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自問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保安們也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會有人持刀傷人,從外面沖進來根本來不及擋,人已經幾步沖了過來,侍者吓得尖着嗓子叫抱頭亂竄,大廳裏一時間兵荒馬亂。

喬小橋也有些吓傻了,尚來不及辨清是什麽狀況,只睜眼看着那白晃晃的刀子朝他們逼近。

韓子正看出那刀子是沖他來的,想也沒想地将本攬在懷裏的喬小橋推了出去,沒控制好,力道有些大,好在喬小橋穿的是平底鞋,向後退了幾步堪堪站住,擡眼卻見那白刃的刀子刺向了韓子正,登時驚了眸子,“啊,小心!”

韓子正避了一下,到底是沒來得及,胳膊被劃了一刀,血瞬間染紅了衣服。

男人下一刀再過來時,保安已經沖過來将人護住,那拿刀的男人也是個外強中幹的,沒兩下便被制住,按倒在地。

喬小橋來不及管其他人,忙忙來到韓子正跟前,看着他手捂着胳膊還在流血,眼圈都紅了,整個身子都還在顫,抖着手卻不敢碰他。

“韓……韓子正……”

韓子正見她聲音都帶了哭腔,還打着顫,咬了咬牙,盡量放柔語氣安慰她,“沒事,你有沒有傷到哪?”剛才推她的力道大了,送出去後才想起來她還懷着孕。

喬小橋紅着眼眶搖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說不出話,見他向後倒退了一步,忙上去扶了一把。

韓子正卻側過身子避開她,咬着牙道:“讓經理來,血腥味太大,你避一避。”

被刀子豁了一把,他再怎麽樣也是個人,疼得厲害,卻下意識地不想讓她看這麽血腥的東西。

經理早就在一邊護着了,見狀要上前,喬小橋卻搖着頭說什麽也不,好在會所裏有人一早就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沒一會被制住的人就被來的警察帶走了,韓子正也被送去醫院。

……

持刀的男人真是豁出命了,韓子正那麽避了一下,胳膊上的傷還是讓他被縫了十幾針,安排住了院,這要是被捅了要害,怕連救的的機會都沒有。

蘇旭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進了病房韓子正還在挂點滴,剛揚起笑就被他一個誇張的手勢打住:

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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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旭身形就頓了頓,轉頭看到病房另一張小床上睡着喬小橋,看着眼睛還腫着。

他就勾了唇,長腿邁過去,在韓子正病房旁靠窗的位置倚着,用下颚點點他綁着繃帶的手,壓低聲音打趣,“英雄救美?”

韓子正睨他一眼,涼涼地來了句,“你是來看病人的還是來看熱鬧的?”

“沒熱鬧看誰還來看病人。”

這輕飄飄的口氣,韓子正想一腳踹飛他,奈何手腳不方便。

看他嘚瑟的模樣,韓子正實在忍不住想噎他,扯着唇角上下打量他,“有心思看我熱鬧,還不如回去想想怎麽能讓咱顧大記者松口,把日子定下來。都帶回家了,還沒讓人心甘情願嫁你,我說你是不是哪裏有問題啊?”

那目光若有似無地掃着他某處,哼笑質疑之意毫不掩飾。

蘇旭還真被噎到了。

沒錯,彼時,顧語雖然跟咱們蘇少爺見了家長,但結婚這事兒一直沒松口,蘇旭成天拿着戶口本在她面前晃悠都沒用,要不怎麽說韓子正一下子老婆孩子都有了,讓他恨得牙癢癢的,找到機會就想膈應膈應他呢。

見他說不出風涼話,韓子正這才舒服了,眼角瞟瞟他,大爺似的吩咐,“把床給我搖高點。”

蘇旭怎沒一腳踹過去,笑罵了聲,“給你牛的。”卻還是屈尊降貴給他把床搖高了。

蘇旭倒出一根煙,因是病房,那兒還躺了個懷孕的喬小橋,他也沒點,嗅了嗅問他,“怎麽回事兒查了嗎?”

“吩咐人去了,還沒消息。”韓子正也有些煩,什麽破事兒,都讓他趕上了,他做生意是橫了些,可也沒幹過什麽犯法的事,怎麽就給他來了這麽一出?他看了眼那邊睡得還沉的喬小橋,眼底閃過厲色。

幸好這丫頭沒什麽事。

轉頭又問蘇旭,“外面有什麽風聲?”

蘇旭閑适地交疊着腳靠在床邊,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風輕雲淡地交代,“放心,都壓下去了,沒讓媒體亂寫。”

他自然明白韓子正的擔憂,韓氏少東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拿刀傷了,無論什麽原因,報道出去對韓氏的股市都會有影響,要是再扯出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就別想安寧了。

“嗯。”韓子正輕輕應了聲,就轉頭去看喬小橋了。

外面有蘇旭在,他并不怎麽擔心,他們兩個少年時打起的交情,這麽多年來早有默契,關鍵時刻絕不掉鏈子,沒什麽可說的。

他看着窩在小床上睡得還熟的喬小橋,有些好笑,這丫頭,昨天吓成那樣,哭得眼睛也紅鼻頭也紅的,晚上還怎麽說都不走,非要陪床,結果聞着醫院這味久了又吐,折騰了半夜,這會睡得倒沉。

看了會,他有點晃神,想起小丫頭昨天明明吓壞了又強裝鎮定的表現,心裏莫名就有些不是滋味,有些悶又有些軟,說不上什麽感覺。

蘇旭一直看着他呢,見他這會看着喬小橋不知想什麽,嘴角一勾,朝他腿上碰了一下,似笑非笑看他。

韓子正一回神,似才想起來他還在般,啧了一下嘴,“沒事兒了你怎麽還在這啊。”

蘇旭直接過濾掉這句話,瞧了瞧喬小橋,遞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怎麽着,定下她了?”

