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大大騙子

樂展顏一時愣在原地，還是沈文萱出聲叫她進屋，她才回過神來。

“梓書去卧室換衣服去了。”沈文萱邊彎腰從鞋櫃裏給她拿鞋子邊道，形态自然，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樂展顏不自在地說了聲謝謝，默默地換上鞋。

這時宋梓書從卧室裏走了過去，看到樂展顏，有一點意外，“小樂？”

看着宋梓書面帶詢問地一步步走近，樂展顏只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因為沈文萱的出現，讓一切都偏離了她的預期。先前沒準備周全一時沖動就上來了，以至于現在讓自己處于一個很尴尬的境地。

要怎麽辦？

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在他有明顯複合意思的前女友在他的家的時候？

不，不行。哪怕自尊心再不值錢她也做不到。

那該說什麽？

說順道上來看看他？但是她家和他家全是相反的兩個方向。還是裝作一副傻乎乎的模樣，說不好意思，走錯了？

拎着包的手不由緊了緊，默了片刻，才張張嘴，虛聲道：“前兩天好像把手鏈落在這裏了。”聽到自己的聲音之後，樂展顏都不得不暗暗佩服了一把自己瞎編的能力。

宋梓書點了點頭，似乎并未發現什麽不妥，剛要開口，放在吧臺上的手機響了。宋梓書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後對樂展顏道：“我沒注意，你自己去卧室找找吧。”

聞言，樂展顏不由松了口氣。應了一聲就折身朝宋梓書的卧室走去。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宋梓書剛剛說的話。沈文萱默默地看着樂展顏的背影——

梓書一向非常注重個人隐私，卧室這種很私人的地方，哪怕是關系不錯的朋友都不能随意進入。而現在卻讓樂展顏一個人去卧室找東西……

目光忽而有些晦暗不明。

樂展顏假裝找東西在卧室裏轉了一圈，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才出來。走過占滿整面墻書架，經過廚房的時候，聽到裏面有碗碟相碰的清脆聲。但樂展顏知道裏面的人絕不是宋梓書，因為客廳那邊傳來他接電話的聲音。

沈文萱在廚房。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樂展顏心裏莫名有些堵。忽然想起小時候有親戚到家裏來的時候的場景。父親在客廳陪着聊天，母親就在廚房準備招待的茶水吃食。

慢騰騰地朝客廳走去，想着跟宋梓書打聲招呼之後就離開。

剛走到客廳，就看到宋梓書挂了電話，看到她便問：“手鏈找到了嗎？”

“沒有，可能被我落在別的地方了。”

宋梓書将手機順手放到茶幾上，朝着樂展顏走來，“很重要嗎？”眉頭微鎖。

這時樂展顏才注意到宋梓書今天似乎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平時若是在家裏，他都穿得比較随意，但是今天穿得像是要出去應酬一樣。

聽到他在問自己，樂展顏忙搖了搖頭，“就是自己買的一點小東西。”

“梓書，你過來一下。”廚房裏忽然傳來沈文萱的聲音，将樂展顏到嘴邊的告辭堵了回去。

“我去看看。”宋梓書對樂展顏說了聲，然後去了廚房。

樂展顏“嗯”了一聲，也沒找位置坐下，就這麽站在原地，等着他出來。

不一會兒，廚房那邊就傳來兩人的說話聲。

“怎麽了？”宋梓書問。

“你把水杯放哪兒去了？我給小樂倒杯水。”

不知道她太過敏感。樂展顏因為那聲“小樂”而格外不舒服。她清楚地記得剛剛在門口沈文萱稱呼她為“樂小姐”，不過短短十幾分鐘，她們的關系竟變得如此親密了。

但是接下來并沒有聽到宋梓書的回答，反而聽見他叫了她一聲。

“小樂，家裏的水杯你放哪兒了？”

樂展顏心頭一動。

短短的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語調都讓人浮想聯翩。

因為……

她清楚得記得她跟宋梓書說過放水杯的櫃子。

那現在是又忘了，還是……故意為之？

怔了片刻後，樂展顏拎着包往廚房走，進去之後從冰箱旁的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個杯子遞給宋梓書，“原來的櫃子我放盤子了。”一個稱不上解釋的解釋。

宋梓書微笑着接過，端起大理石料理臺的玻璃水壺往水杯倒水。

這時，站在宋梓書身旁的沈文萱忽然開口道：“看來這幾年你變了好多。以前你都不讓我随便動這些東西，都按照你的喜好來。當初要是你不那麽霸道，給我什麽都不換。”語氣又酸又澀，還帶着些許撒嬌示弱的意味。

聽得樂展顏直覺自己是個宇宙無敵大燈泡，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心都有了。尴尬程度太淺，說成難堪或許更貼切。

