恍然想起什麽似的,神色淡淡地回眸一笑,語氣輕佻而殘忍:“首領大人,現在不好受吧?請你好好記住,這就是被人傷害的滋味。”
【哇哦哦哦~~~~治愈值:2分!】
褚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岩洞,迎面而來的冷風仿佛吹進了心底。
原本內心充斥着報複的快意,卻在剎那間煙消雲散。
班森眼含熱淚地送褚辭出門,兩只前蹄交疊着,呈現“都怪我沒有管教好主人”的深深愧疚狀。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班森同學這才怒氣沖沖地來找他家主人算賬。
可一見到自家主人失魂落魄的倒黴樣子,頓時啞然無聲了。
班森幽幽地想起在幼兒園上課時,聽那個胖老頭神神叨叨地說過這麽一句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其實自家主人不是無情,是超級無敵慢熱體質外加小孤僻。
久而久之,才養成了“不聽話就暴力鎮壓”的壞毛病。
當班森還是個喝奶的小肉球時,就被朗恩從雪谷中撿回來。
那時候,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小班森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暗搓搓地想給自家主人留一個棒棒噠第一印象。
可當小獨角獸扭扭捏捏地沖着自己的主人呲牙一笑時,回應他的,只有男人兩汪冰湖般的冷酷視線。
于是,整個漫長的童年時光,班森同學都在勤勤懇懇地親近着自家主人,死皮賴臉地湊上男人的床,撒潑打滾就是不肯下去。
盡管自家主人維持着亘古不變的一張棺材臉,但“秀外慧中”的小班森還是從中看出了變化。
比如現在,男人所有的肢體語言,都在表達着一個信息:主淫鮮少袒露給別人的熱乎乎的心髒,稀裏嘩啦碎成了八瓣。
兩片雪白樹葉一樣的耳朵抖了抖,班森默默在心裏完成了從“憤怒”到“寬恕”的心理建設,工程頗為宏偉。
獨角獸嘆了口氣,緩緩走到朗恩的身邊,用自己厚重而性感的嘴唇,碰了碰男人冰涼的手背。
像是被人猛然觸碰了啓動的開關,朗恩倏地站了起來,形如閃電般沖了出去。
颀長的身形在漫漫雪夜中狂奔,男人的身體随着力量的噴薄而漸漸顯現出一道耀目的光邊。
朗恩迎着風雪猛然一個高高躍起,銀光乍洩,周圍的夜色猝然一亮,人類的輪廓在落地的一瞬間變為體型巨大的雪狼!
健碩的四肢在雪地中留下一個個深深的小坑,流線型的肌肉線條随着疾馳的動作而起起伏伏。
一雙泛着幽藍光芒的獸瞳像是暗夜裏的兩盞探照燈,雪狼帶着淩冽的“生人勿近”的戾氣,将所到之處的飛禽走獸驚得四處逃竄。
寒風呼嘯的雪山之巅,雪山神孤傲地立于之上,發出一聲聲令人不寒而栗的嘯叫。
【銘記值:2分!】
褚辭從那個魔頭的家裏的出來,就萎靡不振地用腳踢着小石子。
【寶貝要首領大人決裂嗎?哇哦,乃們是小學生嗎哈哈~~~】
褚辭冷嘲一笑:“怎麽會?”
【那你是要報複他給葛蘭報仇?】
褚辭不耐煩:“完成任務就好,你怎麽管那麽多?”
【……】
孩子大了,真是越來越難管了。
小雪狐與褚辭分離一天之久,從遠處就将自己團成一個雪球,直直撲到了主人的懷裏。
褚辭終于在這冰天雪地中尋求到了一點安慰感,冰涼僵硬的手指揉了揉小狐貍泛着粉紅的耳朵,笑盈盈地說:“孩子長大了啊,要起個什麽名字呢?”
小雪狐眨了眨玻璃球一樣的圓眼睛,兩只小爪子抱着褚辭的手,蓬松而柔軟的大尾巴興奮地左右搖擺着,“唧唧唧”地表達着:主人起的名字寶寶都喜歡!
褚辭曲起食指,像是挑西瓜一樣輕輕敲了敲雪狐的腦瓜殼,一錘定音道:“就叫……小呆!”
小雪狐的身體頓時僵硬成了個狐貍幹,高昂的大尾巴悶悶不樂地扮演起了一把掃帚。
唔,一點都不酷炫……還怎麽牛叉地帶主人飛?
褚辭撇撇嘴,又彈了彈小東西鼻子,“小呆,我的世界有一個很神奇的傳說哦,說名字越是簡單的,越好養活呢哈哈。”
狐小呆雖然仍舊不太喜歡自己的名字,但看着小主人很滿意的樣子,于是将自己毛絨絨的腦袋伸進了少年的手心下面拱了拱,乖巧地表示同意。
褚辭抱着小狐貍回到了學生宿舍,沒過多久,醫療中心的塔莎急匆匆地沖了進來。
“啊,你怎麽才回來?首領讓我來給你治傷,順便給你成人禮上需要的東西。”
狐小呆見到美女,兩只眼睛冒起了小桃心,屁颠颠地跟着塔莎的裙擺在地上轉圈圈。
褚辭禮貌地向塔莎道了謝,安靜地坐床邊,讓塔莎替他包紮肩膀。
少年不經意地一低頭,看到塔莎手腕上的銀色手環,還有一串透亮的小珍珠和食指上的指環相連。
塔莎含蓄地笑笑,一個揚手,指環變成了一根通體雪白的手杖,“這是我的手杖,可惜天資不足,我只是個防禦性的祭司。”
女孩說完又煞有其事地打量起褚辭來,“明天就是你的成人禮,我猜啊,你一定是個攻擊型祭司。”
褚辭被逗笑了,回問道:“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塔莎眼睛彎彎,“猜的啊~”
狐小呆聽到有熱鬧可以湊,又一頭撞進了主人的懷裏,假裝自己是個推土機,在褚辭的懷裏拱來拱去。
塔莎附身給了小狐貍一個香吻,告了別,揚起一陣香風後走了。
少年的眸底笑意褪去。
從明天起,他就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未成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來冒泡泡,來!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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