嘶——

韓子正這會是真的有些煩他了,哪壺不開提哪壺,想耙頭發,一手傷着一手挂着點滴。最後目光掃到他手裏沒點着的煙,用腳蹬了蹬他,“煙給我一根。”

蘇旭掃了眼手裏的煙,察覺到他有些浮躁的情緒,到底是走過去塞了根煙進他嘴裏,哼了聲,“你裝大爺還裝上瘾了。”

沒人在意這句玩笑話,兩人聞着煙味靜了會,韓子正這才又瞧了瞧睡着的喬小橋說:“你說我能怎麽辦?撇開喬家身份不談,她是從小圍在我身邊的妹妹,再怎麽着也是我對不起她。”

是,喬小橋是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娶她卻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身份,那一句從小叫到大的“韓哥哥”,才是他會娶她的真正原因。

他以前再沒把她往心裏放,但從小到大的情誼總是有的,或許是因為憐惜,或許是因為愧疚,這樣一個小丫頭,又是喜歡他,又是懷了他的孩子,他哪裏做得到放任不管。

妹妹?

蘇旭挑了眉,睨他一眼,沒客氣地揭穿他,“這會兒了還說妹妹?你是騙我呢還是騙自己呢?”

嘶——

韓子正真是想把他甩門外去,有完沒完了有完沒完了,打住行不行!

他不耐煩的瞪他,蘇旭卻好整以暇地笑。

“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典型的——惱羞成怒。”說着也不管韓子正就要炸了的情緒,繼續添柴,“知道人什麽時候會惱羞成怒嗎?被戳到痛處的時候,還是自己最不願正視的點。”

“滾滾滾!”韓子正果斷選擇炸毛,再聽他說下去他要內傷,“爺不用你在這伺候了,趕緊馬不停蹄地滾。”

成功惹毛了他,蘇旭胸腔震動着低低笑開,還真不留了,站直了理了理衣服,笑睨了他一眼,“你真是遜。”

吐出這麽一句,看他氣得憋紅了臉,又顧着睡着的喬小橋不敢吼,這才邁着長腿怡怡然地走了,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韓子正在後面咒罵,讓他黑,活該讨不着媳婦兒!

他被蘇旭氣得夠嗆,待蘇旭消失在視線裏了,那心底被蘇旭挑起來的浮躁已壓不住,他瞪了眼睡在被窩裏只露出白淨一張臉的喬小橋,不無憤憤地想,還睡還睡!都是你這丫頭害的。

蘇旭說的沒錯,他是被他戳到痛處了,對待喬小橋,他現在也分不清到底是個什麽心理,一開始充斥在胸腔裏的愧疚憐惜一類的情緒似乎在慢慢消失,另一種情緒在取而代之,而這種情緒,他現在還摸不準屬于哪類。

他沒想過這麽早結婚,雖然他三十歲了,但再拖個幾年也完全沒有問題,憑他的身份地位,還怕找不着女人給他生孩子?

可和喬小橋的事發生的太突然,可以說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還沒捋清什麽就有了孩子結了婚。

這對他來說,就像一列車,突然間被改了行駛軌道,一切都是那麽突然而無法控制,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麽,不知道會行駛到哪一站,可偏偏就發生了,他只能張開手接着。

他沒把女人當回事兒,也沒把婚姻看作什麽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東西,他早就說過,他的生命裏,就沒有喜歡、愛這類的名詞。他會結婚,傳宗接待嘛,人活着不就那麽回事兒,和誰不一樣。

可和喬小橋發生這事兒後,他慌了。

他不怕負責,卻怕他能給的不夠負這個責。

那床上躺着的是喬小橋,是喬家獨一無二的小公主,是從小追在他後面脆生生喊着“韓哥哥”的小丫頭,那麽幹淨美好,漂亮精致,她該被所有人寵着,也配得上一個絕佳的男人把她放在手心疼着,而不是跟他有什麽牽連。

他那麽混,怎麽配得上。

他那麽沒心沒肺,又怎麽給得起……

作者有話要說: 他不怕負責,卻怕他能給的不夠負這個責。

那床上躺着的是喬小橋,是喬家獨一無二的小公主,是從小追在他後面脆生生喊着“韓哥哥”的小丫頭,那麽幹淨美好,漂亮精致,她該被所有人寵着,也配得上一個絕佳的男人把她放在手心疼着,而不是跟他有什麽牽連。

他那麽混,怎麽配得上。

他那麽沒心沒肺,又怎麽給得起……

寫這一段時莫名有些哽,突然有點心疼韓子正。

摸摸,本文絕對不虐,我要把韓子正洗白,給他一個圓滿的姻緣,圓滿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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