宋梓書似乎太專心地倒水了，根本沒聽進去沈文萱剛剛說了什麽，神色自然地将手裏的水杯遞了出去。

但是，對象卻不是樂展顏，而是沈文萱。

“喝水。”并沒有接沈文萱的話。

沒有聽到想聽的回答，沈文萱的臉上難掩失望，但還是接過，笑容微硬地道了聲“謝謝”。

宋梓書将水壺放回料理臺上，“還需要什麽你就問小樂，家裏的東西她比我清楚。”

這一次樂展顏注意到了，宋梓書說的不是我家，而是……

家裏。

聞言，沈文萱只覺得剛喝下去的水比石頭還噎人，臉色微僵。

“要喝水嗎？”宋梓書轉而問樂展顏。而後者還沉浸在剛剛他給的詫異中，

“小樂？”宋梓書又叫了她一聲。

聽到聲音，樂展顏下意識地循聲看去，只見宋梓書動了動嘴唇，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被沈文萱搶了先。

“能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兒嗎？”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沈文萱說這話的時候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樂展顏饒是再遲鈍也知道她是跟誰說。

愣了愣，“好。”樂展顏答應得很幹脆。

宋梓書并未出聲制止，走到樂展顏身邊，道：“那我送你出去。”

本來在這種情況下，依照樂展顏為人處事的原則，應該識趣地客氣婉拒的，但是今天，她卻以沉默表示順從。

走到門口。

“路上小心。”宋梓書一如往常地叮咛一句。

“嗯，好。”知道還有人在等着他，樂展顏也不多做停留，“那我走了，你進去吧。”說完也不等宋梓書回答，轉身就朝電梯走去，是以錯過了宋梓書手上細微的動作。

剛走出幾步，一個輕微的關門聲和着玻璃的碎裂聲從身後傳來，樂展顏不由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看去，但走道裏已經歸于一片寧靜。

一般來說，杯子碎掉有兩種可能。一是怒火中燒，一擲洩氣；一是溫柔缱绻，心神迷離。

沉吟片刻，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

……

在樂展顏第N次劃開手機鍵盤鎖的時候，周桦終于忍不住問：“在等誰的電話？”

聽到自家老媽的聲音，樂展顏這才驚覺自己今天看手機的頻率是有點高，現在如果否認的話，反而欲蓋彌彰。于是故作随意地揚了揚手機，“嗯，大玫的。”

但是周桦也不是那麽容易糊弄過去的，看樂展顏這心不在焉的樣子，以為是大玫遇到什麽麻煩了，又追問了一句，“出什麽事了？”

“大玫最近遇到一個案子，說要問問我關于校園安全和校園暴力的事。”果然是撒了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慌來圓。

周桦點了點頭，不再多問，繼續看着自己的電視劇。雖然上次那個學生跳樓的事母女倆并沒有聊過，但是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周桦知道那件事對樂展顏的打擊不小。是以現在對關于學生的事反應大點，她也能理解。

見老媽相信了，樂展顏不由松了口氣。

然而不管她有多期待，一直到熬不住睡着，手邊的電話也沒一點動靜。

樂展顏做了一個夢，夢裏沈文萱笑盈盈地挽着宋梓書，宋梓書微微低着頭，沈文萱則湊過去耳語着。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麽，宋梓書忽而擡起頭，深情款款地看向她，眉眼是笑。

樂展顏想要躲開，離他們遠遠的。但是身體卻像是一團輕飄飄的空氣，完全不聽她使喚。不由心生懊惱和煩躁。就在這時，沈文萱像是看到了她，扭頭對她緩聲道：“祝我們幸福吧。”

“啊。”一聲輕呼，從夢中猛然驚醒。

原來是個夢。

心頭一松，呼出一口氣。

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剛剛急促而淩亂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樂展顏抱着被子慢慢坐了起來，雙手順勢環住屈起的雙膝，額頭輕輕抵在膝蓋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低頭血液倒流的緣故，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好吧，她承認她是有點慌了。

因為沈文萱的出現，她發現自己對于宋梓書的情感并不是普通朋友。而經歷過今天的種種，那份并不普通的感情也不是她為了安慰自己所說的不排斥。而是……

想要。

……

作者有話要說：

嗯……掐指一算，這兩天運勢有變。急性咽炎。然後我就遇到了我這一年來最喜歡也最不喜歡的醫生。因為咽炎有點嚴重，說盡量不要說話……叫一個每天都愛說說笑笑的人憋說話……我內心其實是崩潰的。不過呢，醫生說為了早點好起來要多睡覺。嗯，我是一個聽話的好孩紙，當然會謹遵醫囑的。讓我化悲憤為睡覺，睡他個天昏地暗。

不過，睡覺雖然好，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大家要好好照顧自己啊。